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看着天宥帝的生命一点点逝去仿佛困住她多年的桎梏终于被打破,杯子应声落地,碎成瓷片,“哈哈哈哈哈哈哈!以后这天下就是我王家的了,再也不用担惊受怕,再也不用看谁的脸色,这天下、皇宫、皇位全都是王家的,全都是我的,”皇后几步踉跄跑向轩洛,双手抓住轩洛的胳膊,说道:“洛儿,国玺呢,你已经拿到手了对吧,快把它交给母后”
“您还惦记国玺的事呢?”轩洛脸上露出一个嘲讽的笑,随后将人一推狠狠地甩在了地上,“来人,皇后王氏,品行不端,谋害皇帝,现削其后位,贬为庶民,打入死牢,听候发落,其兄王渊,犯上作乱,大逆不道,与之同罪,即刻缉拿,若有反抗,不必容情,斩立决!”
紧接着就见千重带着一批人从殿外进来将人团团围住,皇后看着身后的人,在看眼前的轩洛才明白原来是小鹰翅膀硬了想自己去寻一片天空了,“洛儿,你这是做什么,母后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啊,你现在居然要杀了母后吗?”皇后的苦情戏码演的是一等一,要不是眼前的人是皇后无疑,轩洛还以为自己进了戏班子。
轩洛半蹲下来,看着眼前的皇后,说道:“你是真为了我,还是想让我做你的‘传声筒’,你自己心里清楚”
“洛儿,本宫是你的母后啊,本宫怎么会害你呢?”
“是吗?那就请母后给洛儿讲一讲一个无法生育的女人是如何成为洛儿的母后的?”
皇后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难看,轩洛看了只觉得好笑,“怎么,说不出来,那我就帮你回忆回忆,”轩洛站起了身,说道:“当年我生身母亲怀有身孕,而那时还是贵妃的皇后娘娘却在此时得知自己无法生育,没有子嗣就意味着无缘于后位,所以你买通太医谎称有孕,又借着皇帝南巡之际害我母亲早产,你若是光想狸猫换太子也就罢了,偏你做贼心虚,担心会被我生母知道不肯罢休,担心我和我生母长的越来越像,担心有朝一日东窗事发,所以便如你刚才所说的那样干脆斩草除根,你指示太医给我生母施针,造成胎死腹中、一尸两命的假象,然后再把知晓此事的人全部杀了灭口,将这件事永埋地底,皇后娘娘还真是好算计啊 ”
轩洛的眼睛被血染红,此时的他就如一只挣脱了铁链之后的小兽,与平时展现在人面前的样子截然不同,着实让皇后一惊。
“洛儿,这都是那些贱人拿来骗你的,”皇后狼狈的站起身来,双手抓着轩洛的胳膊,说道:“宫里那些贱人见不得我们母子同心,故意编造这些故事离间我们母子两个,你要相信母后,你是母后怀胎十月才生下来的儿子,你相信母后绝不会骗你”
“究竟是谁在骗我?啊?”轩洛一把甩开皇后,“当初但凡是沾到这件事的人都被灭口了,你就没想过我是怎么知道的。没错,当年王忠在和你谈论这件事的时候,我就在你宫里,躲在软榻之下”
那时候才几岁的轩洛第一次听到关于自己身世的秘密,他躲在床榻下,因为担心自己发出声音被发现用手紧紧捂住嘴,那一时刻慌乱,害怕,无措充斥着他整个人。
“你们是如何害死我生母的,又是如何陷害宁家的,我全都听得一清二楚”
皇后见唬不住轩洛了干脆撕破脸皮,“没想到你居然早就知道了,原来这十几年你一直在本宫面前演戏,不过就算你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呢,你觉得以你现在有能力和本宫抗衡吗?来人!”很快殿内再次进来一批人将刚才轩洛的人团团围住,“本来只要你老老实实的,这皇位自然是你的,可现在,本宫还是更愿意找一个听话的皇子,商烨,把人给本宫拿下”
“是,”商烨听令,拔出剑,下一刻没有刺向轩洛,而且架在了皇后脖子上,打了皇后一个措手不及,“商烨,你要造反吗?你别忘了,你妹妹还在我手上”
“忘记告诉你了,他的妹妹早就已经被我救下了,而且我还答应此事之后还他自由,”轩洛的眼神疏远而危险,“皇后娘娘你输了,即便你不愿意承认但这就是事实”
“洛儿,你得意的未免过早,不过是一条狗而已,你愿意要就送给你,可你别忘了本宫身后还有王渊,他手里握着重兵,你觉得凭你现在的本事能和他抗衡吗?本宫给你机会,只要你现在求饶,本宫可以饶你一命”
轩洛听了这话不禁觉得有些好笑,“多谢皇后娘娘美意,不需要!”
像是在印证轩洛的话一般,紧接着从殿外传来,“报——殿下,王渊及其叛臣皆已被拿下”
“听到了吗?皇后娘娘”
“不、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王渊派人围了朝中重臣的官邸,我就让人围了他的人,他带着人进宫,殊不知我早就布好天罗地网在等着他”
“你哪儿来的这么多兵力?”皇后问出了这个问题可就在她出口的那一刻却想明白了答案,她瞪着眼睛看着轩洛,“你勾结西琼,这可是通敌叛国之罪”
“我的生身母亲曾是西琼最尊贵的长公主殿下,我这怎么能叫通敌叛国呢,”轩洛眼神一凛,语气也跟着变得冷硬,“来人,将罪后押下去,其余人,念其无知,缴械不杀”
此话一出,就听得叮铃咣啷一阵响,原来跟着皇后的人纷纷扔掉武器投降,轩洛命人将降者押下去严加看管,一柱香前还“热闹非凡”的宫殿瞬间只剩下几个人。
轩洛看着殿外浓重的夜色,问道:“千重,还有多久才天亮?”
“回殿下,不到两个时辰”
轩洛:“老八快到了吧,你让御膳房做几个菜,本君要为他接风洗尘”
作者有话说:
请叫轩洛变脸大师,上一刻我不敢,下一刻给爷死
55、有始有终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两个时辰后,翊明宫
轩璟披着晨光从殿外进来,而跟在他身后的还有一人,正是木子。
轩璟前一天夜里到的都城,本想先休整一下等十四大军,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王家已经开始行动,而且据他观察,除了王家的人以外,好像还有另外一股势力。轩璟担心若是王家成功将诏书拿到手,到时就算十四带大军回来,想要讨伐也是师出无名,所以一番权衡之后,轩璟决定先进宫探探情况,可是他摸进宫里还没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就被发现了。本来与他同行的还有白楮和魅影,被发现之后,轩璟让白楮和魅影出城去找十四,将宫里的情况告诉他,自己则和木子去将敌人引开。一来,轩璟隐隐觉得城内那股势力会和轩洛有关,想一探究竟;二来,木子武功高,还会用毒,若是有万一,跑起来也容易。
“来了,请坐,”轩洛伸手示意轩璟坐在他的对面。
轩璟扫了一眼桌上的菜,不客气道:“你又在玩的什么把戏?”
轩洛轻笑一声,说道:“你的生命从这里开始,理应从这里结束”
轩璟:“那本王是不是还得谢谢你提供给本王这个可以长眠于母妃生前寝宫的机会啊”
轩洛皮笑肉不笑,说道:“怎么说也是兄弟一场,自然会全了你的心愿,不用客气”
轩璟:客气你大爷!
“我们言归正传,”轩洛朝后伸手,千重很有眼色的将手中的东西交到轩洛手中,轩洛将东西放到桌上,手却未移开,说道:“这是一份诏书,但是这上面并没有写上谁的名字,换言之,这天下最后坐的到底是谁尚未可知”
轩璟不说话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他。
“桌上有两杯酒,一杯有毒,一杯无毒,我们二人一人选一杯喝了让上天来帮我们做这个选择和了断,出于公平,可以让你先选,请!”
轩璟眼睛微眯看向对面的人,他有点搞不明白轩洛到底想干什么,毒死他吗?那可以直接让他喝毒酒,根本用不着搞这些有的没的。可如果不是的话,那轩洛又有什么意图呢?拖延时间?可现下最想拖延时间等轩韫带兵回来的难道不是只有他自己吗?
轩璟想不明白干脆先顺着轩洛,他是看不出来哪杯酒里有毒,可是他身后站着一个专门制毒用毒的木子啊,两人稍一动作,轩璟便极轻松的得知哪杯酒是无毒的。
“我选这杯”
“好,”轩洛端起另一杯,两人在空中碰杯,随后一饮而尽。
五日后
轩璟城外庄子上,轩洛迷迷糊糊的醒过来,此时窗外天已黑,但是却被火把灯笼照的亮堂,似乎隐隐约约还能看见被风吹歪的雪花的影子。
“我这是已经死了吗?”轩洛眼睛看着房顶,突然视线里闯入一张熟悉的帅脸,把他着实吓了一跳,轩洛艰难的侧过头看到了已经坐回椅子上的轩璟,有些惊讶,同时还有些疑惑,问道:“你也死了?不对啊,给你喝的酒明明是没毒的,难道是他们不服你这个皇帝,所以把你杀了,可在我印象中你没有这么无用啊?”
轩璟看着轩洛嘀嘀咕咕说个没完,本来还想看在他刚醒的份上不跟他计较,可是轩洛越说越离谱,听得轩璟实在忍不下去了,“你是中毒把脑子给毒傻了,这大过年的会不会说话,不妨告诉你,就算是你死了,投胎转世了,再死了在投胎转世再死在投胎转世本王都不会死”
轩洛坐起身来,两人大眼瞪小眼,轩洛问道:“我没死,这怎么可能”
“本来是要死的,不过本王身边有一个毒医圣手”
那日,轩璟本以为轩洛要耍什么阴谋诡计,没想到轩洛居然真的痛快的饮下了毒酒,而且很快毒发了,当时宫里具体发生了什么轩璟并不知道,而且这么多年轩璟一直把轩洛和皇后和王家归在一起,两人斗了这么多年能有个了结也不错,可轩洛身边那个小侍卫千重又是跪又是求的,前尘往事吐的干干净净,本来轩璟还好,一听完恨得牙根儿都痒痒了,但到底是救了他一命。
“以后你要是真想死麻烦用见血封喉的毒药好吗?省的还得连累别人救你,不过,”前一刻还在嫌弃的轩璟突然转了语气,“总归还是要多谢你,我们扯平了”
轩洛皱了皱眉头,“谢我,谢我什么?”
“别揣着明白装糊涂,你的小侍卫都说了,当年杜太医的儿子作为军医随宁家军出征,可最后却再也没回来,杜太医受了皇后的挑拨要下毒害我,要不是你把那毒药换成了其他的今天我恐怕也没有机会能坐在这儿了,虽然你换的那东西也折磨了我几天几夜,但好歹捡回了一条命。还有你之前派人烧我府上库房助我与沈弈寒达成合作的事情,虽然最后王绅没有给我什么有价值的信息,我还因此损失了不少,不过现在能把二皇子府上的银库都搬到我府上也算是补偿我了”
本来轩洛听轩璟讲还沉浸在原来我还这么善良过的良好感觉里,可没想到下一刻就顿时感觉天塌地陷,“你说什么?”
轩璟:“你这小侍卫敢烧我库房,我能饶他一命你就该谢天谢地了,搬你一座银库你还舍不得了”
轩洛有点心虚,“你怎么能肯定是千重烧的你的库房?”
轩璟解释道:“那日,我府上的人抓住了纵火之人,虽然最后让他给逃了,但是我看到他食指与中指之间的指缝里有一颗很小的痣,怎么样,还狡辩吗?”
“你搬就搬呗,又没说不给你,”轩洛小声嘀咕道,眼睛一转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千重,轩璟也注意到了内心狂喜,他才不想陪着轩洛,他还要和他的阿煊一起守岁呢,所以连忙起身让位,片刻都没停留就出了房间。
出门之后,轩璟看着廊外飘的雪花感慨万千,突然感觉脖颈间一片凉,歪头一看,不是别人,正是苏煊,他刚扔完一个雪球,手里还拿着一个,还没来得及作案就被受害人目击了,苏煊尴尬的笑笑,扔掉了手中的作案工具,几步过来跳到了轩璟背上,还故意将潮湿的手往轩璟衣服上蹭,“你刚才发什么呆呢,我那么大声喊你都不理我,所以我才拿雪球扔你的”
轩璟笑笑,这种蹩脚的借口也就他背上这位小爷敢用来唬他,“好,那阿煊叫我是有什么事啊?”
苏煊想了想,“嗯~今天除夕,我要你和我一起去放鞭炮”
“好”
“还要一起吃年夜饭”
“好”
“和我一起守岁”
“好”
…
只要以后年年岁岁与你齐肩,做什么都好。
轩洛在轩璟庄子上住了近一个月,两人互相看不顺眼,所以轩洛一等身体无碍就马不停蹄的收拾东西准备离开,离开的当天轩璟还特地送他到庄外。
“你今后有什么打算?”轩璟问道。
“我想去我娘长大的地方看一看,也算是弥补了我这些年的遗憾,不过,”轩璟看向轩洛,“临走之前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轩璟:“嗯?”
“你不想当皇帝吗?”
“那你呢?”轩璟反问道。
轩洛:“可能我骨子里带着与生俱来的叛逆,所以不想被权势困住,我回答完了该你了”
“曾经想过,但后来心中有了更重要的,便弃之如敝履。如今我把诏书和国玺都交给了十四,他虽然阅历尚浅,但好在聪明勤勉,宅心仁厚,是个能干的,或许将来能成为中都的一代明君,我这也算是为中都百姓做了件好事。好了,你的疑问都给你解答了,下面该我了 ,有件事情一直想向你求证,之前勒伯尔颜用阿煊威胁我是因为宋梁告诉了他我在边关以及我和阿煊的关系,可我一直想不明白,我易容出城的事极其隐蔽,宋梁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轩璟仿佛已经预判到轩璟接下来要说的事情,他的脚悄悄往旁边移动了一小步,干笑了两声,说道:“这你要问他才行”
轩璟不理他,继续说道:“这件事直到回城那天才恍然大悟,王家造反派人围了朝中所有文武重臣的官邸,却唯独没有理会我这个最大的敌人,这是为什么呢?”轩璟语气一转:“当然是因为他有个‘好外甥’早就告诉他我根本不在府中让他不必浪费兵力啊。轩洛啊轩洛,你为了给自己的行动拖延时间,居然敢怂恿宋梁绑架阿煊,你看我能饶得了你。”轩璟说完运起一掌就要朝轩洛拍过去,可是轩洛早就预见了这样的结果,他冲着轩璟身后喊道:“苏公子,你怎么来了?”然后抓住轩璟回头的一瞬,疯狂逃跑,边跑还边冲在不远处喂马的千重喊:“千重,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