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厉景杭没好气给了仲景一个冷哼,然而仲景走后,他还是规规矩矩地给陆楚箫去抓药煎药,一刻也不肯马虎,后面也没有再随便动他了。
自然,这是后话。毕竟,宫内还有两件大事还没完成,一个是恩科还要进行最后的复试。上一次考试还余下了五支队伍,这五支队伍里需要分别赛出第一名,然后五人竞争状元榜眼探花,其余人则均根据名次来进行官职安排。
即便是厉景杭说了不需要陆楚箫去参赛,陆楚箫还是拖着他那破身子去了。
他总觉得自己只要静静带下来就浑身不舒服,觉得自己在害厉景杭。
于是,他参加了舒慧阁的比赛,自然,不论是不是大家使出了全力,他就是第一。
然后就等着他最后和其余四人进行最后总决赛了。
总决赛定在七日之后,这几日他可以回府歇息。
在宫内住了大约七八日,出了不少的事, 也交了不少的朋友。比如郑礼,他几乎日日都来看望自己,给自己说笑话宽心,还有吉安,日日给自己按摩舒缓,还给自己炖汤喝,是他少见的伺候人如此周到的仆人。
临走前,他都依依不舍,给他们留了不少的好物件,才依依惜别。
第93章 他醉了?
如今一切平衡都被打破了。无论是厉景杭和小皇帝之间的那点子暧昧的主弱臣强的平衡,还是陆家和长公主之间曾经的看破不说破的平衡,还有厉景杭和陆家的平衡,都被打乱了。
这也就意味着朝局动荡,一触即发!
所以,匆匆把陆楚箫送回摄政王府后,厉景杭就马上马不停蹄地回军营去了。
这个时候,手握重兵的他必须掌控住京都的局势,还有边关的安定,即便是诸多不舍,也只能对陆楚箫的暂时冷淡。
大家都在忙,而且很多人都在为陆楚箫忙,忙着怎么把他送到炽国去受罪去,偏偏就他这个苦主闲得很。
闲来无事,他又去了卿月楼。
不过这一次诗诗姑娘终于不唱西江月了,又改回那些男男女女的靡靡之音,听了让人找乐子的那种。
陆楚箫又开始喝酒了,喝得脸绯红绯红的,两头宁西元和卢元泽在一旁陪着,蒋奕歪在一旁的柱子下头打瞌睡。
宁西元以为陆楚箫又开始喝酒是因为最近炽国使臣跟小皇帝要他去炽国为质的事情,便劝解道:“楚箫兄,何必发忧?以现如今厉王爷的权势,岂会听从那些小人摆布?连我和元泽兄都知道,以王爷对你的宠爱,是决计不会听小皇帝的话把你送走的,你且放心吧!”
陆楚箫哪里是伤心这个?
有些事,起初听了不觉得什么,而是越琢磨越伤心,时间越长越难捱。
他在伤心自己的身世,自己那个从未谋面却辛苦已经寻了自己十几年的外祖母,还有自己那个辛苦把自己生下来还没好好看看自己就被人杀了的母亲——炽国的雪漫天公主!
他原本以为自己这么些年都是无人问津无人管束更无人看顾,已经习惯了这种颓废致死的日子,尤其是,当他嫁给厉景杭以后,陆家因为陆楚妍的事情与自己彻底决裂时,他以为自己此生彻底失去了所有的‘亲人’了。
谁曾想,最后竟然又扯出了自己的身世,却原来,自己还有这么多的亲人可以与自己共叙天伦......
但是,如果自己走了,厉景杭怎么办?
自己曾经说过,要入朝为官帮他的,让他不能再走前世的老路的。
可是现在前世的路都变了,自己还能不能帮得了他?
很多事情都是在半好不好,悬而不决的时候最磨人。
他现在就是感觉自己是那被放在磨刀石上的刀,还是一把生锈的钝刀,估计连根木头都砍不断的那种!
想到此,他又忍不住端起酒杯一口闷了一杯酒!
宁西元叹气,也跟着喝了。卢元泽则在一旁看着他们二人一人一口酒,迟迟未动,整个人略有些紧绷,握着酒杯的手也不停地转。
这种喝法,不需要灌,没过多久,宁西元和陆楚箫都喝醉了。
蒋奕也一直在睡。
卢元泽起身,把陆楚箫扶进了里面的一间厢房,刚一进去,就看见一道绿色的影子转过身来。
“他醉了?”雪公主看着跟自己族人极为相似的脸,示意卢元泽把他放到一旁的塌上。
卢元泽依言照做,并且给他整理好衣服,又给他细心的掖好毯子。
起身时,雪公主忍不住笑着揶揄:“没想到,他竟然还能有你们这种肝胆相照的朋友。”
卢元泽冷脸抬头,看着雪公主说:“虽然这次我被我父亲逼迫帮你做这件事,并且你也跟我保证你对他绝对没有恶意,我才帮你。但是——”他蹙眉,面目发狠地看着雪公主说,“我就在外头,你如果敢对他做点什么,我拼了命也会杀了你!”
雪公主微微一怔,随即大笑,走过去,摸着陆楚箫白净剔透的脸蛋说:“我如果这样呢?你也要杀了我吗?说不准,他还喜欢呢?”
卢元泽的手微微拢紧,脸颊也渐渐咬紧,停顿了片刻,他知道雪公主在故意戏弄他,便头也不回的转身出去了!
而卢元泽走后,雪公主这才站起身,冲着身后的屏风道:“祖母,您可以出来了。”
第94章 太后雪闵姝
话音刚落,就看见一个身穿西藩紫色披纱叠襟窄袖阔裙的女子出现,因她脸上还蒙着紫色纱巾,因而看不清容貌,只能看出她的双眼极长极美,即便是人到中年,都挡不住那双眼眸中的。
她一出现就直接看向了塌上醉酒的陆楚箫。
陆楚箫的模样自不必说,是她炽国的皇室的血脉,哪个也都不是差的。炽国的男女骁勇善战,文武双得,更是没有怂的。
陆楚箫是她炽国的沧海遗珠。
“雪儿,这孩子长得像你姑母漫公主啊!”
雪公主点头,衔着笑对炽国太后雪闵姝说,“祖母,不过我听说,他是这个丽景城内有名的废物。”
雪闵姝丝毫不被这种话影响,继续伸出手来抚摸着陆楚箫的脸说:“别人说什么我都不信,我就看我自己看到的。那日迎宾大典上,就他敢说实话,最后还在你跟小皇帝要他的时候不卑不亢,一番话,说的很是正气。”
雪公主抿唇蹙眉:“可是他是断袖,他成了厉景杭的肉娈。”
这话捅到了雪闵姝的痛处,当下抬起头来没好气斜睨了雪公主一眼说:“还不是你父亲舒勒可汗办事不力,三年前我就说先把他带回来,让哀家好好看看就什么都能查出来了!结果他非不肯!”
雪公主低下头,一脸的委屈:“可是当年也是祖母想让他留在这里竞争威国的皇位的呀!如果不是这样,他又怎会被奸人算计,偷梁换柱,最后搞得如此之惨.......”
雪闵姝真的生气了,用力将手里的一串佛珠扔到了地上!
那些佛珠四散开来,分散到地上各处,不断地滚动。
雪公主急忙跪在地上:“是孙女多言了。”
雪闵姝深吸一口气,慢慢坐了下来,像当年她看雪漫天公主那样看着她的儿子。
当年雪漫天可是她的骄傲,是整个炽国的骄傲,她以她一人之力可抵千军万马,看似柔弱无骨,实则刚硬至极!
如果不是当年威国的嘉熙帝以色诱之,让她只身亲赴敌国,就为了帮助自己的情人度过难关,她又怎会丢了自己的性命?
说到底,不过是为情所困,太傻太痴罢了.....
想到这里,雪闵姝深吸了一口气,眼底已经带了些许氤氲,提着气说:“让咱们的人准备一下,我要带着这个孩子,回家!”
这话一出,雪公主马上反驳:“祖母不可!他现在可是厉景杭的、人!威国小皇帝到现在都没给个准信儿,我们不能私下带他离开啊!”
雪闵姝此刻正沉浸在痛失爱女的悲痛中,自然也就多了几分激愤,听见雪公主如此说,马上用手用力一锤软塌,狠声道:“那又如何!我炽国的密探遍布丽景城,想要带一个人离开也不是什么难事!”
雪公主一看雪闵姝此刻是正在气头上,马上声调软了几分:“祖母,厉景杭真不是我们可以惹的!此番您提议用六弟来议和,既可以换回六弟,又可以激化小皇帝和厉景杭的矛盾,一石二鸟,看似对咱们有利,实则风险极大!厉景杭那个人,众人口中的厉阎王,凡是挡了他的道的,或者对他不利, 惹他不快的,哪个会有好下场?如果让他知道自己被咱们算计了,你猜他会不会让他的那些影卫杀手一刀刀剁了我们?更何况,你我如今还在他们的眼皮子地下,如何逃脱?说不准,他早就知道祖母您偷偷混入了使臣队伍里,早就如何用您来挟制父王了!”
听到这里,雪闵姝压下一腔悲悯,思忖了片刻,手又摩挲了陆楚箫的脸颊片刻,终于叹了口气,略略悲怆地哽咽了片刻,说了一声“见机饲动吧....”后缓缓起身,从后门离开。
卿月楼的每个房间都有暗格,丽景城最大的妓院卿月楼本就是炽国在威国的据点,谁信?
自然,就连重生的厉景杭都不知道,因为他从来不逛妓院。。。
第95章 千杯不倒
待雪闵姝和雪公主离开后,软榻上的陆楚箫方才缓缓睁开了眼.....
他千杯不倒,还从未醉过呢!可是此刻,他多么希望自己会醉,会真的昏迷不醒.......
刚刚那两个人,一个据说是自己母亲亲弟弟的女儿,算是自己的堂妹,还有那个中年西藩女子,另一个雪公主叫她祖母的,当今的炽国太后。
这两个人,都算是自己的血亲,她们的话、一字不落地落入自己的耳中!
原来,当初自己的祖母,炽国的太后,那个恨母国入骨的永安公主还希望自己可以留在威国来竞争皇位吗?为什么?他不是害死自己女儿的人吗?不是应该让他永生永世也看不见自己这个孩子作为惩罚吗?为何还要巴巴地往他面前送?还是说,他们的眼中,自己根本就是一个可以算计的筹码?
不、不能这么想.....
当年威国和亲的永安公主,她嫁到炽国之后,自动隔断与威国的一切,亲自改姓,称自己为雪闵姝,可见她对自己母国,也或者说是威国的皇族,有多恨!她只是想要报复而已!对!她就是太恨了,失去了理智了......
柔软的陆楚箫拨开身上的毯子,还仔仔细细地给叠了一个方块放在软塌上,这才中规中矩地出去。
一出去,就看见卢元泽被古月在脖子上架了一把刀,正疾眉厉目地盯着他,如果眼神可以杀人,此刻卢元泽只怕是已经被他五马分尸了!
他看着这二人,叹息了一声,用手轻轻扯了扯古月的衣襟道:“把剑收了吧,咱们回家。”
他其实早有预感炽国会派人来见自己一面,甚至都想过有人会传递一封信给自己,约自己在一个什么密林见面云云,谁会想到,最后竟然是自己的好友给他们做的牵线羔羊。
看见陆楚箫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卢元泽眼底蕴热了泪,伸出手,一把抓住他的手腕道:“楚箫,你听我说,我、我是逼不得已的!我、也不是害你!”
楚箫点点头,却没看他,直觉得脸麻头晕,鼻子酸酸地,最后软软地说:“我知道,我都知道,你也别往心里去.....”
说完,他就被古月半抱着离开了。
蒋奕在后头揉着眼睛一路懵懂跟着,宁西元还在睡,而卢元泽则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我、我他妈的是个混蛋!”
他刚刚竟然在酒厉给这个软乎乎的小软蛋下药!陆楚箫千杯不倒他怎么会不知道!
只是没想到,古月一早就知道了,把那酒给换了!宁西元是真的醉了.....
马车内,楚箫恹恹地,靠在马车壁上,他的身子不好,加上最近酗酒了,因而身体有时候虚弱地连坐都坐不直。他明知比武决赛在即,可是他还是忍不住这样折腾自己的身子,是不是很该死?
他这样恹恹地想着,对面蒋奕却在听说卢元泽给陆楚箫下迷药时,气得眼睛差点飞到头顶了,用手用力一拍座位道:“什么?!!!这个挨千刀的卢元泽,待老子去宰了他!”
说着,他就要拨开帘子出去寻。谁知道,他的手刚碰到马车帘子就被古月提出了后衣领,然后在他回身一看古月的脸时,马上乖乖坐了回来,坐下的时候还忍不住偏了偏屁股,红着脸瞅了古月一眼。
古月那头看他这样,不知不觉脸颊红了,手握剑的地方下意识握紧。
二人这尴尬的样子没在楚箫面前漏过,楚箫见蒋奕坐姿,马上蹙眉问:“蒋奕,你屁股怎么了?”
......蒋奕和古月同时一震,正巧马车路过一块露出地面的圆木颠簸了一下,蒋奕哎呦了一声站起来,结果这一站,动作幅度太大,直接没站稳,扑入了古月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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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楚箫看着结结实实抱着蒋奕的古月,便什么都明白了。
他哎了一声,道:“咱们主仆这都是什么命啊,身为男儿身、雌伏在人下,待回去,你且去拿我的药使一使吧!”
蒋奕红透了脸,撅着嘴没好气瞅了古月一眼。
都怪他!
大晚上的吹什么箫!害得自己被他勾引,自己把自己剥光了爬上他的床,结果就被他这样那样,玩得个片甲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