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皇帝赏赐的众人,哪一个得的差事不必万川县做县令好。也不知道王尚书好端端地为什么会举荐封赢做这样一个小县令。要不是他突然举荐的这破地方, 哪会把封赢送到这种地方去。
今日比试,王尚书自己的一个远方亲戚都在比试后,拿了高分,而后得到在大理寺做个文书的机会。
岂不是比在万川县做什么县令要好上十倍!
而且王尚书那个远方亲戚根本就是不学无术的家伙!有何德何能拿到高分?
武安侯越想越觉得蹊跷,越发怀疑是王尚书要害他,还怀疑王尚书泄题了。否则王尚书的笨蛋亲戚怎么得的高分。王尚书是礼部的,专管这些东西。很难不怀疑没有他从中作梗。
他一气之下,就上了奏折举报了比试有人泄题,暗指礼部疏于管理,将矛头对准了王尚书。
皇帝收到这折子,哑口无言。那题目都是他出的,怎么泄题?武安侯的脑子能不能去治治。
这是说谁泄题呢?难道朕会泄题吗?
皇帝气得把武安侯上的折子直接摔了。太子去御书房撞见这事,回来就把这件事跟方渺渺一说。
方渺渺磕着西瓜子的动作一顿,有些一言难尽:“……”
说来有些心虚,他这算泄题了吧……万幸,就算是皇帝也不能相信会有人泄题。这都是皇帝自己想的题目,之前可没人知道。最多也就当他押题押中了!
封弄莲淡定地说:“人年纪大了,难免会犯糊涂。建议多打马吊治治脑子。”
太子深以为然。如今后宫的几位娘娘就迷上了打马吊的爱好,天天都能听到噼噼啪啪的摔马吊牌的声音。
民间的马吊牌是纸做的。宫里娘娘们玩的就要金贵些,银制镀金,花色则是红翡和绿翠镶嵌的。整副牌金灿灿的,非常晃眼。
只有荣贵妃因为刚有了小公主,平日大门不迈二门不出的,不跟别的娘娘们玩在一起。别的娘娘们却是日日玩的,时常能在御花园见到娘娘们打牌的声音。
御医说,这是民间治年老记忆里下降变痴`呆的法子。
。
说是常打马吊不容易变傻。
皇帝倒是挺乐意见这些娘娘们打牌的。打牌好,这些人光惦记着打牌,就能少来烦他,让他清净些。
就是民间也流行起了打马吊,尤其是那些有钱有闲的官家太太们。
武安侯夫人一大早就带着丫环到隔壁文忠公府上打牌了。
几个夫人一边打马吊,一边唠嗑。继夫人手气不好,今儿总是输,难免脸色不大好看。
文忠公夫人赢得多,便笑着说:“哎呀,武安侯夫人,可不能总是拧着个眉,容易老得快。”
“真、真的吗?”继夫人摸着脸,颇是惶恐。
她近来,也确实觉得自己有些上了年纪,眼角的细纹也多了起来。
二姨娘和三姨娘是后`进门的,又生得十分美貌,让她很有几分危机感。
就是府里的丫头片子,也个个长得水灵。她干脆把那些长得标致的丫环,全部打发到后院干粗活。端茶递水的只留了几个长得平平无奇,和年纪大的老嬷嬷。
“那是自然。你看我,笑口常开,天天开心,我看起来是不是年轻多了。”文忠公夫人笑着和她说。
继夫人打量了几眼文忠公夫人。确实眉眼看不出皱眉,皮肤也是水灵水灵的。
文忠公夫人她是知道的。当年跟她一起嫁的,两人当年都是侧室,后来转正的。
所不同的是,她是明媒正娶,而且是原配去世后才转正的。
文忠公夫人却是个不同寻常人,
当年是十里长街有名的歌伎,素有艳名,从良嫁进文忠公府已是难得。进门以后不久,原配就被休了妻。最晚进门的她挺着肚子,直接就越过另外几个姨娘,扶正了。
外人多骂文忠公好色,宠妾灭妻,有违人伦。
也是因着这层相似的转正经历,两人才格外亲厚。
许多侯夫人是看不上她们这种续弦的,尤其是文忠公夫人,自觉身份高贵着。文忠公夫人没什么可以交往的官太太,也只有武安侯夫人才愿和她交往。
总之两人年纪差不多,对方却看着比她要年轻十来岁。而且据说文忠公十年如一日地对她极度宠爱。反观自己的那位老不死的!嗐,不说也罢。
桌上的其他两位小官的夫人也一起夸着文忠公夫人。
“敢问夫人有什么保养身体的秘方吗?”继夫人悄悄地问。
文忠公夫人神秘地对她一笑,却不直说。等其他两位夫人走了,文忠公夫人才神神秘秘地将她留下,开口就是让她羞耻的内容。
“这……”继夫人小声地回答,“不多,一月不过一二次圆房。”
文忠公夫人极度夸张地哎哟一声。
“这、这也太少了吧。怪不得呢,看你模样就是缺少fu爱和滋润。咱们可还年轻呢。”夫人殷`红的手指掩唇一笑,“不过,我倒可以传授你一些经验,你过来,听我说来……”
继夫人俯身过去倾听,越听脸越红。文忠公夫人最后往她手里塞了样东西。
“这是好东西,养颜美容,能够助兴,增加快乐,让男人乐不思蜀,最重要的是,还能增加受`孕机会……”文忠公夫人压低声音说,“我当你是我的好姐妹,才送给你的。”
继夫人羞着脸拿着东西回家,也不知是要用还是不要用。她犹豫地站在门外,忽听到房内侯爷自言自语的声音。
侯爷上奏不成,反受气,正是怨愤的时候。他思来想去,觉得二儿子恐怕是废了。
“要不还是考虑老三或者老四吧……老二着实是废了。”
继夫人捏着拳头,心道不能如此。她当晚就服用了文忠公夫人给她的药丸。
夜里照镜子,果然感觉自己似乎变得皮肤水润许多,只是莫名很是空虚寂寞。
武安侯没想到自己的老妻忽然这么热情,他有心拒绝,却觉得金夜的妻子似乎比往常更加妩媚,身上更有一阵幽香……
二姨娘和三姨娘扒着墙头,恶狠狠地瞪了一眼主母的院子,接着两人都看到扒着墙头的对方了。
尴尬地对视一眼后,两人各自哼了一声,下了梯`子,攥着手指骂道:“老妖妇!到老还这么sao,不要脸!呸!幸好我儿子比她儿子出息!如今可得了圣上的赏!前途无限!”
武安侯府的事情,对面的安顺侯府就知道了。方渺渺正愁着儿子的名字了。
这,转眼就三个月了,都满一百天了,小花的大名还没想出来呢。
“方小花!我看你以后就叫这个吧!”方渺渺摔了《尔雅》,决定放弃查字!
小花多好,好听好记朗朗上口。
方小花坐在地毯上玩着封弄莲给他做的小玩具,理都不想理方渺渺一下。最多也就是听到自己的名字时,抬头看了他一眼,接着又旁若无人地玩起了小人偶。
方渺渺就很没面子。连儿子都懒得搭理他这个爹!父亲的颜面何在!
方渺渺扭头去跟封弄莲告状,封弄莲忙着画图纸,敷衍地回答,也没有抬起头。
估计根本没有听清楚他在说什么。就很暴躁。
方渺渺:“……”
他生气了!他真的生气了!哄不回来的那种!
方渺渺把重重的一本《尔雅》摔在封弄莲的桌上,扭头走人。
他不干了!
重重的一声响,让封弄莲和小花同时抬起了头。一大一小互相看了一眼,眼中都有两分迷茫。
所以,发生什么了?两人的眼中似乎都在问这句话。
扭头回房间的方渺渺把门反锁,决定今晚不吃饭了。
他从柜子里搬出了一盒沙琪玛、一盒梅干菜烧饼还有一袋瓜子吃了起来。
只说不吃饭,又没说不吃东西。
方渺渺磕着瓜子,算着那一大一小应该过来负荆请罪了。可他都把一袋瓜子都磕完了,还没有人来敲门!
这不可能!方渺渺把身上掉落的瓜子壳拍掉,小心地趴在门后听外面的动静。
兴许是敲门了,他没听见。
兴许是他们俩站在门口不敢敲门。
总之理由是很多的,绝对不可能是那父子俩当真没准备来哄他。
这种事怎么能发生呢?
方渺渺十分自信地想。
第55章
到底还是不放心。方渺渺将门开了一条小小的缝, 却没见到那一大一小。他心里来气,打开门走出去,院中却是一人也无。
!这俩当真把他撂下了!?方渺渺不能置信, 抓到石头问:“哥和宝宝在哪里?”
石头往后院一指。
“世子和小公子在后头呢。”他老改不了口, 幸而只在自己家里喊喊。
方渺渺松开石头,哼了一声, 闷着气走到后院去。只刚走过去,就闻到了一股糯米、红豆的甜香味,混合了米酒的酒香。
他走过去, 发现后院生了一口灶,锅里飘着一只只似珍珠一般的汤圆。
封弄莲往灶里送着柴火, 而小花就全身脏得不像个人样了, 满身沾满了泥浆。
方渺渺只看了一眼,就血气直往上涌, 想拿起扫帚来上几下。
不能打孩子!不能打孩子!方渺渺深呼吸!终于体会了有些家长恨不得拿上鸡毛掸子家法伺`候的想法。
这谁看了不心梗啊。娃脏得他已经不想要了!
“封弄莲!”方渺渺走到封弄莲面前, 头一次对着他哥连名带姓地喊, 可见确是气到了。
孩子还小打不得!当爹的不能就这样算了!
封弄莲诧异地看着他,有丝丝不可置信。这是渺渺头一回连名带姓叫他!
石头跟在身后, 心想坏菜了。小侯爷和世子爷肯定是吵架了!
“哥,小花弄得这么脏, 你也不管管——”方渺渺拿帕子小花擦脸, 擦也擦不干净,干脆准备提着人就给小花涮涮干净。
小花可不认为自己脏!他玩得很高兴呢,甚至还头一次开口说话了。
“球!球!”
石头愣了一秒,好奇怪呀,小公子这才多大就开口说话了呀。算了算了,这种事情就不要计较了。世子爷那么聪明, 小侯爷那么活泼,小公子聪明活泼懂事早说话早那都是应该的!
他只愣了三秒,突然高声说:“恭喜爷,贺喜爷,小公子早慧聪明,几个月就能开口说话,果然天赋异禀,有天人之姿,天上地下,绝无仅有,天……”
要死了,连傻不楞的石头都会花言巧语地拍马屁了。
方渺渺主要没想到崽子开口第一句不是喊爹喊爸,而是喊球!
这都什么事啊。
方渺渺把脏兮兮的儿子往封弄莲怀里一丢:“你搞定,把儿子弄干净。”
石头去打热水,娇杏去拿盆,就着下午的阳光,封弄莲给儿子洗白白。兰竹给方渺渺盛了一碗汤圆。
方渺渺端着汤圆坐在后院的石凳上看封弄莲给儿子洗澡。
汤圆很香,不甜的过分,红豆是自家自己蒸烂的,沙沙的,又不会太细,还保留着一点儿粗糙的口感,甜度刚刚好。
儿子脏的哟,洗了一遍水,还不行,又过了第二遍。
小馋猫乌溜溜的眼珠子就盯着他的碗。方渺渺走过去,蹲下来,只舀了一点点汤,吹凉了喂给小馋猫。
汤汁儿甜甜的,有糯米的清香,已经吃不过放过米酒了。
小馋猫砸吧砸吧,舔`着勺子的汤。不过方渺渺只给了他一小小勺,小馋猫再努力舔,也舔不出什么了。
方渺渺收回勺子,让兰竹把温好的奶送上来。
封弄莲把洗干净的小馋猫擦干,包了起来,喂奶。小馋猫一边喝着奶,一边还觊觎方渺渺碗里的汤圆。
估计是吃到了甜的滋味,舍不得了。毕竟他喝的奶是没滋没味的。
方渺渺忽视了崽子饿极了的眼神,只给喂奶的封弄莲舀了一个。
“怎么好端端地煮汤圆了?专门煮给我吃啊?”
“你前几天不是说想吃红豆馅的汤圆吗?红豆我昨晚就让人泡上了,中午就把泡好的红豆上了蒸屉,蒸了一两个时辰才软烂。”
“哦。是这样啊。那儿子怎么这么脏?”方渺渺吃了一碗汤圆,封弄莲就不让他吃第二碗了。
封弄莲把喂好的崽子往方渺渺怀里一放,方渺渺以为他自己也要吃,却见封弄莲弯腰,拿铁钩从灶膛里勾出了一个烧得干干的泥球。
“球!球!”小花见了球就喊。方渺渺也终于知道小花喊的球是什么了。
这可不就是个圆不溜秋的球嘛。
封弄莲把滚烫的泥球砸开。泥壳子裂开,就露出了里面的内容。泥球里面是厚厚一层荷叶,荷叶被热气烧得已经变了色,微微发黄。
但还能看出这是新鲜的荷叶,不是药房里泡了水就能泡开的干荷叶。
“哪里来的荷叶?”这才三月份呢。
封弄莲就看了眼儿子。
“不是吧!”方渺渺急了,拎起小崽子做了一遍全身检查,连小花的小小花都检查了一遍,见没少个器官才放心。“哥,到底是不是?你莫要拿我们儿子来玩!这是咱们亲生的宝贝。”
“哎哎哎!是我种的!”封弄莲只好老实承认,“咱们的小宝贝好着呢。”
方渺渺气呼呼地捏着拳头往封弄莲怀里砸了几下,力度不大,跟挠痒痒似的。
“哥,你故意逗我开心呢!哥,你变了!你现在怎么那么讨厌呢。”方渺渺羞愤地说,让他刚才那么着急,出洋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