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和神经病同行[古代架空]——BY:小闲

作者:小闲  录入:12-02

  “我当然知道。”那人点了点头,手上又加了些力:“可我也知道,莫公子是个不折不扣的大好人。”
  见林思明的脖子上隐约渗出鲜血,莫小柯顿了顿,还是将握紧飞刀的手垂了下去。林思明瞪大眼睛,挣扎起来:“莫小柯!我不要你当假好人,我宁可你杀了我!”
  “闭嘴。”莫小柯压着声音道:“有时间对我放狠话,不如跪下来求你身后的那个人留你一命。”
  “道方门弟子,果然都重情义啊。”那人笑着道,在莫小柯身后的傀儡突然上前,在他的肩头用金针狠狠一扎,让他忍不住闷哼了一声,半跪在地上。
  “你现在这幅样子,和你师兄倒是一模一样。”
  “果然……当初在西子城袭击顾师兄的就是你。”莫小柯恨恨地道:“你们究竟为何要对对他赶尽杀绝。”
  “我已经对莫公子说过了,若想知道答案,需要自己来找。”月光之下,他的阴影也显得格外深重:“我的名字叫做流珠。莫公子想要留着性命、来日替顾公子洗刷冤屈的话,一会儿就安静点。明日起当个缩头乌龟,不要再随便出来冒头了。”
  说罢,他猛地将金针刺入林思明的脖子。莫小柯瞳孔一缩,想要上前,却发现自己的半边身体都已经麻了,连动都动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林思明的身子软了下来,血色从他的身上蔓延至地面,仿佛红色的溪流。
  “你说过会放了他的!”他忍不住脱口而出,然后才反应过来自己这句话问得多么愚蠢。
  “我还说过你只有安静,才能保住自己的性命。”流珠笑了笑,挥挥手,带着傀儡们离开了屋子,留下莫小柯一个人。他挣扎着上前,想要按住林思明颈间的伤口,却只能看着鲜血遍流。林思明似乎想说话,却出不了声,只是张了张口,眼中落下一滴泪来,然后便没了气息。
  他到底……也还只是个孩子啊。
  莫小柯恨恨地握拳,锤在地面,却连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每一次、每一次、每一次都是这样,有人死在他面前的时候,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却什么都做不了。
  “解决了?”门外,流珠来到黑衣人的面前道:“花了这么长时间,后生可畏啊。”
  “嗯,经纶宗有这样的弟子,倒不枉他们一流门派的名声。”黑衣人收剑入鞘:“只可惜,现在已经没有了。”
  严冬青跪在地上,以剑支撑着身体,身上插满了了四面八方射来的箭矢。鲜血从他的额角留下,他却闭着眼睛,表情安详,仿佛陷入了一场永梦之中。
  “你呢,也都解决了?”
  “嗯。”流珠点了点头:“但还是不见东西的下落。”
  “那怎么办,大人可是下了死命令。”
  “那不如按照原先的计划,一把火烧了,就算还藏着什么,也都化成灰了。”
  是夜,风路城内火光冲天而起。九阳阁弟子死伤大半,经纶宗弟子一人身亡。
  而在这场大火中唯一生还的道方门弟子莫小柯,暂时下落不明。


第74章 (七十四)江月何年初照人
  钟文和曾在钟思思的书房见过一本海国图志。
  他一时见猎心喜,拿来翻了翻,却发现其中的内容晦涩难懂,每个字分开他都看得明白,连在一起却变得杂乱无章。于是他去找钟思思,问她这里面都写的什么。
  “这可是一本藏宝图呢。”钟思思笑着对他道:“按照里面的路走,就会找到不得了的宝贝。”
  钟文和眉头微皱:“不要总把我当作孩子骗。”
  “不骗你,只是这些宝贝都藏在海上,在高山流水庄里是找不到的。”说着说着,她看上去有些惆怅:“若一辈子连看见海的机会都没有,也就更找不到了。”
  钟思思给他讲了许多故事:海上的风是有味道的,带着微微的咸腥味儿。渔人的皮肤黝黑又红润,每每扬起船帆时,海风会带着他们远航。大海比最广茂的平原还要宽阔,一望也望不到边。海外有无数或大或小的国家,他们有数不清的香料和珠宝,路上的地砖都是金子铺就,道路两边栽种着一棵棵珊瑚树……
  “说得像你见过一样。”钟文和撇撇嘴:“你当真去过那么远的地方吗?”
  “我没有无所谓,有人替我去看呀。”钟思思笑着举起那本海国图志:“有人见过那些奇景见闻,写下来被我看到,不就和我去过是一样了吗。”
  她其实是一个看上去没心没肺,骨子里总是存着悲观的人。
  后来钟文和得知了她的往事,也曾为她忿忿不平。找到机会时,他曾问过她,你恨不恨那个男人。
  哪一个?
  你曾爱的那个垃圾。
  “我为何要恨他呢,他可是我最喜欢的人啊。”提到那个人时,钟思思没有表现出悲伤,也没有表现出欢喜,只是从眼中划过一丝怀念的感觉:“你还小,不懂的。那些事情,究竟谁是谁非,其实也说不得。若说恨没有,只是有些悔罢了。”
  悔什么?
  “若是……我不曾再回去找他便好了。”
  小船航行于海面之上,船舱内也摇摇晃晃的。外头的天色完全黑了下来,海面上更是一片漆黑,只有最好的船夫才能摸清方向。钟文和跟刘永及沈宿同乘一船,罗家兄妹等人则在另一艘船上。
  方才乐居阁的那场大难过后,害人的和被害的聚在一起,倒实在有些尴尬。
  “还要多久才能靠岸?”
  沈宿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最多一个时辰。”
  想了想,钟文和对外头的船夫道:“快靠岸时,熄灭船上灯火,免得成为活靶子。”
  “好嘞!”
  说罢船夫提起手边的灯笼,将消息传给了另外一艘船。
  “这些年来,你到底害了多少人。”
  船舱之内,刘永开口问道。
  “记不清啦。”沈宿摇了摇头:“第一次的时候,我紧张得话都说不好,谎都圆不起,心惊肉跳的,生怕被你察觉。结果你一心只想着杀敌,连问都没有过问一句,竟被我这样糊弄过去了。再后来,次数多了,也就不知道什么是紧张了。”
  “回去想想。”刘永的声音波澜不惊:“都写出来,我带着你,一家一家去认罪。”
  沈宿长叹一声道:“师兄,我们都老啦,你还当我是不懂事的孩子不成。”
  “这和年纪无关,犯了错,就得认。”
  “那认罪之后呢?”
  “你已恶贯满盈,按照我钰山派门规,当以死谢罪。”
  “好啊。”沈宿点了点头:“到时候还要麻烦刘大侠亲自动手,反正你斩的恶人不少了,也不差再多一个。”
  “当日在乐居阁,你用了什么东西,竟然能够操控我的心志。”
  “何止是你呢,便是天下第一的高手,也是躲不过那药的。”沈宿嗤笑道:”这东西便是最好的避毒丹也不能完全防过,心魔越重,效力也就越大,名为幻梦。不过师兄会发狂至此、见人便杀,倒也在我意料之外。”
  听言刘永沉默不语,下意识握住放在一旁的重剑剑柄。
  “哪里有这样的迷药,连人心志都可以控制。”钟文和已回到船舱之内:“南方有一邪异功法,名为傀儡术,倒与沈大侠所述颇为相似。”
  沈宿睨了他一眼:“钟庄主年纪轻轻,寸步不离山庄,没想到倒也广闻博识。”
  “沈大侠多虑了,我下山的机会多的是,只是不为你所知罢了。”钟文和面不改色地道:“沈般倒算得上是真正可怜,在他加冠之前,从未有机会踏出过山门一步。”
  听到钟文和的话,沈宿暗中握紧了拳头。
  “你以为这是谁害的?这可都是拜你所赐。”钟文和这个人最大的本事,便是扎心窝子的话能不重样地说上大半个时辰:“和你沾上关系,倒是他这辈子最大的麻烦了。你猜他好不容易下了山,见识了外面的世界,顺道也见识了你是怎样一个卑鄙小人后,会作何想法?”
  “你……”
  沈宿被他刺得不行,却硬是回不出一句话来。
  “我也不瞒你,那叫顾笙的小子,是他的相好。不过才认识了几个月,便爱得跟什么似的。”钟文和轻蔑地道:“易地而处,换成是你,若有人要杀钟思思,是不是恨不得要生啖其肉才够痛快。”
  这一次沈宿倒是沉默了,良久后他问:“她是怎么……怎么死的。”
  “寿终正寝。”
  “她那样年轻,怎么可能是寿终正寝?”
  “高山流水庄的太初心法有最后一招,叫玉石俱焚。”
  用这一招时,需逆转经脉,内力倒行。短时间会功力剧增,但一旦用了,便必然造成不可逆转的损伤,寿元无几。
  钟思思已经算是天赋异禀了,至少她在那之后熬了五六年的光景。换作常人,恐怕熬不过五天,便要油尽灯枯。
  “她为何要用那样的功法?”
  “为什么?谁知道呢。”钟文和叹道:“她曾最恨这一套功法了,说伤人伤己,不算高明。所以她才会下山,想寻一门真正厉害的武功,洗掉这一身内力。”
  她原本是这样想的。
  直到后来她发现,没了这身武功,连想护的人也护不了。
  “……你对我说这些,无非是想让我对你们坦白罢了。”
  “我当然想。”钟文和对此毫不否认:“因为我想让沈般活,要不是为了他,高山流水庄何必被卷入这乱摊子之中?”
  这件事是道方门跟风家的恩怨,至多再加上潘罗二家,和高山流水庄从来都没什么关系。
  “……我答应你,但是钟庄主也要答应我一个条件。”沈宿像是终于下定决心了一般:“找到沈般后,你要让我见他,但是不能告诉他我的身份。”
  “为何。”钟文和微微挑眉:“你毕竟……身份特殊,不管他想不想,总是该知道你是谁。”
  “还是不知道的好。”沈宿苦笑道:“有一个恶贯满盈的爹,于他总是拖累。”
  沈般若是断袖,即便没有钟文和,也难以坐上庄主之位。而且这位钟庄主看上去刻薄无情,实际上却是性情中人,或许……他对沈般,的确要比自己这个当爹的好。
  至少他清楚沈般究竟想要什么。
  这时刘永突然开口:“你的儿子,我会替你照顾,不会让他再走上邪门歪道。”
  “是吗……”
  还真是劳烦大师兄了。
  “先前我用的药粉,名为幻梦,如今暗岛上便在制造这样东西。”
  它与傀儡术相关,效力却截然相反。傀儡术能束缚人心,所操控者便如被关在笼中一般,成为言听计从的行尸走肉,功力减半。幻梦则反其道而行之,中药者短时间内会功力大涨,但却不受控制,只凭本能,如同嗜血的野兽。
  “但凡是见惯了刀光剑影的江湖人,中药后无一例外,都会大开杀戒。”沈宿自嘲般地说道:“毕竟只要是沾过人命的,谁会当真心如止水呢。只不过心中的畏惧都被装在笼子里,关在心底深处罢了。”
  对此刘永也只是沉默不言。
  “幻梦若是掺上酒液稀释,便又成了达官贵人寻欢场里的良药,直叫人醉生梦死。这里制造运送的幻梦,都是未经稀释的。送到各地之后,再根据用途,采取不同的使用方法。”
  “荒谬。”刘永厉声道:“你们莫不是想造反。”
  沈宿无奈地笑了笑:“我知道你们想从我这里打听什么,但是很可惜,我也不知道设计顾笙的人究竟是谁。我所知道的,也就只是他的势力极大,遍布天下。这么多年来,他从未表明过自己的身份,每次与我联络时也戴着黑麒麟的面具。”
  “不知道他是什么人,便让门下弟子为他做事,甚至伤害无辜之人的性命?”
  这一次沈宿沉默良久,才道:“我只知道,他是有权有势的人便够了。”
  黑麒麟第一次找上他,还是在十五年前,围剿毒老子之时。
  “是他主动上门,问我能否帮他一个忙。”
  毒老子以毒闻名天下,少有能与之匹敌之人,因而一开始武林盟定会落于下风。
  人们盼望的便是一个救星。
  “他对我说,战况激烈之时,他会以‘南樱龙王’的身份站出来,提供退敌之策。但他毕竟是鸿客居之人,恐难得到武林盟诸家信任,需要我代为引荐。”
  一开始,沈宿并未多想,直到后来才发现不对劲。黑麒麟对毒老子极为了解,却不肯第一时间站出来,则说明他和毒老子之间的关系经不起细究,甚至可能是他的身边人。
  只有在战局胶着、难分高下的时候,人才会毫无顾忌地接受来来历不明的帮助。而黑麒麟,便是看中了这个时机。
  沈宿去质问他,却被他几句话噎得说不出话来。
  “知道的事情太多,可未必是好事。像这样的秘密,我今日若告诉你,来日我便要来取你的性命了。”黑麒麟沙哑的声音仿佛犹在耳边:“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奉劝你一句,有的时候,难得糊涂。”
  引荐“南樱龙王”之事为沈宿带来了不少声望,各大门派减少了伤亡,那些瞧不上他的前辈也对他信任有加。在这样万众一心讨伐毒老子的关口,他实在没法将心中的担忧说出口。
  “这么说他应该曾在毒老子的身边待过。”听完沈宿的话后,钟文和若有所思地道:“但他却不知因为什么原因,叛逃后站在了武林盟这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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