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夜啼[古代架空]——BY:霜见廿四

作者:霜见廿四  录入:08-14

  说着常甫润又开始咳嗽起来,那粘腻的血顺着他的指缝流到被褥上,他重重喘息了两声,筋疲力尽地靠在软垫上,冲萧琢挤出了一个如释重负般的笑容,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甫润!”萧琢怔怔地看着他垂下了握着的手,桌上的油灯发出极轻极轻的哔啵声响,窗外似乎下起雨来。
  紫菀不知什么时候退了出去,萧琢沉默地依靠着床柱,偏头听着雨滴从屋檐落下的滴答声。在这短短的一瞬里,他似乎想起了许多事。
  他想起他第一次见到常甫润的时候,也是这样一个冬日的雨夜。常甫润小时候身体不好,家里人给他围着厚厚的狐裘,那一圈白色的绒毛衬得他小小的脸像个粉雕玉琢的瓷娃娃。
  南梁冬日多雨,难得有晴日,两人熟络以后冬日里常甫润时常入宫,屋里暖融融的烧着炭火,他们一人一床被子躺在床上,只点一盏摇晃的烛灯,听着外头淅淅沥沥的夜雨,谈一些现在觉得可笑的东西,有关于未来,有关于长大。
  就像今天外边下个不停的夜雨一样,命运有些时候像个轮回,也许有些结束,也是新生。
  紫菀推门进来的时候,目光落在床边。萧琢闭着眼,像是打了一场硬仗一般疲惫不堪,他缓了一会儿,才对紫菀说道:“晚些将甫润送到城外安葬了吧。”
  晚间萧琢将此事告诉了德清,二人偷偷摸摸地叫了辆马车,将常甫润送出了城,问了附近的农家在山阴处寻了个地儿,又叫了几个农户帮忙安葬,萧琢付完了银子,垂首看着那光秃秃的墓碑。说是墓碑,不过是块木牌子,上面简陋的刻了几个字罢了。
  今日乌云遮月,漫天都是一望无际的浓重的夜色,连星子也隐匿不见了。萧琢擎着伞,在那木牌前伫立了半晌,收拾好了碎裂成一块一块的心,轻叹了口气,同德清回了府。
  “侯爷,今日常公子的事……”二人在外头淋了点雨,紫菀在厨房煮了些姜汤端了过来。德清捧着碗,抬头看着萧琢,“侯爷是怎么打算的?”
  萧琢小口地啜着姜汤,闻言仍是沉默着,过了许久,方哑声道,“我如今……能有什么打算?”他顿了顿,“明日我去见殿下,殿下他……与柳氏不对付,也许……也许……”
  他将碗里的汤一饮而尽,紫菀给他递来帕子,他擦了擦嘴,偏过头望着窗外,“我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晚上,萧琢又做梦了。梦里他是只自由自在的乳燕,穿梭在南梁春日的絮絮晴柳中,风是细的,为他免去风雨,也为他编织一个酣甜的巢。
  他本就不是翱翔于九霄的雄鹰,他合该生于那花柳繁华地,温柔富贵乡,做一只无忧无虑的燕,衔一枝二月的花。可这可恨的命运打翻了他的温巢,折断了他的羽翼,把他囚在这冷冰冰的牢笼,偏要他撞得头破血流。
  屋外雨下的更大了。
  “侯爷,侯爷!”萧琢刚下马车,便碰见了太子府上的几个侍从,那人瞧见了萧琢,忙不迭地跑过来道:“昨日侯爷怎地没去府上?太子殿下怪罪奴才办事不力,侯爷若是无事,劳烦现在与奴才走一趟吧。”
  “现在?”萧琢愣了一瞬,他似是有些犹豫,试探着问道,“如今有些晚了,会不会打扰殿下休息?”
  “不打扰不打扰。”那人摇摇头,“太子殿下特意吩咐了若是遇上侯爷便邀侯爷去府上呢。”
  眼看着再拒绝便是不敬了,萧琢到底是答应了,连府都没进,让德清回去休息,自己一人上了太子府抬来的轿子:“那便有劳了。”
  那几个轿夫走路十分稳当,轿子两边俱是挂着厚厚的挡风帘子,上面印着素色的花纹。萧琢裹着裘衣靠在软垫上,琢磨着一会儿见了贺暄,该怎么同他开口说南梁之事。
  他在轿中迷迷糊糊地眯了一会儿,就感觉轿子一停,侍从掀了帘子来叫他道:“侯爷,太子府到了。”
  萧琢点点头,下了轿。冷不丁从轿子里出来,被这外面呼啸的寒风一冻,他有些耐不住地哆嗦了一下,两边侍从瞧见了,便忙着引了他进去书房。
  贺暄正靠着椅背歇息,手里捧了一杯茶,见他进来了,便挥了挥手让那几个侍从退下了,支着下巴,神色懒懒的,掀起眼皮看他:“昨日不是说要过来?怎么耽误了?”
  萧琢本想与他说这事,见他问了,便顺着答道:“被事情绊住了,未来得及。”
  “哦?”贺暄挑了挑眉,书房里此时只剩他两人,贺暄亲自给他倒了杯茶,饶有兴致地问道:“说说看。”
  “谢殿下。”萧琢接过杯子,吹了吹浮在上面的茶叶,他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早间我遇上了南梁一位故人,他……他已经病重了,从南边逃过来不知受了多少苦。”
  萧琢顿了顿,偷偷瞟了一眼贺暄,见他神色不变,方继续说道:“他临死前,与我说如今南梁镇守使纵容晋军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我……我想求殿下……”
  “求我?”贺暄面色沉静,本就乌黑的眼眸一汪深潭似的看着他,萧琢抿了抿唇,心下有些忐忑:“求殿下下次朝会时,能不能……能不能同陛下说此事,让陛下……”
  “萧琢。”贺暄不耐地打断了他,“孤与镇守使俱是晋人,为何要帮你?”
  贺暄微抬着下巴,从萧琢这个角度,只能看见他冷冰冰的,雕刻般冷峻的侧脸。他一时梗住了,“殿下不是与柳氏素来不和……”
  “素来不和?”贺暄闻言嗤笑一声,微微低头看着萧琢,一字一句地道:“柳后也是孤的母后,孤再与柳氏不和,也比南梁的外人强,你倒是说说,孤为何要帮着外人,说孤亲族的不是?”
  贺暄凌厉的气势实在太过摄人,此时两人都站在墙边,萧琢不自然地往后退了一步,后背紧紧贴着略微带着冷意的墙壁。
  贺暄便得寸进尺般地往前继续攻城略地,他一手撑在萧琢耳侧,将退无可退的萧琢牢牢困在自己的臂弯里。
  桌上放着的茶二人都忘记喝了,萧琢挺直的背僵硬的紧绷着,他不敢去看贺暄的眼睛,只得偏头怔怔地看着那旋转沉浮的茶叶,半晌才干巴巴地道:“可是……可是南梁百姓如今受尽折磨……”
  说到此处,萧琢像是终于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他想到送他梅绣的孟姑娘,想到满身血污,被他亲手葬下的常甫润,似乎这些被苦痛折磨的英灵幽魂无形中给了他勇气,那些用血与生命燃烧的仇恨见风就长,一路摧枯拉朽地将他的心肺都烧了个遍,他只觉一股不知从哪来的为民请命的豪气直冲云霄。
  萧琢攥紧了手,抬头迎上了贺暄的目光:“晋军蹂躏女眷,虐杀无辜百姓,罔顾道义,殿下……殿下作为国之储君,怎能无动于衷!”
  “罔顾道义?”贺暄丝毫不为所动,仿佛萧琢方才大义凛然说的话不过是孩童的无知之谈,甚至看着他的眼光里多了一分讥讽,“两国交战,本就是你死我活之事,何谈道义?胜者为王败者寇的道理,三岁小孩都懂,不用孤再教侯爷了吧?”
  “战败了便活该被杀被辱吗?枉我见殿下救下紫菀与德清,以为殿下是重情重义之人,没想到也一般的冷血无情,助纣为虐!”
  贺暄这些时日一贯对他已是一句重话都不说,这冷冰冰的样子让萧琢有种似乎又回到刚来晋国时那般孤立无援的地步,他像是个习惯了温香软玉的公子,一时受不了这由奢入俭难的困境,那几句话便带着点赌气意味,猝不及防地冲了出去。


第21章 喂酒
  “啪!”
  萧琢一愣,有些难以置信地抬眼看着贺暄收回手,贺暄这样居高临下地睥睨着他,冷淡地说:“是孤太宠着你了?你还记得自己是谁么?是不是这些时日孤对你嘘寒问暖了些,你便以为孤是什么大善人了?管好你那张嘴,别整日不知死活。”
  除了在晋国这半年,何人不是将萧琢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金尊玉贵被纵了二十多年,生平头一次遭受这般罪,那火辣辣的滋味残留在脸颊上,萧琢不知是疼还是屈辱,一时忍不住蓄起了眼泪,强撑着通红的眼眶狠狠地瞪着贺暄,死死地咬着下唇不吱声。
  “嘿,还耍起脾气来了?”贺暄见他这副不言不语的样子,倒是被他气笑了,一把抓起他的手腕便往外走。
  “你干什么!”萧琢吸了吸鼻子,声音有些嗡嗡的,带着点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控诉意味。贺暄只觉得心里被猫挠了似的,没有理他,只脚上加快了脚步,分神嘱咐跟上来的侍女:“你们都给孤在外面守着,没有孤的吩咐不许进来。”
  贺暄拽着萧琢进了他的寝宫,一脚踹上了门。贺暄平日里习武,一时手劲大了些,将萧琢的手腕拽的通红通红的,萧琢也忍着不说,只在他放手的时候小声嘶了一下。
  “疼?”贺暄见他那模样,皱眉从柜子里找了瓶药膏,抹了一些在他手腕上,又见他左边脸上还留着几道印子,也顺手涂了。
  那药膏里似乎掺了几味香草,闻着有股清凉的香气,奇异地在两人之间起了些镇定的作用。
  萧琢抿了抿唇,垂下眼盯着脚尖,贺暄也没有理他,自己坐了下来,寝宫的桌上备着些酒,他自己斟满了一杯,自顾自喝了起来。萧琢倒也不是真的怪他,自他来晋国这些时日,确是受了贺暄的诸多恩惠,贺暄虽说脾气不太好,对自己到底是有几分真心的。
  他不知刚才是不是因为爱之深恨之切的缘故,毕竟对他来说,贺暄是国破以来,在这他乡新壤里他唯一可以依靠信赖的人了。
  又或许是自己还自恃身份的拿乔,才气冲冲地质问了那些话,其实……站在贺暄的立场上,他确实没有理由为了自己做这些,萧琢知道是他逾了矩,只是因为对方是贺暄,终究还是有些委屈。
  多端心理作祟,萧琢也不吭声,只远远地瞄着贺暄。贺暄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嘴里喝着酒,心思却记挂着萧琢,再好的酒喝在嘴里也品不出味来。贺暄见他湿漉漉的眼睛带着些委屈的看着他,他最是受不住这般神色,萧琢又长了张他最是受用的脸,便是铁石心肠也软了下来,贺暄叹了口气,对萧琢招了招手。
  见贺暄示了好,萧琢便也顺坡下驴地小步挪了过来,定定地看着他。
  “知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
  萧琢垂着眼不吭声。
  “这里是晋国,不是南梁。”贺暄瞥见他眼角挂着的几滴眼泪,伸出手用指腹给他擦了擦,萧琢被他手指的温度烫地往后瑟缩了一下,到底是由他擦了,“你方才说的那些话,哪一句被人知道了,都是死罪。我这太子府虽说比你那侯府是强了不少,毕竟不是铁板一块。隔墙有耳,我……怎么舍得让你死。”
  萧琢捏着自己的手指,抬眼飞快地瞥了他一下,张了张嘴,本是想说话,却不料打了个嗝,逗得贺暄笑了出来,他自己也笑了,说道:“我没生你气。是我刚才太心急了。”
  “既是知道错了,说说便完了?”
  “殿下想如何?”萧琢此时站的累了,便在贺暄身侧坐了下来,问他。
  贺暄没有搭腔,陡然换了一个话题:“后来你屋内侍候的婢女可还有不老实的?”
  “没……没了。”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萧琢含混地应了,不知贺暄什么意思。
  贺暄眯起眼,突然凑近了问道:“狸奴以前可有招过人侍寝?”
  那酒似乎是晋国的梨花白,闻着有股清甜的味道,此时贺暄含着酒气,他的小名在贺暄的舌尖上用近乎缱绻的语气念出来,萧琢一时心里软乎乎的,接过贺暄递过来的酒抿了一口,有些羞赧地摇摇头:“倒是不曾……”
  “哦?”贺暄挑了挑眉,似是不信,“皇家不是早便会准备个丫头教习人事么?”
  “按理如此。只是母后怕我被那些丫头教坏了,故而一直没有为我安排。”萧琢顿了顿,不知是羞于启齿还是酒气上涌,他脸红红地说道:“况且我也以为,此事总是要与自己心爱之人做的。”
  “是么?”像是听见什么稀奇玩意,贺暄笑了笑,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他倾身用手勾起萧琢的下巴,仔细看着他脸颊那几道红痕。
  “怎……怎么了?”萧琢被他这动作扰得有些紧张,他往后退了退,问道。
  “别动。”贺暄的指腹像是带着什么神力,轻轻划过他有些潮热的脸颊时带起一片酥麻,激地萧琢不自在地哆嗦了一下。贺暄低声笑了起来,下唇轻轻碰了碰他的左脸,这个不合格的吻转瞬即逝,萧琢竟一时愣住了,有些呆呆地看着他下垂的眼睛。
  唇下的触感与他想象中的一般无二。
  “吹吹便不疼了。”贺暄的眼睛像是那地狱来的邪神一般,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欲盖弥彰地在原处轻轻吹了吹,氤氲开满是梨花白的香气。
  萧琢的脑子活像生了锈,任由贺暄这番动作后,尤回不过味来,还是贺暄起身问他:“今日睡在此处吧,我给你寻间客房。”
  说完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贺暄转过头,看着呆呆的萧琢,促狭地勾唇:“方才你道歉还没完呢,这梨花白还剩一点,不如你喂我喝?”
  这种事一回生二回熟,萧琢正要点头,贺暄先他一步伸手点了点他的唇,弯下腰,触手可觉他带着酒气的鼻息:“用这里喂。”
  萧琢一愣,从他那笑里品出了点轻佻的味道,南梁只有那最下等的妓女才会做这等事取悦恩客,贺暄拿着那壶酒递到他面前,似乎吃准了他不会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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