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墨觉得很奇怪,每次拿东西给南星,对方都很拘谨,像是怕人误会一样。
但他也只以为是对方觉得两人关系不熟,不好意思收。
完全没多想。
“你是我房东跟我送你东西是两码事,你不可以是我朋友吗?朋友之间相互赠礼是很正常的事吧?”
对的,京墨除了队友,还是第一次拥有朋友。
末世的人每天忙着生存就已经很累了,没时间矫情。
每一天都充满危机,队友随时可能死在任务途中,所以做队友就好,大家习以为常,朋友总是要付出更多的时间和精力来经营这段感情,没时间伤心,所以简单就好。
但现在不一样了,太平盛世,他在这个安静祥和的年代,可以试着去交一些朋友,生活可以不一样的。
???汉子和哥儿能是什么朋友?
他们只可以是亲戚、兄弟或者夫夫。
汉子和哥儿做朋友,怕不是得被戳穿脊梁骨?
南星累了,他第一次遇见这种,明明一副聪明相,却愚笨如此的人。
还是他是故意的?
但为什么要这么做?
与他做朋友能有什么好处,他又不可能减去对方房租。
谈感情可以,谈钱就不必了。
但既然不是冲着钱来的,那就是冲着人来的了。
对啊,他一个未婚的哥儿,家中只有一个阿公,更无兄弟姐妹,对方想在南河村落脚,一无良田二无地契,但他就不一样了,他有田有地,长得还好,房子又有两栋,对方如果娶了他,不仅有了夫郎,田和地都有了。
多精明的打算啊!
南星想通了关窍,看京墨的眼神都变了。
但一对上京墨真挚的眼神,他又怀疑自己是不是想错了。
对方虽然无事献殷勤,但瞧着不像个吃软饭的人。
虽然爱宅,但他自己有钱,别的先不说,就那个金镯子,拿去典当了,都够他置办房产和田地了。
总不能是看上他了吧?
“...”那可不行,南星被自己的猜测吓着了:“你租房子的时候答应过村长伯伯,要跟我保持距离。”
“...”恕他愚笨,他实在没想明白,为什么又扯到村长身上去了?
而且对方刚刚眼神变换,明显是想到了什么东西,他想到了什么?
“你能否先让我进去?”京墨搞不明白了,两个大男人,怎交个朋友就这么难?
他把手上提着的鱼又往前送了送。
像是为了证明自己还活着,这鱼都奄奄一息了,还垂死挣扎地扑腾了下鱼尾。
“...”南星无法,只能让他进来。
京墨进了院门,又看见还在他第一次见到那位置坐着的五叔公,到底是第一个关心自己的老人,他笑着打招呼:“五叔公。”
“你来了,过来坐。”显然,五叔公比南星要更喜欢京墨多一些,他站起来:“怎还提了东西过来?”
京墨道:“早上上山捉的,这鱼新鲜,拿来给您和星哥儿尝尝,我还捡了有鸡枞菌,可以煮汤,对了,还有几个桃子,五叔公可喜欢吃?”
五叔公笑道:“喜欢,我家星星更喜欢,星星过来,把东西提进去,削了皮切些尝尝。”
南星怎么也没想到自己阿公先投了敌营,只好气呼呼地接过东西,去了厨房。
京墨不知他好端端的怎么生气了:“星哥儿怎么了?”
“没事,过来坐,陪我聊聊天。”五叔公招呼他。
京墨只好过去坐下。
农村的百姓一般都买不起茶叶,但好在南河村地势好,山上有野茶,村里每户每家都采了有,所以不至于客人来了,茶都泡不起。
五叔公亲自泡了一壶茶,又给京墨倒了一杯。
京墨双手接过:“谢谢五叔公。”
五叔公在他旁边坐下,笑眯眯看着他。
他脸色不好,但是为人和善,笑起来时一脸慈祥:“听星星说你整日都窝在家里,也不出来走走,这可不好,年轻人要有朝气才行。”
老人家嘛,都是爱操心的,京墨理解:“走腻了,就想歇歇。”
“也歇的够久了,你住进来十多天,就出了两次门,在咱们这村里,除了读书郎会待在家里,就你是头一个。”
“好的,我以后会多出来走走。”京墨也不反驳,虚心受教。
刚好南星出来,听见两人的对话,脸色变了变,有些无奈:“阿公,你不要乱说。”
五叔公不乐意了:“怎么就乱说了,你问问京墨,阿公说得对不对?”
京墨连连点头。
南星看他那傻样,噗一声笑了出来,但他很快又掩了笑意,把切好了一块块摆放整齐垒在碟子里的桃子放在桌上:“你们聊,我去忙。”
京墨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也许是被那一闪即逝的笑蛊惑了,突然伸手拽住他:“星哥儿。”
灼热的温度落在手腕上,南星却觉得自己的心被烫了下,他本能地抽出手,冷下了脸:“干什么?”耳朵尖却悄悄红了。
京墨没注意到,他更不解对方有些过激的反应,只能怂怂地说:“你吃了没?甜吗?”
南星板着脸道:“你自己不会尝吗?”然后就走了。
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可京墨没察觉出来。
他对这些情绪的感知确实很弱。
没有对危险的十分之一那么多。
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京墨问五叔公:“星哥儿是不是讨厌我?”
五叔公在忍笑呢:“怎么这么说?”
对啊,这没道理啊,他租房子是给了钱的,也算大方,都没讨价还价,还会给对方送东西。
要换做他有这么个租客,他挺乐意的。
京墨看着背对他而坐,继续编织的南星道:“我也觉得不应该,但我感觉,星哥儿跟我很见外。”
“你是汉子,星星是哥儿,自然要跟你见外,若是不跟你见外,我家就该有喜事了。”
京墨一头雾水:“什么喜事?”
五叔公看他的神情不似作假,莫非是真的不知道?
他试探问道:“你可知哥儿是什么?”
能是什么?人啊!“是星哥儿。”
“...从三百多年前某一天开始,这个大地上的部分男人身体忽然发生变化,他们男生女身,虽外表与寻常汉子无异,但却具有生育能力,辨别他们的办法,就是查看眉间是否生有花痣。”
明明话都听得明白,怎么凑在一起就懵了。
啥男生女身,生育能力的。
眉间花痣...等等,京墨终于从遥远的记忆里翻出那么一点印象。
他记得,末世前的网文里就有不少这种设定。
“...”所以他刚刚的行为,对于星哥儿来说,其实是性.骚.扰吧,是那么回事吧!!!
五叔公看他一脸‘我裂开’了的表情,就知道这人是真的不知道这事。
但是怎么可能呢?
这事又不是秘密,经历了三百多年的变迁,哥儿早已被世人接受,不少达官贵人家中或生或娶,都是常见的事。
更别说皇宫里的皇后娘娘,也是位哥儿。
京墨走南闯北,怎么可能不知道?
但又确实不像装的,五叔公也迷惑了。
京墨也迷惑,这一出彻底把他整不会了,但毕竟是经历过末世的人。
他的三观碎了一地没一会功夫就被重新塑造好。
“抱歉,是我的错,唐突星哥儿了。”
五叔公看他强颜欢笑的模样也倍感好笑:“吃亏的是我孙儿,怎么你苦着一张脸?”
“我不想让星哥儿觉得我是个轻浮的人。”京墨一脸苦相。
“我家孙子我知道,他不会的,倒是你,为何要担心这个,莫非是对我孙儿有非分之想?”
老人家大实话可说不得啊!
京墨吓坏了:“没有没有,您误会了,欸,五叔公,你吃桃子啊。”
京墨转移话题的能力实在不怎么样,但是五叔公却觉得这桃子是真的甜。
京墨暗暗吐了口气。
要说他对南星有什么想法那倒不至于,他只是喜欢南星的脸而已。
人嘛,都喜欢美好的东西。
何况他觉得南星这人也怪有趣的。
他心虚是因为知道南星是个哥儿,在对方身边骤然变化的时候,他再惦记人家的脸,就是在侮辱人家。
所以心虚而已。
*
作者有话要说:
好几年前了,有次和朋友说起银魂的台词:“...我们光是活着就竭尽全力了。”,然后一位有钱大哥听见,灵魂拷问我:“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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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10 10
空气突然安静下来。
院子里因为常年堆放竹编,所以有一股清香味。
再加上南星编织时发出的簌簌声响,倒让人感觉宁静。
五叔公吃了两块桃子,见京墨坐着还是一动不动的,将碟子推到他那边,说道:“你也吃点。”
“好。”京墨拿起一块咬了一口,桃肉口感爽脆,滋味香甜,是还不错。
五叔公一边吃一边问:“你既然想在南河村安定下来,不打算置办些田地?”
说句真的,京墨还真是不打算。
他都做好混吃等死一生的计划了,实在不想再让自己去劳累。
种田是很累的,京墨体验过。
基地刚建起来,百废待兴,他们这些异能者不出任务的时候,就得帮着建设基地,这其中就包括了种地。
哪怕他是个木系异能者都逃不了,而种地又是刻在每个华国人基因里的东西,他拿起锄头的时候,就感觉身体里的某些记忆被唤醒了。
他试过双手磨出血泡,那是和打异兽不一样的累。
所以重来一世,他一点都没有种田的想法。
但是戒指里的种子...
经历过异世的人是绝对做不出浪费粮食这种事,何况是种子。
京墨的脑海里一直有道声音,让他要把种子传递下去。
好在当初实施迁星计划时是分批撤离,除他之外还有别的木系异能者带着种子离开地球前往新星,让剩下的人类不至于因为他的死亡而断送新生。
但是他既然来了这里,完全可以将这些种子在这播种。
这个年代的产量是达不到需求的。
京墨都清楚。
“再说吧,可能会租些田地,种些农作物。”京墨只这样道。
五叔公怕他只会挣钱,不懂生活,还是提点了一句:“你要是打算种地,就要开始准备,马上就要夏种了。”
“我知道的,五叔公,我先回去了。”坐了也有好一会,都快到午饭时间了。
“不再坐会?”五叔公挽留道。
“不了,下次聊。”京墨又对南星道:“星哥儿,我回去了。”
南星头也没抬地随口嗯了声。
“...”好吧,是他自作多情了。
京墨有些哭笑不得。
五叔公起身送他,本想去锁门的,结果京墨还没出门,外边就走进一个人来。
也是熟人,正是南海。
“你怎么在这?”南海一抬头就看见京墨,不由诧异。
“海叔。”京墨与他打了个照面。
五叔公在背后道:“阿海。”
南海这才看向五叔公:“五叔,我们准备下秧了,大哥让我过来问问你。”
五叔公道:“你先坐。”
“欸,京墨有事?”南海随口问一句。
五叔公道:“他早上打了有鱼,送了一条过来,我顺道留他喝杯茶。”
“这样...”海叔又对京墨道:“平时也少见你,你刚搬来南河村,人生地不熟的,有用到我们的你就说。”
京墨接受了他的好意:“我记着了,谢谢海叔。”
“客气。”海叔又喊南星:“星星,还忙呢?”
京墨在他们的说话声中离开了南星的家,出门后,他回头看一眼,正看到其乐融融的三个人。
他重来一次,不以浮名权利为羁绊,也许别人也一样呢?
所作所为,不过都是为了一片遮雨之地,一日三餐。
这是他的新生,倘若对别人也是如此呢?
京墨心下有了决定。
他先回去准备午饭,院子里,山上逮回来的笨鱼有了喘息之机,好了伤疤忘了疼,又在木盆里悠哉地摆动着尾巴。
京墨蹲在那看了好一会,丝毫没心慈手软,拿刀就把鱼给宰了。
这条鱼要比其它两条肥一些。
京墨把鱼头剁好,准备煲鱼头汤。
又留了一半的鱼肉,准备晚上做酸菜鱼。
中午这一顿,他将鱼块用油煎至焦黄,待渗出香味后,加入蒜末翻炒,最后加水煮熟。
花了差不多半个时辰准备午饭,吃完后,已经是午时。
早上划开云雾而照射大地的阳光将昨夜残留的湿润再次烤干。
天气又一次陷入炎热中。
京墨将削好皮的桃子放进嘴里咬了一口,坐在屋檐下,一边吃桃子,一边看着外面的天。
虽然他决定好了要将种子栽培出来,但是酷暑还是会让人打退堂鼓。
但人可以有怯意,却不能止步不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