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郎[古代架空]——BY:星河明淡

作者:星河明淡  录入:12-17


“母亲说笑了。”林纾却是不肯配合第二次,“都是母亲教得好。”

“快走快走,看着你就烦!”

镜郎吃了几个饺子,咽了小半碗牛乳燕窝,就不肯再吃,惦记着出去玩,吃饱穿暖,神完气足,脸色好得可以掐出水儿来,看长公主和侍女们剪窗花,慢慢喝了一点子陈皮茶消食,小半刻就坐不住了,斗篷也不穿,做贼似的溜了出去,穿过垂花门,在外院溜达了一圈儿,见并没有什么客人上门需要招呼,只有仆从忙忙碌碌,不知搬着什么,镜郎自然也不关心,就又往回走,招呼着年轻些的小厮们:“叫几个人来,堆堆雪人,打个雪仗。”

人还没叫出来,却是被赶到外院的青叶战战兢兢,上前来禀报:“二公子,太子殿下到了。”

虽然是一国储君,如今监国的实权人物,太子来得也很是低调,一架马车,三四个仆从,身边就这么带了个十三四岁的清秀小太监,进了门。

他一身玄色衣袍,袍底袖口是连绵不断的江崖海水绣样,神色清朗,很有储君气度,从容和煦,只是与镜郎一打照面,视线就不由自主地流连在他雪一般软腻的脸颊上,不知想到了什么,笑容有点明显的僵硬。

镜郎却似无事发生一样,摆出了主人姿态,客气地领着太子往屋里去,太子想到与他独处,便浑身都不自在,到底还是掌住了,直奔正题:“不必劳烦了,此来是为恭贺表弟生辰之喜,只不过此时不宜相聚,等到新年正朔,大家再吃酒热闹一番。”

太子一摆手,身边的小内侍将东西奉了上来,一只扁长木匣,笼罩着明黄的帛缎,只是边角泛着毛边,像是从什么大片布料上随意裁剪下来的。镜郎牵着帛缎,掀起一个角,木匣上面镶嵌大块大块绚烂的红蓝玻璃,还挂着一枚小小的琉璃锁。锁是扣住的,并不见钥匙。

“这是父皇托我带来的。”太子说着,又将一只巴掌大的方盒亲自递到镜郎手里,“这是我与太子妃的心意。”

镜郎并不和他客气,握着盒子晃了晃,又凑到耳边,去听里面的动静,太子嘴角抽了一抽,只得无奈道:“一块羊脂玉的平安无事牌,小玩意儿,希望表弟岁岁无忧,平安康泰。”

青竹咳了一声,以作提示,镜郎忙端出一副感激样子来,两人虚情假意地客套一番,相对无言地喝了一盏桂花麦冬茶,太子再夸了夸熏香陈设,夸了夸这绿豆糕十分的细腻可口,便提出要去给姑母请安,就连理由也找的很漂亮:“——还有一坛子黄雀酢,不是什么金贵玩意儿,就是费工费时,太子妃听说姑母年轻时候就喜欢这一口,雪天里配了热酒来吃,风味最佳。前阵子宫里忙乱乱的,顾不上,今日我也就一并带了过来,给表弟的生辰宴席,添一味小菜。”

这就算结束了拜访。

镜郎亲自将太子送到了延春殿外,看着桑延把人请了进去,就不肯正经站着了,往旁边的王默身上一挂,嚷嚷着正襟危坐的骨头都疼了,得赶紧躺平了揉一揉才能好。

青竹为他理了理褶皱的袖口,嘲笑道:“公子,你才坐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

“一盏茶怎么了,你以为时间不长吗?这就叫度日如年啊。”

镜郎话音未落,打眼就望见了陈之宁。

怪只怪两人厮混了多年,府里下人甚至都懒得为他通传,直接就把人引了过来。

轻裘缓带,簪星曳月,说不出的风流仪态,发上冠,腰间坠,都非凡品,浓紫锦袍,层层刺绣如同孔雀羽一般在裾上铺展,一看就知道,很是着意打扮了一番,活似上门给老丈人相看的毛脚女婿。

“你来这儿做什么?”

陈之宁不意他脱口而出的竟是这句话,脸上的笑登时就散了。

“什么叫我来做什么?”陈之宁满脸的郁卒伤心,更是顾不上这是在外头,不高兴地叫嚷起来,“我来陪你过生日,怕今年冷清,没什么可玩的……你就这么不想见到我啊?镜郎,你倒是说啊,我做错了什么,惹你这么不高兴?”

“……也没有。”

陈之宁还待说话,青竹已抢先道:“公子,雪化了,正是凉呢,您又没穿大衣裳,也没带个手炉,先别和世子爷别站在风口上说话了。”他为镜郎拍平了襟口,又对着陈之宁礼貌地假笑,“您看呢,世子爷?我们公子身子弱,要么,小人先陪着公子去换件衣裳?……巧得很,太子爷也来了,您是他的妻弟,不日又要娶国公府皇后娘娘家的小姐,都是自家人,要么,您先去长公主那儿一道说说话?”

陈之宁还未如何,镜郎先笑了一声:“说的是,我正觉得身上寒浸浸的,只怕要受了风寒呢,世子爷,您自便?”

“……自便什么自便。”陈之宁被他主仆两人一唱一和,挤兑得火气上来,一把上前,按着青竹肩膀,把他推了个踉跄,幸而被王默攥住手臂拉稳了,没从台阶上翻下去,等这厢两人站稳了,抬头一望,镜郎让陈之宁扭着手臂,一路推推搡搡地走得远了。

王默眉头紧锁,不放心地追了几步,青竹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袖,轻声笑道:“别担心,公子会处理好的。”


## 一百零三

陈之宁怒气冲冲,镜郎被他连拖带拽的,步履踉跄,进门时不提防在门槛上绊了一下,装模作样地大声叫痛:“陈之宁……陈之宁!哎呀,疼,疼……”

陈之宁仍旧虎着一张脸,见镜郎很是可怜地皱着鼻子,便没好气地哼了一声,扶着他坐到美人榻上,又挪过几个枕头让他靠着,表情还端着,有些凶狠,声音却已经柔和下来:“怎么了,哪儿疼?”

镜郎踩着靴子脱了鞋,一脚踹在陈之宁膝头,陈之宁最怕他不咸不淡的疏远样子,挨了这一下,反而高兴起来,非要挤着镜郎坐着,便探手往他膝头摸,镜郎往他手背上拍了一巴掌,没收着力气,好大一声脆响:“我今日生辰呢,你还跑过来,同我生气?你竟是来砸我场子的吧?好大的威风啊。”

陈之宁浮夸地哎哟了一声,连声叫痛,非要把手凑到镜郎唇边去:“疼死我了,你看看,肿了没有?你也不心疼我?乖乖,给我吹一吹,我就不疼了。”

镜郎当场就啐到他脸上去:“呸!”

陈之宁涎皮赖脸地笑:“不肯吹,亲一亲也好啊?”说着便捧过镜郎的手,在他手背上亲了一口,“我亲你也行。”

镜郎只回了个冷淡的白眼,陈之宁便又做出一副垂头丧气的低落样子,歪歪斜斜地往镜郎胸口压上去,口吻哀怨:“大半年都没挨着你的边儿了,想的我心肝儿都疼了,一日不见兮,如隔三秋,你这没心肝儿的,怎么半点都没念着我的好儿?”

镜郎却很不给面子,盯了他半晌,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陈之宁无奈撑起身子:“就这么好笑?”

镜郎顾不上答话,笑得哎哟连声,捂着肚子倒在了软枕堆里,那锦绣堆也随着他的笑声颤抖,好一会儿才停下来,镜郎掏出帕子,擦掉笑出来的眼泪,一对上陈之宁满脸的哀怨,又忍俊不禁:“这话就不该从你陈静斋嘴里说出来,‘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什么怨妇腔调?”

“可不就是怨妇?”陈之宁半真半假地抱怨,见镜郎对他和缓了神色,就再也装不出冷峻表情来,与他挤作一处,就拉过镜郎的手来,把玩玉盏一般,爱不释手抚摸着他的指节手腕,摸着摸着,就探进宽大袖口,揉搓出几分暧昧,陈之宁嗅着他身上暖暖香气,情不自禁便俯到他鬓边,唇瓣贴着耳廓,声线低哑:“……镜郎,多久没同我一道吃酒了?听说你打扬州带了不少好酒,也不请我尝尝?明天休沐,今晚就别赶我走了……”

镜郎往后一躲,攥着靠枕一角砸到陈之宁脸上,硬生生隔开了距离:“你都要成亲了,贴我这么近作甚?”

陈之宁心中一突,自以为捏到了镜郎发作的关窍,不觉笑着叹了一口气:“你竟也吃起这样干醋来了?什么人能与你相比?”

他在镜郎唇边吻了吻,压低声音道:“成亲不成亲的,不过是虚情假意,联姻一番。”

“照我说,太子爷的地位也够稳固了,虽然说父子之间年纪差的小了一些,十多年后陛下还年富力强,皇后娘娘又……只不过有亲娘亲弟弟亲舅在,还怕什么?非要在勋贵里再结一门亲事,这不是惹眼么?”

“我若娶个哪个书香门第,小门小户的闺女,脾气好,性子弱一些的,听话听教的,才好呢。那叶家三娘,也是个眼高于顶的……几次见面,都目中无人,很是高傲。”

镜郎从他手中抽出自己的手来:“怎么,你怕叶家三娘日后管着你,不让你纳妾蓄婢么?”他带了三分戏谑,在陈之宁脸上点了点,“就连我娘这样强势,宁平侯还有一屋子的小老婆小野种呢,叶三姑娘也是世家大族出来的,他们家何曾少过如夫人?皇后……孪生的弟弟去世后,现任国公不也是庶子袭爵?面子上总是能过得去。做相公的想要,向来是没有什么做不到的,还能拐弯抹角怪到妻子的头上,你担心什么?”

“……乖乖说话,好生阴阳怪气,都说了,别吃这飞醋。”陈之宁低声下气,箍着镜郎的腰,讨好地在他脸上吻了吻,就差竖起尾巴左摇右摆地来讨饶,“我阿婆,我娘,还有我姐姐这个性子,你比我还知道呢!我若真不成亲,底下那几个庶子,各个做反起来,还不晓得怎么排揎我!老头子脾气也怪,每日里……”

陈之宁及时打住,没再说下去,叹了一口气,忽而眼睛一亮,兴致勃勃为镜郎筹划起来:“不如这样,你也到年纪了,随便娶个谁……是了,我的庶妹幸儿,你还记得么?几年前见了你一次,便念念不忘,变着法儿地朝我打探你的事情,今年也十四岁了,转过年来就及笄,不如就娶了她,你我就成了亲戚,想要来往,也便利的多,不怕他们多嘴饶舌。”

“我若真娶了你妹妹幸儿。”镜郎听着,只是笑,此时悠悠道,“难不成,若干年后,还要你的儿女从下人口里听说‘姨夫和父亲乱伦通奸’这种话?”

陈之宁被他抢白的一噎,竟不敢正面回话,讪讪道:“那若干年后……若干年后的事情,现下怎么……怎么能这么说?”

“是,几十年后的事情,谁也不晓得。”镜郎赞同地颔首,“或者我那时候早死了,也未可知。”

陈之宁斥道:“不许胡说!”

镜郎哪里怕他虚张声势故作凶煞的样子,理了理凌乱的鬓发,从他怀中挣脱出来,陈之宁又是一阵心慌,攥着他的袖子不放,镜郎也只是由他拽着,从厚棉笼着的暖笼里取出茶壶,倒了一杯温茶,尝了一口淡红的茶汤,便皱起了眉:“神曲茶,放这么多的山楂,我不爱喝这个,酸酸的。”

陈之宁也不知自己紧张些什么,闻言暗暗松了口气,伸手要拿他的茶杯:“你不吃,给我吃了也是一样的,来你家大半日了,连口茶水都没给我,真是小气。”

镜郎却拢着杯壁,避开了他的手,另取了一只杯子,斟了八分满,递到他手里,平静道:“你成亲之后,便不要与我来往了。”

陈之宁手上一僵,好险没泼自己满袖的茶汤,他定一定表情,大口大口吞了半杯茶,只尝到满口的酸苦,强笑道:“……镜郎,这可不好笑……”

“陈之宁,我们多少年的朋友了,青梅竹马,说句两小无猜也不为过,你知道我的。”镜郎甚至还放柔了声音,在他手背上轻轻拍了拍,“没有同你玩笑。”

陈之宁当然知道是真的。

所以他才不敢信,不想信。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就只是因为我不想。”

“瓜田李下,就该各避嫌疑。不仅是你,还有表哥,乃至于青竹,王默,都是一样。”这话镜郎已经想了很久,多少复杂心绪,已经在漫长的等待和思量之中消耗殆尽,此时只是微微淡然地笑,顺畅自然地说了出来,“订婚贺礼我已经送了,等你成亲那天,我一定再封厚厚一份礼物,祝你七子八婿,儿孙满堂。”

相顾无言。

陈之宁有心要说什么,又为镜郎的神色所吓退,等他终于整理好一篇话,话到了嘴边,却因有人叩响了门扉,硬生生打断了。

青竹不知是有千里眼,还是有顺风耳,来得如及时雨一般,镜郎说了声进来,青竹便低眉顺眼地推了门,小步进来,恭敬道:“公子,舞阳长公主和驸马到了,侯府的二爷也到了,殿下请您过去见客呢。”

镜郎朝他招了招手,青竹小媳妇儿似的靠了上去,替他披大氅,系系带,整理衣袍,镜郎对着镜子照了照,为自己拧正了金簪,回头对陈之宁笑了笑:“世子爷,您自便。”

他当真领着青竹,连门也没关,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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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棠市,真是冷漠的令我伤心


## 一百零四

陈之宁愣愣地在原地坐了片刻,双眼无神,直到一阵瑟瑟冷风直扑到面门上,他打了个寒噤,回过神来,却是仿佛醉酒之人,步履仓皇踉跄,走没几步,额头就在门框上磕了一下,还好他眼疾手快撑住了,只蹭了个红痕,没肿出个红彤彤亮晶晶的大包来。

祸不单行,到了院中那棵老桂树底下,扑簌簌一堆落雪砸到头上,落得他一头一脸全是晶莹雪粉,陈之宁却恍若不觉,同手同脚地迈开步子,半道上才发现,不知不觉走的又往镜郎院中走,胸口便是一阵抽疼。他狠狠掐了手臂一把,强着自己转身,大步向正院走去。
推书 20234-12-17 :独决[古代架空]—》:简介:(入库时间2021-12-17) CP2021-05-25完结收藏: 7,712 评论: 1,705 海星: 14,049同室操戈,同床异梦。如果拥有简单的爱或者简单的恨,一切问题都会迎刃而解。然而权力与**又高过一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