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煊”!
一声担忧和一声怒吼从两个女人的口中传来,木子被声音吸引过去,只见刚才紧闭的门此时已经被打开,门口还站着一个人,这人正是苏母。
“快停手”!苏母从身上取了一枚铜钱弹向苏煊,铜钱在空中几经反转,最后精准的打掉了苏煊刺向沈弈寒的剑。
苏煊有些震惊,注意力也随之转移到快步走过来的苏母身上:“阿娘,他他他”
“他什么他”!苏母打断道:“弈寒是客人,有你这样刚一见面就动手的待客之道吗?都多大了,还如此没规矩,还有你木子,作为姐姐,阿煊年纪小不懂事,你也不拦着他点,还站在旁边看热闹”
木子:“我……”
“还犟嘴,你俩都给我回屋面壁思过去”,苏母连反驳的机会都没有给两人就直接定了刑判了罪,把人安排到了“牢房”去,见两人走了苏母这才跟沈弈寒说道:“让你见笑了,阿煊这小子太没规矩,你有没有伤到哪儿”?
沈弈寒笑了笑,“多谢伯母关心我没事,其实这件事不能全怪苏公子我也有责任,我与苏公子曾有缘见过一面,当时我与他的朋友起了些冲突,所以他可能对我有些误会,弈寒容请伯母让我与苏公子将事情说清楚,也免得日后因此生端”
“你说得对,有误会还是早日解开的好”,苏母边赞同的说道边帮沈弈寒整理好了刚才因为打斗而略显凌乱的衣服,又将胸前的头发捋到身后,然后往他肩膀上轻拍了下,“阿煊的院子就在隔壁不远,去吧”
“多谢伯母”,沈弈寒向苏母行了一礼转身去找苏煊。
“苏公子,好久不见”,沈弈寒径直走进屋向苏煊客气的打着招呼。
苏煊正生闷气,见到他进来了随手从旁边的盆栽上摘了个果子朝他扔过去,“谁让你进来的,出去”!
沈弈寒看着轱辘到他脚边的果子弯腰捡了起来,不退反进,“苏公子,之前红香苑匆匆一面,没想到这么快又见到了,你是不是对我有些误会,是八王爷跟你说了什么”?
苏煊一怔。
沈弈寒一看苏煊反应便知道他说中了,心想:果然如此,轩璟个傻逼。
“苏公子,你可千万别听那个傻逼跟你胡扯,他就喜欢夸大其词”,沈弈寒一不小心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他本以为苏煊会维护轩璟,没想到苏煊直接加入了批判轩璟的队伍,用事实证明了当有外部矛盾出现时,内部矛盾就显得没那么重要了,因此两人很容易的就达成了一致。两人谈起轩璟,越说越激动,全然不知危险在慢慢靠近。
此时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才摸了进来的轩璟顺着记忆找到了苏煊的住处,只是他才一靠近苏煊的房间就听到从里面传出来的嬉笑谈话声,而且还是两个男人的声音。
“谁大半夜的不睡觉,跑到阿煊的房间里侃大山”,轩璟带着点醋意悄悄地凑近想要去听听他们到底是讨论什么如此高兴,却意外的发现大山正是他本人,轩璟在外面听的脸都绿了。
“阿煊,你可是不知道,就轩璟那王八蛋成天拉着张驴脸跟谁欠他银子是的,我每次看见他都恨不得”
“恨不得怎么样啊?沈弈寒”!沈弈寒话还没说完,就听门口传来一个冷冰冰的声音,沈弈寒一顿,看着对面的苏煊,问道:“哎,阿煊,你有没有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苏煊赞同的点点头,“是有点耳熟”
两人循着声音齐齐转头,看见了那个在黑夜笼罩下犹如煞神一般散发着可怕的气息的人轩璟。
沈弈寒:“啊!王八蛋”!
苏煊:“我草”!
“你为什么在这”?轩璟指着沈弈寒问道。
沈弈寒略显嚣张,“你管我,又不是你的地盘,老子爱在哪儿就在哪儿”
“找死”!轩璟从腰后抽出折扇,在手中打了个转后如箭脱弦向沈弈寒飞了过去,沈弈寒不甘示弱,一个转圈躲过攻击并趁这个间隔向轩璟扔了几枚暗器,只不过被轩璟用转回来的扇子给挡开了。
轩璟:“沈弈寒,谁给你的胆子敢如此称呼本王,你可知这是大不敬之罪,按律当斩”
沈弈寒是天时阁阁主,与朝廷就算不是敌对关系也做不成朋友,所以这话对他没什么震慑力,倒是苏煊有些被吓到,连忙挡在了沈弈寒前面:“我也说了,怎样”?
轩璟一见是苏煊态度立马软了下来,“阿煊,你跟他怎么能一样呢,你这么叫我是情趣,他敢这么叫我就是找死”,轩璟余光瞥向沈弈寒,在将苏煊转移出危险范围以后,下一刻手持一扇快速击向沈弈寒命门,沈弈寒手疾眼快,以手中玉箫抵挡。
“还来,轩璟你tm真不是人”
“我是不是人不用你管,但你很快就要见鬼了”,说完,轩璟不等他反应直接攻其下三路,沈弈寒身手敏捷,腾空而起,跃至轩璟身后,拿手中玉箫击向轩璟后脑,却被一扇拂开,就这样两人你来我往,你打我一拳,我必还你一掌,明明只有两个人却打出了两百人的气场,招的满院人围观。
苏母闻言急忙赶来,在见到了坐在石阶上的苏煊之后皱了皱眉头,说道:“阿煊,人都打起来了,你不拦着也就算了,还有心思在这里嗑瓜子”
“阿娘~”,苏煊从台阶站起来,低着头,小声回道:“你也太高估我了,他们神仙打架,我一个凡人怎么插得上手啊,所以只能嗑瓜子了”
“你啊”,苏母叹了口气,没在多说,因为她心里清楚苏煊说的没有错,虽然她刚才听木子说这段时间以来苏煊武功进步很大,但是在这两个人面前苏煊暂时是没有一战之力的。
“木子”,苏母叫到身后的人,“你跟我一起去把他们两人分开”
“好”,木子应到紧跟在苏母身后,两人一左一右上前去将轩璟和沈弈寒分开来。
之前因为两人交手,所以苏母并未辨清来人是谁,此时停下之后接着火光苏母才隐隐看出轩璟的面容,有些惊讶的问道:“璟儿,你怎么在这儿”?
“伯母,我来找阿煊”,轩璟的眼神越过苏母看向她身后的人,而苏煊在意识到轩璟在看他的时候赌气似的歪开头避免了和他的视线在空中交汇,苏母看看眼前人,再转头看了看阿煊,觉察到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不对劲,但是也没多说什么,只问道:“那你和弈寒怎么打起来了”?
弈寒?叫这么亲热?难道他们之前就有交集,怪不得沈弈寒会出现在这里。轩璟心里想到,回答也就变得小心谨慎起来,“伯母,我和沈弈寒之前就认识,好久不见了,一见面手痒就想和他过过招,是不是啊,沈弈寒”?轩璟虽是在询问,但语气中的威胁不要太明显。
沈弈寒自是不想配合他说这么拙劣的谎言,但是又不想给苏母添麻烦,所以只好妥协道:“是啊”
苏母也是习武之人,所以对于棋逢对手这种事相当理解,只呵呵笑了两声,“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你和阿煊约定好了他打上半场你打下半场呢”!
轩璟一听阿煊的名字一下激动起来,“阿煊,你也和他交手了,有没有哪里受伤”?轩璟关心的问道。
“没有”,苏母说道:“弈寒就是和他闹着玩的,没真动手,我看今天也不早了,木子、弈寒还有阿煊你们早点回去休息吧”
几人听了互相交换了下眼神纷纷表示不敢说什么最后只能乖乖的听话回自己房间,空旷的院子瞬时只剩下了苏母和轩璟。
“璟儿”,苏母笑着夸赞道:“刚刚你和弈寒交手真是让人大吃一惊,绕记得几月前你初次来子虚山的时候还是被阿煊强劫上来的,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内你武功竟然进步如此之快,是有什么独到心法还是得了高人指教啊”?
轩璟:“……”
作者有话说:
沈弈寒表示:轩璟你简直不要太双标
42、过往
◎我还以为你在骗我呢◎
场面瞬间尴尬了起来……
轩璟干笑两声,灵机一动回答道:“上次是因为受了重伤,再加上阿煊他有木子相助,所以才没有招架之力的”
“原来如此”,苏母一脸恍然大悟的模样看向轩璟,似是不经意的说道:“我还以为你之前说的那些话都是在骗我呢”,苏母温柔的笑着,语气中带着些玩笑意味,但她所散发出来的那种独特的气场却让轩璟为之一颤。
轩璟迟疑了会儿才否定道:“怎么会”
“那就好”,苏母从轩璟身边走过,“今天天色已晚,不便下山,正好今天有空房,我带你过去”
“多谢伯母”,轩璟客气道,随后跟着苏母去往住处,可不知苏母是不是故意的,居然将轩璟安排到了离苏煊最远的院子里,让轩璟不禁怀疑苏母是不是看出了什么。
苏母走后,轩璟回到了房间躺在床上开始思考接下来要怎么办,要如何跟苏煊解释才能让他相信,又要如何跟苏父苏母交代才能让他们愿意成全?面对现在这样的情况,他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于是他陷入了二十年来从未有过的迷茫。
只是这迷茫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就被他的困意打败了。
一夜好眠,轩璟退去了一身的疲惫,他早早起床去找苏煊,虽然昨天晚上的问题没有想出结果来,但是去献个殷勤总是没错的,可是让他没想到的是那个被他想献殷勤的男人已经被另外一个极其讨厌的男人给带走了。
“沈弈寒这个缺了大德的玩意儿,明明知道我和苏煊之间的情况,还故意在阿煊生我气的时候带他出去”,轩璟心中愤愤在屋内来回踱步,最后做出了一个重大决定:去找阿煊。
轩璟向人打听到两人一早去了后山,连忙跟了过去,可后山范围太广,要找两个人着实不容易,所以等到他发现两人踪迹的时候太阳已经偏南。
轩璟远远望见两个人悄悄隐于树后,可他自以为小心,却疏忽了沈弈寒也是一个眼尖的人,早在他靠近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了他。
沈弈寒嘴角微微倾斜露出一抹邪笑,然后从烤的差不多熟的野鸡上拽下一只鸡腿来递给苏煊:“来,阿煊,吃鸡腿”
隐在树后的轩璟翻了个白眼并扣掉了一块树皮用了十分的腕力向沈弈寒掷了过去。
沈弈寒一早注意到轩璟的小动作,随手在地上捡了个石子抵充掉了对面的攻击。
两人一来一往打的不亦乐乎,而苏煊虽然察觉到有一丝不对劲但也没做多想,只高兴的接受了沈弈寒的好意,“谢谢你,弈寒哥”
“跟我客气什么”,沈弈寒还沉浸在打击轩璟的好心情当中,听到这个称呼突然回过神来,“你叫我什么”?
“弈寒哥啊,我娘说你比我大让我客气些,你不习惯这个称呼?那我换一个”?苏煊征询道。
“不用,挺好的”,沈弈寒脸上露出一抹笑,“以前都是我跟在兄长身后哥哥长哥哥短的叫,没想到如今我也当哥哥了”
“还不是占了年龄的便宜”,苏煊轻哼一声,转而说道:“不过听你这么说,你和你哥哥关系一定很好吧”
“嗯”,沈弈寒点点头,他的眼睛里泛着光,不知是思念还是感怀的说道:“哥哥是这世界上待我最好的人”
二十多年前
沈家当时还是都城数一数二的富商大贾,一日,沈家夫妇去庙中为腹中胎儿祈福,返回途中偶遇一道士,那道士称沈夫人腹中胎儿乃文曲星转世日后会大有作为,可当时朝廷重农抑商,商人的儿子根本没有资格参加科举,当时的沈家家主也就是沈弈寒的父亲闻言气极,认为那道士故意在嘲讽他,于是命人将那道士暴打一顿赶开。
不久,沈夫人诞子,取名为仲文,而就在当日朝廷颁布召令,向所有人开放科举考试,这似乎印证了当日道士所说,沈家主震惊,连忙差人去寻那日的道士,那道士很快被寻到并且不计前嫌来到了沈家,可与此同时他也带来了一个坏消息,就是这个孩子活不过三十岁。
沈家本以为被人压迫这么多年终于可以扬眉吐气,可没想到天堂地狱只在一瞬。沈家主并不甘心就此,便向那道士询问有何破解之法。
道士给出的破解方法是:以子易子。
即在同根兄弟出生百日之后饮百草浸百草直到将其练成药人并在沈仲文加冠之日取其心头血饮下,沈仲文方可“重生”,这方法可谓是荒谬,但沈家因为经商多年来备受欺压,心中的积愤早已让人迷失,就在这样的情况下,沈弈寒出生了。
正如那道士所说,沈弈寒在百天之后便泡药浴吃药膳,他因此损坏根基,少年白头,被人视作怪物。但好在沈仲文是一个不错的兄长,不仅帮沈弈寒赶跑欺负他的那群人,还经常将沈弈寒喜欢吃的东西藏起来偷偷塞给他,就这样,沈弈寒童年的生活过得还算开心。
随着沈仲文加冠之日愈近,沈家主有些沉不住气,每每谈及此事不像之前避讳,也因此被沈仲文刺得真相。沈仲文大惊,他无法接受爹娘会如此作为,也对沈弈寒的遭受感到愧疚,他自知无法阻挠父亲,所以千思万虑之后,他做了一个决定:他要将沈弈寒送走。
他无法决定自己的生死,但他要为弟弟开一扇生门。
他先是骗沈弈寒配合自己假装生病,再以此为由让沈家同意将沈弈寒送到郊外的庄子上养病,并借机将人转移到别处。就这样,十五岁的沈弈寒被送到青山寺。青山寺幽静,适合修养身体,同时,沈仲文还从寺里找了一人专门教沈弈寒武功,以便来日自保。
可天不遂人愿,两年后,在沈仲文的加冠之日,沈弈寒出现了,沈家将人找了回来。
此时的沈家主已经接近疯魔,他一边指着沈仲文骂他不知好歹,一边又诉说着自己的宏伟蓝图,可美梦尚未做完,便已被人打碎。
原来一切早有预谋,沈家的管家朱力觊觎沈家的财产,又不甘心为仆,所以一早策划了这一场大戏,他先是四方打探到新皇有意向商人开放科举,随后又怂恿沈家夫妇去寺庙烧香并提前安排好了道士说那一番话,而沈家就这样一步一步落入了朱力的算计之中。至此,才恍然大悟,可为时已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