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师父去哪我便去哪。”祁映雪惯于伪装,可这句话却是真心的。
于他而言,不管寒琴华是否真的与他有血缘关系,他都是像亲人一般的存在。
“那我自然是祁师兄去哪我便去哪。”应昭远立刻给出了回答。
祁映雪轻轻笑了:“你到天道宗的目的就是这个?”
应昭远摇摇头:“实不相瞒,祁师兄,我的父母皆是被妖魔所害,本是要学艺归去,斩尽天下妖魔。
或许会成亲,像我爹娘那样,过完这平凡的一生。实在没想到,对此道毫无天赋的我,竟也能被琴华上仙收为弟子。
我自知我这一生都无太大作为,跟随祁师兄和师父,还怕拖了你们的后腿。真有那日,望祁师兄百般包涵。”
说到这,应昭远极为恭敬地向祁映雪施了一礼。
祁映雪也没扶起他,只是淡淡的问道:“若是我们都投靠了玉清霄呢?”
应昭远似是没料到还有这般出路,怔愣在原地:“这……”
祁映雪不由哈哈笑道:“逗你玩的,应师弟。纵是我对这天道宗毫无怀念,一心踏错,师父却不会。”
他不禁喃喃低语道“若是还能有一人拉我回正途,也只有师父一人。”
他转换了神情,颇为轻松的接着说道“不过应师弟大可放心,我现在只是利用他们,查出一些我想知道的事情,绝不会被迷了心智。”
但他们又何尝不是在利用他呢?只是这一点,祁映雪并没有说出来,他的眸中略略闪过一丝精光。
“那便好。只是祁师兄千万当心,妖魔自有一套魅惑人心的法子。”
“放心,应师弟,我自有对策。”祁映雪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
应昭远还是有些担忧:“总之,万事还是当心点为妙。”
祁映雪笑道:“应师弟好像一个小老头。”
被祁映雪这么一调侃,应昭远顿时满面通红。
“好了好了不和你闹了,快快开始练剑吧。”祁映雪收起玩闹的心“你若是想要与我比肩,还差得远呢。”
“是,祁师兄。”关于剑术方面,应昭远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两人整整练了一天。祁映雪的右手好的差不多,内力运转流畅,一天的时间对于他来说轻轻松松。
可应昭远却在明显各方面比不上祁映雪的情况下,苦练一天,一声不吭。
祁映雪瞧见,他手上磨出了水泡。但他什么都没有说,神色如常。
到了用晚饭的时间,二人向侧殿走去。即将进入,祁映雪忽然问道:“应师弟不奇怪我为什么忽然对你这么好吗?”
应昭远反而奇怪的望着他:“为何要疑惑?祁师兄待我一向不错的。”
“那就好。”祁映雪也不再多言,抬腿迈入殿内。
寒琴华依旧像以往的每一个日子那般,虽然不吃饭,但会耐心的坐在饭桌旁陪着他们俩。
“昭远。”冷不丁的,寒琴华忽然唤道应昭远的名字。
“师父。”应昭远立刻坐直,毕恭毕敬的等待寒琴华说出下一句话。
“最近剑练的如何?”寒琴华为他夹了一筷子素菜。
应昭远老实道:“远不及师父您对我的期望。”
祁映雪在一旁搭话:“哪有应师弟说的那么夸张。映雪倒是觉得,师父明日可以考校应师弟的剑法了。这次下山游历,应师弟也长进不少。”
“是吗?”寒琴华看向应昭远。
应昭远有些紧张的捏着筷子:“我……我还差得远,师父。”
“把手伸出来。”
应昭远听话的把右手伸出。
那上面练剑磨出的茧子,以及今天新增的水泡,一目了然。
虽然这孩子天赋欠佳,但至少勤能补拙。无望成为如同祁映雪,沈鹿鸣这般的存在,但远超于一般的弟子,足矣。
就这么几眼,寒琴华心里已明白应昭远的修为,不再听应昭远的言辞,只道:“明日我便考校,昭远全力以赴便可。”
“是。”应昭远顿时露出一副惴惴不安的模样。
夜里,祁映雪听见外面传来「簌簌」的剑声,心里清楚是应昭远在练剑,披了一件外衣轻轻的走了出去。
应昭远正练的专注,完全不知祁映雪的到来,直到祁映雪拔剑一刺,他回身堪堪挡住,这才知晓祁映雪从房内出来,且不知在后面看了他多久。
“祁师兄……”应昭远不好意思道“是不是影响到你休息了?”
祁映雪笑着摇摇头:“昭远好勤奋啊。”
应昭远的脸红了红:“主要是明天师父就要考校,我总担心我无法通过,索性便起来练剑了。”
祁映雪笑眯眯道:“应师弟放宽心,你定能通过的。”
应昭远有些不明所以:“祁师兄为何如此笃信?昭远……笨拙得很。”
祁映雪却不这么认为:“笨拙吗?那可未必。我刚刚那一刺,可是毫无保留的,但应师弟却可以接住,足以证明你已不是当初的你了。”
应昭远抿了抿嘴,想要辩解,可又不知说什么好。
“行啦,应师弟,回去好好休息吧。”祁映雪安抚道“只有休息好了,明日才能拿出最好的状态,对不对?”
应昭远这才点点头,应了是。
可回去躺在床上,应昭远还是毫无睡意,十分紧张。好一会子,倦意才袭上心头,应昭远缓慢的进入睡眠。
清晨时分,寒琴华如约来到习武坪考校应昭远。
倒没有出多么难的题目,只是叫他把那日抚青师父教授的繁花剑法演示一遍,又问了他有关于内功心法的问题。这些应昭远早已熟记于心,自然准确无误,一一应答。
寒琴华满意的点点头。应昭远憋在胸间的这口气,终于舒了出来。
“那么,昭远,今日我便来传授你第二套落红剑法。”寒琴华看向祁映雪“映雪,去把我的剑取来。”
“是。”很快,祁映雪便取来了寒琴华的剑。
那是一把很漂亮的剑,通体雪白,像是冰雪做成的。在清晨的阳光下,闪烁着纯洁的光芒。
“映雪,你也瞧仔细了。”
这套剑法祁映雪早已学过,但还是恭敬地站在一边,和应昭远一起目不转睛的盯着寒琴华在习武坪上舞动着那柄白色的剑。
白衣,白剑,清晨朦朦胧胧的阳光,这一切不真实的好似在梦中。
真美……
若是有桃花飘下,若是有微风拂过,不知会是什么样的美景。
这一刻,祁映雪忽然明白,为何师父不允许在樱华殿内种植任何树木,也明白为何玉清霄会画一幅师父的肖像画。
烽火戏诸侯,为搏美人一笑。美人,大抵便是这般模样吧。
作者有话说:
今天没有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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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20、破戒㈠
落红剑法应昭远只看了一遍,且寒琴华的风姿实属迷人心魄,到头来,一剑一式,还是祁映雪又重新教了他一薄
落红剑法应昭远只看了一遍,且寒琴华的风姿实属迷人心魄,到头来,一剑一式,还是祁映雪又重新教了他一遍。
“原来祁师兄你早就会落红剑法。”
祁映雪不以为然的点点头。
天道宗分为樱华殿,夙雪殿,南笙殿,而三殿所教授的剑法心法各不相同,且三殿之间的弟子不可互相学习彼此的武功,否则门规论处。
仅仅是樱华殿,便有十二套剑法,六套掌法。祁映雪自小便在天道宗长大,虽因年虽不及那些刚入门的弟子而唤他们一声师兄,但岂止是落红剑法,掌法祁映雪都已学了两套。
如今剑法学到第六套上林剑法,一直负责教导他的葬花院院主抚青师父略带苦涩的对他说道:“映雪,非是我不教授你,而是我能力实在有限,无法继续授课。下一套剑法便是乱花剑法,待你练好上林剑法,便可对琴华上仙诉说。”
祁映雪自觉自己领悟不够,此事还未对寒琴华提及。
“那为何从来不见祁师兄使用其他剑法呢?”应昭远好奇道。
的确,祁映雪惯常使用的便是即便刚刚入门的弟子也会使的繁花剑法。哪怕是当初落入险境,祁映雪也从未展露过其它剑法。
“学而精。”祁映雪淡淡道。
这也是寒琴华经常告诉他的。这些年寒琴华从未亲自教过他剑法,至多是像祁映雪教导应昭远那般,指点几句。
当然,祁映雪对待应昭远,那是夹杂私心,并没有真心相授。
至于寒琴华,自然是事无巨细,耐心无比。连握剑、站立的姿势,使出去的力有几分,收回来的度控制在多少等等都一一告知他。
还会握着他执剑的手,带着他去感受这些。如此一来,按照寒琴华的要求,祁映雪其他剑法远远做不到像繁花剑法这般,前招使出,后招连绵无穷。
如今想起来,祁映雪也觉得有些奇怪。寒琴华对于他的要求,从来不是学多少东西,而是将这些学会的东西,变为保护自己的手段,好似在他看不到的地方,他会受到伤害一般。
不过这些祁映雪没有对应昭远解释,所以对方也只是懵懵懂懂的点了点头。
“应师弟,此事不必对外宣扬。”祁映雪嘱咐了一句。
应昭远以为祁映雪谦虚,况且他也不是个多嘴多舌的人,自然答应下来。
过几日,天道宗邀请的其他门派的几位掌门就要到了。为了迎接他们,到处都悬挂着红绸,红色的灯笼,庭院打扫的干干净净,虽已快到夏日,但整个天道宗仿佛依旧处在年节一般。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其他门派的师父呢。”应昭远感到新奇的说道。
祁映雪却没有应昭远这么乐观:“恐怕事情比我们想象的还要严重。”
应昭远不明所以:“祁师兄所指何事?”
“还记得我曾经提到过的玉清霄吗?”
应昭远点点头。
“恐怕他们就是来商量如何对付他的。”祁映雪不打算告诉他封印的头颅就在此地,也不打算告诉他沈鹿鸣所说之事。
只是没料到,一眨眼之间,玉清霄此人竟会变得如此棘手。
应昭远不由又担心起来:“祁师兄,不若你还是……莫要再和他们有来往了。”
祁映雪笑笑:“怕什么,应师弟。关于我的身世,已经有些眉目了。”
担心立即被这则好消息冲淡一些。应昭远真心替祁映雪开心:“真是太好了,祁师兄!”
“眼下,我已经知道我的母亲是何人了。但关于一些事情,我还需要亲自去查证。所以到时候,还是要麻烦应师弟陪我到烟阳一趟。”
烟阳,是距离他们所在的清苑仙山不远的一个小镇,大约半日就可以到。
只是身为天道宗的弟子,没有师父的旨意,不能随意下山。
“可是……师父那边会同意吗?”
祁映雪拍拍他的肩:“莫担心,应师弟,我自有安排。”
待到其他门派的掌门抵达清苑仙山那日,天道宗上上下下一片忙碌。
此时,烟阳镇有妖物作祟,便不过是小事一桩。祁映雪和应昭远领了事务,通告了寒琴华一声,便开始打点行李,准备出发。
往常寒琴华无论如何总要交代两句,但今时不同往日,虽寒琴华不喜热闹喧哗,但邀请各位掌门总归是他提出的,且天道宗向来是三位殿主主事,即便是厌烦,他也得和二位师兄出面应对,实在是分|身乏术。
因着要出门,这几日祁映雪没少教导应昭远如何驭马。成效还是有的,起码应昭远可以稳稳当当的坐在马背上,不再是搂着马脖子,一副惊惶无措的模样。
早上出发,正午时分便抵达烟阳。
二人来到一家客栈,看到前来招呼的店小二,应昭远又产生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偏偏就是想不起在什么地方见过。
“二位仙长,请随我到这边来。”他领着他们来到一间客房前,推开门,不仅里面家具摆设一应俱全,且价格不菲。
虽不知其他客房什么模样,但可以确定,这间客房绝对和其他的不一样。
“小仙长,别来无恙啊。”屋内传来一声娇俏的笑语,耳房走出来一人,正是玉寒宫宫主胡媚儿。
“多日不见,宫主近来可好?”祁映雪大大方方的走了进去,应昭远紧紧地跟在他的身后。
胡媚儿娇滴滴的叹了一口气:“不太好。你那位师父呀,真真是个有手段的人,差点就坏了我们的大事。”
应昭远心里喜极,但面上不敢表露,只规规矩矩的站在祁映雪身后。
“那我替师父向宫主您道一声抱歉了。”
“不敢不敢。”胡媚儿站起身来“这几日二位小仙长就先住在此地吧,有何事只管唤小二一声。”
应昭远这才意识到为何自己总觉得那店小二十分面熟,原来竟然真的见过!
只是每一次见面,他便会稍微改动一下面容,是以给人一种面熟但不相识的错觉。
胡媚儿一边离开,一边自言自语的低喃道:“真不知我家主人,究竟看上琴华上仙什么地方了。唉,孽缘啊孽缘……”
应昭远不经意间听见,却没听清,生怕是有辱寒琴华的话语,急忙对祁映雪说道:“祁师兄,刚刚那妖物提到了师父的名讳……”
祁映雪听的一清二楚,不以为然道:“是啊。”斟酌片刻,才对应昭远说道“应师弟没听清她说了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