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臣他一心向死[古代架空]——BY:香却

作者:香却  录入:12-24

还是藏得很深的厌恶,与对待江尽棠的温和截然不同,尖锐的都带了几分血腥气。
“说来惭愧。”温玉成温声道:“某对不起列祖列宗,如今这般年纪了,仍旧没有成家立业。”
宣阑来了兴致:“为何?按理说先生是周大人的座上宾,当能觅得良缘才是。”
温玉成轻叹口气,道:“是某自己的问题,某至今都觉得没办法给未来妻子一个稳定的家庭,所以干脆就不娶妻了,无端去祸害人家姑娘作甚。”
宣阑靠在椅子上,转眸去看江尽棠。
两人都明白。
什么样的人会觉得自己无法安稳?
知道自己随时都会死的人。
这个温玉成,实在是很有意思。
“这些年里,温先生帮了周大人不少。”江尽棠淡声道:“我这人说话不爱绕弯子,就直说了。周单无才无德,你能将他扶持到现在的位置应该很不容易,这么多年也没有再变动,你也知道,他仅限于此了。”
温玉成眼皮子一抬:“千岁爷这是什么意思,某却是不懂了。”
“我打开天窗说亮话,先生再装傻可就没意思了。”江尽棠道:“我不知道你留在周单身边图谋什么,但既然有所图谋,为什么不换一个更有权势的人?”
沉默一瞬,温玉成笑了,他看着江尽棠,摇头叹息道:“若是别人对我说这话,我也许会答应,你说的没错,周单的极限就在这里了,就算我强行将他拉上去,也只会让他摔的粉身碎骨,但是我要的远不止如此……可惜是你,我可以做任何人的谋士,唯独你不行。”
“哦?”江尽棠问:“为什么我不行?”
温玉成笑着道:“千岁爷千岁,前路坦荡,当青史留芳,我不过一介俗人,不配千岁爷如此爱重,还请千岁爷见谅。”
江尽棠并不勉强,道:“既如此,是我唐突先生了。”
温玉成拱了拱手,道:“某先告退。”
江尽棠嗯了一声,温玉成走出去了几步,忽然又回头说:“我看千岁爷气色不好,春日里天气反复,还请您注意身体。”
江尽棠一怔,温玉成却已经离开了。
江尽棠皱了皱眉,旁边宣阑已经凑了上来,声音有些阴冷:“这个温玉成,你认识?”
“头一次见。”江尽棠莫名道:“你又发什么疯?”
“你们看起来可不像是头一次见。”宣阑啧了一声:“他对你似乎……”
说到这里,宣阑顿了顿,一时之间竟然找不到什么形容词。
温玉成看上去温润,但是宣阑能够感受到他对自己和江尽棠截然不同的鲜明态度,他厌恶宣阑,但是对江尽棠却似乎很是……怜惜。
宣阑自己都觉得莫名,温玉成不过太守府的一个幕僚,哪里来的资格去怜惜当朝最大的权臣,嫌自己的命太长了么?
他临走时那句突兀的关心,也是真心实意的,宣阑听得出来,温玉成是真的在担心江尽棠的身体。
“怎么?”江尽棠一直没有等到宣阑的下文,看着他道:“说不出来了?”
宣阑勾唇一笑,一个轻巧的转身就坐在了江尽棠椅子的扶手上,单手撑着椅背,利用身高差去俯视江尽棠,瞬间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低声道:“他是不是……见色起意,对你有意思?”
“……”
江尽棠觉得自己错了。
他竟然觉得宣阑这个狗东西的嘴里能说出什么人话。
江尽棠深吸口气,道:“坐没坐相的干什么?起来。”
宣阑下巴靠在他肩膀上,拖长了声音:“我偏不——”
“你……”
宣阑忽然低下头,用额头贴着江尽棠的眉头,眼睛闭上,喃喃的说:“江尽棠,我好像生病了。”
江尽棠蹙眉道:“哪里不舒服?我让人……”
宣阑握住他的手,按在自己的心口,轻声道:“我看见你就好喜欢你,又总觉得有人要抢走你……”
“你不是会医术么,给我断一断,这是什么病?”

*
作者有话要说:
无妻癌晚期,没救了,建议直接火化。


第77章:美色
江尽棠觉得, 他现在几乎已经对宣阑的各种情话没有反应了。
宣阑可以张嘴就来,他也可以听听得了。
“你这病,治不了。”江尽棠推开他的手, 站起身来道:“想多活几年就寡欲清心。”
宣阑笑着说:“我还不够寡欲清心?你看你这么耍我,我也没有拿绳子把你捆在床上……”
江尽棠凉凉的看了他一眼, 宣阑识趣的不再说了,跟在他身后道:“接下来打算做什么?”
“这话不是该问你么。”江尽棠走出画堂,看见院子里被昨夜风雨打的零落的春海棠,想起了一些不那么愉快的回忆, 眉头不自觉的蹙起。
他忽然觉得简远嘉说的其实很对, 他不应该这么纵容着宣阑胡闹。
“狗急了都会跳墙的。”宣阑抬手折下一枝尚且开的不错的海棠,在手指间转了个圈儿,放在了江尽棠怀里, 道:“我只是想看看他们能跳到什么程度。”
江尽棠看着手里的海棠花枝, 一愣。
宣阑俯身凑近他一点,道:“这花衬你。”
不等江尽棠骂人,少年已经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 道:“我猜你要去提审华州的一系官员, 走吧。”
江尽棠:“……”
江尽棠垂下眼睫,指尖拂过犹带露水的花瓣, 终究是弯腰将花枝放在了树旁。
花只有盛放在枝头上时才最美, 只可惜少年还不知道这个道理。
……
温玉成这些年虽然在太守府里混的如鱼得水,周单都只是他驯养的一条狗, 但过的很清贫,没有千顷豪宅也没有仆役成群, 他的住处在一条不起眼的小巷子, 家中伺候的只有一个上了年纪的管家, 谁看了都要说一句寒酸。
他刚走到门口,忽然收回了要推门的手,笑了笑道:“鄙人何德何能,一日之内接二连三的见到贵人。”
院子的门吱呀一声被人从里面打开,几个蒙面的黑衣人眸光冰冷的看着温玉成,手里提着的刀泛着雪亮的光。
温玉成就跟没有看见似的,目不斜视进了院子,就见自己的老管家被人绑着扔在地上,他叹口气:“老人家年纪大了,何苦来哉。”
“确实。”坐在桌旁的男人笑了一声,“苑娘,还不给老人家松绑。”
一身黑衣面无表情的女人应了一声是,亲自把老管家放开了,老管家站起身来,目露焦急:“先生……”
“无碍。”温玉成扶了他一把,温声道:“您先回屋休息,这是我的一位故人。”
老管家左看看右看看,终究没有再说什么,步履蹒跚的回了自己的房间。
“温先生说我是故人,看来是已经承认自己的身份了。”青天教教主提起茶壶给茶杯里添了热水,缓声说:“周单何德何能,能得先生护持多年。”
温玉成咳嗽两声,道:“您说笑了,我不过一介穷酸书生,能为周大人驱策,是我的荣幸。”
教主微微挑眉:“先生这可就是妄自菲薄了,先生是光远十年的状元郎,若先生说自己穷酸书生,叫天下读书人情何以堪?”
温玉成摇头笑笑:“过去的事情,再重提多没意思。”
“若是我没有记错的话,先生师从大儒闫先生。”教主喝了口茶,含笑道:“正巧,我有一位故人,是闫先生的关门弟子,算起来,两位应该还是师兄弟。”
“我已经被逐出师门多年了,这师兄弟的辈分从哪里排呢?”温玉成在桌边坐下,也没去碰热气腾腾的茶,而是道:“今日您过来,恐怕不是为了跟我叙旧的吧?”
“自然。”教主道:“眼下印曜自顾不暇,风陈印林四家出现了百年未有的裂痕,正是逐个击破的好时机,先生后面打算如何做?”
温玉成只是笑笑:“我已经说过了,我蜗居扬州多年,就是为了避世,怎么还会主动掺和进这些庙堂之争呢。”
“先生看着是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但我却知道,只要那数千亡魂一日不安息,先生就一日不得解脱,你不必忌惮我。”
教主抬起眸子,平平静静的看着温玉成,说:“因为我与先生的目的是一样的。”
……
江尽棠忙的不可开交,宣阑还总是跟在他身后捣乱,让江尽棠无数次想要撂挑子不干。
宣家的江山,凭什么要他姓江的来守?
江尽棠将手里的文书一扔,看向靠在一旁吃葡萄的宣阑:“过来。”
宣阑挑挑眉:“义父唤我何事?”
“……”江尽棠忍了忍,说:“让你过来就过来。”
宣阑起身到了案几边,江尽棠一把将他按在了椅子上,冷冷道:“这些文书,你自己看。”
宣阑瞥了一眼,全是这些年印曜在江南的罪行,他还以为江尽棠会很乐意趁这个机会一举铲除印曜这个劲敌,却不成想他连文书都懒得看。
“不太好吧义父。”宣阑抬头望着江尽棠:“我看这些,名不正言不顺的。”
江尽棠喝了口香茶,淡淡道:“还有人比你更名正言顺?”
宣阑单手撑着脸颊,垂着细密的眼睫认真看了会儿,道:“罄竹难书。当初印曜进京带着万民书,我以为罪名已经够多了,不成想江南更是人才辈出,连某年某月印曜手底下的人在街上买了两包子不给钱都能写上来……长了见识。”
江尽棠揉了揉自己酸疼的脖颈,随意道:“那你肯定没有认真看那份万民书。”
“嗯?”
江尽棠:“因为那张万民书上来连我逛窑子不打赏姑娘都写上了。”
宣阑:“……”
他就说到底是怎么凑出这么多罪名的。
不过……
宣阑眯了眯眼睛:“你好像,很喜欢逛窑子。”
先是京城浣花楼的临羡,又是扬州的照月阁的调笙,勾搭的还全是些花魁。
江尽棠手指一顿,道:“人还不能有个爱好?”
“你爱逛窑子?”宣阑的视线在他身上打了个转儿,随即闷笑出声:“你这不是给自己找罪受么。”
“……”江尽棠觉得宣阑是在羞辱他,嗤了一声:“你不也是在给自己找罪受?”
宣阑不笑了,叹口气:“说的也是,我都没想到,我人都躺在你床上了,竟然就真的只是抱着你睡了一晚上。”
“不然呢?”江尽棠抬眸:“你还想逼我弑君?”
宣阑刚要说话,外面忽然响起敲门声,山月道:“主子,陛下来了。”
宣阑本尊就搁这儿调戏九千岁,来的陛下自然只有那个冒牌货了。
江尽棠道:“进来吧。”
书房的门打开,宣奕顶着宣阑的脸,穿着一身常服,脸上带着几分笑意:“听闻九千岁夜以继日的在处理江南谎报灾情的事情,朕心中甚愧,若非朕感染了风寒,也不会让九千岁如此劳累。”
说着他装模作样的咳嗽了两声,才继续道:“朕命人准备了燕窝,九千岁吃一些吧。”
“多谢陛下美意。”江尽棠表情都没有变一下:“我此时不饿,让人放着吧。”
宣奕也没有生气,毕竟他确实觉得挺不好意思的。
本来这都是皇帝的活儿,他不是真的皇帝,不敢妄作处置,只好装病全部推给了江尽棠。
“朕在这儿陪九千岁一会儿吧。”宣奕在江尽棠旁边坐下,道。
江尽棠:“……?”
你们宣家人,是不是脑子都不太好使?
江尽棠懒得理会宣奕,又喝了一口茶,随手翻开一份文书后才意识到自己又在给宣阑那狗东西干苦力,揉了揉太阳穴,道:“你过来。”
宣奕一愣,以为他在跟自己说话,正要答,却见一个个子高挑眉目俊朗的少年走了过来,道:“义父,怎么了?”
宣奕打量了他两眼,确认自己没有见过,不由得道:“九千岁,这位是…… 您的义子?”
“让陛下见笑了。”江尽棠道:“这不孝子就是喜欢丢人现眼。”
宣奕隐晦的看了宣阑两眼,总觉得这个少年不一般,但是具体是哪里不一般,他又说不上来。
江尽棠把文书扔进了宣阑怀里,冷淡道:“念给我听。”
宣阑笑了笑,一撩衣摆,就靠着江尽棠坐下,缓声开始念文书上的内容。
其实都大差不差,全是些来踩印曜一脚的。
所谓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印曜确实是地头蛇,但是地头蛇再大,能大的过皇帝?
更何况印曜在奏折提的江南大灾,不管是瘟疫还是水患,连影子都没有看见,简直就是现成的把柄往皇帝手里送。
江南的官员精得很,在汪阙死告御状、皇帝亲审、九千岁随侍上就看出了风向,别说不是印家一派的官员,就是几个印曜一手扶持起来的亲信,也连夜命人送来了折子,告印曜一笔黑状,又将自己摘的干干净净,人间百态,尽在其中了。
宣阑念完了一本,江尽棠没说话,他就在上面勾了个红圈,又拿起另一本,念到一半时江尽棠睁开眼睛,不等他开口宣阑就已经了然的将这份折子放在另一张案几上,两人的默契简直让旁人完全插不进去。
宣奕看着江尽棠合着眼睛的侧脸。
这无疑是一副美人相,皇族最出美人,宣奕几个妹妹就生的貌美娉婷,提亲的人不少,虽然不及京城第一美人印致萱,但也是养刁了宣奕的眼睛。
可就是这样一双被养刁了的眼睛,在看见江尽棠的时候,仍旧会被深深地惊艳。
这个人总是有不同的美法,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能轻而易举牵动人的心肠。
宣奕是没落的宗室子,从前只听闻过九千岁的名声,并没有资格见到他本人,还跟妹妹们讲过或许是个生了一双吊梢三角眼的阴冷老太监,毕竟奸宦之形象,大抵自古如此。
可是江尽棠没有生着一双吊梢三角眼,甚至不像是个太监,他往那儿一坐,宣奕甚至觉得他比穿着龙袍的自己还要多几分贵气。
宣奕知道多说多错,但是此时见着两人亲密的模样,还是忍不住出声:“从前没有听说过九千岁收了义子,这位小公子是九千岁在江南收下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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