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语怪力乱神[古代架空]——BY:重山外

作者:重山外  录入:11-26

  他收回手,站在男人身边,突有些忐忑,手脚一下不知道该往哪放。他看见地上落下的布条,忙捡起来,擦了灰,递过去。在空中等了半天,才想起他看不见,便小心地将布条放到他手里。
  男人接过,面上仍很平静,温文尔雅地对他道了谢。
  男人将双眼蒙上,又请他在另一侧坐,“不知阁下姓名?”
  哑巴眨了眨眼,没出声。
  男人等了半天,没听到声音,有些奇怪。
  哑巴想了想,心生一计,拉过他的手,在他手里写道——生有哑疾。
  男人愣了下,随即好心说道,“我略通医术,你要是不介意,我可以帮你诊脉,看看可有医治的方法。”
  哑巴没有想到他会这样说,空睁着两眼,而男子已伸手来握他的手,要帮他看看。
  哑巴猛地缩回手,男子手一空,以为他害怕,“怎么了?你可是看我双目已盲,不信我?实不相瞒,我虽不能自治,但的确会些医术,你让我看一看,不管能不能治好总不会吃亏。”说着,便向他伸出手,
  哑巴无法应答,见他等着,有些慌张。一眼看到一旁温酒的炭盆,狠了狠心,突然抓了把烧红的炭吞下,一下痛得他满头冷汗,眼前发花,却死咬着牙关不敢漏出一点声,耳边嗡嗡地响。等剧痛过去,受伤的地方变得麻木,浑身已不发颤了,他吞咽了下,又痛得好像吞了口碎刀子下去,险些一头昏死过去。口腔里都是血,他转头将血吐掉,用手背擦了擦,慢慢缓过一口气。
  然后抓了男人的手,向喉间摸去。
  那手冷得像冰。
  指尖一触及,男人便变了脸色。
  哑巴张了张口,声带被烫毁了,只能发出一些模糊的简单的音,血淌下来,无论看着还是听着都十分惨烈,他却慢慢笑了一下,像是在说,瞧,我没骗你,我是真的哑了。
  男人将手收回来,藏在衣袖中,掩饰不可控制地颤抖。
  勉强冷静道,“是很严重的烧伤,要寻正规的医馆。今日之事多谢兄台,就此别过了。”
  说完便站起身,提了竹杖,转身离开。
  哑巴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要走,急急追上去。
  男子走得慢,他追得快,可追上了也说不出话,又眼睁睁看着他越过自己超前走,便跟在相距三步的位置,不多不少,不会跟丢了,也不会惊扰到。
  他极倔强,认定的人就不会变。口中淌出的血弄脏了前襟,他满身满脸的血,一副狠绝的表情,亦步亦趋地跟在一个瞎子的身后,很难不引人侧目。
  但他像是什么也看不到,千百个人走过他,对他指指点点,他眼里只看着一个人。
  他们慢慢走出了城,走到了城郊,日头更大了,晒得人都有些晕,郊区的草木都恹恹的,枯黄了叶子。
  哑巴走得有些累,还好他是妖精,受了这么严重的伤,走了那么久的路,还能坚持下去。只是喉咙太疼了,他是桃木,最怕的就是火了。
  他往前看了看,发现男子加快了脚步,他们之间的距离有些远了。
  他匆忙小跑了几步,又很小心不要弄出动静。
  结果男子猛地转过身来,他吓了一跳,忘记那人看不见,侧身想躲,结果被树根绊了一跤,摔在地上。
  “你为什么要跟着我?”那人问。
  手擦伤了,哑巴低着头,慢慢爬起来。
  “我只有这些了。”那人摸索着走过来,从怀里掏出了点银子,放在他面前。“你拿了这些钱回去吧。”
  哑巴将伤口上的土在身上抹去,对那些钱视而不见。
  “你别再跟着我了,我是个瞎子,自顾不暇,没法照顾你。”那人劝说。
  哑巴抬起头,看看那人,微微笑了一下。心里想着,没关系啊,我比从前有厉害一点。
  秦鸿风等了等,仍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便转身接着往前走。
  半晌身后又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他叹了口气,只能假装没听到一样。
  到了江边,付了钱渡江。他摸索着坐进船舱,很快就感觉船有一个很小的颠簸,似乎又有人上了甲板,却没进舱内。船夫招呼那人进去,那人什么话也没应。
  秦鸿风摸了摸被划伤的眼,靠着船舱壁,木桨一点,船晃晃悠悠开了。
  在茶馆闹出了这么大的事,泰州自然是不能呆了。
  就算那人已经会些法术,可以抵挡片刻,但那些百姓若是真请了得道高僧来擒妖,他那些三脚猫的招式、浅薄的修行自然是敌不过的。至于自己……更是有心无力。
  浮玉山后,他被南广所救。
  南广说此前照看因缘树时,就知道会有这样的大劫,皆是命中既定,是秦鸿风此前任意妄为,不敬天地的恶果,他无法插手。幸好秦鸿风命弦未断,所以才会被其所救,
  不过仙骨已毁,只能做个普通人了。
  南广说这话时,神色淡然,并不显得很为他可惜,也许在其眼中,仙与人,本就没什么区别,不过职责不同。
  南广发现少安并未参与那些事情,救人时就顺带把少安一起捎上了。
  后来南广有公务在身,一直是少安在照顾他。秦鸿风将伤养好后,就独自离开了,让少安留在南广身边修行。
  他随意找了个地方住下来,靠帮人诊脉问疾为生。
  只有偶尔传来的一些消息,会带着故人的名字。
  船不知在江中驶了多久,忽然起了雷雨,雨打在船壁上,噼里啪啦,好像锅里炒着黄豆,小船随着风浪摇晃,更加颠簸。
  船舱内都如此了,不知道外头是何模样。
  他左思右想,还是起身掀开帘子,探出身子说:“兄台若不嫌弃,还是进来避避雨吧。”
  玄光镜的画面渐模糊。
  少白拂了镜面,重归空白,“就看到这儿吧。”
  燕宁收回视线,目光有一点迟滞。
  少白看了看他,“我早说了,你既然已经做了决定,何必一定要看他是生是死呢?”
  “而今知道了,不是更难过吗?”
  燕宁笑了笑,低低说,“怎么会呢?他这样不是挺好的。”
  少白轻颔首,“你能这样想最好。所谓求仁得仁,你无心情爱,一心为名,他为情所困,痴念不忘,最后二人各得其所,的确是最好的结局。”
  燕宁慢慢站起来,长长的龙袍垂在地上,“你说得不错。”
  他走到敞开的殿门前,此时外头风高雨急,黑压压的云积在宫殿的琉璃瓦上,“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少白将玄光镜收回怀中,“我今日来就是跟你辞行的。师傅当年在狄国一统之日便得授仙箓,而今你已即位一年,四海平定,我却未得什么消息。”他面色不虞,瞧着外头暗沉沉的天幕,捏不定这高高在上的天意,“我打算回清风山一遭。”
  燕宁迎着风,任晚风将长袍吹起,“那你说万一我不是那位明主呢?”
  少白摇了摇头,“不会的,人死一遭,便可改一次命数,师傅早替你重新谱写过。更何况,你若命中无此际遇,就不可能坐在而今的位子上,我和师傅都不过是顺天而为。”
  少白告辞后,燕宁独自回寝宫坐了半晌,听着外头风雨声,毫无睡意。索性唤了人过来,去南书房批阅奏折,前段时间离宫,压了许多正事未处理。夜间执勤的太监给他掌着伞,过后院时,见一片残红萎绿,满院桃花遭雨淋打,不复红粉灼灼。
  他立了片刻,从怀中摸出一只纸鹤,埋在了院中一棵桃树下。
  然后转身,慢慢走了。
  又去十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不时有地方上报西山现白鹿,北地出麒麟,南海有龙吟,各地祥瑞频出,
  群臣拜贺,有朝臣提议而今天下太平,陛下功勋卓绝,政绩显赫,应当前往泰山封禅,祭告天地,答谢护佑之功。
  当下一呼百应,歌功颂德。
  高居于九重高台之上的帝王,却迟迟未有应允,只淡淡说,天下初定,社稷未稳,泰山封禅之事,路途遥远,太耗民力,不如在城中设坛,祭祀天地日月,社稷祖宗。
  朝臣自然无有不应,皆说陛下克俭爱民,此乃百姓之福。
  直到下了朝,身边的随侍才听那位帝王低嘲了句,“怪力乱神之说,何足信也?”
  End
  重山PS:这本终于完结了,算是第一本完结作品,虽然有很多不如意的地方,但还是很高兴。
  当初想的是很简单的故事,核心就是每一个人都有自己想要的东西,最后也得到了想要的东西。而有所得必有所失,求仁得仁,也并不都能称心如意。
  秦鸿风上一世想要修仙证道,他实现了,又后悔了。这一世想要燕宁复活,还他帝王之位,显赫权柄,却害了一个无辜的人。
  真燕宁想要复国,想要实现他对父皇和臣民的承诺。舍弃了情爱,他实现了,最后孑然一身,他夺来的盛世,却只能献给自己。
  还有狐非欢和少白,他们一心修仙问道,算得上深恩负尽,最后仍棋差一招,命运弄人。
  假燕宁想要一个人的心,要他的全心全意,最后他的结局最好,他得到了,也没有失去什么,不过这也因为他本来就什么也没有,求得单纯,愿意付出一切,才能称心如意。
  每一个人都没有错,可结果却总有些唏嘘,人生事自古两难全,知道什么是真正想要的,才最难得。
  这本属于先写了开头和结局,再往中间填充,写完回头看,有些不堪卒读,不过还好没有偏离原来的想法,希望下一本会进步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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