殊不知屋内的莫奶奶将他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再看然然给阿久带衣服,还有阿久刚才下意识对然然的称呼,就以为他们是互生情愫,一切尽在不言中。
虽然男人有些傻,但对自己的孙女很好,只愿意喜欢自己孙女一个人,莫奶奶一直都期盼着能有个良人来照顾自己的孙女,无论那个人是贫是贵,只要愿意把孙女捧在手心宠着,就像自己的儿子对儿媳那样,那她会很放心地把人交出去。
孙女有个幸福的归宿就是她最大的心愿,而今良人出现了,莫奶奶是怎么看怎么满意。
莫燃完全没有想到因为自己无意的行为和收下梅花鹿的举动让莫奶奶误会得那么彻底,等以后知道的时候也已经一切已成定局。
看完衣服,他又把买的鞋子柴米油盐都拿出来,还有很多黄豆,锅碗瓢盆都有,看的莫奶奶心惊胆战的,不知道自己的孙女究竟花了多少才能买回来那么多东西。
但不管怎么说,他们今晚总算能吃顿好的了,今后也不会差。
“奶奶,我今天卖辣椒酱卖了五十两银子哦。”莫燃压低声音主动交代:“现在还剩下一两银子,够我们用一段时间的。”
莫奶奶听完一把捂住心口:“五、五十两银子?”现在还只剩一两?这要是换成别人家的早就破口大骂一下子花四十九两太败家了。
莫燃乖巧点头:“过阵子我还要到村里木匠家定做一套桌椅,家里的太破烂了。另外还有一些做豆腐的用具我也没买,我跟人学了做豆腐的手艺,打算买用具和材料回来之后自己做,所以奶奶不用担心钱的问题。”
“做豆腐?然然你是怎么学会的?”莫奶奶一事还没消化完又来一事,疑惑地问道,没记得有谁教过孙女做豆腐。
莫燃不慌不忙地搬出应付李秀的那套说辞:
“以前我遇到一队西域人,他们看我有缘教给我的。其实不止豆腐,很多东西我都会做,只是没有钱买材料才作罢。现在有钱了我可以试试。”
莫奶奶似在回想:“是去年那伙人吗?”
莫燃心里咯噔一下,没想到误打误撞还真有人来过,要是被莫奶奶识破就不好了,他犹豫地点点头。
“去年他们并不是来我们村子里的,是在不远的隔壁村,好像是在做交易,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跑过去的,以后可不准这样,你一个姑娘乱跑遇到危险怎么办,还不告诉奶奶。”
莫奶奶半责备半告诫,莫燃松了口气,好像没什么事,连连点头说:“好的,我错了,奶奶,以后我去哪里都会告诉你的。”
“也要告诉我。”阿久插话,任谁都能听出他语气里的幽怨。
莫奶奶笑道:“你是不知道阿久今早在门口蹲着等了你三个时辰,连午饭都没吃就要等到你回来。”
莫燃莫名其妙:“他一直等我干什么?”
莫奶奶但笑不语,以为自己的孙女在装傻,说:“奶奶很支持的。”
再多的就不说了,莫燃有些摸不着头脑。
把买回来的东西都放好,再过半个时辰的时候有人来敲门:“莫老太和莫妹妹在家吗?”
阿久打开门,外头站着的是江二媳妇。
乍一看是个陌生人,江儿媳妇还以为是进了贼,好一会儿才认出是莫燃家门口喊莫燃娘子的人,见他在屋里,心里顿时相信莫燃嫁人了,只是还没有摆桌。
她露出一个友好的笑容,道:“我是你家的邻居,那个,莫妹妹……”
“来了。”莫燃从身后走过来把阿久挤到旁边,让她进屋:“姐姐是来买辣椒酱的吧。”
“是啊,心里想试试那个辣味想得紧,忍不住现在就来了,没太打扰吧?”
江二媳妇被带到简陋的大厅,只有一张椅子摆着,没有桌子。
莫燃面露歉意地说:“不打扰不打扰,家里有点简陋,希望不要介意,我先给你倒点水。”
莫燃不止倒了水,还放入一些新买的砂糖,江二媳妇没想到来一趟还能喝碗糖水,一下子就喝完了,心里感叹莫燃是真的赚了钱,不然不会这么奢侈。
莫燃把辣椒酱拿出来,江二媳妇尝过之后很喜欢,花十文买了三两回去。
在村里的辣椒酱报价自然不能和酒楼的一样,太贵了村人买不起,因为是自己的村人,莫燃的价格很便宜,一斤才六十文,和酒楼的十斤五十两简直就是天壤之别,当然,酒楼的价格也有坑的成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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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江二媳妇买完要走的时候,莫燃叫住她:“姐姐,稍等一下。”
“什么?”江二媳妇疑惑回头。
“以后我想要做点豆腐的生意,所以打算收黄豆,还有绿豆也要,多少斤都可以。如果姐姐家里有过多吃不完的黄豆绿豆可以拿到我家卖,都是两文钱一斤。或者谁家有的姐姐也可以跟他们说一下。”
江二媳妇家确实囤有很多黄豆绿豆,有时候没吃的时候就可以拿出来泡开煮,也勉强管饱。只是这东西吃多了肚子胀气甚至会拉肚子,所以不能多吃。此时见莫燃说竟然要做豆腐,不免有些诧异和惊喜。
“这,莫妹妹竟然会做豆腐?”
莫燃笑了笑,没有过多解释:“会的,以后做好了送几块给姐姐家尝尝,要是喜欢可以来我家买。”
又是一波提前广告。
“哦哦好好好。”江二媳妇讪笑着点头,摸了摸发尾:“我家确实有很多黄豆,等下我就拿过来。”
两文钱一斤的黄豆,把家里的黄豆卖掉了就有几十文钱的收入,不亏。
江二媳妇匆匆跑回家,和婆婆说了这件事,江大婶大喜过望,连忙把黄豆绿豆都倒腾出来全给提到莫燃家,卖掉之后他们还告诉了自己家族的亲戚。
于是路上的村人就看到有一群人浩浩荡荡地提着大包小包的到莫燃家,个个喜气洋洋的,不由好奇跟着去看。
莫燃来者不拒。
然后知道莫燃要什么的村人也一溜烟地跑回家又返回,一波又一波人涌入院子里。
等到晚上清点的时候,他一共收了两百斤的黄豆,近一百斤的绿豆,哗啦啦又六百多文钱没了,可怜的兜里就剩下不到四百文钱。
阿久把东西全都堆放在一起,洗手准备吃晚饭。
在莫奶奶的默许下,他一个下午都赖在莫燃家里,活帮着干了,晚饭自然要一起吃。
不止晚饭,阿久还想住下来呢。
只是他不介意,莫燃也不会同意。
饭桌上,莫燃捧着新买回来的碗吃饭,一边心里计算自己明天要做的事情和要买的东西。
黄豆收了不少,但明天还不能立即开工,因为做豆腐需要的工具家里一个没有。其实工具也就是要豆浆机和过滤纱布,还有凝固用的盐卤或者熟石膏。
豆浆机可以用石磨来代替,纱布在镇上的时候暂时没找到,盐卤熟石膏也不知道有没有,没有的话他只能自己做。
钱也不够了,还是先看看明天九天酒楼的东家要不要合作吧。
夜深之际,莫燃穿着单衣仰躺在床上,眼睛直直地看着上方,瞳孔扩散无神,是发呆思考的表现。
从穿越过来到现在竟然已经过去了差不多一个月,没想到时间过去的那么快,而他也非常成功的融入了这里,还很村人相处的非常愉快,似乎没人对他的改变表示质疑,大概是没人会想到内芯换了人这么匪夷所思的事情吧。
这个原主的秘密到底是什么呢?要把自己扮成女的,连莫奶奶都不知道他的真实性别,瞒的这么紧,该不会这个身体的真实身份透露出来会有危险,才会乔装打扮的吧?
以后会不会有想害原主的人找到他?古代的人身安全可没现代那么有保障,这么一想莫燃害真有些怕怕的。
只是他现在也回不去,只能继续“鸠占鹊巢”。也不知道原主的魂魄还在不在,好歹是用过同一个身体的人,怎么就没点心灵感应呢?
莫燃一直是个顺其自然的人,虽然有点想念现代的家人,但如果真的回不去,待在这里也不错。毕竟他也改变不了现状。
每天赚赚钱种种田,发展他的伟大事业,也算是专业对口了。
眼睛睁得太久,他眨了眨干涩的眼,翻个身打算睡觉,猛然看到窗外映着一个人影,那人一只手还扒在窗纸上,好像是要戳破窗纸一样。
顿时被吓的心脏猛一紧抽,莫燃短促的叫了一声,眼睛瞪得大大的:“谁、谁在外面?”
大半夜的,有一个人蹲在自己房间的窗外,怎么想怎么恐怖。
莫燃挺怕鬼的,喊出来的声音都是虚的,一瞬间脊背就有些汗湿了。
外面的人也被莫燃的尖叫吓了一跳,安静了两秒才小心翼翼的开口说:“是我啊,娘子。”
听到熟悉的声音,莫燃缩紧的心脏一下子松了开来,怒而掀被,气冲冲地下地往外走,就看到果真是阿久蹲在他窗外,手还放在窗户上。
他是真的很生气,声音也冷冰冰的:“你大半夜不睡觉蹲在我窗户外是要干什么?不知道这样很吓人吗?难道你觉得吓人很好玩吗?”
阿久从来没面对过这样恐怖表情的莫燃,一张脸板着,朱红的唇紧紧抿成一条线,眼里都是凌厉,充分显示他在忍耐着怒气。
高大的身体抖了抖,阿久的声音怯怯的,像快哭了一样:“对不起,娘子,我不是故意的。”
“所以呢?为什么在这里?”
“我,我以为这么晚了娘子应该睡着了,只是想,想在窗户确认下娘子是不是真的睡着了。我想把这个给娘子。”
阿久可怜巴巴的蹲着,抽抽噎噎地说话,一直藏在阴影里的手伸出来,宽厚的手掌摊开。
掌心里,躺着好几颗碎银子。
是之前阿久卖野猪得到的钱。
下午收完黄豆的时候,他偷偷看到莫燃在清点自己的铜板,以为莫燃是缺钱了,想起自己还了江仄六两银子后还有几个石块,也不知道是多少钱,但看到娘子需要他就想把银子给娘子。
娘子没有钱,以后他的钱都给娘子,他也会去赚钱的。
他难得聪明地知道直接给钱娘子是不要的,就打算晚上娘子睡着后偷偷放在他枕边,然后悄悄离开。
没想到聪明反被聪明误,晚上莫燃不仅没睡,还翻身了,不被吓着才怪。
莫燃魂都快吓没了,结果阿久告诉他只是想来送钱。
大晚上来送钱?
看着那几枚小巧的银子,莫燃陷入沉思。
阿久不知道娘子在想些什么,心里惴惴不安的等待审判。
看着阿久可怜的样子,莫燃的表情有些缓和下来,他和阿久一样蹲着,叹了口气,说:
“其实我不缺钱。”
不,你缺,莫燃的内心在反驳。
“明天我还会再赚回来的,你不用大费周章地送钱给我,钱是你的你就应该好好收着,知道吗?”
阿久却不同意:“不对,我的钱就是娘子的钱。”
他的眼里充满期待,手一直没收回去,大概是希望莫燃赶紧把他手里的钱拿走,然后赶紧回去睡觉。
莫燃定定地看着他,如果这个人不是个傻子,他会以为他是在花言巧语,又或者这个人不傻,说话对象是他真正的伴侣,那他一定是个忠犬,对伴侣忠诚的人很让人感动。
可惜这一切对着莫燃,就失去了意义。
“你为什么要认错人呢?你不是失忆了吗?”
“我没有认错人的。”阿久很委屈。
“我没嫁过人。”
“你就是我娘子啊。”
“那你说说你为什么会喜欢我?”
阿久的脸至耳后根攀上温度,好在只有点点月光,莫燃并没有看清他的表情变化:“因为娘子好看呀。”
看到娘子的第一眼,他就觉得这就是自己的娘子,自己的娘子像天仙一样漂亮。
万万没想到阿久是因为自己的长相才缠上自己,莫燃小声说了一句:“男人果然肤浅。”
奈何阿久耳力好,听了个正着,茫然地问:“什么是肤浅?”
“你就是肤浅。”
和傻子怎么也说不明白,莫燃不耐烦蹲下去了,赶忙站起来要回房间。
大半夜的蹲着和男人说话的他才是真正的傻子,傻子!
“娘子,银子~”
“不要。”莫燃说的干脆,又忽然转身:“上次是,这次也是,你大半夜的总跑我家,不会是没地方睡吧?”
阿久怕莫燃赶他走,小声说:“之前是,现在睡在那里。”
手指了指侧边小小的棚子,能挡露水,夏天也不冷。
反正男人皮糙肉厚的,不怕感冒,莫燃索性没再理他,进屋后把门关的紧紧的。
在心里腹诽,他家真的是啥人都能进,这破房子他迟早有一天要重建。
院墙三米高,上面放石头尖的那种。
一晚上没睡好,早上迷迷糊糊起床,闭着眼睛刷牙差点把杨柳枝戳到喉咙的莫燃一下子醒神,然后看向院子里的罪魁祸首。
阿久提着野兔的长耳朵,扬起大大的笑容:“娘子早上好呀~”
闭着眼睛刷牙的娘子也好可爱。
莫燃背过身去,快速刷牙洗脸,然后吃了早饭,打算找江仄问问哪里有盐卤。
江仄家的院墙很高,外人就窥不见里面。
莫燃隐约听到了舞剑声,走近了声音又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