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瑞:“……”
好大的怨气!
金瑞耐着性子哄他,“你要是好好表现,不惹舅舅生气,回去以后,你想怎样便怎样。”
“想怎样便怎样?”
金瑞点头。
小王爷忍着笑意,装作十分为难,“可还不知道你舅舅要如何刁难本王……唉,算了,为了你,不管舅舅怎么为难,本王都咬牙受着。”
金瑞心里几乎要软成一滩水了,他在小王爷的额头亲了一口,“你和舅舅都待我如此,我上辈子到底修了多少福气?”
到了正殿门口,大黑、不黑将殿门的帘子挑起,“请王储入殿,百官跪迎!”
小王爷将金瑞放下来,给了他一个鼓励的微笑,随后便错后一步,不与金瑞并肩。
金瑞抬脚跨过高高的门槛,脚步坚定地走向孟煜。百官跪迎他入大殿,等他站稳后,向他三跪九拜行君臣大礼。
受了臣子的礼,金瑞的王储册封还差最后一步。
“拜见……”
“不要拜!”孟煜招手让他过来,“孤的瑞儿不需要跪任何人,快来孤身边坐着。”
金瑞还是跪下来,给孟煜磕了个头,“瑞儿见过舅舅。”
“好孩子,快上来。”
金瑞迈上台阶,小王爷在后面给他提着衣裳。孟煜的旁边只有一个椅子,金瑞走过去,为难地看了眼小王爷。
“坐。”小王爷按着他的肩膀让他坐下。自己退回到台阶下,躬身行礼,“江北王顾靖见过西图国大王,见过西图国王储。”
孟煜没办法在礼数上挑毛病,便说起小王爷在江北干的那些混蛋事,想压一压小王爷的气焰。
他一口气数了七八件事,金瑞凑过去,轻声提醒,“舅舅,那些事都是我的主意。”
孟煜斥责道:“你别维护他。孤早就看他不顺眼了!”
小王爷从容点头:“看出来了。”
“江北王,你也别觉得孤欺负你。你踏入西图的土地,就应该想到,孤不会把你当作上宾对待。”
“想到了。”小王爷单膝跪地,以他的身份,其实不必行这样的大礼,“小王愿意听从您的处置。”
他这副乖顺模样,倒让孟煜准备的一肚子罪名没机会说。
孟煜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半晌从牙缝里挤出个“好”字。
“既然你听凭孤的处置,那孤就……”
说到这里,孟煜感觉自己的衣袖被人拉了拉。他转过头,就见金瑞目光中都是乞求。
孟煜甩开金瑞的手,指着小王爷冷声道:“孤给你两个选择,孤将你当上宾对待,好吃好喝地供着,三日后,你自行离去,留下瑞儿为我西图效力。二,你敞开胸怀接纳孤赐给瑞儿的一百奴隶,并且同他们一争高下。”
小王爷问:“怎么争?”
“自然是看谁最听话,最合适做伺候我们瑞儿的奴隶,谁以后就能留在瑞儿身边,成为大房,剩下的奴隶……”
“舅舅!”金瑞及时开口,“剩下的奴隶全都打发走,一个都不要。”
孟煜拍了拍金瑞的肩膀,“别着急下结论。说不定哪个奴隶就入了你的眼了。孤给你挑的这些奴隶中,有七八个跟江北王模样相似呢。他们乖顺的性子,更在小王爷之上。你见了,定然喜欢。”
这么明显的挑衅的话,小王爷也没恼,低着头道,“全凭大王您安排。”
*
在正殿受了礼,金瑞还需要和孟煜一起去天越阁,再次接受百姓的祝福,折腾了一天,到了晚上,孟煜还拉着金瑞说话,见金瑞明显心不在焉,孟煜放下酒杯,“怎么,怪孤今日为难江北王?”
“怎么会,舅舅,我知道您这么对他,全是为了我。”
“你知道就好。你看你跟他在一起的时候,什么都顺着他,被他各种欺负,你的尊贵呢?”
金瑞心道,那是舅舅没瞧见关上门的时候,小王爷以前面对他,别说尊贵了,骨气都不要!
小王爷素来要面子,在外面,多多少少总要给小王爷留几分面子。
“孤帮你教训教训他,让他知道知道你的尊贵,日后不敢小瞧了你。放心吧,不会真的把他怎么样。”
金瑞忙起身,“多谢舅舅!”
他又坐下来,给孟煜倒了杯茶,“我还没给您讲我以前的事呢。不是在金府的事,是我遇到王爷的那段时间。那时候我不知天高地厚,却又无知的很,出门后,一边欺负人,一边受人欺负,吃尽了苦头。直到我遇见王爷……”
“那时候,我教他兵法,我以为全天下的学生,都应该是我这么聪明的,所以觉得他笨极了,总是气的我拿竹板打他的手。他白天咬着牙不吭声,晚上跪在我床头哭,求我别打手心,还是打屁.股,屁.股肉多,不疼。”
“有一次,我把薛臻齐气的死过去了,吃了多少药,都喘不上那口气。他怕别人怪罪我,就叮嘱我,说人是他气死的。他怕我抢着承认罪名,就迫不及待当着所有将军的面,自罚了十鞭子。结果他刚挨完鞭子,薛臻齐醒了,把真相一说,我又被送过去挨了十鞭子。唉,我俩那晚趴在床上,痛的抽了一晚上的冷气。他特别后悔,跟我说,草率了,应该等薛臻齐死透了,再去自罚。”
“还有一次出去狩猎,我们被敌军包围了,我替他挡了一刀。他以为我要死了,疯了似的砍人,竟然带着我杀出了包围。我后背落了好大一个疤,他每次看见,都心疼的不行。”
……
“舅舅,我敬重他不是因为他的身份,是因为我喜欢他。”
*
夜半,王宫的马厩里出现了几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不是别人,正是董耿和路柯。
两人在一处干草堆里找到了他们的主子。
“王爷,您还真准备睡在马厩里?”董耿十分震惊,“西图王让您当奴隶,您真要跟着奴隶一起睡?”
小王爷不耐烦道,“别废话,王妃呢?”
“我们连大殿都没进去,就被打发去用饭了,吃了一天,刚脱开身。您是不知道,西图人太能喝了,脸盆那么大的碗,一碗接一碗地喝。还有那些饭,拿桶装,我们吃不完还不行,人家不让浪费粮食。说全天下,只有他们大王和王储可以剩饭。我们差点撑死在酒席上。”
路柯接着董耿的话,跟着抱怨,“怪只怪西图人常年吃不饱饭。好不容易过上好日子,不舍得浪费,可害惨了我们。”
小王爷冷哼道,“你们有的吃就不错了,本王一天都没吃东西。”
“属下罪该万死!”董耿道,“要不,属下去给您偷点东西吃?”
堂堂江北王,住马厩也就算了,还得偷东西吃。这要传出去,皇帝的脸面都保不住了。
小王爷来了精神,“本王听奴隶说,西图王的爱马就在最东边拴着,你们去把那马宰了,放一碗血给本王填肚子。”
气死孟煜!
路柯犹豫:“这、这不好吧。万一被人抓住,您就不怕再被刁难?”
“你们就不会手脚干净点,别让人抓住?”
“是,属下遵命。”
一刻钟后,董耿端着一碗马血回来,小王爷正要喝,暗卫忽然给了个信号,这是金瑞马上要过来的意思。
小王爷也不喝了,将马血泼在自己身上。
“王爷您这是……”
“快。”小王爷指指路柯,“给本王来几鞭子。”
“属下不敢。”
“别废话,快点。”小王爷一边说着,一边把头发弄乱,还从地上捡了几根干草,混到头发里。方才还干净整齐的头发,经他这么一弄,看上去凄惨极了。
路柯咬咬牙,狠狠抽了小王爷几鞭。
抽完,路柯跪地磕头:“王爷,属下该死,您这到底是何用意?”
“快滚!”小王爷将人赶走,立刻躺倒在地上,一动不动地装死。
董耿和路柯没滚远,绕了一圈,又回到马厩的房顶偷看。窥视主子是死罪,抽主子鞭子更是死罪,反正也是死,两人想死个明白。
作者有话要说: 舅舅:我似乎察觉到了一丝丝危险~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人言金榜题名时 18瓶;徐小胖 10瓶;47091802 5瓶;
谢谢大家~留评我给大家送红包~
第64章 番外二
孟煜一放行, 金瑞就赶紧来寻小王爷。听说小王爷真的被关在马厩,他心疼坏了。
到了马厩,问了小王爷是被单独关着的, 他心里才稍稍好受一些。
结果找到关押小王爷的那间,他一进去, 就见小王爷浑身是血,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背上还有许多鞭伤。
金瑞脸色骤然冷了下来。
他性子好,只要不触及他的底线, 他一般都不会恼怒。
可小王爷就是他的底线。
大黑一把抓过守卫, 急问:“谁让你们打他了?他是江北王,你们不知道?”
守卫吓得快哭了, 他们虽然平时对待奴隶非打即骂,但也知道江北王身份尊贵, 还是他们王储的王夫,他们哪里敢来招惹?
不但特意给分了一个单间, 还不许任何人过来打扰,就连他们自己,也不敢往这边来。
“江北王不是我们打伤的,我们也不知道他人好好的, 怎么就受伤了。”
大黑又抓来一个守卫问,还是一样的回答。
金瑞把小王爷抱起来,心疼的话还没问出口, 便被一股臭味熏得差点打了个喷嚏。
“行了,别为难他们。你们都下去吧,让我跟江北王自己待会。”
大黑问:“是否传大夫过来?”
“多谢,我带了伤药。”
大黑不再多言, 带着所有人退开。
等人走了,金瑞在小王爷腰间狠狠一拧,本来晕倒的小王爷没忍住,低低叫了一声。
“你这个狠心的东西!”小王爷睁开眼,虚弱地指责金瑞,“本王都快被打死了,你就不心疼?”
金瑞冷笑:“我竟不知道,原来江北王的血是这般臭的?”
小王爷见已经被识破,也不装了,躺在金瑞怀里笑的得意,“江北王的血臭不臭另说,江北王妃果然聪明。”
“骗我是不是能让江北王开怀?”金瑞恼怒。
他见小王爷趴在地上时,又惊又痛,好像有人在他心里狠狠一攥。他当时甚至都闪过一个念头,要是小王爷有个三长两短,他肯定要追着小王爷一起走,绝对不能让小王爷一个人孤孤单单走黄泉路。
小王爷见金瑞真的恼了,忙不迭坐起身,“本王只是同王妃开个玩笑,王妃别恼,本王已经知道错了。”
金瑞撇过头,不理会他。
“本王确实没事,这是马血。王妃别生本王的气,本王在这里给王妃赔不是。”
金瑞依旧不答话。
小王爷见状,也只能卖惨。他“哎呦”叫了一声,低沉的声音里似乎有说不尽的委屈,“也不全是马血,你掌灯来仔细瞧瞧,本王挨了好些鞭子,皮开肉绽,这个可不是假的。”
金瑞将灯拿近了瞧,果然有鞭伤。说“皮开肉绽”有些严重,可确实伤到了。
心疼压过了恼怒,金瑞忙找出伤药给小王爷处理伤口。
“哎哟,哎哟……”小王爷叫个不听。金瑞越听越心疼,一边抹药,一边还低下头轻轻吹伤口,试图减缓小王爷的疼痛。
这个时候,只剩心疼,半点恼怒也无。
还没上好药,小王爷忽然捉住他的手,抬起头在他唇上轻轻亲了一口,“金疮药并不能为本王止痛。”
“那请大夫来?”
“大夫的药还没有咱们的金疮药好用。”
金瑞皱眉:“你既挨了鞭子,疼痛自然难免。你且忍忍,我明日就去找舅舅,不让他再动你分毫。”
小王爷委屈道:“可今夜便痛的受不了了,怎么办?”
房顶上,路柯和董耿看的直摇头,鞭子是小王爷自己要挨的,这会拉着王妃说什么疼的受不了了,也太无.耻了。
金瑞抱着小王爷有些手足无措,“怎么才能让你好受一些,要不要我去问舅舅要点迷药,你昏睡过去肯定就不疼了。”
“不可。”
“那该如何?”
小王爷又在他唇上轻轻亲了一口,“还不懂?”
金瑞的脸颊骤红,啐道:“你都伤成这样,不先保重身体,怎么还有心思……”
“本王因为你才身入险地,才会宿在马厩,才会挨了这许多鞭子。本王何曾受过这等屈辱?王妃,瑞儿,大元宝……”
小王爷已经很久没唤过他“大元宝”了,这一声,倒让金瑞有几分情动。
“大元宝,你难道就不能让本王在这屈辱的马厩里,留下美好的回忆?只要有你,就不屈辱,也不痛了。”
金瑞有些挣扎,“我们回房,你不必宿在马厩。”
“本王偏要宿在马厩。”
小王爷一手撑地,在金瑞怀里翻了个身,然后一掌压在金瑞肩头,将人推到在地。
身下是柔软的稻草,身上是不怀好意的小王爷。
金瑞的目光从小王爷的伤口一点点往上,最后定格在小王爷温柔的双眸中。
他闭上眼,放松了身体。
董耿拉着路柯,远远逃离,这已经不是他们能偷看的了。
在马厩……
小王爷怎么想得出来?
*
第二日,孟煜照旧睡到日上三竿,侍从将昨日马厩发生的事一一告知。
孟煜听了大怒,“谁动了江北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