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黎恍然大悟,原来是人人都羡慕的敛财好手严文庆啊。
沈言也大吃一惊:“你居然有个做县令的二祖父!”
那小孩道:“你还有个当县令的哥哥呢,咱俩不是差不多嘛。言二,吃完我们去做数学题吧,你上次跟我说的那个鸡兔同笼我回家想了好久都弄不清楚到底有多少只鸡,多少只兔。”
沈黎:出息了沈小言,自己都没弄懂,半瓶子水还晃啊晃的,就想好为人师了!
沈言大摇大摆地道:“去我书房,我跟你说,那题可好玩了,先想象所有动物都变成鸡,能有多少只脚。脚的数量算出来一定比该有的脚数量少,我们要算出少了多少只脚的数量。因为兔子是四只脚嘛,把兔看成鸡,每只兔都少了两只脚,算出少了多少个两只脚,就能算出几只兔啦!”
小孩听得晕乎乎的,好像明白了,又好像还是不明白。沈黎扶额,好为人师,教得还不清楚,于是把沈言拉到一边,细细跟这小孩讲解数学题。
小孩眼睛里面亮晶晶的,满满都是喜悦,沈黎十分感动,难得遇到这么好学的孩子,得好好教。
下一秒,小孩就高兴道:“我学会这题,就能在叔叔面前炫耀啦!叫他老是叫我小屁孩,小屁孩都会的题,他不会,那可太丢人啦!”
沈黎:......
原来是为了这个。
不过他也很好奇这样一个善于做生意的人会不会智商很高,很容易就把题做出来了。
“严楉,如果你叔父对肥料感兴趣,可以来找我,兴许这笔生意谈成了,我能请你吃蛋糕。”
蛋糕?一听就很好吃!严楉立马同意了,他只当个中间人,至于生意做不做,还是得看这个哥哥和叔叔能不能谈妥了。严楉问道:“假如我叔叔不愿意,您还给我做蛋糕吃吗?”
沈黎笑笑:“君子一言。”
严楉:“驷马难追!”
沈言突然看严楉有些不顺眼了,他还没吃过什么蛋糕呢,凭啥大哥要给严楉做蛋糕!但是严楉对他很讲义气,沈言心里不痛快也不好发作。
沈黎瞥了一眼弟弟,等严楉走了,就跟脸上写满了不高兴的沈言道:“做好了先给你尝尝,别不高兴了。”
沈言哼唧两声,“我满脸都写着高兴,我没有不高兴!”
沈黎:“噗,好吧,那是我非要让你尝尝的,算你帮大哥的忙!”弟弟真的是个傲娇boy啊,那他能怎么办?宠着呗,两辈子才得这么一个弟弟。
农历五月,天气真正开始热了,不过今年二月开始,燕回县的许多人家就赚了不少钱,都有钱买新的衣服穿。棉花现在各地都种,加上织布机这样先进,素色的棉布衣服特别便宜,只要家里稍微有点钱,就能买几尺做衣裳了。
现在燕回县看着就是崭新的模样,街上做小本生意的大有人在,个个都穿着崭新的棉麻衣衫,素色的衣衫看着虽不华贵,倒也清爽整洁。商铺一家一家地开张做生意,做肥皂的工坊炊烟不断;卖豆腐的小贩,在每个清晨带着嘹亮的叫卖声走遍大街小巷;卖牙膏牙刷的店面在快要破产的时候,得到了沈黎一笔赞助,保住了自己的店,这几个月的盈利极好;燕回县残余的懒汉被家里的女人骂到街上去打零工赚钱,懒汉也不生气,笑嘻嘻地询问作坊老板今天寻不寻人干活......
“肥料涨价了吗?”一个乡下来的汉子挑着一些蔬菜到客舍卖,他家的青菜长得极好,客舍都爱从他这里进货。他除了照顾青菜比较精心外,主要还是很信赖沈县令给的施肥的定量,他发现严格按照沈县令给的方法施肥,青菜似乎长得更快,更好吃了,产量也比前几年好。他听到客舍的人都在谈论肥料,忍不住开口问道。
“没涨多少,现在你买肥料还是种菜吗?”跑堂的跟汉子熟,马上回答道。
汉子憨厚一笑:“我还想种花,主要是我娘子稀罕,我种着试试看,若是成了,我卖花不知道有没有人买。”
掌柜听说他要种花,抬起头来高声喊道:“哎呀,若是能种出来,可要卖些与我,我们客舍想布置雅间出来,没有花不行,总觉得少了些意思。”
汉子道:“好说,好说。就是这个地方,不知道能不能种出花来,唉,说真的,要不是沈大人如此爱民如子,咱们也种不出来这样菜,我家日子好多了,阿母的药钱,孩子吃饭的钱都够了。”
掌柜一听,撑不住笑了:“爱民是爱民,可是我们县令如今不过十三岁,倒也不能说‘如子’,哈哈哈哈哈。”
汉子也笑了,“老话说的对,有志不在年高,无志空长百岁。我们县令就是有德行,有志向的少年人,虽然年纪小,可是因为这样的德行和志向,咱们也要尊称一声老父母啊!”
掌柜的突然拍了下手:“说是县衙隔壁的店,就是咱们这位少年县令的爹娘开的,现在出了新肥料,有专门给花施肥的,有专门给树施肥的,据说还出了一种肥料,专门用来种菜,你赶紧去看看,免得迟了就买不到了。”
汉子也不怕掌柜的不给菜钱,把菜往空地一放,人就往县衙旁边的卖肥料的铺子冲过去。
......
沈来秋确实不用赚钱了,可是就这样闲着他可受不了。田活沈黎不愿意让他做,陛下赏赐的田地都被沈黎佃出去了。他只能在宅院里的空地上种点蔬菜,开了个肥料店,卖卖肥料。沈黎见工作量不算大,就没有过多干涉了。
不是沈黎不愿意让他爹工作,实在是这里气候恶劣。他爹这几年生活水平直线上升,从奢入俭难,在环境如此恶劣的地方种地,他爹要是身体受不了,生病可就不好办了。
余氏最能管住沈来秋:“他爹,你要是去种田了,这里的人会不会说咱们黎儿不孝顺?你看哪个县令的爹娘还要种地?说出去,丢脸的可是咱们黎儿!”
沈来秋一想,确实是这个理,就不想着种地了,不过时常会去乡下的田地看看。
沈黎给他们方子,也不是白给的。凡是做豆腐的人家,都得将不要的豆粕或者豆渣放在一边,等需要的人免费来取。沈黎不缺这点卖豆腐的钱,这些边角料用来做做慈善最好不过。这里的人普遍比清河县的人穷,在这样青黄不接的时候,饿死人也是有的。毕竟沈黎来燕回县才短短两个多月,只能保证百分之七十的人目前可以饱腹,这百分之七十的人中,只有百分之二十的人日子过得还算不错。
像乡下,尤其是偏远一些的穷地方,饿死人也是有的。沈黎虽说不能直接救济好的粮食给他们,从做豆腐的人手里收下豆渣,豆粕,接济一下吃不上饭的人还是可以的。
豆渣豆粕确实不好吃,只是吃不坏人,能叫人度过这段陈粮吃完,新粮没上的时节。
县里的人都觉得沈黎恐怕是菩萨座下的童子转世的,不然心肠怎么这么好呢?县里的乞丐,现在大多是那种缺胳膊少腿的残疾人,古人忌讳这个,因此许多人找不到活计,只能当乞丐。可是现在他们有新活计了,县令叫人做出马车,专门叫他们赶着马车送豆粕豆渣到吃不起饭的乡下去,接济乡民。这个伙计不累人,还比做乞丐荣耀。
王瘸子一瘸一拐的到县衙对面的人家领走马车,今天轮到他送豆渣豆粕去盏寨了。那地方的人,出了名的穷,听独眼说过,这地方的人当时吃着豆渣都哭出来了,还好独眼来送粮食,不会瞧不起这些狼吞虎咽的人。毕竟作为乞丐,他们最懂挨饿有多难熬。
饿啊,饿得白天晚上都是前胸贴后背的,恨不得五脏六腑互相吞吃。他们在县城乞讨,好歹还有口馊饭吃。乡下人,吃观音土也是有的。不过县令说了,因为挨饿太长时间,不能吃太多,不然会死人。那些穷地方的村人,确实有人吃得太多,太急,险些被胀死的,好在沈黎提前叫乞丐们告诉他们如何催吐,不然县令的好心,差点变成灾祸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也好饿,今晚不能写美食了。感谢在2020-03-16 01:44:40~2020-03-17 01:17: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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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沈黎看着庄稼人正在一点一点挑水, 地因为太干都龟裂了。好在上面铺了一层肥料,想要将土地变得湿润也容易些。挑水的人中有男有女, 连小孩都用水瓢在田埂上站着泼水。男女老少都用白棉布裹着头,身上的汗水蒸干了后留下了白色的盐霜,看着就觉得辛苦。
“造个洒水车吧,这样至少在灌溉系统搞好之前可以让人省点力气。可以搞个单轮的洒水车, 可惜, 没有橡胶,不然做个橡胶轮胎就很好。”这时候的橡胶树, 估计远在类似亚马孙森林的地方,那些金发碧眼爱探险的人都没找到, 更不用提安稳的大昭人了。不过就算大昭有橡胶树,得到它们的代价也十分大,因为生产习性可知, 它们只能生长在大昭最南边,岭南那边此时应该算是毒瘴区,去一百者,生还不足二十。
洒水车自然效果不会和现代一样好,沈黎将洒水车做成椭圆体, 在上方有个类似船上掌舵的转盘, 转盘连接着排水的水排,只要单手推车,另外一只手摇动转盘,就能利用水排将椭圆体里面的水通过两边的圆洞排出, 等快要没水的时候,直接将洒水车下面的水塞打开,就能将剩余的水排出。
这个适合大面积的田地使用,至于菜地,或者花田,可以用花洒。沈黎一脸满意地看着自己用木头做出来的花洒,试着给地里的菜浇水,除了稍微重了一点点,没啥不好的,如果给好工匠稍微改良一下,可以变得轻巧一些。
沈黎看着沈言一脸“我想玩花洒,但是我不告诉你,你要自己明白”的表情,笑了出声,然后给沈言做了个可以滋水的水木仓。沈言一脸新奇地看着新到手的玩具,开始祸害院子里的蝴蝶和蜻蜓。
“滋~~~~”一股清水从木仓口喷出,不小心喷到了沈来秋。沈来秋提溜起沈言,又看到了菜园子被水浇得一团糟,心情不太美丽,立马准备鸡毛掸子抽沈言。
沈言道:“哥!哥!救我!这水也不是我一......”
沈黎打断了他:“你瞧瞧你干得好事,都告诉你这菜园我浇过水了,你还拿着水木仓到处滋水!居然说不是你干的!”一本正经的样子,差点连沈言都相信自己大哥的鬼话了!
“大哥你!”沈言绝望地发现他大哥在给他使眼色,看向了他手里的水木仓。这是在威胁他是吧?是吧!坏事都是沈言干的,沈言认命地补充道:“大哥你怎么能大义灭亲呢?”
沈来秋看着这两个兄弟,将鸡毛掸子放下来了,轻飘飘地道:“小言,把你哥的房间和你的房间打扫一遍,再撒点水,免得屋内干燥,别偷懒。”
这俩兄弟,眉眼官司真多,沈来秋莫名高兴,因为他自己没有感受过这样的兄弟感情,以后等这两个孩子长大了,感情应该比他和自己的兄弟感情深厚得多吧。
正在热闹的时候,李福进来通报道:“老爷,县令大人,有客人来了,看样子像个儒商。”
李福得了准话,把人带进来的时候,沈黎看到了一个穿着儒生的青衣长袍,手中拿的不是书,不是笔,而是算盘的高个青年,感觉李福总结得很到位,确实是儒商。
“在下严文庆,特来拜访县令大人!”他按捺住自己的好奇,将眼帘垂下,毕竟他比县令个子高,看得太仔细,可能会惹恼这个目前还不知道什么脾气的县令。
沈黎赶紧道:“不必多礼了,我们进屋详谈。”
严文庆这才稍微打量了一眼沈黎,不由得心里赞叹:真是龙章凤姿的好人物,眉眼温和,可是高挺的鼻梁又给这张脸增加了一丝锐利,眼神清明,天生带笑,面色如拂晓春华,额头饱满,乃是有福且清正之人。
总而言之,可以一交。
沈黎不知道短短一两分钟,他就成了严文庆眼里的可交往的人了,只能说古人对于和什么人相处的依据有时候比较玄学。沈黎对严文庆的感官也很好,知礼,而且长得也一副很温和的样子,和他谈生意应该比较容易谈成吧。
人称“点金手”的严文庆内心是不把这个称呼当回事的,毕竟在众多商人中,他非常不起眼,只是在燕回县,或者说在整个殷州他是出名的,比其他人赚得多,可是放眼整个大昭,他还不算什么,连豪商都算不上。
沈黎给严文庆倒了一杯绿茶,“早就听闻您的大名了,今日见到,不胜欢喜。”
严文庆苦笑:“矮个子里选拔出的将军,有何大名可言?还望县令这里能给我个赚糊口钱的机会,在下也好下南边的时候,有点新鲜东西卖。”
沈黎笑了,殷州首富说要给自己赚点糊口钱,那他是什么?给自己赚点喝水的钱,顺带喂一些给百姓吗?不过沈黎没有反驳严文庆的说法,他是来谈生意的,不是来噎人的。
“那这几天,我倒是做了些好玩的,你看这个洒水车,就很不错。”
严文庆苦笑道:“好确实好,就是颇为笨重,看着就运不到远方去。”
沈黎点点头,“那花洒我觉得可以卖,但是一眼就能做出仿照的产品了。”
严文庆道:“无妨,这个我只赚第一桶金就收手了,不会亏本的。还有别的吗?我知道县令这里似乎有肥料非常好用,就是在下担心,卖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