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古代也有黑心郎中,但不管是长溪村的黄大夫,还是仁和堂的李大夫,都是值得尊敬的好大夫。楚辞十分庆幸,自己碰见的是他们。
……
六月初五日,又是一次大朝。
这几日朝中大臣每日常朝时都斗得和乌眼鸡似的。没资格上常朝的官员这天都怀着激动的心情上朝,希望能看见那些大佬斗法。
但是一道圣旨下来后,大家就没有心情再盯着楚辞的那点事吵架了。一个世袭罔替的爵位被降了,其他人都看着其他七王,认为他们会为这件事出头,毕竟这几位一直都是一个鼻孔里出气的。
但是出乎意料的,他们并没有做出任何的举动,只是随大流地说了几句场面话,似乎这件事对他们来说没有半点影响。
因为后面再无人上奏,所以这次的大朝匆匆结束了。
散朝之后,楚辞去了校场。
此时活动还在进行中,校场内除了国子监的师生和兵部的一些官员外,就都是士兵们了。
祝峰手上一直拿着签到本,见楚辞来了就赶紧上前汇报。楚辞表扬了一下他,然后便去找寇静。
今天比试的是马上射猎,在马场中放了很多只兔子,把背部的毛染上不同颜色,代表他们各自的兔子。士兵们骑在马上,一边要把自己这方的兔子赶回网里,一边捕猎别人的兔子,哪队捕猎的兔子最多便获胜,前提时,自己家的兔子不能一只不剩。
寇静这边派出了五个士兵,其中秦钊负责捕猎,许乔南负责捣乱,其他三人则负责将自家的兔子赶回窝中。
寇静带着其他的士兵围在一旁加油和出主意,整个马场人声鼎沸,一片欢腾。
当寇静转头和人说话时,视线突然在某处定格住了。他拍了拍那人,让他在这里看住场面,随后,便从人群中挤了出去。
“辞……你是来找我的吗?”寇静拍了拍楚辞瘦弱的肩膀。
楚辞猛地回头,扬起一个有些尴尬的笑容,点了点头。他刚刚找了好久人,可是这里的人大部分都是一个打扮,实在叫人难以辨认。
两人来到一个较为僻静的场所,同时开口说了一声“你”,然后又同时闭嘴等对方开口。
“怀槿,你先说吧。”寇静怕他介意自己再叫得那么亲密,但又不想称他为楚兄,便喊了他的字。
楚辞心里五味杂陈,觉得寇静应该真的生他气了,但还是开口说道:“多谢默之兄你救命之恩,我一直有事在身,没有亲自来道谢,实在是不好意思。”
“……咱们一定要这么外道吗?”寇静轻声问道。
“不是外道,就是……该谢的还是要谢。对了,你的伤口已经好全了吗?”
“已经好全了。”
“那就好。我就是想问问……那药你吃了多少了?”楚辞吞吞吐吐地开口。
“怀槿所赠之药必定十分珍贵,一点小伤,我还没有服用。”
楚辞松了口气:“那就好,那能不能把那瓶药还给我?”
寇静闻言一怔,不自觉地摸了摸怀里放着的东西,嘴里说道:“不好意思,我没有带在身上,如果你想拿回去,那我待会去找一找。”
楚辞很尴尬,心里骂自己,送出去的东西还要回来,人干事?可是不拿回来怎么办呢?
“找不到就算了,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只一个,里面的东西千万不要再吃了。”
寇静低下头,沉声“嗯”了一句。
第178章 不信任(静静出没)
楚辞看着站在自己对面垂着头显得有些落寞的寇静,觉得自己好像有些不地道。
“呃,咱们西江省这次的比试怎么样?”他找了一个话题切入进去。
“尚可。”寇静说道,他将头抬起来,注视着楚辞。楚辞有些局促地将眼神移开。
“尚可……尚可就好。”楚辞想,依寇静的性格,尚可必然就是很好的意思了,但是人家完全不像是想要聊这个话题的样子。
“对了,你在军营这些天,有没有发生过什么古怪的事?”楚辞想起了今天自己来这的另一个目的。
寇静沉思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怀槿,你为何这样问,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就是,我那天会从树上掉下来,不是因为意外,而是有人暗算于我,故意想让我掉下树。”
楚辞提起那天掉下树的事,然后又沉默了。如果没有发生那天的事情,这样的场景根本就不会出现。
寇静面色凝重:“你可有怀疑的对象?我记得,当日最初在猎场里的只有我和秦钊许乔南三人以及杨指挥使麾下的几名士兵。你可还记得你当时是怎么站的,石头又是往哪里来的?”
当时因为前面还有一头老虎,所以寇静调整了一下所有人的站位,以免士兵们分散的太远,被老虎当做破绽攻击。他现在依稀还能想起当时这数十个人是怎么站的。
楚辞想了想,扶着身旁立着的旗杆,将当日自己站的姿势摆了出来。
“你被暗算的部位是哪里?”寇静又问。
楚辞摸了摸自己左腿的膝盖,示意他被伤的地方在这里。
寇静捡了几个石子摆在了地上,草拟着当时的站位,每站一个位置,都要朝着楚辞那里弹射一颗石子过去。他的指风强劲,石子传来破空声,而后咚得一声击打在楚辞身边的旗杆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痕迹。
因为楚辞的那条腿并不是正对着下面的,所以有几处根本不可能恰好弹在膝盖上,他便把这几个人率先排除了。
能够弹出去的位置有六个,寇静和秦、许二人各占了一个,还剩下三个位置。有一个离寇静的距离很近,如果石子要从寇静旁边弹出去,他肯定是能听到声响的,这个人也可以排除了。
那么,就还剩下两个。
“怎么样,找出有嫌疑的人了吗?”楚辞见他屈膝半蹲在地上,盯着两块石头不发一语。
“找到了,这两人一个叫邵波,一个叫王海,是杨策的亲兵,虽官职低微,但权力却不小。”
“杨策指挥使?我和他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的,他的亲兵为何要陷害我?还是说,这两人的其中一个被人收买了。那么,到底是谁要害我呢?”楚辞陷入了沉思,难不成他已经进化成了脸t不可?要说真的得罪某人也不可能,他根本就不认识他们。
“这个一查便知,我这几日会严密注意他们二人的行为。”寇静说道,当时有多危险他已不想再回忆,若果真是那两人中的其中一个,那么他就该死。
“多谢默之兄。”
“……不谢。”
说完了正经事,两人之间的气氛又变得很怪异。那件事梗在喉咙口里却没人提出来,楚辞几次想说,都又咽了回去。
他忍不住想象了一下之前与寇静相处的过程,发现大部分都是自己说个不停,寇静则温柔附和,他是个好听众,那种认真倾听的样子,会让人很有倾诉欲。
“你是否觉得——”
“阿静,过来一下!”
寇静即将问出口的话突然被人打断了,他再也提不起勇气问了。寇静心里想着能拖一日是一日,然后对楚辞说了声抱歉,然后朝发声那人走去。
楚辞心下存疑,朝那边看过去。只见那人一张清俊的脸上嵌着一双桃花眼,看人的时候仿佛脉脉含情。这人到底是谁呢?为何用这种亲昵的口吻喊寇静?他身上未着盔甲和官服,穿的是一身光华流转的锦缎做的长衫,看起来应该是某个富贵人家的书生。
楚辞心中对这人有些不喜,因为那人明明看见他和寇静在说话,却不分先来后到,也不说过来打个招呼,就直接开口将人叫过去,实在没有礼貌。而且,一个书生穿成那个样子,一点勤俭节约的样子也没有!笑的时候眼睛居然弯了,太做作了,正常人谁能笑成那样?
楚辞刻薄地在心中挑剔着这个人的一举一动,他难得这么不喜欢一个人。楚辞觉得,一定是因为这个书生太令人讨厌了!
寇静和那人站在远处说了几句话,然后为难地朝着楚辞这边看了一眼,楚辞瞬间会意,大概是那人想要换个地方谈话。他远远地对寇静挥了挥手,表示让他直接去,不必顾忌自己。寇静也明白了,对着楚辞拱了拱手,然后带着那个人往军营里走去。
寇静转过身后,楚辞的笑脸瞬间垮了下来。
任谁事情谈到一半被人打断都会很不开心的!楚辞这样告诉自己。
“楚司业,您怎么一脸不高兴啊?您在看什么呢?”祝峰手拿签到本,路过这里,看见他们楚司业虎着脸站在旗杆旁,便问了一声。
楚辞瞪了他一眼,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我很高兴!”
祝峰一头雾水,高兴是这个样子的吗?但不管怎样,他还是很讲义气的:“楚司业,谁让你不开心了?你告诉我一声,我马上叫几个兄弟去把他打一顿!”
“谁说我不开心了我开心得很!你观后感写好了吗就在这晃荡?还成天打打杀杀,能的你!还不快去看比赛,到时候你的观后感我会重点检查!”
祝峰觉得自己很委屈,想拍个马屁没拍上不说,居然还提起了作业这一茬,他招谁惹谁了?
目送祝峰离开之后,楚辞深呼吸了几口气,往脸上挤了一个笑容出来,朝着马场那边走去。
此时比赛已经结束,秦钊靠着自己那一手出神入化的射功独揽十二只兔子,将场中众人远远比了下去。
许乔南虽然一只也没有射到,但是仇恨却拉得很稳,谁让他总是骑着马跑来跑去,将场中的兔子赶的到处乱跑,这种损人不利己的行为,遭到了其他人的一致鄙视,这厮却得意洋洋地把兵不厌诈四个字挂在嘴边,得瑟的样子,还真有点许夫子的模样,都那么气人。
“世叔,你这几天上哪去了?都不来看我们比武。”
“我这几天有要事在身,所以没能前来。”
“哦,那事办完啦?下午那场最重要了,你可不能再走了!”
“放心吧,我不走了,一定留下来看完。下午比什么?”
“咱们当兵的,最重要的当然是排兵布阵了,每边一个长官加五十个士兵再加一个谋士,一起来夺营!”许乔南跃跃欲试,秦钊也是一脸兴奋。
谋士?楚辞突然想起,当初寇静似乎和他提过这件事。
——比起自己,我更信任你。
可是他今天为什么不提了呢?是已经不信任了吗?
第179章 转院
下午的夺营很成功,寇静那边即使缺了一个人,也取得了胜利。他擅长诱敌深入,每次都先派出侦察兵探查情况,人少的话就引过来全部“击杀”,人多的话,就使计将他们引到其他军队周围,隔山观虎斗。
夺营的地方是在猎场,里面除了一些小型的动物外,大的那些都已经被赶走了。在猎场的墙边,搭起了一座座高台以供大家观看,也能预防有些人使用下作的手段取胜。
坐在高台上的人们惊讶地发现,这西江省的侦察兵们从头到尾都没被人发现过,皆因他们一进入营帐,就将身上的盔甲脱了,然后在全身都绑上了猎场里的杂草,当他们往地上趴伏的话,根本就和猎场里任何一块草地没什么区别。
在场的兵部官员们议论纷纷,他们还没见过能伪装得这么好的,若是此法全军推广,恐怕以后侦察兵们起到的作用会是非常恐怖的。而且,他们的士兵单兵作战能力都挺强的,特别是那个秦钊,在猎场中更是如鱼得水。
厮杀到最后,还剩下西江省、鲁东省、吉青省三个省份的队伍。关太保宣布比武结束,然后清点了这三省的幸存者后,宣布西江省军队获胜!
西江省的士兵们抱在一起又叫又跳,这场比试最为重要,前面那么多比试他们自然不可能场场都赢,但是这场赢了的话,再结合之前的,他们取得这次全军大比武的胜算就大了,几乎可以说万无一失了。
如果说外行看热闹,其他人的关注点都在有出色表现的士兵身上的话,那么内行们的焦点基本上都在这三省军队的指挥上面。
这些大人们从各自的看台下来后,彼此交流了一下感觉,重点在取胜的三省。
西江省只有寇静一人坐镇,可是他能眼观四路,耳听八方,性子稳重,不骄不躁,每一次的命令都下达的十分准确。鲁东省的将领脾气急躁,但却能够听进意见,不会擅作主张。吉青省的主将和谋士看起来并不十分出色,但他们十分隐忍,没有万全之计不会轻举妄动,这才留到了最后。
这场比试结束时,天已经擦黑。今晚关太保和兵部的人会留下来犒赏这些士兵,寇静身为主将一时走不开,所以楚辞只能远远看了他一眼,然后随着其他人一起退出校场。
楚辞回到文兴坊后,左思右想,无法成眠,翻来覆去的时候将蚊帐弄开了,外面嗡嗡叫的蚊子瞬间冲了进来。
楚辞本就睡不着,这会被蚊子一闹,更加无法入睡了。他一个翻身爬起来,拿着蒲扇到处拍蚊子。
寇静来时,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怀槿?你在干什么?”
楚辞僵在原地,机械地回过头去看,见寇静正站在他的窗前,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的举动。
……
楚辞坐在马车上前往国子监。
昨天寇静来找他,两人开诚布公地把事情摊开了说。寇静告诉他说,之前确实对他有些不一样的感觉,但细细想来,应该只是爱慕他的文采和人品,因为他从小到大也没什么朋友,所以就把这两种感情搞混了。以至于让楚辞对他有所怀疑,他又因为太忙了没有解释。直到后来发现楚辞好像误会了什么,所以才连夜来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