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张菱知道自己今天肯定是玩不上了,索性也不惦记了,忽闪着两个大眼睛,纯真又无辜,“我直接过去也不太好,你去让川哥教你,这样不就把他们分开了?”
“我过去?”他没想到还有这种策略。
“对呀!”张菱继续说,“拜托了,文昕哥,而且我也滑不过去,你看我这个裙子,摔一下多疼啊。”
陈文昕看着她真挚的眼神,好像也只有这样了,既然都已经让她过来了这里,就不能让她失望。
他点点头,扶着栏杆开始靠近蒋弘川那边,完全忘记了自己这么做会让赵沛文不高兴。
蒋弘川再次回头的时候,就看到陈文昕已经自己踉踉跄跄地走过了大半的路程,那边的张菱再次冲他比了OK的手势,也不知道她用了什么方法,竟然让他主动过来了。
“你也差不多学会了,我去看看他们。”蒋弘川没有等待赵沛文的答复,直接滑向了陈文昕。
“你是来找我吗?”蒋弘川滑到陈文昕身边。
“不是。”陈文昕看着蒋弘川,马上否认,但是又想到了张菱的嘱托,立刻改口,“对,来找你。”
蒋弘川听着他前后的回答,不知道应该怎么理解。
“不要面向栏杆,面向我。”
陈文昕刚刚一直是双手抓着场边的栏杆,横着移动过来的,他转头看了他一眼,尝试着松开一只手,转过身来。
“你重心稍微放低一点,脚尖微微内八字。”
陈文昕按照他的话调整自己的动作,居然稳稳地站在了冰上,似乎都可以不抓着栏杆。
他试探着往前迈了一步。
“等下。你这鞋带都没有系好。”
刚刚陈文昕就觉得这个鞋带很不好系,第一次戴上护具的他又感觉自己各个关节都被束缚了,没有平常灵巧,索性胡乱弄上,没想到走了两步就松开了。
他低头看看自己的鞋带,自己在冰上刚刚站稳,蹲下系好像不太现实,直接坐在地上好像又不太美观,正当他还在思考最佳方案的时候,蒋弘川已经蹲了下来。
这似乎是自打记事起,第一次有人为他系鞋带。
蒋弘川比他高一些,他之前看他的时候都要稍微昂一点头,这还是第一次俯视他,连头顶的发旋都能看到,他头发浓黑,却并不柔顺,一看就是老人常说的倔脾气发质。
估计这样的动作他也怕站不稳,单膝跪在了冰上,手上一边忙着,一边仰起头看着他,说道:“这么大了,鞋带都系不好。”
他此刻的眼神太温柔,陈文昕甚至有一刻的恍惚,感觉好像他们之间就该是这个样子,自己应该被他照顾保护着,他堵在胸口的那块糖,融化了不少,甚至流淌出一丝丝不易察觉的甜蜜。
“好了。”蒋弘川重新站起身,笑着看他,“鞋带都不会系的小笨蛋!”
沉浸在感谢中的陈文昕听到蒋弘川嘲笑自己,顿时羞臊起来,忘记自己还站在冰上,作势想过去给他一拳,结果拳头出到一半,脚下一滑,失去重心,跌坐在地。
刚刚还考虑坐在地上系鞋带不美观的陈文昕,以更加不美观的姿态坐在了冰上。
蒋弘川知道此刻嘲笑他不好,但还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陈文昕刚开始还故意绷着脸,瞪着蒋弘川,奈何他笑的太投入,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杀气腾腾的眼神,于是慢慢也坚持不住了,跟着他一起放声笑了起来。
笑够了的蒋弘川,朝他伸出手,等着他:“来,我拉你起来。”
陈文昕试了一下,自己确实站不起来,便伸手大力拍到蒋弘川摊开的手掌上,似乎为了报复他刚刚的嘲笑。
蒋弘川并不在意,用力把他拽了起来,把胳膊架在了他的另一侧:“我扶着你,你滑着试试,注意重心转换,慢慢来。”
经过刚刚的事情,陈文昕也不觉得摔倒是件多么丢人的事情了。
彻底放开心情的他,反倒迅速掌握了滑冰的基本要领,甚至放开一边的栏杆,只扶着蒋弘川的手臂就能保持平衡,他慢慢离开了边缘的区域,向冰场中心靠拢。
其实,陈文昕一直都不是一个勇敢的人,甚至有点自卑。之前很多事情,他觉得自己做不好,甚至会受伤或者成为别人的笑柄,都会放弃尝试和努力。
他总觉得自己是没有底的,不像其他同学,摔倒了有人照顾,犯错误有人撑腰,甚至撒泼发脾气都有人哄着。
而自己,只能像他的名字一样,小心再小心。不能摔倒,因为多疼都只能自己站起来,不能犯错,因为没有家长能够请来,甚至连心情不好也不能持续太久,因为除了耽误学习,一点意义都没有。他的出路一直都只有好好学习,平安长大。
但是此刻的陈文昕觉得,好像在这里勇敢尝试一下也没什么,就算摔倒,大不了被蒋弘川嘲笑两句,又不是没被笑过,笑过之后,他一定会像刚刚一样,拉自己起来,何况他也不一定会摔倒。
作者有话说:
多年以后,陈文昕在滑冰场灵活地炫耀各种技能,吸引了场边很多女生的观看和尖叫,甚至还有追着他要联系方式的。蒋弘川突然有点后悔将节目里的第二次约会定在滑冰场。
第 16 章
——蒋总好可怜——
陈文昕大着胆子松开了蒋弘川的手臂,自己迅速向前滑了两步。
这两步虽然有轻微晃动,但是并没有摔倒,这给了他极大的鼓励,他兴奋起来,再次迈出脚步。
但是幸运女神好像从来不管在滑冰场摔倒这件事,他还没有开始庆祝自己的成功,就开始失去平衡,冰面对他发出了极大的召唤,一场亲密接触已经在劫难逃。
“小心!”蒋弘川眼看着滑出去的陈文昕越来越不稳,赶紧喊了一声,试图阻止他接下来的动作,但是还是没有他的脚步快。
这次摔倒要比刚刚严重很多,上次纯粹是没站稳,又是重心在后,顶多也就摔个屁墩儿,但是现在他速度很快,身边又没有可以稳住的扶手,重心靠前,摔了就是脸朝下。
蒋弘川迅速向他身边滑动,一个急刹,冰刀在滑冰场激起很多碎冰,但是却没能阻止陈文昕摔倒的趋势,他直直撞上赶来的蒋弘川。
他没有赵沛文那样娇小轻盈,一下就能被扶住,即便蒋弘川绷紧了全身的肌肉,做好了缓冲的准备,但还是被他扑倒在地。
没有意料中坚硬冰冷的触感,虽然他现在亲密接触的对象也不柔软,但是很温热,比地面不知道要好了多少倍。
陈文昕的上身全部压在蒋弘川的身上,他为他做了个人肉地垫。
他完全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局面,更没有想到蒋弘川能为他做到这样,羞愧感和感激交织在心里,他抬起头,刚好对上蒋弘川的眼睛。
“没事吧?”他的眼里满是关切。
“没,没事。”陈文昕地把脸转向一旁,此刻两人距离太近,他甚至能清晰闻到对方嘴里淡淡的薄荷香。
他双手撑在蒋弘川两侧,试图让自己尽快跟他拉开距离,但是他忘记了现在是在冰面上,稍微一用力,手就滑了出去,再一次砸在了蒋弘川身上,下巴还磕在了他的胸膛上。
蒋弘川这边本来看到他已经起身,也准备坐起来,奈何肩膀刚离开冰面,就又被上方的人结结实实地压了下来,遭受到了二次伤害。
他闷哼一声,笑着问道:“你是嫌刚刚力度不够吗,又补了一下。”
再次被迫趴到蒋弘川身上的陈文昕,又气又羞,此刻大脑完全宕机,听到什么回答什么,想到什么就说什么:“谁让你刚刚跟赵沛文玩得那么开心?”
蒋弘川自然知道他第二次是手滑了,才又摔下来,本来就是一句玩笑,没想到他居然回答了,还是这么回答的。
“嗯?”蒋弘川愣了一下,抬起的头重新放回冰面,看着滑冰场湛蓝色的顶棚,笑容逐渐放大,宠溺地说:“好好,那我以后只跟你玩得开心。”
刚刚没有跟上节奏节目组工作人员终于围了过来,分开叠在一起的两位男嘉宾,也打断了他们继续的谈话。
“怎么样?没受伤吧?”孙宇然也跑了过来,扶着陈文昕走到场边。
陈文昕身体上没有受到任何伤害,就是觉得刚才短短几分钟实在是魔幻,摔倒丢人,对话也丢人,心灵的创伤可能还需要几分钟来疗愈,他摆摆手:“我没事,你去看看弘川哥吧。”
孙宇然瞟了一眼被扶起来的好友,没有什么问题,只有计划得逞的开心,他就选择了继续站在陈文昕身边,陪他一起往休息椅移动。
孙宇然感觉,就今天的局面,估计他晚上又要到设备室跟自己告雷达信号的状,今天不是自己值班,为了不出什么差错,还不如先跟他把话说清楚。
于是,他不顾陈文昕不想聊天的心情,说道:“就今天这个局面啊,你的雷达信号晚上要是再出现蒋弘川的名字,一点也不奇怪。”
本来陈文昕就没有走出刚才的尴尬,现在又多了一个雷达信号的问题给他添堵,他语气不算好:“孙导,你要不还是给我换个雷达手环吧,我这块是盯上蒋弘川了吗?天天都是他的名字!”
孙宇然心想,不是你的雷达手环盯上蒋弘川了,是蒋弘川盯上你了。
但是他不得不立好节目导演的专业人设,神情认真地回答:“给你换手环倒是可以,但是你这个问题应该不是这样就能解决的,你得多从自己身上找找原因。”
孙宇然顿了顿,把责任推到陈文昕身上:“你看啊,我都跟你说要跟他保持距离了,可是你总是不注意,今天怎么过来了?”
陈文昕抬头看了一眼坐在冰场边的张菱,她一直在打游戏,看到他们摔倒以后好像站起来看了一眼,确认都没有受伤之后,又继续低头战斗。
孙宇然不知道陈文昕此刻在想什么,只当他是还没有接受自己的说法,还在喋喋不休:“你们年轻人承受能力太差,你就因为蒋弘川跟赵沛文约会,你就受不了跑过来了?
你刚才在场边那个表情呀,不用看数据我都知道你各项指数都得高,所以呀,这个问题你得多调节自身,提高抗压能力……”
陈文昕本来心就乱,旁边又有人不停念经,他一个字都没听进去,看了孙宇然一眼,关上门,躲进了更衣室。
孙宇然没想到自己会被关在了门外,他抬头看看「更衣室」三个字,继续自言自语:“他刚刚是不是瞪了我一眼?”
陈文昕坐在更衣室的长条凳上,摘着肘部的护具。
他今天过来这边,还真的没有考虑到赵沛文,但凡他多想想,就知道今天他这种做法,不仅对他跟赵沛文的感情没有任何增益,甚至还会被她讨厌。
陈文昕自从到雷达小屋之后,一直受到舍友蒋弘川的照顾,他似乎是他遇到过的最好的人。
他以为他喜欢张菱,又听到张菱说没有发展,他才单纯地想帮他也助攻一下。
但是,自从他俩过来之后,张菱跟蒋弘川都没有什么互动。
自己跟他玩得一时开心,都忘了他的最终目的是要把他引到张菱那边去。
想到张菱和蒋弘川的关系,他心里突然有些难受,不是因为张菱不喜欢他,替他难受,而是难受不知道他俩以后在一起了,自己是不是还能得到他的关心和照顾。
换好鞋子的陈文昕还坐在椅子上思考,他被自己刚刚的想法吓了一跳,他从来都没有以依赖过什么,这种陌生的占有欲让他有点迷茫。
敲门声伴随着蒋弘川的声音:“小昕,换好了吗?去吃饭了。”
陈文昕打开门,看着门外笑意满满的蒋弘川。他在集体活动中也会笑,但是大部分都是微笑,不像现在这样笑的这么明媚,这么自然,这么好看。
他第一次觉得舍友是真帅,五官立体,身材也好,性格也好,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到这个年纪还没有对象。
“好!”陈文昕收回目光。
他们还是各自乘坐来时的车。赵沛文经过刚才的事情,兴致也不高了,简单跟蒋弘川聊了两句,没有能够进行下去的话题,也就放弃了,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陈文昕这边,张菱的这局荣耀还没有打完,专注地盯着屏幕,手指按个不停。
“哎呀,这个射手会不会玩呀,团战都不上。”张菱玩得辅助,估计是被队友卖了,正等待复活。
她抱歉地看看想跟他聊天的陈文昕,说道:“稍等一下,排位赛,不能退。”
陈文昕就是想知道张菱究竟怎么想的,一会说和蒋弘川没发展,一会又急切地来找他,来了又一门心思玩游戏。
随着一声「defeat」,张菱关掉手机,放在了一旁。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张菱看着陈文昕,又看了看车上布置的摄像头,没有等陈文昕说话。
“我们学校离你们那边是挺近的,前两天我舍友还去你们学校来着,她有一个电影的小角色,在你们那边取得景。”
陈文昕不知道张菱为什么说起舍友。
看着他没有太会意,张菱继续说道:“她那个角色真的很小,但是她特别珍惜这次机会,早上五点就起来准备了,虽然我们现在还是学生,但你也知道,这个行业就是这样,多小的机会都要抓住。”
陈文昕发现张菱又用余光看了看摄像头,终于明白了她的意思,她假装谈论别人,实际上是在回答他想问的问题,他猜测她的意思是,她现在更想努力拼事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