苑中禽[古代架空]——BY:一枝安

作者:一枝安  录入:10-12

  不过的确是个蛮英气的流氓。他悄悄把最后那句大逆不道的话咽回去,忽听赵钧笑道:“怎么了?像是没见过朕这副模样似的。”
  被拆穿的郁白干咳两声:“陛下仍不减英俊神武……的确未曾见过。”
  赵钧朗声笑起来,许是牵动了肺腑,又断续咳了几声:“阿白怕是忘了,咱们那时候常常这般坐着的。”
  ——那时候你还常常坐在我的怀里,在这天下最尊严的所在翻云覆雨、共赴巫山。
  赵钧笑意深深的眸子里藏了些郁白没见过的东西。郁白不知道,那叫怀念。
  是怀念与郁白互为知己的崇德二十九年,还是怀念那个能被他轻而易举困在掌心、因为弱小连挣扎都显得像笑话的少年?是怀念他们虚假又真挚的君子之交,还是怀念撕开面纱之后的疯狂和占有?
  赵钧亦不知。
  也许他会希望同郁白相知相爱相守,像所有俗套的话本子写的那样,在遥远的未来携手到白头。但现在他只知道,这样的程度远远不够。
  他需要占用更多,掠夺更多,处心积虑地将这个占据了他心中零丁“情爱”的少年牢牢禁锢,据为己有——在他亲手打造的囚笼里。
  作者有话说:
  这一章好长


第18章 红颜薄命,可惜了
  此刻大梁江山上下、楼台千万,再无有比乾安殿更安闲的所在了。灯火荧荧,赵钧含笑看着对面那一脸难色的少年,点点下巴:“不许挑食。”
  春深夜浓,明月清风。
  穆王府中,收到消息的赵镜甚至连外衣都没来得及披上,便疾步出了房间,夜风掀起衣角,他却只看到了那个渐渐消失在黑夜里的背影。
  他自知王府的雕梁画栋留不住人,能吸引那人的只有江湖中风波诡谲、天麟府权势更迭。
  出乎他意料的是,那人给他留了一纸书信。
  “此去无归期,勿念勿等”——明鹤的字迹一如既往地疏狂洒脱,寥寥几笔有如原野上肆意生长的野草,任谁看都是男子笔迹,只有最亲近的人才能从字里行间辨出些许女儿家独有的秀丽柔和来。赵镜望着高悬的明月,将信纸折了几折,烛火映出他温和沉默的眉眼。
  夜风入窗,穆王府蛰伏许久的影卫纵身跃起,头也不回地踏入深宫。
  郁白在乾安殿逗留到用了晚膳才离开,赵钧含笑看着少年几乎落荒而逃的背影,嘱咐人好生送他回去,随即敛了容色,淡淡道了一声:“进来吧。”
  一身夜行服的精干影卫推开门。
  “启禀陛下,天麟府府主方才已离开穆王府了。”
  赵钧不为所动:“穆王怎么说?”
  “穆王殿下看着……外表无甚异常。明鹤给他留了书信,属下提前看过,只是普通的告别之语,属下唯恐察觉不到其间深意,原样抄录了一份回来。”
  凤四呈上书信,又道:“凤七今日戌时传来了消息,明鹤近日要去南阳郡,许是同南阳郡刺史相关。明鹤夺金蝉不成,势必还会有新动作,凤七问可要他继续跟去?”
  赵钧点点头:“近日朕还会派人跟去,告诉他小心行事,切勿暴露。”
  切勿暴露——凤四敏锐地从中嗅出了什么讯息,试探道:“陛下……不准备清剿天麟府?”
  赵钧负着手,淡淡地看着他。
  凤四一个激灵:“属下失言,望陛下恕罪。”
  良久寂静后,凤四才听见赵钧的声音。
  “天麟府在江湖独大,甚至与各方官员都有联系,明鹤更是为了夺朕体内的金蝉不惜强闯宫禁,连朕的手足兄弟也卷入其中,与那乱臣贼子一道欺瞒于朕。朕容不下他们。”赵钧语调平平,“但……朕还要再等一段日子。”
  已经山雨欲来风满楼,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呢?凤四不敢多问。
  他跟在赵钧身边数年,亲眼看着这个人孤身赴边塞、领兵击退匈奴千里,看着这个人弑父杀兄、踏着尸山血海登上至尊之位。两年前的赵钧,脾气远比现在暴戾的多,那时他是万万不敢对他提出任何质疑的,而今赵钧温和了许多,但那并不代表他可以有任何僭越。
  所幸赵钧只是平淡地审视了他一会儿,道:“行了,你回去吧。”
  确认影卫已经远远离开,赵钧轻轻呼出了一口气。如果不是伤口难受的实在忍不住,他势必会将凤四留下来好好敲打一番,以免他生出什么不该有的心思来。
  李德海匆匆赶来的时候,赵钧正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李德海不敢惊扰,只轻手轻脚地关上窗,低声道:“陛下?可要奴才去请小殿下?”
  明鹤一刀伤了他心口,扰了金蝉蛊安眠的后果就是数日兴风作浪。殿内熏起了安息香,赵钧感受着心口的沸腾渐渐消停下来,闭着眼睛应了一声:“无妨。”
  。
  在众人有意无意的隐瞒下,那刺客的行踪就此成了谜团。或许有心人会注意到深夜的穆王府离开了一个人,穆王殿下近日有些不同寻常的沉默,更有人彻夜不眠,暗自揣摩那诡谲难测的为君之道,直到红日初升破开万丈阴霾。
  不日,赵钧重返朝堂,宣告刺客一案的彻底终结。穆王亦未像有心人揣摩的那样趁机夺权,而是当众交卸了所有权力,两人在朝堂上只差执手相看泪眼,上演了好一出兄友弟恭、君明臣贤的盛世好景。
  零星阴云散尽,朝堂再度恢复了热闹。
  眼见皇帝登基两年有余,别提子嗣,后宫嫔妃都没有踪影,刚刚消停了不足半月的朝堂又起了波澜。这次朝臣们学乖了,未直愣愣地进言,倒是七拐八拐,托端华太妃以关怀晚辈的名义,给赵钧送去了一摞秀女图。
  端华太妃是赵钧生母的手帕交,膝下无子无女,对幼时的赵钧关怀颇多,赵钧自然不能拂了太妃面子,只得收了再说。
  这摞画像转头就被赵钧扔进了书柜深处蒙尘,那些千娇百媚、顾盼生姿只能对着墙壁暗自垂泪。
  至于赵钧——一夜相斗,金蝉终于安静了下来,赵钧面上无病一身轻,正在指使郁白干活的道路上乐不思蜀,几乎要把后者打造成李德海新一任接班人。
  “阿白,给朕磨墨。”
  “阿白,替朕取那只狼毫毛笔来。”
  “阿白,帮朕尝尝小厨房新做的酥酪甜不甜。”
  郁白:“……”他严重怀疑赵钧是在用他试毒。
  事情在进行到“阿白站了这么久肯定渴了吧,替朕把这碗药喝了”时一发不可收拾,郁白盯着那碗还在冒热气的褐色汤汁默然片刻,挣扎道:“良药苦口,陛下当保重身体,不可任意忘为。”
  “良药苦口?你这话说的像个老学究。”赵钧笑笑,接过药碗一饮而尽,“这些日子和那帮死脑筋斗法就够累了,阿白年纪轻轻,可千万别学了那儒生的酸腐做派。”
  郁白下意识驳道:“古今贤文,也算酸腐?”
  “古今贤文固然是百年流传的箴言,只是天下的道理总要因时制宜,并不是颠扑不破的。”赵钧笑道,“若是那陈相借着由头不怕死地说这些,朕可能就会赏他顿板子,若是阿白嘛……”
  “朕怕是只能赏你喝了这碗酥酪了。”赵钧扬扬下巴,“加糖吗?”
  。
  酥酪甘甜,缀着一颗艳红樱桃,甜的郁白心里说不清道不明地发慌。
  “听说……陛下要选秀?”
  “那群老东西自己家宅不宁,便盼着朕也时时被后宫琐事烦扰。”赵钧不在意道,“江氏在的时候都只塞进来一个贵人,何况是他们这群人。联姻和亲都是最下等的法子,况朕何时需要权衡后宫来坐稳皇位了。”
  郁白张张嘴。他自幼少人管教,凭着自己的毅力读熟了四书五经,对儒生们推崇的治国要义也了解一二。虽是少年心性未拘泥教条,但这位皇帝陛下如今的所作所为着实离谱了些。不像那些史书里工工整整的帝王,倒更像个……有血有肉的人。
  赵钧顿了顿笔:“想什么呢?怎么不说话了。”
  郁白张口而出:“陛下……纳过贵人?”
  ——还以为你是一直光棍才憋出病来了,既然你娶过媳妇,那你就去找她给你研墨铺纸,放我回去睡觉吧。
  这是郁白此刻的心声。
  他不知道,答案自然是肯定的——只是那位红颜薄命的琴贵人已经死在了京郊的景华寺里,春日天暖,坟前怕是已经花草葳蕤。
  再没有人比赵钧更清楚琴贵人一事了。赵钧摸摸下巴,看着这个神情无辜的罪魁祸首,忽然起了逗弄的心思:“确是有一位琴贵人……”
  “陛下可是想见见她?”郁白敏捷道,“我去喊李公公传话。”
  赵钧:“……”生死相隔,他一时半会儿还真不想见。
  他叹了口气,招招手把郁白叫到身边:“那位琴贵人已经不在了。”
  郁白没料到这个结果:“不在了?”
  “阿白知道她是怎么走的吗?”赵钧伸手捋捋郁白耳畔碎发,想起那时郁白也是这样坐在自己身边,只不过不似如今温驯软和,不过数月功夫,发生的改变足足比过去两年还多。
  琴贵人是如何离去的?郁白愣了愣,不明白赵钧为什么会这么问自己:“和我……有关系吗?”
  他似乎隐隐约约窥见了什么往事。
  “想知道?”赵钧了然地笑笑,“过来点儿。”
  龙椅再宽大也盛不开两个男子,赵钧却把郁白拉到自己身前,两人几乎要紧紧贴在一起。
  在御书房这样盛满天下至理的清贵所在中,两人像是关系亲近的君臣商讨政事,却更像亲昵的爱侣耳鬓厮磨。他叹息声拂过郁白耳廓,带起一阵些微的痒:“琴贵人刚刚入宫三天,朕还没见过她几面,便暴病身亡,死在景华寺里了。红颜薄命,着实可惜。”
  郁白默默点头,总觉心中有些异样:“可惜了。”
  作者有话说:
  想要评论想要评论想要评论(碎碎念)
  这周肝了一万五,下周歇几天再更,感谢包容??


第19章 芙蓉不及美人妆
  说到底,赵钧仍恐他真的想起什么往事来,便笑着岔开话题:“去替朕把乐记拿来吧,在角落那间格子里。”
  郁白依言走上前去,从一摞书册中抽出一本,却不知怎的,稀里哗啦带了一大片。
  郁白:“……”
  他终于切身体会到了赵钧所说的“什么人配什么话”——这是一种正宗双标。自己若是个小宫女,怕是得挨顿不轻的责骂,就是李德海也得被斥上一声。然而赵钧只是端着茶杯,幸灾乐祸地笑出声来:“毛手毛脚的,捡起来看看是什么。”
  那是一地美人图。
  芙蓉不及美人妆,水殿风来珠翠香。纵使困于纸面,佳人依旧不减半分风采。
  赵钧扫了眼满地的画,由着郁白去一幅幅卷起来,故意笑道:“阿白觉得如何?”
  郁白视线恰好落在一幅红衣罗裳裙、眉眼盈盈若春水的女子身上,心下转了转:“甚美。”
  赵钧挑眉:“甚美?”
  郁白抬起头,看着皇帝的眼神无比真诚:“甚美。”
  赵钧拎着那幅卷轴抖了抖,抛回郁白怀里:“朕也觉得甚美。”
  “那……”
  那你可以纳个妃子了吗?郁白觉得满堂朝臣大概都没有自己渴望赵钧纳妃封后,最好赶紧回心转意生几个孩子,也少来烦他。
  事实证明,郁白想的还是太简单了。
  赵钧步出门去吩咐了李德海几句——自从资深太监从业者李公公有了郁白这个未来的优秀接班人,工作量骤然减轻,此刻正立在殿门外晒太阳提前享受退休生活。
  不多时,郁白对着眼前的花花绿绿呆了。赵钧满意地摸摸下巴:“试试?”
  妆粉、口脂、胭脂、螺子黛,还有诸多郁白叫不上名字的东西,整整齐齐码在梨花木匣里,一打开便异香扑鼻。
  “这胭脂是采了深浅各异的玫瑰花瓣,舂成浆后用细纱过滤取汁,再把新缫就的上等蚕丝剪成胭脂缸口大小,放到玫瑰花汁中浸泡,等完全浸透后取出晒干。如此繁琐,才制成这一小匣。”赵钧说着剪了一小方红丝棉,在温水中浸了一浸,淡淡的红色氤氲开来。
  “……陛下博学。”
  原来赵钧有这种偏好。仔细想来这也难怪,当皇帝总要有个好外表,总不能每天白着一张脸去上朝,那不是明摆着告诉异心人“朕快不行了快来夺朕的皇位”。
  但他很快发现这些胭脂水粉是冲他来的。
  郁白竭力抗拒:“微臣是男子,不懂这些,怕糟蹋了这些名贵物件。”
  “宫里多的是,不怕糟蹋。”说着赵钧便开了一盒桃花粉,“闲着也是闲着,试试看。”
  郁白僵硬着脖子,视死如归地闭上眼,由着赵钧在自己脸上孩童涂鸦般折腾。
  如果赵钧不是掌生死大权的皇帝,他现在肯定把这些瓶瓶罐罐砸到这家伙脸上——这是郁白此时的心声。
  春光盈盈,殿内穿过和煦微风,轻薄的幔帐扬起一角。赵钧动作慢且专注,仿佛在对待易碎的琉璃和珍珠,一举一动都表露出他在享受给郁白妆扮的过程,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郁白木着一张脸,像个被随意摆弄的木偶娃娃。
  “朕手艺还可以,怎么摆出这种视死如归的表情。”赵钧端详了会儿盒里的胭脂,又打量打量郁白,觉得这颜色似乎艳了些。
  郁白试探:“陛下……喜欢胭脂水粉?”帝王之尊偏好这些女孩儿家玩意,时下确实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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