倦春归[古代架空]——BY:尽余杯

作者:尽余杯  录入:12-14

  那是心怀希望的样子。
  村民们打心眼儿里心疼这个柔弱秀美却身有残缺的男孩子,见他这么喜欢花花草草,也会偶尔带个他一些漂亮的花苗。每一次冯春都会深深地鞠躬跟他们道谢,然后迫不及待地将他们种到土里。每一次见他聚精会神,小心翼翼地模样,裴敏知都忍不住想,其实他播种下的并不是单纯的一草一木,而是对生的渴望,对未来的期寄。
  这样的好事裴敏知自然也不能缺席。
  一天晌午吃过午饭,裴敏知趁二人午睡休息,一个人跑到山上砍了几根粗壮的竹子回来。又叮叮当当在院子里捣鼓了一下午,做了张桌子和几把小凳子出来。虽然说不上多精巧,但胜在简洁雅致,置于满园的花花草草之中别有一番意趣。
  谢伯见了赞不绝口,冯春则是默默地将他们擦拭了一遍又一遍。
  自此之后,三个人每天总会找机会烹一壶粗茶,坐在园中小憩片刻。不管是侃侃而谈一些茶米油盐,家长里短,或只是微笑沉默,都是一样的惬意舒坦。


第19章
  夏日炎炎,草木繁茂。
  裴敏知和冯春换上干净利落的粗布短打,每人各背了一只竹篓子,结伴上山采药去了。
  因为一直恪守着免费为乡亲们看病的承诺,他们这一家里面三个大男人一个比一个囊中羞涩。虽说如此自给自足的乡野生活,再加上村民们的热情照拂,基本上没有什么花销和开支。裴敏知却不得不为日后,那些充满未知的生活着手做些打算。他们至少应该储备些银两,以备不时之需。
  一个被生活千雕万琢之人,走一步看三步的小心谨慎早已成了深入骨髓的处事习惯。
  别人眼里的裴公子整日里嘻嘻哈哈,悠悠哉哉,看似胸无大志过着闲云野鹤一般的小日子。有谁知道,这个人自觉肩负起来的,是他这个年纪的少年郎远远不该承受的重担。不论是曾经的苟且偷生还是如今的兜兜转转,为了身边交付真心的那些人,他的心里从来不敢存有一丝一毫的松懈。
  思前想后一番,唯有炮制一些草药去城里售卖,是当下最行之有效赚钱的法子。
  植根于大山深处的野生药草,质量上乘。自从他们搬了家,天气迅速转暖,裴敏知和冯春两个人已经去往山上跑过几次。虽然收获不算丰富,多少也给他们摸出了些许门道儿。只要胆子肥,往那大山深处荒僻陡峭之处扎,总能有所收获。谢伯年纪大了,上不了山,也很乐意帮他们把采回的药草整理晾晒,再托村长帮忙叫脚夫送到城里卖掉。
  这天,日丽风和,趁着日头没那么烈,裴敏知早早拉着冯春出了门。他们轻车熟路地进了山,两个人干劲儿十足,走起来便不肯轻易停脚,一直闷头往山势陡峭,人迹罕至的地方行去。一路上鸟语花香,风景如画,身边又有美人相伴。裴敏知同冯春说说笑笑,只觉得身轻如燕,脚下如生风一般,随便翻过几个山头那都是易如反掌,不在话下。
  可是,不比裴公子正值年轻力壮,冯春的身子这些年亏损得厉害。虽然表面上不动声色,一直强迫自己跟上裴敏知的脚步,但是内里的气息早已乱了。幸亏他不能出声回应裴敏知,裴敏知也早已经习惯了他的安静沉默,否则一张口那些浑浊粗重的呼吸便能让人察觉出异样。他垂头戴着草帽,遮掩虚汗连连的苍白脸孔,也遮掩住了跟自己着虚弱残破的身体较劲儿的那点倔强表情。
  是啊,之前再多的苦也都吃过了,眼下这点疲乏根本不值一提。
  一重山,两重山,行行重行行。虽然裴敏知处处体贴,一路上始终互在他半步之前。替他砍断拦路的藤蔓,替他驱赶恼人的蚊虫,更是悉心提醒每个险要之处,想法设法地走在他身畔护他周全,冯春脚步却愈发虚浮。
  如此又艰难前行了一段路,裴敏知再次转头提醒他。
  “小春儿,小心前面有石头。”。
  温润的声线鼓动着冯春虚弱的耳膜,演变成了嘈杂的嗡嗡声。明明近在耳边,冯春却如何都听不真切了。
  看来身体的极度虚弱导致耳鸣地老毛病又犯了。
  冯春急切地仰起脸,盯住他的唇,企图弄清裴敏知究竟说了什么。结果避无可避地被石头绊得一个踉跄,疲软的双腿再也不受控制,眼看就要一头栽倒在地。裴敏知眼疾手快地侧身上前,单手搂住了他细细的腰肢。冯春的脸便直接扑到了裴敏知温热的胸膛上。
  *
  一阵眩晕过后,冯春发觉自己的后腰被紧紧扣着,从那双手中传来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料,熨帖着他的肌肤。冯春整个人情不自禁地抖了抖,慌乱地抬头,与裴敏知四目相对。
  “小春儿,没事吧?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
  草帽掉了,又被人将他的虚弱和疲惫看了个彻底,冯春死命地挣脱出去。
  裴敏知心疼不已,只恨自己光顾着赶路,忽略了冯春的身体状况。只好连忙卸了他肩上的背篓,寻了一块还算平整的,被日光晒得暖融融的石头,将人按下来休息。
  冯春在心里不断怨恨着自己的没用,可是如果以这种状态继续走下去,反而可能更加拖累了裴敏知。倒不如先坐下来想想应对之策。
  两个人并肩而坐,举目远眺密密层层的林木,重重叠叠的高山。
  直到冯春的喘息平息下去,裴敏知才将水壶递给他,开口问道,
  “小春儿,你不舒服直说便是,为何要咬牙硬撑?跟我在一起,难道你仍是如此处处顾忌吗?”
  冯春一边喝水,一边急着摆手,险些呛到。
  “慢些喝。”
  裴敏知微不可闻地叹息了一声,不知道是在宽慰自己还是在开导别人。
  “慢些来罢,什么事都急不得。”
  冯春休息了一会儿就坐不住了,此时正值药材生长的旺季,他们好不容易上山一趟,争分夺秒地采药尚不为过,若是不趁机会多走几里路,多收获一些回去,岂不可惜?先不说在这儿休息这一时片刻根本解决不了根本问题,以他对裴敏知的了解,自己若是停了下来,裴敏知定然会不管不顾地留下来陪他,这样一来他们这一趟就彻底白跑了。
  冯春捡了根树枝在泥土上写字。
  “公子,你这样陪我也不是办法,不如我们两人分头行动吧。我体力不行,就留在附近采药,公子大可以去其他地方寻寻看。回头我们再在这石头处汇合便是。”
  “你走不动了,我们就在附近采药便是,我不会丢下你的。”
  “可是附近我们之前已经采过了,很难有更多收获了。”
  “采不到就不采,你以为我在乎这个?”
  “公子之前不是说想卖了钱给谢伯去城里置办一身新衣服吗?不是说要带我去城里逛逛吗?有些草药的采摘季节就这么几日,错过了我们就只能等明年了。”
  裴敏知刚想开口,又被那根在地上刷刷舞动小树枝打断了。
  “若是你不同意,我就自己往前走。”
  写好之后,他扔掉手里的枝条,拍了拍双手,好整以暇地等着裴敏知的回答。
  裴敏知心里纵然有一百个放心不下,一千个不舍得,心底也明白冯春说得在理。与其自己留下来惹得他心急,不如牟足了力气加把劲儿,多采一些回来,也好早些带小春儿回去休息。
  “如此也罢,那你万万不可走远了。千万以身体为重,等休息好了就在这附近找找便好。采多采少都没关系,一切都有我在。等我回来尽快同你汇合。”
  “别啰嗦了,快些去罢。”冯春微笑着朝他挥手。
  “小春儿,如今你也学会嫌弃我了?”裴敏知说话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委屈,眼中却藏着温柔的宠溺。
  裴敏知背上竹篓,转身上路。他身形矫健,只几步出去,便走得远了。
  “公子!”
  冯春着急地喊了一声,明明没有发出丝毫声响,裴敏知却当真听到了一般,立即回过头来朝他张望。
  “什么?”
  “!”
  冯春心头震颤,足足愣了几秒钟才回过神来,小跑着奔向他,把多一半的水和干粮塞进了他的怀里。
  “公子,一路小心。”
  “好,等我回来。”


第20章
  风云变色,险象环生。
  冯春坐在石头上不断朝裴敏知挥手。直到确定他的身影完完全全没入丛林深处,视线再也无法捕捉自己为止,才背着篓子起身了。
  他们已处于大山腹地,本就人迹罕至,此刻身边忽然少了裴敏知的陪伴,冯春冷不丁回想起了那日他被黑衣人掳至荒山野林的情景。好在现在青天白日,日头正,阳气足,冯春很快赶走脑海中的阴霾,打起精神,埋头寻找起来。既然体力跟不上,那就更要比别人多几分仔细与耐心。他弯着腰,深一脚浅一脚地在齐膝高杂草中一步步前行,一寸一寸地缓缓搜寻。
  为了方便干活,一头柔软的长发被他在头顶绾了个发髻,修长纤细的脖颈在阳光下白得晃眼。额头发迹处散了一层细碎的发丝,半遮半掩他被晒得微微发红的脸蛋。纵然是再普通随意的装扮,也影响不了他清冷出挑的气质。这个少年郎好看得让人移不开眼睛。只可惜裴敏知没有机会欣赏到这般令人赞叹的好景致。
  聚精会神做事的时候,时间过得格外快。冯春抬头动了动酸涩的肩背,发现日头已经有些偏斜了。正担心不知不觉走得远了,裴敏知会找不到自己,就听见身侧一人来高的荆棘深处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不稍片刻功夫,果然有一道身影从密林中钻了出来。
  冯春受惊一般一连后退了好几步,来人竟不是裴敏知!
  出现在冯春惊恐的视线中的,是一个长相油腻的中年男人。
  那个皮肤黝黑,身板厚实的农家汉子,乍一看到冯春之后的反应还要更加强烈。指尖那人双目尽睁,视线愣怔地黏在冯春脸上,良久没能移开。显然完全没料到,在这等深山老林之中,还能让自己遇上一个如此秀色可餐又弱不禁风的小美人儿,而且这小美人儿还是自己的一个熟人。
  慌乱初歇之后,冯春也将来人认了出来。原来这人也是涌泉村的村民,而且是村长的本家亲戚,因为排行老四,被大伙习惯性地称作郑四。冯春之前借宿村长家时与其有过几面之缘。此人正值三十左右的壮年,尽管油光满面胡子拉碴有些不修边幅,长相还算是中规中举,至于为何迟迟未曾成亲就不得而知了。
  这郑四平日里瞧着老实巴交的,今天也不知是中了什么邪,眼神也跟着格外大胆起来。
  一直被人盯着瞧,冯春有些不知所措,身体不自觉得紧绷着,连手心也被汗水浸湿了。自从遇到裴敏知之后,他许久没有这样心慌过了。待在裴敏知身边的时候,就算也有过误会,有过伤心难过,可从来不像现在这样恐惧,脆弱又无助。原来离开了谢敏知的身边,自己简直就是一个任人宰割的废物。
  为了尽快打破这尴尬的对视,他强迫自己尽量平静地弯腰朝来人拱了拱手,以示招呼。
  中年男人总算反应了过来,有些尴尬地用粗糙的大手抹了两把满头的热汗,忙上前两步陪笑道:“小郎君,怎么是你?你怎么一个人跑到大山上来了?裴公子怎么没同你一起?”
  冯春口不能言,不晓得此人是否识字,更不想花时间同他周旋,于是模棱两可地摇了摇头。
  不知这男人是不够聪明,还是心肠耿直,竟完全没有瞧出冯春的敷衍之意。兀自向前又走了好几步,热络地要同他继续攀谈。
  “你不认得我了?我是和你同村的郑四,郑大哥啊!之前我还在郑叔家见过你几次呢。当时人怪多的,也没机会同你攀谈几句,没想到今儿个咱们这么有缘分,竟然在这里遇上了。”
  *
  冯春耐着性子等他把话说完,可这人嘴上似乎没有把门的,兀自叨唠个不不停。
  “这么巧,你也是来采药的罢?今年这药材的确是长得旺,可你也不应该一个人来这种荒僻的地方啊。像我这种粗人,山路走得久了有时还会觉得瘆得慌呢。 别看你小小的一个人,胆子倒是大的很。”
  “你若不嫌弃,不如跟大哥我一路同行罢。”
  这人嘴上说着,脚上也不闲着,直直朝冯春走了过来。他每走近一步,冯春便紧张地后退一步。姓郑的有些疑惑地抬眼看去,只见方才打招呼时他脸上现出的那淡淡笑意早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毫不掩饰的怀疑以及浓浓的警惕。
  见他对自己如此提防,张四的脸色有些变了。风云变幻只在一瞬之间,如同刚刚还倾泻在他们身上的那道明媚光线,转念之间就被斑驳暗沉的树影吞噬掉了。
  “小郎君,你怕我作甚?我是好心关心你呀。
  你看这日头也偏西了,山里不如外边,黑得极快。若是趁着亮堂赶快走出去,就只有迷路的份儿了。
  我看你人生地不熟的,不如随我一同回去罢。”
  冯春连连摇头,却止不住郑大哥逐渐逼近粗壮身躯。千钧一发之刻,他扔下背篓,狠狠推了来人一把,掉头就跑。
  “你这人怎么这样不识抬举?”
  郑大哥气急败坏地伸手一抓,扯着他的肩膀,轻而易举把冯春揪到了自己面前。被这样大力蛮横地一拽,他头上的发髻一下子散了,柔韧的长发倾泻而下。上衣也被扯破了,雪白的肌肤,深深的锁骨一同暴露在空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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