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美人宠冠六宫[古代架空]——BY:雩白

作者:雩白  录入:08-22

  他想神情温和,想露出笑容,想将柔软的一面面对褚清。
  楚渟岳鼻翼熹阖,牵动嘴角欲说话,然还未开口询问他身体有哪里不舒服,就见褚清闭上了眼。
  楚渟岳保持着嘴角半张的模样怔怔望着褚清,心如刀割。
  褚清可不知楚渟岳是何想法,他只知他真惨,死了入地府还能遇到楚渟岳,他这是死了也逃脱不得楚渟岳的压迫折辱吗?
  他想了想,当真这样,他尸身若能收殓入棺下葬,他肯定都能气的掀开棺材板,诈尸。
  褚清眼睛闭了好一会,自觉时间过得差不多了,复又睁开眼。
  这一次,他不能再骗自己是眼花,他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看到了楚渟岳。
  褚清嘴角抽搐,直视楚渟岳眼中复杂痛苦的神色,看着他欲言又止的纠结样子,心底哀嚎。
  这是楚渟岳死了,还是地府判官阎王什么的长楚渟岳的模样?
  褚清睁不自觉睁圆了眼睛,屏息打量楚渟岳,黑衣黑发黑斗篷……的确很有传闻轶事中阴差的模样,像是黑无常。
  所以……是无常兄?
  褚清目光下移,盯着他手中盛满药汤的碗,眨了眨眼。
  这是孟婆汤吗?
  孟婆汤还带了股药味。
  褚清皱了皱鼻子,目光回到楚渟岳脸上,盯着他看了好一会,脑袋里闪过无数想法,最终吐出口的却只有一句话:
  “你怎么在这?”
  褚清嗓子干涩,每吐出一个字都似刀子刮过喉咙,疼痛异常。
  这就是鸩毒的毒性吗,嗓子都要给他毒哑了。
  楚渟岳尚能勉强维持的镇定因他一句话被打破,他端着药碗的手微颤,碗内汤药荡漾,险些溢了出来。
  他直直看着褚清,喉口干涩疼痛,眼睛发酸。阿清应当恨透了他,连见也不愿见到他。
  容音不敢靠近,又怕褚清醒后有需要,她无法及时前来,便不远不近的候着。
  她看见褚清动了一下,好似还开口说了话,眼睛一亮,也不畏惧楚渟岳了,几步上前:“主子!您醒了!您终于醒来,太好了,吓死奴婢了!”
  闻声,褚清眼眸转动,迷茫的望着容音。
  容音也来了?不可能吧。
  他终于醒了?褚清一时不能理解这几个字串起来是什么意思,愣愣地扭头看着楚渟岳,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他没死?
  他没死!
  他没服下鸩毒?他记不大清了。见到周粥时,他就已脑袋昏沉,后面的一切记忆都是模糊的。
  褚清睁大了眼,怔怔看着楚渟岳,打量他的视线触及药碗后,目露惊恐。
  楚渟岳看清他眼中神情,遭会心一击,心尖抽痛。
  他以往放在心中最柔软地方的人,被宠爱的无忧无虑的人,对他信任无比依赖无比的人,正害怕又惊恐的看着他。
  在褚清的目光中,他好似坠入深渊,溺毙在深潭之内,水从四面八方袭来,挤压他胸腔内最后一丝空气。
  褚清盯着他手中药碗,不但惊恐万分,就连呼吸都滞住了。
  楚渟岳端着药碗,是他给他喂毒……还是在给他喂药?
  褚清艰难的咽了咽口水,心惊胆战到了极致,无论楚渟岳是哪一种情况,都很恐怖吓人好吗?!
  亲手喂毒,因他没服下鸩毒,没死,没如楚渟岳所愿,所以亲自动手送他上路?以楚渟岳的恶劣,也不是做不出来。
  给他喂药……亲手喂药?褚清简直不敢想象。褚清嘴里苦涩,苦水直往外冒。
  “皇上?”褚清小心翼翼喊出两字,声音轻之又轻,只有气音。
  楚渟岳掩藏满面伤痛,柔和了面庞,也放轻了声音,“是我。”
  “……”
  褚清不自觉地往后仰,怪异的目光看着楚渟岳,直觉哪哪都不对劲。楚渟岳一向冷淡又漠然,时常拉着一张脸,何曾出现过这么丰富的神情?
  楚渟岳怎么了?还是又想着什么阴谋诡计。
  求助的目光投向容音,褚清只想摆脱现在的处境。
  他心底还有满腔怒气怒火没发泄,委屈可怜的是自己,但楚渟岳这模样,好似自己怎么样了他,反应完全对调。
  怕是一回事,气又是一回事。怕楚渟岳不会让他怕死,气楚渟岳却会让他气的肝肾脾胃疼,气大伤身少寿命。
  褚清是不会咽下这口气,可目前的情况实在让人莫名其妙,褚清慎之又慎,忍了又忍,先将怒气压了下来。
  楚渟岳见他不看自己,求助时竟然是看向一个小丫头,垂下眼帘,睫羽颤了颤,唤了声:“阿清……”
  阿清?
  褚清皱紧了眉头,楚渟岳这是在叫谁?
  他视线转向楚渟岳,便见他殷切地看着自己,又是那一副神情压抑克制,但眼中情绪复杂至极的模样。
  “把药喝了吧。”楚渟岳舀起褐色汤药,看向他。
  褚清直接拒绝,“不喝。”
  楚渟岳手里的药,他敢喝吗?不怕被毒死。
  “你染了风寒,喝了药才会好。”楚渟岳把药送至他嘴边,等着他张嘴。
  褚清耷下眼皮,药就近在咫尺,苦味逸散,直往他鼻腔里窜。
  “……容音,我想喝水。”褚清别过脑袋,声音故作镇定,心里既疑惑又慌乱。楚渟岳实在太不对劲,让人胆寒。
  “好,奴婢这就去!”容音忙不迭应下,倒了茶水回来。
  楚渟岳放下要碗,接过她手中茶盏,上手扶褚清起来,喂他喝水。
  容音两手空空,手足无措地站着,慌乱的目光望向褚清。
  褚清:“……”
  褚清往床里边挪了挪,脱离楚渟岳的手臂范围,“臣自己喝,不劳烦皇上您。”
  楚渟岳顿了顿,将茶盏递给褚清,收回手。
  褚清取过他手中握着的茶盏,捧着茗了几口,眼神一直偷偷打量楚渟岳。褚清喝完,把茶盏递给容音。
  “主子,还喝吗?”
  褚清摇头,咳了两声。
  楚渟岳将药端了起来,“把药喝了。”
  他给的药,褚清不敢喝,更何况还是楚渟岳拿着汤匙要亲手喂他,褚清想想就胆颤。
  褚清扯了扯嘴角,敷衍道:“臣等会喝。”
  楚渟岳默默把药碗放下,“好,你尽快喝了,凉了效用不佳。”
  褚清颔首,“皇上,天色晚了,您不回去歇息吗?”
  他这是在变相的赶楚渟岳走,他不想看见楚渟岳,看着楚渟岳他怕压抑不住心底翻涌的火气。
  楚渟岳眼中仅有的光变得暗淡,“我看你把药喝了就回去。”
  “……”
  褚清别开眼,深呼吸压下不耐,没言语。
  楚渟岳看着他,褚清脸庞轮廓柔和瘦削,比之从前肉嘟嘟的脸颊变了些许,但终究还是相似。
  褚清分明与阿清有诸多相似,他却似眼前蒙了布,看不清看不透。
  他说,他不要带上有色眼光去看褚清,一切让证据来证明褚清的身份。可他还是没能做到。
  他不是在等证据证明褚清便是阿清,而是在等证据证明褚清是南梁的细作。所以,抓到褚清是南梁细作的把柄后,他无条件的就选择了相信,选择了处死褚清。
  他结了因,造就了果,便需自己承受。
  “阿清……”
  楚渟岳才开口,就被褚清冷淡打断,“皇上,臣不叫阿清。”
  褚清视线从新落回楚渟岳身上,冷眼看着他,思索他口中的阿清是谁。
  楚渟岳呐呐张了张嘴,复又合上。他无法开口称褚清为侍君,那本是该成为他皇后的人,他们本该恩爱美满,而不是如今这样。
  “褚清。”
  楚渟岳最终还是唤了他名字,“我有话对你说。”
  褚清不置一词,奇怪地看着楚渟岳。
  “一直以来,都是我错了。”楚渟岳郑重地望着褚清,所言皆发自肺腑,“我自认为足够清醒,能够看清一切,但我才是最不清醒的人,闭目塞听的是我。”
  他希望阿清仍然活着,他满心期盼。可期盼的同时,他也在害怕,他怕所有的期盼会落空。
  他克制着自己,让自己保持清醒,保持理智。但,最不清醒,最不理智的就是他。
  褚清微怔,楚渟岳为什么会说这个?
  “你入宫后,苛责折辱你,皆是我对不住你。”楚渟岳顿了顿,喉结滑动,“日后不会再这样了。”
  楚渟岳是什么意思?求原谅吗?褚清眼底划过不解,依旧神情淡漠地看着他。
  就这样简简单单认个错,便想得到谅解,不可能。
  楚渟岳的目的不是求褚清原谅,而是表明他现在的态度,他不想从褚清眼中看到惊恐害怕的神色。
  他做错之事,日后可以慢慢弥补,前提是褚清要先养好身体。
  徐院正所说的‘寿元不永’一直在楚渟岳耳边回响,刻在了心底,不敢忘却。
  褚清一言不发,楚渟岳也没再说话,殿内寂静,落针可闻。
  两人维持了这个状态好一会,褚清自觉耗不过楚渟岳,扭头对他道:“您明日还要上早朝,还是快回去罢。”
  他说的话看似是在关心楚渟岳,实际上却是在赶楚渟岳离开。他不想同楚渟岳说话,也不想他继续留下。
  楚渟岳没说话,垂下眼伸手探了探药盏的温度,“药是温的,记得喝了。”
  让他喝药就过不去了吗?谁知道楚渟岳是否在药里动了手脚,褚清绷着脸,一字一顿,“臣、知、道。”
  楚渟岳再无留下的理由,硬是留下也不过是让褚清对他更加厌恶。楚渟岳道:“我先走了。”
  楚渟岳话音一落,褚清立即道:“恭送皇上。”
  他巴不得楚渟岳赶紧走。
  楚渟岳掀起眼皮子看他,仅一眼就移开了目光,起身缓缓离
  褚清话语中的急切未有丝毫隐藏,如一把把利刃插在楚渟岳心上,痛到麻木。
  楚渟岳能清楚明白的感受到褚清对他的厌恶与嫌弃。
  他的确令人生厌。
  楚渟岳行尸走肉般踏出青衍宫,亲信前来传信,“皇上,褚大人要见您。”
  楚渟岳死寂的眸子动了动,前去见禇元宴。
  禇元宴一身伤病,被救下后直接带回了皇宫中,送到了太医院。徐院正才回去,还未坐下,就被迫接诊了他。
  给禇元宴处理包扎完一身伤口,徐院正净了手,对褚元宴叮嘱需注意的事项。
  褚元宴一一应下,探听起关于褚清之事。
  他离开楚京许久,又因南梁死士追杀东躲西藏许久,消息滞后。可楚渟岳亲自前去救他,听他说了褚清就是小弟后,丢下他就跑,褚元宴感到了怪异。
  那不是楚渟岳的行事风格。
  徐院正为难,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楚渟岳下令处死褚清,赐下鸩毒之事没什么不能说,只是现在知晓褚清身份是元后,是褚家幺子,其间阴差阳错,实在是造化弄人。
  “褚大人还是亲口问皇上吧。”徐院正道,他还是不说为好。他虽见证了所有,但终究是个外人,不管是什么事,都让他们自己解决去,他就不瞎掺和了。
  褚元宴敏锐的嗅到了不对劲,吩咐人去找楚渟岳。要么楚渟岳来见他,要么命人把他抬到楚渟岳面前,无论如何,他今日是必须要见到楚渟岳。
  候了两柱香的时间,差去请楚渟岳的亲信终于回来。
  楚渟岳踏入太医院厢房,就能闻到浓烈的药香味。褚元宴身上四处包扎着白色纱布,有些地方甚至有血迹渗出,斑驳了净白的纱布。
  “身体如何?”楚渟岳问道,在青衍宫时起伏的心绪似乎已经平静下来,面上已看不出分毫。
  “没事,都是些皮肉伤,未伤及筋骨,养些日子就会好。”褚元宴回到,目光直勾勾打量他,察觉到他平静外表下汹涌的心绪,问,“我不在的日子……发生了什么?”
  发生了他平日里对褚清的压迫、折辱,发生了他下令处死赐鸩毒,发生了许许多多。
  楚渟岳张了张口,没说出话来,在褚元宴的视线中垂下眼帘,沉默了许久。
  褚元宴心中产生不良预感,“你到底做了什么?”
  楚渟岳的性格他有所了解,楚渟岳在深宫中长大,母后早逝,又不得皇帝疼爱,在吃人的皇宫里摸爬滚打长大,还有能力与当初最先帝喜爱的三皇子夺嫡,根里早就烂了。
  若不是中途有小弟拉了一把,楚渟岳会阴鸷偏执到极致,手段狠厉,喜怒无常,真真正正成为现在百姓口中的暴君。虽然现在也差不了多少。
  “下令处死他,赐了鸩毒。”楚渟岳嗓音低哑,“不是徐院正冒死拦着亲信,褚清已经死了。”
  褚元宴愣住,他猜想了许多楚渟岳会做的事,但独独没想到,他会直接下令处死褚清!
  “不是说了未查明身份前不能动手吗?你!”
  褚元宴情绪激动,只想先起来揍楚渟岳一顿,可他满身伤,一激动扯了伤口,疼的他倒吸气。
  “嘶——”褚元宴捂着腰上刀口,眼含怒意瞪着他。
  “你先养好伤,日后再动手吧。”
  褚元宴死死瞪着他,见他自责,见他悔不当初,褚元宴无奈叹气,心中有再多不满与责怪也不忍在此时说出。
  三年来,楚渟岳过的有多苦,他亲眼目睹。褚清出现后,楚渟岳是何反应,也还恍如昨日。
  楚渟岳够苦了,不必他再添砖加瓦。虽然他还是很气。
  褚元宴生硬转移话题,“小弟他……是何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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