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风几万里[古代架空]——BY:苏景闲

作者:苏景闲  录入:10-04

  禁军统领身着甲胄,跪在殿前:“禀陛下,三百太学生伏阙上书,正在宣德门前长跪,高呼‘考场清明,岂可藏污,徐贼当诛!’不肯离去。”
  “三百太学生?”咸宁帝沉吟,随后转身道,“延龄,你随朕一同去看看。”
  谢琢站起身,神情沉静:“是。”
  十一年前,盛浩元也是这般领着太学生,在宫门前高呼“不杀国贼,众怒难消”,上书恳求咸宁帝“立杀谢衡,以快天下之怒。”
  不知道徐伯明和盛浩元在狱中得知这个消息,会作何表情。
  作者有话要说:  比一个用刀光映在地上也是爱你的形状的心~谢谢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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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内阁首辅杨敬尧刚回到家没多久, 宫里又来人,将他请去了文华殿。
  咸宁帝正令高让帮他按揉额角,等人进来了, 才睁开眼睛望过去:“杨卿可看见了?”
  杨敬尧年过六十,已显出老态, 他自十一年前坐上内阁首辅的位置后, 一直颇受咸宁帝信任, 被朝中众人赞誉为君臣相得的典范。
  “陛下说的可是在宫门口伏跪的那些太学生?”
  “嗯, ”咸宁帝又闭上了眼, “朕刚从宣德门回来。那些太学生个个都一脸正气,但朕不用猜都能确定,里面不少人都与徐、盛两人有过交集。昨日徐伯明才进诏狱, 今日他们就迫不及待地来了, 以为旁人不知道他们打的什么主意?”
  “陛下天威,他们自然惧怕不已。况且, 他们并不清楚陛下的仁慈和求贤若渴,所以才害怕陛下会追究下去。”杨敬尧说话不疾不徐,“用上这些粗浅伎俩, 也只是为了昭示他们对陛下的忠心罢了。”
  对杨敬尧这番话没有作什么回应, 隔了半炷香的功夫, 咸宁帝才开口:“科考舞弊这案子,杨卿怎么看?”
  杨敬尧很清楚, 和大皇子李忱不同,李忱此前背靠文远侯府这个外家, 于是淑妃揣摩着咸宁帝的意思,挑了一个官职不高的岳父。二皇子李慎外家不显,能娶阁老的嫡女, 则是咸宁帝首肯的,所以这些年来,李慎多倚仗岳家的帮扶。
  如果徐伯明彻底垮台,那二皇子也再立不起来了。
  他思忖片刻,委婉道:“若太学不动,则中间还有可运作的余地。但现在三百太学生已经跪在了宫门口,陛下万不可寒了天下学子的心。”
  咸宁帝皱了皱眉,挥手让高让停下,坐直身:“温鸣此人,虽有实才,但到底年轻气盛,受不得委屈。”
  如果温鸣告发盛浩元的地点不是在秘阁,而是换成别的方式、别的地点,那怎么处理徐伯明,如何处理这件事,是重判还是轻放,是急还是缓——
  分寸和主动权都握在咸宁帝手中。
  可如今,不仅制科考场中有数十上百个考生,太学也掺和了进来,无疑是把咸宁帝高高架起。
  又因当年登上帝位的方式并不光彩,咸宁帝一直很在意在士林中的评价,以及他这个皇帝是否民心所归。
  “朕知道了。”咸宁帝不再提这件事,和杨敬尧商量起别的事务来,一谈就是两个时辰。
  杨敬尧起身告退后,走到文华殿门口,突然被咸宁帝叫住。
  “科考舞弊一案,杨卿可曾有牵涉?”
  这话问得极为突然,高让正引着杨敬尧往殿外走去,不由停下脚步,随即低下头去。
  杨敬尧转过身,仍是一脸的恭敬:“臣从未牵涉其中。”
  他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咸宁帝没说信还是不信:“嗯,你去吧。”
  傍晚,谢琢离开天章阁,在宫门口对了出入的腰牌,发现那些太学生仍朝着内廷的方向长跪,最前面的,就是方彦。
  等马车行远了,葛武才道:“公子,跪在最前面的是不是就是那个方彦?怪不得那次玉津园看梅花,天气寒冷,公子也要去见他。”
  他又往后望了一眼,“不过我在门口等公子的时候,已经看见好几个身体不太扛得住的,跪得脸色发白,被拖到旁边休息。眼看着快要入夜了,半夜风大,会不会有人跪出个好歹来?”
  “陛下心里不舒服,自然会折腾折腾,但下手不会太重。”谢琢不准备喝茶,却将陆骁替他准备的茶盏拿了出来,握在手里摆弄,“想来今天半夜,太学生应该就会被送回去了。”
  二更刚至,夜里就已经冷得人四肢寒重。
  跪在方彦右后方的人往手里哈了哈气,抖着嗓子小声道:“墨亭,若陛下无动于衷,你我会不会今夜就冻死在这里了?”
  方彦也冷得双腿都失了知觉,他咬了咬牙,依然跪得笔直,回答:“现在,你我还有机会能跪在这里,若陛下真的追究下来,不光是你剩下的大半辈子,你的血脉后人也没机会能跪在这里了!”
  他们当中,有的是和盛浩元关系亲近或者有过接触,有的则是忧心社稷,主动跟来请命,但他们大多都闭门读书,体质不好,包括方彦自己。
  感觉全身血脉冷凝,头有些昏重,方彦看了看紧闭的宫门和禁军反射着寒光的盔甲,咬了一下舌尖,用痛感让自己再次清醒。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声缓慢的沉响后,已经落锁的宫门再次被打开来。
  高让手持拂尘出现在宫门前,快步走近后,笑着道:“诸位忧天下、安社稷之诚心,陛下已经知晓了,定不会辜负。现在,诸位请回吧,安心等候消息便可。”
  说着,亲自伸手去扶方彦。
  “陛下真的已经知道了?”方彦神情激动,艰难站起身,尽管双腿麻痛,站立不稳,仍拱手道,“谢陛下宽宥,我等从前不识奸人面目,心中羞愧难当!”
  高让还是笑眯眯的模样:“诸位胸怀报国之心,正是社稷之福。社稷之福,便是陛下之福。”
  方彦明白,这是咸宁帝不会再追究了的意思,不由与身边被其他内侍扶起来的人对视,悬了不知道多久的心终于都落了下去。
  腊月二十八,谢琢进朝食的时候,葛武来报最新的消息:“比公子预估的要早一点,昨晚还没到子时,那些太学生就都回去了,陛下还派了禁军一路护送。不过一回去,好像就直接病倒了几十近百个,太学里的大夫忙不过来,城中好几家医馆的大夫都连夜被请去了。”
  谢琢胃口不好,只吃了半碗粥和几口小菜就出了门,冷风吹过来,尽管系着斗篷,还是忍不住咳嗽了好几声。
  葛武拉着缰绳,担心:“公子,要不要去找宋大夫?”
  摆了摆手,谢琢哑声道:“不碍事。”
  等到了天章阁,寇谦站过来,脸上没有了往日的笑容,寒暄道:“延龄也来了?”
  按照本朝定制,以元正也就是正月初一为基准,前后三日都给假,也就是从腊月二十八到正月初四,这七日都不用应卯。
  不过在腊月底,突然出了科考舞弊的大案,大理寺和刑部忙得昏天黑地,相关人等审了一批又一批,供状都堆了山高。
  这般情形,除了要离开洛京、归家省亲的人已经提前启程外,没人敢真的坐在家中等消息。
  “在家里安不下心,”谢琢看了看阁内,“我还以为阁中来的人会很少,没想到几乎都来了。”
  寇谦在翰林院待的时间比谢琢长,解释道:“我们负责书敕制诰,只要陛下没有封御笔,仍在看折子写朱批,我们就必须随传能随到。不然陛下要下诏书圣旨的时候,我们不在,那不就是失职了吗?”
  像是想起了什么场景,寇谦打了个寒噤,“而且现在不管哪里都人心惶惶,就怕禁军突然冲进来抓人,还不如在这天章阁里安心。”
  谢琢赞同:“我和寇待诏一样,在家还不如在天章阁安心。”
  寇谦又出了会儿神,“也不知道接下来的哪份诏书里会定盛浩元的罪,亏我从前还以为他是个好人,却不曾想,他暗地里的手段如此龌龊!”
  谢琢似有同感,唏嘘:“我也不曾想到,大约这就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吧。”
  天章阁内,没人有心思去编修《实录》,都三三两两地聚在一处闲聊,难得掌院学士没有呵斥管束。
  谢琢颇为耐心地听寇谦说完他当年科考时的策论题目,又听完他在太学时与盛浩元的交集,说着说着,寇谦突然住了口,问谢琢:“延龄,你看门口那个内侍,是不是高公公的徒弟?叫什么来着,高和?”
  谢琢回过头,就看见一个眼熟内侍正在和掌院学士说着什么,遂点点头:“没错,是他。”
  寇谦奇怪:“高公公的徒弟为什么突然过来了?”
  正疑惑,就见掌院学士转过身,喊道:“延龄,你过来。”
  笔直的宫道上,谢琢跟在高和身后,询问:“可是出了什么事?听掌院学士说,今日殿中已有人轮值。”
  高和听他师傅的话,对谢琢一直好声好气的,这次也不例外:“回谢侍读的话,是有人轮值,不过那人身为正四品承旨,竟拐弯抹角地替徐伯明求情。陛下大怒,将那人斥责一番后,立即令禁军收押。但殿中不能无人,师傅就吩咐奴婢来找您了。”
  谢琢明白了,温言道:“替我谢谢高公公。”
  高和连忙道:“使不得使不得,哪当得您的谢字!现在陛下正在气头上,谢侍读不怪师傅自作主张才好。”
  文华殿里,咸宁帝正将一本折子狠狠扔到地上,怒道:“给朕滚出去!”
  被斥责的官员惊慌地捡起折子,脚步踉跄地退出文华殿时,谢琢看了一眼,如果他没记错,应该是大皇子一党的人。
  那就好猜了,折子的内容,不是求严惩徐伯明,就是求查一查科举舞弊一案与二皇子有没有关系。
  谁都知道徐伯明是二皇子的岳家,他做这些事,自然是为二皇子谋算。但现在,咸宁帝明摆着要把这个儿子保下来,连善谏如御史台,也没有明确地在递上来的折子里提到过二皇子。
  敢在这时去触霉头的,也只有大皇子了。
  见谢琢进来,咸宁帝只看了眼高让,没说什么。他喝了口茶,皱了皱眉:“太烫。”
  奉茶的宫女白了脸,立刻跪下,又被高让用眼神示意赶紧去换杯茶来。
  刑部和大理寺递来的折子接连不断,谢琢连拟了几份诏书,内容都是免官流放。
  临近中午,高让出言劝道:“陛下,也该休息了,前两日太医才嘱咐过,陛下不易操劳过甚,以免龙体不安啊。”
  咸宁帝这才搁下了手中的御笔。
  转了转翡翠扳指,咸宁帝开口:“那个叫温鸣的,现在还在诏狱里关着?”
  “对,据说将他提出来审问时,问什么他就答什么,其余的一句话都不多说。”高让像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接着道,“这个温鸣好像找狱卒要了一块不值钱的黑炭,不提审时,他就蹲在牢房的墙边,认认真真地画画,画完就盯着墙壁发呆,没声没息的,好几回,狱卒都怕他已经想不开自尽了。”
  咸宁帝随口问:“画画?他画的什么?”
  高让面露惭愧:“奴婢这就不知道了。”
  “也是,你一直在宫里。”咸宁帝转向谢琢,“延龄可知道这件事?”
  谢琢起身回禀:“臣在天章阁时,同僚间正好在议论此事。据说起初,狱卒也不知道温鸣画的是什么,长长短短的几根线,弯弯绕绕。后来是御史中丞去时,才辨认出温鸣画的是大楚的山川河流,特别是无定河,据说每个弯折的位置都画得格外精准。”
  “无定河?这温鸣倒是个好的。”咸宁帝起身,站在窗前,随手逗了逗挂着的鹦鹉,“对于温鸣如何处理这个问题,延龄怎么看?”
  咸宁帝话音刚落,谢琢就掀起绯色的袍角,跪在了冷硬的地砖上。
  咸宁帝看了谢琢一眼:“延龄想说什么?”
  “臣昨日回家后,特意去找了温鸣几年前写的文章,看完后,不得不认可,此人在治理洪水和疏浚河道方面,极是擅长。现已近年关,再过不了多久,春洪将至,臣认为,此人可以解陛下之忧。”
  咸宁帝不置可否:“延龄对他的评价如此之高?”
  谢琢语气坚定:“是。温鸣此人,受了几年磋磨也不肯屈服,可见心性坚韧,正气凛然。现在,陛下恩重,让他出囹圄,日后,他必然可以成为陛下手下的一位能臣。”
  喂鹦鹉吃了两颗果仁,咸宁帝回身,看着跪在地上的谢琢:“延龄的意思是,让他再考一次?”
  “这正是臣的想法。现今因科举舞弊一案,士林震荡,又有太学生伏阙上书,人心惶惶,众人皆在观望。重开制科,能让人心安稳,更能展示陛下的浩荡皇恩与广博胸襟。”
  咸宁帝沉吟许久:“人确实不能因噎废食,若这温鸣当真得力,能解无定河之急,也值得为他再开一次制科。延龄,你回去拟个折子递上来给朕看看。”
  “臣已经拟好了。”说着,谢琢从袖袋中拿出一份折子,递给高让。
  打开折子看了两眼,连咸宁帝都不由笑了:“昨夜又是看文章,又是写折子,怪不得眼下微青!”
  谢琢像是有些不好意思,微赧地移开视线,难得争辩:“臣并未熬多晚。”
  “延龄啊延龄,说你傻吧,你又是朕钦点的探花郎。说你聪明吧,在别人都熬夜算计着,怎么才能在这次的科举舞弊案里捞到更多好处、取得更多利益,怎么才能把看不顺眼的人踩下去、让同党之人站上来,你倒好,熬夜写了这么个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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