股间一片湿滑黏腻,从臀缝到大腿,全蹭上了杨子贤性器渗出的些许滑液。随着动作,微风拂出了凉意。
杨子贤不打算进入他,只是重复着这样的动作。过了一会儿,又握住他前面反复套弄。
外头又落了雨,滴滴答答的声响逐渐密集。也就须臾功夫,“哗”地转成了瓢浇大雨。
夜风又猛地灌进来,带着冰冷的雨滴扑进床帷中。帷幔一下翻起来,再遮不住两人这春景。
元铭身上汗湿着,这一下又被冷雨扑住,冷地抖了起来。身下又被他抚慰得快活,就在这冷热交替中眯着眼,神志都被扑得不清醒了。
心道今日真是诸事不顺。
正意乱情迷里,杨子贤伸手扯来了薄被,覆在两人身上。然后贴过来将他抱紧,胯下大屌仍在忙活,口中却边喘边笑:
“探花郎!见色起意,活该!”
分明第一次见,但杨子贤的语调,却犹如他们早已见过、做过了无数次。调侃中又带着许多说不清的宠溺。
在这冷雨春夜里,在这并不酣畅、甚至有些荒唐滑稽的情事中,元铭好像找到了他久久寻觅的归宿。
——还有一或二章才结尾——
番外-镇国公府八
雨势渐小,外头的雨声又恢复为滴滴答答的响动。
屋里头泛着潮气,同样是云收雨歇。
赵铉仰面躺在这张罗汉床上,光裸的胸前搭着几绺黑发。有他自己的一两绺,也有元仲恒的。
正在发愣中,这人往他身上缩了一下,他便将棉被又匀过去些,严严实实的盖好。
他睡不着。于是睁着眼,望向床顶暗色的帐幔。
怀里的人呼吸清浅绵长,正睡得十分安稳。
雨滴的声响彻底消弭后,月光拨开余下的几片乌云,从侧窗照进来,将他们笼上一层霜白。
赵铉余光看见一条莹白的胳膊,轮廓晕出一圈柔和皎洁的光,正搭在藏青的棉被上。
赵铉的目光移了回来,忽然就想看看元仲恒此时的模样。边在脑中想着,边伸了手,要扳过他的脸看看。
元仲恒脾气好大,竟一把打开他的手,含混不清道:“莫扰小爷的好梦。”
赵铉被他打得一懵,不由轻笑道:“什么好梦?”
这人梦呓一般,低声呢喃着:“就是……”后头说得犹如醉话,口齿不清。
黑发之下,露出了半张秀气脸孔。而此刻,那脸上正带着一种暧昧的笑意。轻佻却不显下流。
赵铉正挨着他,鬼使神差要去抬他下颌,想瞧清楚他此刻的表情。
元铭正睡得不知所以然,恍惚里觉得被子漏风,便寻着暖处靠过去。梦里又觉得这温暖将要消失,索性牢牢抱住了这个人……
赵铉任由他抱着,吐息早已被这人的气味灌满。
他有一种强烈的冲动,摇醒怀里人,然后告诉他自己其实是谁。想知道他会作何反应,会不会惊惧、或是逃离。
赵铉陷入了冥思。
侧窗外头有一棵老树,侧枝横生,开满了白色的小花。被疾风骤雨拂过之后,枝头有些残败,却映着这月色,仍然有着别样的意趣。
赵铉又看了一会儿,蓦地伸手,掰下这薄床板的一角。停了一瞬,猛朝自己手心划去。他握紧了拳头,将流出的鲜血滴在床上、被褥上。
想来元仲恒到底自诩君子。第二日醒来,若是知道自己醉中“强迫他人”,想必他不会拍拍屁股走人,死不认账。
若真是死不认账……赵铉表情逐渐僵住。
想了片刻,他暗下决心——若元仲恒真是死不认账,就莫怪他赵铉强取豪夺,不怜香惜玉了。
赵铉支起头,望着自己的诸多处“杰作”,他不由露出个势在必得的笑容。
他很满意、很畅快地搂住人睡了。
天光大亮,元铭率先醒来。
他迷迷糊糊地起身,口中干渴无比,便要翻身下床去找水喝。他刚撩开被子坐起来,便瞅见褥子上几点殷红痕迹。
元铭懵懂中犹在回忆:杨子贤的确温柔,身上竟未有丝毫疼痛呢。
他欣慰地摸了摸杨子贤的脸颊,很有一种依依不舍之意。而后才去倒水。
刚走了两步,他就刹住了脚步。
不是他……
元铭不由又来回走动,试图感知身上有无不适之处。他猛地停住,遍身一僵,一个令他震惊的想法攀入脑中。
……那血迹不是他的!
元铭惊悚得又回身,掀开被子继续往床上看。床上竟不止一处两处的血迹!难道是自己,夜半,醉得太厉害,将这个人强迫了?!
为何没有这段记忆?
元铭坐在床边苦苦回忆,自己是否有这种荒唐行径。可是想了半天,他实在想不起来。难道真的是自己把杨子贤给……
他真的一点也想不起来。
不论如何先道歉吧,为了自己这禽兽不如的行为。
既然是道歉,元铭决定先把自己收拾好。于是他缓慢步到面盆旁边,准备洗漱。一面还在拼了命地回想,这件事到底是如何发生的?
刚收拾好,他把道歉的句子在心里反复地酝酿,然后才壮着胆道:“子,子贤……”是不是该叫一句殿下,更显得诚恳?
正当元铭在心里打腹稿时,外头忽然有人喊道:“殿下在哪处宿着?咋家奉命来接殿下回去!”
小厮极为恭敬地回道:“殿下在前头,第三间厢房。哎呀公公,昨日仓促了些,没有备上房。”
那公公立即不满,捏着嗓子怒道:“你们这些下人!是怎么伺候的!?怎么将殿下安置在此?”
“公公,公公息怒!这……借房的人,原本只是……”小厮唯唯诺诺解释着。
元铭听罢心里一惊,这公公,必然是王府的管事。他若来了,知道他家世子被我……免不了一顿的口舌啰嗦。
再者,这场面被撞见实在是太过于尴尬,也实在说不清楚。不如先走,回头再去世子邸慢慢请罪。
如此想着,元铭只回头,向床上半裸的杨子贤看了一眼,便赶在那公公过来之前,仓促出了门。
他在镇国公府里一路疾走,脑中想得满是今日下晌,如何去世子邸请罪。
然而他还未来得及去,便得到了齐王世子日落时离京的消息。
元铭内心忽而间无比自责,日落时分他急匆匆出了府,往城楼赶去。他心中又十分怅然——原来第二次见面,竟是送别之时。
如果世子愿意,他很想一路送他至邻城的驿站处。
思绪如同一团乱麻,元铭对车夫几番催促,马车才追到了城楼外头。
一掀开车帘,就见到外头乌泱泱站了一堆人,他急忙撩衣而出,一个翻身下了马车。
夕阳的余晖将人们脸上映得火红,人们口中满是这样那样的寒暄。里头有不少熟悉的面孔,见他来了,纷纷上来寒暄。
而元铭心里如同被什么攥住一般,连呼吸都变得不畅快。哪里有空与他们寒暄?只随便敷衍了两句,便伸着头朝远处看去。
世子在离他极远的地方,依稀可见一个清瘦的身影。
他瞧了这一眼后,立即拨开人群,失了魂一样追到前头世子的马车处。
可当他越走越近,徐徐觉出些不对劲来。他确认般的又往前靠近了几步,世子的仪貌也逐渐清晰。
元铭忽地顿住了脚步,口中犹在轻促喘息。
——此人身容清丽孱弱,谈话间犹夹几声轻咳。最重要的是——这哪是杨子贤?!
他竟猜错了杨子贤的身份!
怎么会?
元铭心里冒出一连串的疑问,他停在原地许久。直到世子车驾缓缓离去,送行众人渐渐散了。踌躇中,他不由回头,望了一眼巍峨的城墙。
杨子贤,究竟是谁?
他到底该去谁的府上……请罪?可是他思来想去……他真的没有做过那种事!
番外-镇国公府完
“殿下?”
陈穹手中还抓着一本弹劾阉党的奏疏。
只是太子爷今日从镇国公府回来,颇有些心不在焉。叫他这太傅着实难做了。
他等了须臾,太子爷的眼珠子,终于转了过来,以平静语气掩饰方才的走神:“哦,先生。”
太子淡笑了一下,面上神情已无甚破绽,又恢复为议论政事时,礼貌又疏离的姿态。
“那本奏疏,孤适才已经看过。只是陛下瞧见,怕是要龙颜不悦。不如先放一放,寻个合适的时机再呈与陛下罢。”
陈穹点了点头:“臣也正是此意。”
两人又聊了几句,才一前一后,缓缓出了文渊阁。
太子沐在早春的日光中,负手步下玉阶,仪态贵傲。
陈穹一面看,一面想着:扳倒阉党,或许还是要靠此人。
不由打趣道:“殿下,前日刘大人还在叫臣去寻适龄的千金,好叫东宫热闹一些。”
太子听了这话步子一滞,侧过头,扬眉就笑起来:“孤哪有闲余功夫,存着这些心思。”
陈穹有意探他,便故意道:“欸,这可不是小事!臣和其他几位大人,都在意得很。生怕漏掉了谁家的贤女。”
太子脸上犹带笑意,情绪难测:“那真是要有劳先生,替孤把一把关。可别送些“太过机灵”的千金来,叫孤招架不住。”
这话说得耐人寻味,陈穹怔了一怔,蓦地哈哈大笑起来。
太子眼中带些狡意,也同他一齐笑了。
笑毕,两人一路续往外走。太子忽然道:“先生,此番新科进士,是何时赴任各处?”
陈穹感到奇怪,回道:“琼林宴才刚结束,如有急调,明日就要赴任。若无,也就不好说了。这要看六部的堂官,具体如何安排。”
太子哦了一下,续问道:“那你翰林院,是如何安排的?”
陈穹只想着他是看中了哪个人才,想收为幕僚。便笑道:“詹事府仍有空缺,臣如何安排,当然也是看着殿下的意思了。”
若兼任詹事府的事务,便成为太子辅臣,可随时出入文华殿、慈庆宫。
本想着太子爷要报出一两个姓名,额外交代些什么。可陈穹等了许久,等来的,只有太子一路的沉默。
分离之际,太子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李德芳从远处过来迎他,替他披上条氅子。两人便一路往东,朝慈庆宫而去。
“太子爷,脸色不好看。是不是昨儿在国公府睡得不好?”
“哦……”赵铉回神笑笑,“吃了些酒,困乏。”
赵铉不太乐意说话,李德芳瞧出来了,因而很识相地不再吭声。
赵铉活了这十七年,头一遭感到无措。他大可跟陈穹开口,叫元仲恒过来詹事府兼个闲差。如此一来,就可以顺理成章让他频繁入宫。
但是他没有开这个口。
如同在手中握着什么不得了的东西。握紧了怕惊着他,松开又舍不得。
月余后,皇太子代帝祭拜天地,祈福求雨。
繁礼从日出一直延续到晌午。赵铉早已疲乏,又不敢怠慢了皇帝。老爹本就不喜欢他,他只得事事尽善尽美。
从祭坛下来后,赵铉仍是九章衮服在身。冕旒在眼前摇晃,他往慈庆宫一路疾走,要回去更衣,再去拜见皇帝。
皇帝笃信仙道,绝不允许祭完天地后,皇太子乘辇驾回宫。这是对天道的不敬。
赵铉虽心里叫苦,面上却不敢流露半分,只得事事顺着皇帝的意,生怕半点行差踏错。
刚至慈庆宫外,迎头遇见了陈穹,这才放缓了脚步。
“先生怎么来此?”赵铉理了下袖摆,问道。
“臣想与殿下引荐个人。”陈穹见他步履匆匆,便又笑道,“今日真是不巧,不若改日臣在与殿下细细说道罢。”
赵铉心中正烦,还赶着去干元宫,便将手一挥笑道:“改日罢!陛下传孤去干元宫听训,道家大说,怕是要听到日落了。”
赵铉眼光里流出些无奈,但也心中好奇,不由打趣道:“这是什么人,能入了陈大学士的眼?”
陈穹只是一笑,视线往西侧看去。
赵铉瞧他神神秘秘,不由也转头朝西看去。
赵铉隔着晃动的冕旒,见到远处站着一个穿青袍子的文官,人清瘦,瞧着约及冠年龄。
对方见皇太子回了头,便手上一揖,立即躬身颔首,回避皇太子的容颜。
他身后是一棵颇有些年头的老槐树,在这季节里花满枝头。清风拂过,便是一派落英簌簌之景。
冕旒仍然眼前摇晃,赵铉瞧了须臾便回过头来,对陈穹道:“礼部的?”
陈穹一仰头,骄傲道:“哪能是礼部!此人可是翰……”
此时李德芳上前一步低声清嗓,小心提醒道:“太子爷,莫误了时辰,陛下正等着呢。咱们已经有些晚了。”
赵铉也来不及多问,便对陈穹道:“晚些再叙罢!此人看着倒像个聪颖的。”
陈穹点点头,随后一揖:“臣恭送太子殿下。”
赵铉脚下生风,边往慈庆宫里赶,边笑道:“这人给孤留好!孤先行一步!”
分明已经转过头,与树下那人反向而行。但赵铉却如同白日见了鬼似的,眼前忽然晃过了一个影子。
有些熟悉,有些亲昵。却知礼又疏离。
好像一朵落花,风一起,他来不及抓住,就要落在地上,卑微恭谨的停在他的蟒纹靴旁边。
赵铉不知是一种什么力量逼迫着他,叫他脚下发沉,停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