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臣不配[古代架空]——BY:饮鹿

作者:饮鹿  录入:08-15

  但许他以的温柔的少年终究变成了会将刀刺对向他的男人。
  等失去以后再回忆当初拥有过的东西,在人世间的百种事态中才最为痛楚。
  他只要点头应下容暮不回灏京的念头,他就永远也追不回容暮。
  晚来的悔悟总会伴随着细密的刀割,反复在楚御衡最里头的心脉划动。
  如今他再怎么悔过,于二人而言都晚了。
  楚御衡这一顿饭如同嚼蜡,根本用不下几筷子,期间他一直在默默看着容暮,但案上他爱吃的几道菜,容暮都没举箸去夹。
  若这些菜太过荤腥也就罢了,但那牛骨是用萝卜清炖的,容暮其间用的甜口之菜反而更多,糖醋的豚骨近乎三分之一都被容暮所用。
  又想起满桌菜肴容暮最先动口的是那一方酥点,楚御衡顿时了然。
  容暮许嗜甜……
  饭后,容暮摆杯把盏,斟上两杯香茶。
  二人静默地用着茶,而容暮微眯着眼眸。
  这会儿的冬日暖意融融,亮光透过轩窗打在他搁置在手柄处的手骨上,柔和光路顺着他指尖一路爬向他无暇的脖颈喉结,宛若给他整个人拢了一层白釉之色。
  但等容暮看清楚御衡前头一丝未少的茶水,思及方才用膳也不见这人多动筷子,容暮挟下瓷盏那口他特意为楚御衡所点的浓茶,放下瓷盏狐疑:“陵岐郡的饭菜不合陛下口味?”
  楚御衡摇摇头。
  但这沉默并不寻常,容暮低着眸子。
  这人估计就是还不饿。
  于是见楚御衡默不作语,容暮又伸出筷子夹了一块小酥,也不多问眼前人。
  一直等着容暮的关切,楚御衡眼看着容暮刚用了一碗白米后,现在还专注于吃点心,本该如以往一般的问候却迟迟不来。
  楚御衡搁在膝盖骨上的拳头无声攥紧,白衣男子默然饮茶的场景落进他漆黑的眉眼中,他与生俱来的贵气与傲慢也略见消散。
  见原本盛着四方小酥的瓷碟都被光了盘,楚御衡终于忍不出了:“阿暮你爱吃这点心,灏京那么多的厨子都可以做,还可以做得比这更加味美。”
  容暮刚放下竹筷,刹那间嘴里的小酥还没来得及咽下。
  好端端地提起灏京的点心……楚御衡莫不是还想哄他回京城?
  好胃口消失几分,容暮木然嚼了几口香酥后,取了帕子擦了擦唇:“其实这些茶馆出名的点心这就是灏京告老还乡的师傅做的。”
  楚御衡:……
  “而且陛下是否忘了。”
  “什么?”
  容暮闪着琉璃目,同楚御衡四目相对:“十多年前,我就曾捧着灏京厨子的点心给陛下。”
  “有这回事?”楚御衡讶异。
  “嗯。”容暮松懒笑了一声,讽意漾在纤长的睫毛上轻缓地颤动,“还是沈书墨送我的点心,我都捧着送给陛下了。”
  被容暮这么一提醒,楚御衡恍然忆起的确有这么一回事儿,但等他继续往记忆深处追寻,他缓缓沉降了的心倏然疼痛起来——
  那回容暮捧给他的点心,最后被他亲手给打翻了。


第56章 闻栗断腿
  楚御衡并不喜欢吃糖。
  皇室血脉凋零,?他母后在生下楚绡宓时没了命,他父皇也同母后携手而终,留下不过十来岁的他还有刚出生的楚绡宓。
  作为皇室唯一的嫡子血脉,?他比晚出生几年的楚绡宓过得更要克制,也更辛苦些,?毕竟皇子规矩颇为严苛。
  江山的重担,他必须扛在肩上。
  有先帝的帝师教导,?礼法严苛,?以至于他成长一路上禁锢颇多,?每日用多少,该穿何种衣物,?都有人细细相备。
  糖更是他难以相触之物。
  母后还在时,?曾给他一面糖葫芦,可那串儿被他父王扬掌挥开,?父王阴鹜的神色他到现在还记得一清二楚:“你未来是天子,不可耽于这般甜腻。”
  父王说什么便是什么,聪明的宫里人自此让他戒断了甜。
  除却糖葫芦,其他的甜食他也嫌少相食。
  他唯一能记清的入口甜尚且还在青少,?他那日出宫倒在地上,被路人相扶时喂下的一口饴糖。
  困厄里那一口糖,?甜进他的唇舌,也甜入他的心脉。
  此后再多的甜味也比不及当时的味道。
  但同样是甜,如今再思及他那次挥散容暮送来的点心,楚御衡视线恍惚,黑眸里浮现浓郁的沉痛。
  许是他送来都轻易尝不到的甜味,容暮能触手可得,亦或是容暮送来的甜点还是沈书墨送他的。他当初才会一时气恼,?冲动着便将容暮送来的点心推散落在地。
  沈书墨对容暮的心思,楚御衡最初便看在眼里。
  沈书墨为何会那般大手笔送书院全同窗点心,不过就是为顺理成章地把最佳的一盘送到容暮手里,否则别人的都是普通的桂花酥,为何容暮的那一份就格外精致诱人。
  这样的点心他不会吃,更不会让容暮吃上一块。
  楚御衡一直以为自己这般所行没有过错。
  可当下看容暮略有讽刺的神色,他心口一紧。
  容暮说了对他好,就该只将视线放置在他一人身上,但不该是这般寒寂的视线。
  容暮尚且不知楚御衡如今心潮起伏得厉害,在容暮看来,楚御衡刚愎自傲,他现在再怎么猜也猜不到楚御衡是在懊恼。
  容暮潋眉,伸手捻去膝盖上的琐碎点心渣,一直低着头不去看楚御衡:“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有一件耿耿于怀的事。”
  “何事?”
  楚御衡这两个字刚出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嘶哑的厉害。
  像饮过烈酒,干咳辣痛。
  “后悔我不曾尝过当时被陛下掀翻的那份点心。”
  又是点心,楚御衡眉峰骤起:“沈书墨对你而言就那般重要?甚至于阿暮你愿意为了沈书墨再三地挑衅朕?”
  “重要啊。”
  容暮的三个字很轻缓,像用蓬松的羽毛拂过楚御衡的嫩肉,让楚御衡又酸麻又不虞。
  “陛下不喜我的点心,不喜我的朋友,所以对那份糕点不屑一顾。”
  “朕没有不喜你!”
  至于他不喜欢沈书墨和沈书墨送的点心倒是真的。
  于是楚御衡强调:“朕只是不想阿暮你和沈书墨走得过近,他不学无术,会带坏你。”
  听着这人一副为他好的话语,容暮嘴角拉得极平。
  那一盘碎在地上与泥土相混的酥点,于他而言已不再仅仅是甜味。
  沈书墨是他离开清泉寺后交到的第一个朋友,那份点心是他的第一个朋友赠予他的礼物,二者都有着重要地位,可楚御衡排斥沈书墨,那点心更是最后却入了土。
  “为我好……”听眼前人说是为他好,容暮好不容易稳住了乱绪,“但陛下一直未说过这是为我好,后来入官场,我也曾仔细想过陛下当时为何有那么大的反应。”
  “为何?”
  “我本素民出身,而沈书墨出自商贾,陛下有皇家血脉,作为日后的九五之尊,陛下皇命在身自然尊贵无比。所以陛下同我本云泥之别,瞧不上我,连带着瞧不上我的商贾好友。”
  “阿暮你怎会如此想?”
  即便被容暮说中了几分心思,楚御衡依旧犟着一口气不承认:“朕只是不喜欢沈书墨,但朕绝对不曾那般想过阿暮你。”
  “那我斗胆试问,陛下当真能做到公正无二地对待世间所有人?”
  楚御衡:……
  “若我并非孤儿,而是陛下最讨厌的武将之后,陛下可还会这般平静待我?”
  楚御衡咬紧了唇,又默然了。
  若容暮是他最不喜的武将之后,那他一开始就不会同容暮有纠葛。
  所以容暮当真将他的脑子看得透透的。
  但短暂的失神后,楚御衡沉言:“可阿暮你不会是武将之后,阿暮现在所做出的一切假设都是虚妄,都做不得数。”
  容暮眯着眼,像是懂了什么,展颜笑了:“陛下躲了我的追问……不过我大概也知道陛下的意思了。”
  纵使在同天子对话,容暮也心绪和缓。
  他现在再想到这事时,并没有如当时刚想明白时那般的顿挫难堪。
  当初的他还会为自己攀不上楚御衡而自责无力,如今即便他和楚御衡依旧天差地别,甚至楚御衡一旦知晓他有华家的血脉,必不会让他落下个好下场,他也颇为从容。
  从容到容暮隐约还有破罐子破摔的打算。
  从故意找准一个点激怒楚御衡开始,到他不再自称草民,用“我”相待,他宁愿希望楚御衡这次见面会怒斥他,也不想看到楚御衡这般奇怪地对他好。
  求了十年而不得的糖,如今一朝全部被喂到嘴里,这不是甜,而是齁腻。
  说到底他还是不信任楚御衡罢了。
  -
  这饭用的有些久了。
  本来这顿午饭是容暮和何朝一起用的,但容暮不想让楚御衡过多地接触到何朝,所以到现在楚御衡何朝连面都没有见到。
  容暮不觉被拘束,又打点了几道点心,打算晚上悄悄带给何朝。
  而楚御衡只当容暮爱吃,这会儿的帝王还在兀自难过。
  出了茶馆,即使还因容暮的一席话而一路堵心,楚御衡也一步不离地跟着容暮。
  容暮去学堂处理事务,楚御衡就跟着;容暮同百姓互相寒暄打招呼,楚御衡立在一旁看着。
  以往百姓看到和善的容暮,还有好些话要细细叙讲,但等今日他们张望到容暮身边的黑衣男子,骨健筋强,面色凶煞,一个个都瑟缩着,只简单寒暄几句就离开。
  多亏了楚御衡在,以往容暮花在同外人寒暄的时间都用来看学堂的账本子。
  当暮色深沉,天上被食去一半的月亮像极了弯钩悬在空中,月明星稀,但依旧月辉清朗。
  当下终于能将楚御衡送到客栈里安歇,容暮暗暗松了一口气。
  脚踩着皎白的月色,容暮弯腰以随礼,告辞的话就在嘴边,恰逢楚御衡身边的灰衣侍从不知从何处出现,知晓这人定是有事来报,容暮懂礼数地退在一边。
  容暮想等楚御衡处理完事,便欠身告退。
  但楚御衡也不回避他。
  在容暮快转身之际,楚御衡伸手攥住了容暮的臂腕,瘦削的腕骨被楚御衡拢起,这是他们一年后相见的第一次相触。
  楚御衡愣住,当即看向容暮的素白衣角,见并无焰火扑腾而起,白衣男子身上无事发生,楚御衡原本因惊恐而扩大了些的瞳目回缩了些,刚绷紧了的弦才松弛了下来。
  再偏过首去,楚御衡肃面问道:“有何事,直说。”
  灰衣的男子正是从灏京一路奔疾而来的暗一。
  他之前见过容暮,且对天子,丞相大人和闻栗三人的纠葛也略有了解,所以此刻才对要回禀的消息略有踌躇。
  可天子凝眉在前,暗一飞速地看了一眼月下的白衣男子,咬着牙拱手回道——
  “是灏京里的闻栗的消息,闻栗惹了公主殿下动怒,殿下让人打断了他的腿。”
  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没赶在十二点前,这章还算6.3号的更新好了,6.4应该还有一章
  感谢大家的评论(轻轻亲亲~


第57章 飞蛾扑火
  当听到楚御衡的侍从说闻栗被楚绡宓打断了腿骨,?容暮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他被楚御衡蓦然紧攥住的腕骨就突然顿顿一痛。
  楚御衡原本只想禁锢住他,但手上使出的力道很大,?就像要把他的小臂给拧断一般。
  容暮微皱着眉。
  但他心中有几许了然。
  这人估摸着是听到闻栗腿断了,?着急才一时失了分寸。
  容暮甩了甩腕肘,?清白色的长袍在地上荡起不定的黑色阴影,想将被握痛了的手腕从楚御衡的虎口里挣扎开。
  楚御衡由于容暮的动作而身形一晃。
  明洁的月色之下,?整个长道的石板路都拢着一层银灰,?也将一身黑衣的楚御衡衬托地愈发冷峻。
  松手时,?楚御衡尚且还在讶异之中。
  当下容暮揉捏着方才被他攥住的手骨,楚御衡就看着容暮瓷白的腹上已留下几道红痕。
  是他抑制不住,用的力太过大了。
  “疼么……”
  “……”
  容暮抿唇不语。
  楚御衡直直打量着容暮如玉节似的手,?现下只有几抹红痕,但不知过会儿会不会起了乌青。
  容暮体质奇特,平素不小心撞到个什么小玩意儿,身上也会留下印记。
  见容暮还在蹙眉揉捏着手骨,?楚御衡内疚之情涌上心头:“方才我伤到你了?”
  黑衣男子的神色严肃冷凝,?好似容暮手上并非几道简单的红痕,而是深可见骨的重创一般。
  被天子突然的告歉撩拨起心湖的细浪,?容暮也不好意思继续揉捏依旧发痛的腕骨,只是心里还在有些嫌弃自己过于脆弱的肤质:“我见大人似乎还有事,不若我就先回去了。”
  “等等,?阿暮!”
  楚御衡想伸手拦住容暮,但想起方才容暮发红的手腕,拦在白衣男子身前的手往后缩了缩,但依旧阻碍着容暮。
  眼前的黑衣男子像一座黑黢黢的山,稳稳地拦在容暮跟前。
  容暮挑眉,?不解楚御衡这个紧要关头怎得将时间耗在他身上。
  此刻闻栗最为关键才对。
  楚绡宓虽说是个姑娘家,但容暮明白她的性子随了楚御衡,倔的很,也记仇。
  楚御衡可以记恨武将十多载,楚绡宓对闻栗的厌恶也会持续许久。楚绡宓素来不喜闻栗,楚御衡再不回去为闻栗做主,楚绡宓说不准还能做出些更过火的事情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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