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用刀[古代架空]——BY:四字说文

作者:四字说文  录入:10-01

  可他们谁也没有起身靠近,谁也没有点头示意。
  他们的眼神在交汇片晌后错开。
  谁也看不出他们或许曾经相识。
  有琴弘和转回头去,将那只在桌上漫无目的爬行着的蛊虫收回。
  他整理好衣衫,掸了掸衣袖。
  有琴弘和站起身来,他的目光扫过汤妙周遭所有人影。
  他微笑着离开。
  作者有话说:
  小翊当然知道教主是个谎话精,他其实已经很了解教主了,但他以为自己不了解,当然他后期的确发现自己很不了解(突然谜语)
  小翊喜欢教主的理由太多太多了,总结就是先被吸引了,越被吸引越沉迷,啊简单来说就是教主大美人,小翊顶不住啊(??)
  别看现在小翊说得这么凄惨可怜委屈无助还被渣的亚子。
  等以后他和黎星辰就知道了。
  黎星辰:我信了,我被骗了,有什么好说的。
  现在的小翊根本就不知道他可以影响到教主。狗头


第五十九章
  薛兰令正在看云。
  云挂在天上,遥遥望去,如一只白羽。
  他就坐在窗前。
  和平时很不相同。
  他未着黑衣,反而一身深紫,别在腰间的白玉箫剔透莹光。
  王小四就是在这种时候见到了他。
  距离他们上一次见面,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
  但王小四如今再见到他时,仍对初见时的种种记忆犹新。
  恍如历历在目。
  薛兰令看云,王小四就站在一旁。
  薛兰令不说话,王小四也就沉默。
  他等。
  等天边的云飘飘远去,等天边的云融进碧空青天里。
  薛兰令终于道:“你做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
  王小四道:“答应薛大侠的事情,我王小四不敢食言。”
  他用了‘食言’两个字,极巧妙的。
  薛兰令便淡淡笑了。
  “像你这样的人,若能始终做好事,那一定是全江湖的幸事。”
  王小四却道:“但是像我这样的人,最不会做好事,江湖上有的是好人,也不缺我这一个。”
  薛兰令道:“可如果谁都如此想,那世间就再也没有好人。”
  王小四道:“如果真有那一天,总归会有人再来做好人的。”
  薛兰令道:“你说得也不错。这世上好人太多,缺一个、少一个,也没什么区别。”
  然后他才去看王小四。
  外头阳光是很热辣的。
  王小四匆匆赶来,已出了一身的汗。
  可在他的面前,王小四的确没有胆量说自己来得不容易。
  薛兰令就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薛兰令道:“断珑居的事情,都有谁告诉了你?”
  王小四也未敢拭汗。
  他低头道:“有几位在黑市暗场的朋友,另有两位和我同路的,我使了些银钱,到底得到几些消息。”
  薛兰令道:“断珑居古怪在哪里?”
  王小四道:“这个组织说来就已经很是奇怪,身在江湖,却没有一人会武能武,反而每个加入断珑居的人,都必然是毫无内力、不通武功的。而断珑居所想做的事,竟又是在江湖中行侠仗义,做许多善事。这已很古怪了,这个江湖,哪儿有手无缚鸡之力便可行侠仗义的道理?钱财或许能使鬼推磨,教我这样的人有贪念,可对于整个江湖乃至武林而言,钱财是最不重要的东西。”
  薛兰令道:“如此说来,断珑居的古怪,其实有很多人都知道。”
  王小四点了点头,他道:“的确有许多人对断珑居有些怀疑,但自断珑居建立之后,确切不曾听过他们有过其余做法,倒是真的尽己所能地行侠仗义,在北地也就随之名声大噪,人人皆知,许多无法练武,不能练武的人以能加入断珑居为榜样,久而久之,这处竟也有许多江湖闻名的侠客在此挂名。”
  “可这些挂名于此的人,在断珑居覆灭之时,乃至覆灭之后,都不曾现身。”薛兰令道。
  王小四道:“是,这些侠客说是四处行侠,天南地北都会去,却偏偏直到现在谁也没回来。”
  薛兰令问:“汤妙怎么想?”
  提到汤妙,王小四顿了顿。
  王小四道:“汤姑娘认为,这些挂名的侠客当然不是真心要在断珑居,他们之所以在断珑居有个名头,只是为了行走江湖时更有个响亮名声。”
  “所以断珑居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们一概不会过问,因为过问了也没有什么好处,反而容易得罪那个让断珑居覆灭的真凶。”
  汤妙看事总会想得很深,极可能是她吃过想得不深的亏。
  所以现在才能每件事都想得深,又想得多。
  王小四很佩服她。
  如果说最开始见到汤妙,王小四是惊于她的美貌。
  那现在来说,王小四已对汤妙心服口服,说不出半个不是。
  比之对薛兰令的恐惧,王小四对汤妙既有敬重,也有崇拜,更有几分信任。
  好像汤妙这个人行走在世上,就只会是个好人,万万不可能做任何坏事,背叛任何人。
  王小四说到这里,缓了片刻,又道:“所以汤姑娘觉得,如果谁都不在乎断珑居,那我们将断珑居做过的事情告知天下,也不失为一个良策。”
  薛兰令却道:“还不到告知天下的时候。”
  王小四便问:“薛大侠的想法是——?”
  薛兰令道:“在北地,断珑居到底有一个很好的名声,若是没有几个确切证据,一二苦主,没有人证、也没有物证,纵然无人过问断珑居覆灭前后的因果,也会有人质疑这事情的真假。”
  薛兰令最后道:“想要把一把刀捅得够深,捅得恰到好处,一刀毙命,就绝不能给别人站起来的机会。”
  -
  黎星辰在客栈的大堂里吃饭。
  他饿得厉害。
  他想自己是被段翊霜气的。
  自他与段翊霜谈过有关薛兰令的事情后,他就整夜整夜发愁,吃饭也觉得不合胃口。
  ——他当然不该是这么忧虑的。
  段翊霜也不是个孩子,还需要他担忧这些那些。
  可黎星辰就是觉得心里不踏实。
  哪怕段翊霜喜欢的人是穆常,他都只会想笑,而不会头疼。
  可段翊霜就是这么剑走偏锋。
  他又拿他没有办法。
  他打不过段翊霜,也做不到拿着剑架在段翊霜脖子上,让段翊霜放弃。
  他只能自己给自己找麻烦。
  夜里睡不好,吃菜也味如嚼蜡。
  黎星辰觉得自己从没有这么焦愁过。
  就算是明玉坠的事情,也只让他觉得愤怒、震惊,甚至厌恶。
  唯有段翊霜的事。
  教他感觉无能为力,又极担忧。
  人世间能够做朋友的人真的很少。
  能如他和段翊霜这样,多年相识,知己至交,从未有过一丝一毫不合适的,那更是千年难遇。
  他与段翊霜做了朋友,是缘分,也是幸运。
  然而朋友能过问却又不能管的事情太多太多。
  尤其对于感情来说,朋友可以过问,却绝不能插手。
  人生到底是自己要过,旁人只能看出表象,却也品不出内里因由。
  都说人生如水,冷暖自知。
  黎星辰的忧虑到底也只是祸害到了自己。
  他憋着口气往嘴里夹菜。
  一口有一口。
  黎星辰已有两天没有见到薛兰令。
  他有心避着这个人走。
  他说不上来自己若是在这种情况下见到薛兰令,他是会粉饰太平装作不知,还是气急攻心一拳打过去。
  黎星辰做不了这个假设。
  他狠狠咬着肉,喝着汤,把米饭嚼碎了咽下。
  然后他就停住了自己的动作。
  因为他看到了汤妙。
  汤妙从客栈门外走了进来。
  汤妙又坐在了不远处的角落里,桌上还放着一碟花生。
  她的背影也很美,粉色的衣裳将她乌黑的头发衬得光滑又亮。
  汤妙应当是没有看到他的。
  黎星辰也不敢认。
  他看着汤妙的背影,完全无法将她和那个人重叠在一起。
  可黎星辰偏偏知道,她就是明玉坠。
  唯有明玉坠会给他这样的感觉。
  像见到了一枚熠熠生光的红玉,又像见到了杂草里枯萎衰败的花。
  谁见到汤妙都觉得这个女人明艳动人。
  黎星辰见到她,却会看出她的衰败与心灰意冷。
  他从没想过自己会这么快又见到明玉坠。
  甚至是在这种情形下。
  她更没有发现他,也没有向他这里递来任何一个目光。
  黎星辰怔怔坐在桌旁。
  他咽下最后一口饭。
  然后他站起身,狼狈地转身就跑,噔噔噔踏上楼梯,如被人推搡一般踉跄着上了楼。
  汤妙至始至终是没有回头的。
  黎星辰扒在二楼的栏杆上看过一眼,说不清是失望还是庆幸。
  他不恨她,也不怪她。
  在她与黎明达的事情里,黎星辰只愤怒自己的父亲如此“出乎意料”。
  黎星辰一时想不到该如何面对明玉坠。
  所以他选择避开。
  正如他不知该如何面对薛兰令一般。
  黎星辰叹着气转过身。
  他转身的这一刻,就看见了半倚在栏杆上的薛兰令。
  黎星辰怔住。
  薛兰令却没有看他。
  薛兰令在看楼下,目光幽深,让人看不清他的神情。
  然而他很快就收回了目光。
  他侧头看向黎星辰,道:“黎少庄主也在这里,真巧。”
  黎星辰绝不想现在就见到他。
  可他们已经见到。
  黎星辰也不能就此拂袖而去,半句话也不搭理他。
  黎星辰只得冷冷道:“我知道了。”
  薛兰令神色间几分慵懒,轻笑道:“知道什么?”
  黎星辰道:“你和段翊霜的事情。”
  薛兰令问:“我和段翊霜的什么事情?”
  黎星辰哽了哽,干脆撑在拉杆上凑近了些,低声同薛兰令说:“你们两个……断袖。”
  薛兰令依然唇边挂笑。
  他问:“所以黎少庄主有何见教?”
  黎星辰道:“段翊霜是我的朋友。”
  薛兰令颔首道:“我自然知道。”
  黎星辰又道:“他和我做了很多年的知己至交,我了解他,我也懂他。”
  薛兰令拉长了语调:“所以……”
  黎星辰将声音压得更低。
  有些话,不想说也要说,不能说也该说,总之他想,若现在不说,将来也总会开口。
  干脆现在就把话说得清楚。
  黎星辰道:“所以你敢辜负他,我哪怕倾白阳山庄之力,也要让你付出代价。”
  薛兰令却只在他这样的威胁里颤了颤睫羽。
  薛兰令笑道:“不愧是少庄主,能倾一庄之力对付我这种孤家寡人。”
  黎星辰张了张口。
  “不过……我和段翊霜的事情,还是不劳少庄主费心。”
  静默片晌,薛兰令又道:“我的人,我的事,都只归我管,不需要第三个人过问。”
  作者有话说:
  忘定时了!
  到这里第三卷写了一半了,感动感动。


第六十章
  “我见到了明玉坠。”
  这是有琴弘和见到薛兰令时说的第一句话。
  薛兰令正站在廊下。
  他背倚廊柱,微微仰起头,似在看远方的景色。
  薛兰令说:“不错,我也见到了明玉坠。”
  有琴弘和道:“她的长相和当年相比,几乎没有区别。”
  薛兰令道:“人的长相可以青春不败,人的心呢,又似乎总是善变。”
  他的这句话很像是感慨。
  可细听之下,却只能听出一股笃定与坚决来。
  有琴弘和沉默了一会儿,问他:“你真的不想与她相见吗?”
  薛兰令偏首看来。
  煌煌天光之下,他昳丽的容颜笼了层浅光。
  薛兰令道:“见或者不见,从前发生的事情,都不会有任何改变。”
  有琴弘和道:“也许对于当年的事情,她后悔了。”
  薛兰令却没有应这句话,他只道:“这不像你。”
  “怎么不像我?”有琴弘和问。
  薛兰令道:“你不该再三问我这些问题,你应当明白,我和明玉坠之间,没有任何好说的。”
  有琴弘和道:“但你的心不这么想。”
  薛兰令问:“我的心又怎么想?”
  有琴弘和道:“你们都认识酒鬼,她是酒鬼的朋友,甚至还和酒鬼拜过把子。他们之间的关系其实很深,很亲近,你就算是看在酒鬼的面子上,你也会见她。”
  薛兰令道:“若是酒鬼在世,若是七年前什么也没发生,或许如今的明玉坠也不会是汤妙,而我,与你,也不会站在这个地方。”
  “这世上没有那么多如果。”有琴弘和说。
  薛兰令道:“所以我和明玉坠也可以不必相见。”
  “当年种种,也许你我知晓得都还不算清楚。”
  “可当初种种,若她没有为求生机跪在黎明达脚下,那于我而言,她依旧是我的明姨。”
  有琴弘和喉间一哽。
  他已说不出话。
  薛兰令脸上却无任何痛苦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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