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心有灵犀迟钝地到来:“不是吹吹,难道是亲亲?”
莫燃表情控诉道:“你才知道!”
火锅里的汤咕噜咕噜地冒着泡,留在里面的食材上下翻腾着,煮得软烂,然而两个主人公却没空去把它们捞上来。
而是忘情地亲吻着,莫燃如方才一般闭着眼,烛火在他上半张脸上落下柔光。
姜靖久的黑眸半阖着,带着莫燃的舌尖舞动,眼底蕴满温情。
吻结束了,火锅里的菜也煮过了头失去原有的味道。
姜靖久粗粝的拇指轻按在莫燃的唇角,轻声调侃道:“都是火锅味。”
“又辣又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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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林夫人发现床底木板的秘密后,心里总是时不时想着这件事,她趁三皇子在浴池泡澡时偷偷翻过三皇子换下的衣物,上面连他常佩戴的玉佩都没有,更别说其他东西了。
看来三皇子真的很谨慎,即便她发现了藏东西的地方,也打不开。
但是时间已经快要来不及了,她拿了陈贵妃给三皇子的纸条,保不准下一次陈贵妃再送纸条过来的时候三皇子不会看到。
若是陈贵妃提到上次的纸条,三皇子难免会对她起疑心。
她一边想着,一边心绪不宁地磨墨。
此时三皇子正在书房练字,他端坐着,手腕悬空行云流水地写下一行字,每写满一张就放在一边晾干。
打算收起来等禁闭满期后拿着去给皇上看,表示自己没有荒废时光。
而林夫人就坐在他左手边,不会妨碍三皇子的动作还能看到他练的字,还记得时不时夸两句。
不知磨了多久,直到砚台里装了大半的墨她才停手。磨久了手酸,她下意识甩甩手想放松一下,手指不小心碰了下三皇子腰间的玉佩。
这只是件小事,玉佩甚至没有动一下,没想到三皇子反应很大的停下毛笔捂住玉佩,冷着脸语气不算好道:“别动我的玉佩。”
林夫人一愣,被吼得手僵在半空,没料到三皇子反应会这么大。
她的视线下意识落在那枚除了某些时候,从不离开三皇子身的玉佩。
三皇子吼完,也反应过来自己态度有些过了,婉儿只是不小心碰到的而已,他却因为紧张吼了对方。
见婉儿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似乎是被自己恶劣的态度伤了心。
不知道林夫人其实是在看玉佩的三皇子语气顿时缓和了下来,温声哄道:“对不起,婉儿,我方才是无心的,你不要往心里去。”
他倾身抱住林夫人的腰肢,主动说道:“是因为这枚玉佩对我很重要,所以我才下意识的……”
林夫人捕捉到他的话,摇了摇头,试探着问道:“这枚玉佩很重要,难道是皇上赐给你的吗?”
三皇子笑着,以开玩笑的口吻说道:“不是,婉儿猜错了,这玉佩是母妃送给我的,我很喜欢,母妃还说过让我以后把玉佩当作传家宝呢。”
林夫人嘟着嘴娇嗔道:“婉儿以前都没有听你说过,传家宝不是也可以传给媳妇嘛……难道三皇子其实不是真的喜欢婉儿,只是在玩弄,实际想要把玉佩传给你的皇妃生的嫡子?”
“原来你最喜欢的是皇妃,我只是个……”
她表情委屈,低着头泫然欲泣。
三皇子放开她,垂眸问道:“莫非婉儿想要这枚玉佩?”
林夫人心中一惊,明明三皇子的表情和语气都很正常,还是笑着的,她却莫名觉得自己若是点头了,三皇子也许会对她存疑。
她定定地看了三皇子两秒,忽然笑靥如花,轻柔地晃了晃脑袋,主动抱住三皇子的手臂,娇声道:
“婉儿没有想要,既然这枚玉佩对三皇子那么重要,婉儿怎么能轻易要去呢。婉儿只是、婉儿只是……”
她附到三皇子耳边,呵气如兰:“婉儿只是担心三皇子有一天会不管婉儿了,所以才想要试探……对不起,婉儿知道错了。”
她低落地道歉,表情恐慌不安,好似自己只是真的因为争宠,害怕三皇子移情别恋。
三皇子放下了心,把她揽进怀里,爽朗笑道:“是我多想了。不过婉儿忽然叫我三皇子,岂不是显得我们生疏了,不如叫声夫君来听听?”
那枚玉佩就硌在自己腰间,林夫人声音甜甜道:“夫君~”
谁也没有料到,当天皇上竟微服出巡,去了将军府。
那时皇上穿着常服,身边就带着诚公公从马车上下来,看着就两个人,实际上暗地里还跟着无数个保护他安全的伪装过的禁卫军。
皇上很少出门,识得他面孔的人不多,诚公公也像个普通的老人家一样,笑容和蔼,将军府守门的下人都没有第一时间认出他们,只是把尽职地把他们拦在门外说自己要先进去通报。
皇上还没表态,诚公公就先不悦了,从袖子里掏出一枚身份牌展示给下人看。
“此为皇上,尔等还不速速……”
话没说完就被皇上拦下了:“阿诚,无事。你先进去通报,朕在这里等着便是。”
看到令牌的下人惊恐地睁大眼睛,没想到来的人是宫里最尊贵的那位和诚公公,脑子转不过弯来,竟然就真的连滚带爬跑进去了。
好在侍卫及时出来带两人进去,暗卫也很快传了消息给姜靖久。
料到是为莫燃的身份而来,虽然和自己预想的不太一样,没有召他们进宫,姜靖久直接把莫燃也带上了,前往正厅。
一身常服也掩盖不住天子气势的皇上坐在上首,诚公公弯着腰,正要把下人准备的茶水递给皇上,姜靖久和莫燃就进来了。
没有下跪,姜靖久只是不慌不忙地拉着莫燃行了个礼,不卑不亢道:“参见皇上,不知皇上今日来巡,有失远迎,请皇上恕罪。”
莫燃有样学样地说了句参见皇上。
见他们没有跪下,平时觉得姜靖久不跪也无事的皇上此时却龙心不虞,只是没有表现出来,语气如常道:
“爱卿平身,这便是爱卿的夫人?”
他的目光落在恢复了男装的莫燃身上,眼眸微动。
姜靖久假装没看到皇上对莫燃打量的目光,站直了身子道:“回皇上,是的,臣的娘子叫莫燃,为云阳城清水镇琅河村之人,今年才随臣入京。”
皇上意味不明道:“哦,你的夫人真是那乡村之人,第一次入京吗?”
姜靖久抬头:“臣斗胆请问皇上是何意?”
莫名觉得他们的对话充满火药味,生怕皇上一言不合砍头的莫燃垂着头,悄悄地扯了下姜靖久身后的衣袍,以为自己动作很小,实际上都被皇上和诚公公看在了眼里。
皇上笑了,闻而不答,似解释道:“也对,当年事情发生时爱卿的年纪尚小,想来应当不记得了,朕也不能怪爱卿。只是爱卿应该知道前丞相吧?”
“记得,前丞相为司孟青,二十年前因通敌之罪被扣入牢中。”
皇上摇了摇头:“爱卿没说全,之后朕把他们九族全诛了。”
“敢通敌,就该如此。”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莫燃,嘴里道:“爱卿问朕是何意,不如爱卿先看下自己认不认识此人,再来问。阿诚。”
他唤了声,诚公公立即拿起桌子上卷着的一副画像,端在手里徐徐展开。
一个温柔笑着的妇人面孔呈现出来。
莫燃也好奇看过去,怔住了。
他和画上的妇人,竟然长得很像。
第七十四章 交出莫燃
只见画上的女子端端正正地坐在一张圆椅上,膝盖并拢,坐姿端庄,手持团扇,笑容温婉。
她穿着一身碧色绫罗裙,上面只简单绣了几朵盛开的马蹄莲,裙下冒出一抹白色的鞋尖,头上挽着妇人簪,还戴着几支朴素的珠钗,鹅蛋脸,杏眼,样貌无一处不与莫燃相似。
虽是已为人妇,然单看她的长相说是少女也不为过,因为她看起来非常年轻,优雅不失娇俏。
要说不一样的地方,就是那妇人右眼尾下有一颗褐色的美人痣,平添风情。
她那和莫燃一般眼型的眼睛带着笑意认真地直视前方,莫燃产生一种错觉,就好像那妇人正在笑看着自己一样。
巧合吗,怎么会有人和自己长的如此相似?
皇上又是什么意思?莫燃心想,这个妇人和阿久说的司孟青会不会有关系。他不知道,但画像上和他长相相似的人必定与他有关。
看皇上表情不善,他担心自己会给阿久带来麻烦。
和莫燃的探究直视不同,姜靖久只是在画卷展开后随意看了一眼,就侧过头看着莫燃,似乎比起画像,他更关注的是身边的人。
莫燃的情绪不够内敛,他能轻易猜出娘子心中想的是什么,察觉到他有些不安的情绪,轻声安慰道:“娘子,有我在。”
莫燃仰头看他,姜靖久的黑眸一如既往地沉稳,展示着他的可靠,很少有什么事掀起他眼底的波澜。
只一句话,莫燃的心情就奇异地平静下来,微微点了点头,无声道:我信你。
皇上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在底下卿卿我我,打断他们的对视:“爱卿不认识此人吗?”
姜靖久缓缓道:“回皇上,臣认识,她是司孟青的夫人。”
所以她二十年前就被处死了。
莫燃微微睁大了眼睛,心底忽然涌起一股悲伤,然而他本人却又很冷静,就像一个身体里产生了两种情绪一样,很矛盾。
他可以肯定悲伤的情绪不是自己的,因为他和画上的人素不相识,是个陌生人,所以即便她死了自己也没必要难过。
他看着画像,悲伤的情绪仍在,视线移开,似乎情绪变弱了些,如此几次,他顿悟,那道情绪是原主的。
许是一直以来残留在身体里的最后一抹念想,原主是知道自己的娘亲另有其人,只是如今才展现出来。
“世上长相相似之人,一为亲族关系,二为巧合,爱卿的夫人和司孟青的夫人如此之像,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爱卿觉得,他们是何关系?”皇上问道,即便答案他们都心知肚明。
姜靖久沉默了会儿,语速很慢道:“臣的娘子和司夫人是何关系,想必皇上心里必是知道的,为何还要来问臣呢?臣想,该说的陈贵妃都已经说完了,若皇上都相信的话,臣似乎也无话可说。”
皇上一点都不意外的表情,“哦,你认为贵妃都说了些什么?”
“无非是说臣包庇罪臣的儿子,替他隐瞒身份还和他勾结在一起,与太子密谋企图对皇上不利。臣说的没错吧?”
姜靖久直言心中猜想,如今他们矛盾愈深,上次一事就已经撕破表面的和平,陈贵妃会这么说也无可厚非。
皇上心里都清楚,但他又爱惜姜靖久这个臣子,又宠爱自己的贵妃,偏爱三皇子,哪怕撕破脸皮了还是希望他们能共处,希望姜靖久能辅佐三皇子。
所以这次才会悄悄来将军府,企图把莫燃带走定罪,姜靖久也不会牵扯上什么问题。
皇上自然可以粉饰太平。
——前提是姜靖久表态,愿意放弃。
对于姜靖久的话,他没有点头,但也没有否认,只道:“朕相信爱卿,没有做这些事,不过——”
威严冷漠的目光转向紧贴着姜靖久的莫燃,他的眼神实在太有压迫性,那是能够主宰天下人生死的眼神,无人可比拟,莫燃身体一抖,接着就被姜靖久完完全全地护在身后。
“只要你把他交给朕,让朕处置,朕就相信你。毕竟,陈贵妃的话也不无道理,他确实是罪臣司孟青的子嗣,你若还将他护着,那便是在包庇。”
皇上说完,静静等待回答,他的态度是从容不迫的,语气确实明晃晃的逼迫,逼迫姜靖久做出选择。
交,他便无事,不交,他就是在包庇,最终的结局是两个人一起处置。
姜靖久低着头,似乎很为难的样子,又似乎在纠结,久久没有说话,莫燃站在他身后,看不到他的表情,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听皇上的话,如果今日阿久不把自己交出去,阿久或许也会在劫难逃。
他不想这样,事情因他而起,却要阿久为他受难。
阿久本是天子骄子,不该因为他落入不利境地,反正……他本就是来自异世的魂魄,说不定皇上把他处死了,他就能回去了。
只是这样一来,他曾说过的不管发生什么事,都永远不离开阿久身边的诺言,就要失信了。
“阿久。”
他踮起脚,从背后凑近姜靖久的耳朵,低声道:“不然你还是把我……”
“闭嘴。”
没等他说完,姜靖久冷声喝道,侧过头来瞪着莫燃,眼底说不清是什么意味。
莫燃刚才以为姜靖久在犹豫,实则不然,姜靖久从来没想产生过要把莫燃交上去的念头,哪怕莫燃真是罪臣的儿子,他也情愿和对方一起入狱。
更何况莫燃没错,他不仅没错,他甚至不是这里的人。
他方才的沉默,只是在思考自己已经掌握了多少证据,能否一次性对皇上坦白,把三皇子和陈贵妃解决,结果就被自己的娘子误会了。
莫燃被他的语气和眼神吓得怔了一下,吞回话,默不作声地垂下头。
却听头顶有道声音道:“不许你说那种话。”
“娘子没有罪,司丞相也没有错,错的是其他人,所以我是不会把娘子交出去的。”
他声音不算大,但在空旷安静的大厅里,还是让在场的人都听得个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