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里人均手中一把宝剑,就李哥没用,一把破剑拿着到处砍人,都修了无数回了皇帝也没赏他把新的。
每次立功,兄弟们是啥值钱的好吃的好玩儿的都领过,就李哥,正儿八经的赏赐,愣是数不出个一二三来。
之前还被皇帝下了禁言令,在兄弟们面前都不说话了。
还老挨打。
这挨打是出任务挨打,回来也挨打,司安局里挨打,皇上跟前儿还挨打。
真是好惨一男的。
这真是伴君如伴虎,谁都猜不准皇帝到底在想什么。
皇帝把他招了出来,问他有什么事儿。
天四悄咪咪看了一眼似乎不太好的李让,有些担心,但是他并未表露。
他恭敬的递上了膏药。
他们天字阁的弟兄们,是真的很懒,能不开口的时候绝对不说话,交流靠眼神或者瞎猜。
这倒是有个好处,长久下来,默契是一等一的好。
再加上死卫的身份,还有天字阁面具的加持,他们天字阁冷酷无情,全员哑巴的传言也传开了。
听闻好多组织都在效仿。
天四给完药就稀里糊涂的退下了,他可不敢多留,总觉得自己今天看到了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
不不不,虽然有些奇怪,但是皇帝本来一直就很奇怪……
这么一想,好像他奇怪才不奇怪。
……
天四走了。
皇帝消气儿了。
可李让这会儿缓不过来了。
孙总管敲了敲门,问皇帝是不是可以把东西拿进来了。
皇帝不答。
孙总管只能守在外面,打算等一会儿再问。
该是给他治眼睛的时候了,可皇帝不能主动开这个口,所以他不答话。平时的话,李让都该识趣的自己去把东西拿进来,然后好好再发表一番对皇帝的感激与钦佩之情。
这家伙跪在一旁,一声不吭,甚至还开始隐藏自己气息,似乎打算把自己的存在都一并抹去。
皇帝伸脚点了点他的肩:“抬起头来。”
李让缓缓抬头。
但是却未睁眼,这里灯火通明,他能看见皇帝的影子,能看见,但是比起看见那隐约的影子,他感觉睁开眼……自己的丑陋则会清晰的暴露在皇帝的眼前。
皇帝想知道他此番闹脾气的理由。
但是皇帝不能直接问,那样问了,李让该想些有的没有了。
“委屈了?朕打不得你了?”皇帝语气依旧满是讽刺。
说到这里,他想起了李让结实的大屁股。
他看了看自己作案之后都有发红了的手掌,他的屁股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当然,他的脸大抵也好不到哪里去。
“朕养的狗,朕如今是看不得也碰不得了?不愿意?”皇帝收回了脚,一副你敢说个是,朕就成全你的口吻。
他总是拿着李让的痛处,肆意玩弄。
李让是没骨气,舍不得点头。
比起皇帝一时的羞辱,他的确更加害怕会迎来和他分离的结局。所以李让每次面对皇帝的‘故技重施’,都还是会输。
他摘了面具,汗水和泪水让他整张脸都带着湿气,唇齿发红,鼻尖刚刚被撞也红彤彤的,他的肤色不算白,但也看得出。
汗水打湿了的碎发贴在他脸上,他闭着眼睛对着皇帝,始终抿着嘴。
好似收了多大的委屈一样。
多可怜。
皇帝当然不会觉得自己是在心疼他,不管皇帝有没有觉得李让的存在是必要的,是有趣的……
他都不可能让李让以除了臣下以外的身份,留在他身边。
他决心要做一个好皇帝,而这种滑天下之大稽的事,断不能出现在本就声名狼藉的他身上。
未来的路很远,很长。
李让他不该这么早就感到委屈的。
他该明白的。
“很痛吗?”
李让摇头。
“讨厌朕了?”
他又摇了摇头。
“眼睛,不想治了?”
李让顿了顿,然后起身到门口,从孙总管手上接过了皇帝要用的工具盒。
他的确是没骨气。
他没有办法讨厌皇帝,却越来越讨厌自己。
他知道,这段以心甘情愿为前提而有的感情中,皇帝和他不成正比的感情,终有一天会倾覆。
然后全部倾洒出去,最终什么都不会剩下。
皇帝看着即便是委屈时依旧会听话,依旧会思考他的需求的男人,他不由得拿他和其他女子做了对比。
比听话讨巧,温柔贤淑云云,他胜不过。
皇帝想,是胜不过。
但那也只是以大众的眼光做评判,若他来说……
第037章 出发前夕
当然,李让的眼睛还是要治的。
问题远超皇帝所想象,要付出的精力,远比皇帝预料的要多。
皇帝不但要牺牲睡眠时间,在夜深人静之时为他治疗,连着白日他都要腾出空特地上太医署求解。
但好在皇帝的确是真龙天子,气运十分的旺,愣是给他找到了方法。
五天五夜挑灯夜战,皇帝终于有了眉目。
这五天李让也是受尽折磨,但凡是皇帝给了他颗枣,定不会忘记要补上一鞭。
每每遇到瓶颈,需要皇帝费心费力之时,李让便是皇帝不二选的出气筒。
可皇天不负有心人,方法找着了。
皇帝倒也没有拖,李让他的确拖不得,非他一人之力可完成,所以他秘密请了两位他心腹的太医帮手。
这救治之法分三步,第一步以内力入体促周天来回。
第二部 以针灸之法将十断解药同皇帝调的不知名绿汁儿点入筋络之中,这步最为关键,筋脉脆弱,稍弱失手,得不偿失。
第三部 便是药石敷眼,以助恢复。
确定流程很简单,但是这第二步说来短短一句话,真要动手,可就难了。
若不是皇帝开了口,这匪夷所思的医法,他们断不敢尝试。
好在皇帝主针,他们只是副手。
一场治疗,大夫病人皆是憋着口气,谁都不敢喘大气儿。
李让那个疼啊,十断本就刺眼非常,两位太医不得不人手一方绢布,好及时的见他的眼泪擦去。
一向爱挑他毛病的皇帝,除了要求配合之时,未对李让说过半个字。
从内眼角,针一点一点扎到外部。
有多疼,只有李让能体会,眼泪是身体无法承受而涌出的水,但是在针行到某处之时,李让的疼痛不减,但是这边的眼泪却渐渐止住了。
太医不知这是何故,总不能好得这样快?
虽然有些不解,但是皇帝一边要消耗内力,一边还需集中精神施针,一时未曾想过太多。
又开始了另一边的治疗。
到了末尾,李让双眼红肿发紫,却愣是再没有半滴泪了。
皇帝向来是以他的泪为信号,来判断他此时是痛还是不痛的,这会儿还以为,他是好多了。
未曾想那汁液救他眼睛,却也坏了泪腺,李让至此以后,再不会哭。
皇帝太医都为察觉,只有李让自己,一只眼异样他尚未察觉,两只眼都如此,他就明白了。
皇帝讨厌他哭,不知是他有意或是无疑,他即便是痛,是酸那不争气的眼泪,却也再没有出现。
这是好事,李让想,这样他便离皇帝喜爱的模样,又进了一步了。
敷了药,蒙了眼。
半点光亮再不得见,可等不到他眼睛彻底恢复了,皇帝所安排的行程将至,处理好事物之后,皇帝该亲兵东岳了。
李让除皇帝外,若还有什么挂念的,大概就只有野小孩儿了。
临行前一日,他留了空去看望他。
好久不见了,他依旧活泼,看见李让就冲着他飞扑过来。手脚并用的扒拉着李让,恨不得长在他身上。
“这孩子生的是真好看,长得这副机灵样,周围看了都稀罕得很,他叔上镇子给他请了个先生,给他算了个名儿。说是就跟着先生您姓,大名儿叫李朝(chao)阳,小名儿叫虎子。先生您听听怎么样?”
大婶在一旁择菜,满脸笑容的看着高兴的小孩儿,看他高兴,大婶儿心里也高兴。
他们夫妻俩没有孩子那是命,这孩子即便不随他们姓也没有关系,李先生是个大好人,又关心小孩儿,但是工作又无法照顾小孩儿。
因着李先生,他们家里生活都改善了许多,自然也不会有别的不满。
再加上虎子长得俊俏,又极其聪明,小小年纪居然都能帮着他男人打猎,对他们夫妻俩也渐渐好了些。
他们都稀罕这孩子。
李让点点头,是他想的不周到,忘了这孩子需要个名字。
李朝阳。
他在心中默默念了一遍,然后摸了摸他的头,嘴边也有了些笑意。
到了这儿,朝阳就不许他带面具,几次三番来摘,李让也就随了他。
他又要李让带着他飞上大树,飞上房顶。
李让光是抱着他,他都能高兴得咯咯直笑。
大婶儿热情的留他吃饭,因为他来了,大叔转头就出去买酒买肉了。
大婶儿也一直忙活着没停。
等他们饿了,饭就巧巧的好了,李让没有推辞。一边吃饭,一边听着大叔大婶说孩子最近的事儿。
说他第一次跟大叔一块儿出门,抓的猎物比大叔都多。
李让想起他身上的毒,有些担心。
不过又听他们说,孩子是赤手空拳把猎物抓到的,想着没有上嘴咬,大抵是不会出什么事儿。
然后又听说他们想送孩子去上学堂。
李让立即点头表示认同。
一顿饭吃得很开心,孩子似乎多少习惯了这里,李让放心不少。
天色渐晚,李让得辞行了。
他将自己带来的银两交给了大婶儿,用手比划了几遍读书写字,又指了指银两。示意他不用操心钱的问题。
李让一次都不会给太多,所以大婶儿也还是收下了。
然后又一次告诉李让,他可以多来看看孩子,虎子每天都在想他。
李让不知为何心里有些酸,他又抱了抱孩子,然后拿出特地去定的小木剑作为礼物送给他。
看出李让要走,虎子即便是明白李让没有丢下他,可还是十分难过。
他抱着李让的腿,坐在他的鞋子上,一动不动的好不委屈。
李让只能捏捏他的脸,又拍拍他的背,以此来安慰他。
可孩子忽然哇的大声哭了出来,还嚷嚷着:“爹爹!!!!!呜哇哇呜不……不走呜呜呜……”
李让都不知道自己是被他突如其来的爹爹给惊到了,还是被他这过于洪亮的哭声给惊到了。
两个老爷们儿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盯着小孩儿。
还是大婶儿过来抱走了朝阳,各种解释安慰加保证,小孩儿看见李让点头再点头,才终于忍着委屈瘪着嘴:“快点来,每次……等很久……”
他学说话虽然很快,但还不够流畅,但是也足够了。
李让又点头保证,这才有些不舍的离开了。
这里很神奇,小孩儿很神奇,让他的心,暖暖的,满满的。
七夕特别篇
(番外与正文不相连)
七夕前夜,发生了一起意外。
这意外就是……
“你傻着干嘛呢?快来啊。”向曜诀坐在池边,对着李让招手。
李让无奈的上前,给他宽衣,准备伺候他洗澡。
“你盯着我看什么呢?流氓。”向曜诀衣服脱一半,忽然回头对着李让勾了勾嘴角,然后双手抱胸钻进了浴池里。
李让看他娇羞的动作,目瞪口呆。
“我……”
“你什么你,不是你说的要一起洗吗?”
李让知道皇帝此刻不对劲,但是美色当前,他也感觉有些有趣起来。他乖乖入了池,皇帝坐到他身侧来,把背对着他:“夫君~搓背!”
李让被他这称呼喊得很害羞,但也很高兴,他轻轻柔柔的应了一声,然后仔仔细细的替她搓背。
他真把自己当成姑娘了。
为什么会这样呢?
李让思来想去,他之前跟皇帝说,七夕想两人同普通人一般出去游玩。
然后他就好似特别烦恼,临近七夕更是魂不守舍的模样,刚刚一紧浴室就摔了一跤。
人没什么大问题,但是有点小问题。
这一起来,好似把自己当成姑娘了,还把他当成夫君了。
这虽然是小问题,但是明日还要上朝,如若一觉起来还不恢复可就糟糕了……
李让想着想着,就被眼前的人给吸引了视线。
向曜诀是极好看的,他眉目俊逸含着几分脱俗的仙骨韵味,可当那双过于出尘的眸子中装下了俗物之后,那九成的桀骜孤高便溢了出来。
他是天生的凉薄相。
再加之今年照顾得好了,人越来越白,那清冷之感越发高涨。
只见他侧眉眼,嘴角含着浅浅笑意,如墨长发似雾般散在水中漂浮,美的有些不真切。
可就这样的他,忽然就转头,那漂亮的眸子望向他,忽的张开道:“我的花儿呢?”
李让:“???”
向曜诀皱了皱眉:“哪个姑娘家洗澡不泡花!”
李让冷冷的点头,哦了两声,便去给他找花了,也不知道他是要花骨朵花苞花朵花瓣哪一种,他就看到跟花有关的全部装进框里,然后背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