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林云深叹气,“百里兄难道要一直这么躲下去?”
“非也,那群人蹦跶不了多久。”百里宁胸有成竹地说道,“我已经安排好一切,就等合适的时机动手了,只要事情一解决我就能立刻回去。”
“那我便祝百里兄马到成功了。”林云深笑得真挚。
第 20 章
自从在百里宁那里吃过憋后,白佑麟嘴上虽然说着扯平了,但心里始终是不平衡的,最直观的表现就是,他之后每次来林云深这里都要找百里宁的麻烦,然后把人拖上比武场与自己“切磋”。他明知道自己打不过百里宁,却依旧不肯放弃要把对方踩在脚下的决心,十分坚强地屡战屡败、屡败屡战。
“小笙脾气有点倔,百里兄这段时间辛苦了。”
白佑麟下山的日子又要到了,林云深一想到自家小弟对百里宁莫名的敌意,心里就止不住的叹气。
“说什么辛苦不辛苦的?三公子就是少年心性罢了,我从来没想过跟他计较。”百里宁不在意地笑了笑,“他是你弟弟,你我又是朋友,这样说来我勉强也能算他半个兄长吧?就权当陪自己的小弟弟活动筋骨好了。”
“百里兄心胸宽阔,在下深感敬佩。”林云深有些感动地看着百里宁,他觉得自己能交到这样的朋友真是三生有幸。
“这你可就说错了,我只是把你当朋友才不计较这些的。”百里宁摇头,明显不认同林云深对自己的夸赞,“我一向小气,若是换了别人我可是睚眦必报的。”
林云深笑笑不接话。
上元灯节来临,按照以往的惯例,白佑麟应该会早早下山来寻林云深,可这次他却一反常态,一直到晚上都还不见人影。林云深没办法,只能带着百里宁先出了门。
时值佳节,街上灯火通明,集市中人声鼎沸,来来往往的行人手上提着各式各样的花灯,互相错身的瞬间,各色的灯光交相辉映,柔和了彼此的轮廓,温暖了每一个人的心。
街道两边摆满了售卖花灯的小摊,林云深却是看都不看一眼,径直走到了最里面一个卖糖葫芦的小贩面前。
“老板,来串糖葫芦。”林云深对小贩说道。
“好嘞!”小贩从草棍上取下一串糖葫芦递给林云深,“两文钱,客官您拿好。”
“谢谢。”林云深一手接过糖葫芦,一手将钱付给小贩。
看完林云深的一系列动作,百里宁心下纳罕,他好奇道:“你喜欢吃这种小玩意儿?”
“不,我并不喜欢吃甜食。”林云深摇摇头,解释道,“我是买回去给小笙的,他喜欢吃这些。”
“三公子?”百里宁惊讶。
“是的,小笙对糖葫芦一直有莫名的执念。”林云深的眉眼变得更加温和,他看着手里的糖葫芦笑道,“小时候师父不允许我们私自下山,他只能偷跑出来买,还因此被师父罚了好几次。”
“没想到三公子以前这么可爱。”百里宁轻笑一声,心里对白佑麟又多了几分怜爱。
“他确实很可爱。”林云深将糖葫芦收起来,心情愉悦地感慨道,“所以我希望他永远没有烦恼,永远可爱下去。”
“他会的。”百里宁肯定地说道。
他心头微微一动,转过脸对着小贩说道:“老板,给我也来一串吧。”
买完糖葫芦后,两人在灯会上逛了一会儿,中途林云深遇上了一个朋友,对方邀请他一起去湖心亭参加诗会,林云深盛情难却,只能迫不得已与百里宁分开了。
百里宁一个人站在人群中,一时也不知道自己是该回去还是继续逛,他四处张望了一会儿,眼尖地看见了站在不远处的白佑麟。此时对方正在一个卖花灯的小摊前,与一堆凶神恶煞的人起了争执。
“我告诉你,我爹可是大官!你要是识相,就别跟小爷我争!”
衣着华贵的少年怒视着白佑麟,颇有一种白佑麟不同意就要叫身后的随从打他的架势。
“我若非要跟你争?你又当如何?”白佑麟有些不耐烦,“这花灯本来就是我先看中的,你突然冒出来跟我抢,还搬出你爹来压我,做人这么不要脸真的好吗?”
“笑话,小爷看上的东西可不管什么先来后到!”那少年嗤笑一声,“看样子你是不打算放弃了?信不信小爷给你点颜色看看?”
“呵,你能奈我何?”白佑麟高傲地扬起头。
“来人!”少年刚想抬手把身后的随从招上来,却被一个人从身后抓住了手腕。
他缓缓转身,发现自己的身后站了一个身形挺拔的男子。
“这位公子不要着急呀。”百里宁放开手,对着转过身看自己的少年笑了笑,“家里的小弟弟有点任性,还请公子多多担待。”
“本少爷凭什么要担待他?”男子十分不善地看着百里宁,“你身为他的哥哥,不好好管教他就算了,怎么,还想替他出头?”
“您这可就是在说笑了,哪有哥哥不爱弟弟的呢?”百里宁冷冷地看了少年一眼,“我自然是不希望他受委屈的。”
少年被百里宁看得浑身一激灵,他往后退了几步,指着白佑麟惴惴地说道:“要我不计较也行,你让他给我道歉!”
百里宁顺着少年的手看向白佑麟,发现对方正满脸惊讶的看着自己,在看到自己看过去时,对方突然哼了一声,别扭地将头转向了另一个方向。
真是个可爱的孩子……百里宁失笑。
“这可能不太方便,这事本来就是公子不在理不是吗?”百里宁收回视线,伸手搭上少年的肩,凑到少年耳边低声道,“虽然公子身后有一堆打手,但我们兄弟也不惧你,我们不动手只是因为我们爱好和平罢了。不瞒公子说,我们兄弟别的没有,就一身说好不好说差不差的武功,打你那群手下应该不成问题。所以公子何必跟我们这些江湖草莽计较呢?大家和平一点皆大欢喜不好吗?您的大官父亲肯定也不想看到你为了点鸡毛蒜皮的小事与别人起争执吧?”
少年瑟瑟发抖地听着百里宁的话,头上不停地冒冷汗,他感觉到百里宁捏着自己肩膀的手正在不断用力,似有要捏碎他的骨头的架势。
他一个娇生惯养的小少爷哪里吃过这种苦,连忙告饶道:“这事是我错了,我下次再也不找您弟弟的麻烦了!”
“公子真是个知错就改的好孩子。”百里宁拍了拍少年的肩,笑得十分和善。
少年就这样灰溜溜地走了,白佑麟也如愿地买到了自己想要的河灯,他捧着灯一言不发地走到了河边,百里宁紧紧跟在他身后保护他。
“你为什么要帮我?”白佑麟目光深沉地看着飘远的河灯,“我其实自己也能解决的。”
“我知道你能解决,但这并不妨碍我想帮你。”百里宁笑笑,“再厉害的人,也需要别人保护,不是吗?”
“我还以为你只会保护我哥呢。”白佑麟幽幽地说道,“自从他遇到你之后,我就再也不是他最亲近的人了。”
“你觉得我抢了你的哥哥?”百里宁问道。
白佑麟不说话。
“不管云深与我关系如何,他都永远是你的哥哥。”百里宁语重心长地说道,“你们同年同月同日生,从同一个地方来,又一起长大,你永远都会是他最亲近的人,任谁都取代不了你在他心里的位置。关于他交朋友这件事,你大可以换个角度去想,他每多一个朋友,就相当于你多了个哥哥,他的朋友会同样将你当做弟弟看待,会和他一起保护你。”
“哥哥?”白佑麟有些迷茫。
“是的,没有人能拒绝你这样一个可爱的小弟弟。”百里宁温柔地看着白佑麟,“云深刚才还跟我念叨你呢,还给你买了你最喜欢的糖葫芦。”
说着,百里宁变戏法一样地拿出一串糖葫芦递给白佑麟,笑着说道:“云深临时去办事了,这是他托我带给你的。”
白佑麟看了看百里宁,迟疑着接过了糖葫芦,并轻声说了句“谢谢”。
“小笙!百里兄!”
一道熟悉的声音突然在这个安静的空间里传开,白佑麟和百里宁同时回头,果然看到了林云深正站在不远处。
“我就说这边的人怎么那么眼熟,原来真的是你们。”林云深笑着走近两人,当他看到白佑麟手中的糖葫芦时,眼里的笑意堆得更满,“我刚才还想着把买的糖葫芦给你带回去呢,没想到你自己先买了。”
“这个……”白佑麟顿了顿,“不是哥哥你给我的吗?”
“不是呀,我的还在我这里呢。”林云深有些傻眼。
白佑麟像是明白了什么,他转头看向百里宁,只见百里宁尴尬地站在原地,讪讪地摸了摸鼻子。
两人相顾无言,百里宁懊恼自己的谎言被当场拆穿,白佑麟则是无意识地勾起了嘴角。
之后又过了几个月,百里宁家中的事终于解决了,他的母亲迫不及待地来信催促他回去,他想了想也觉得自己是该回家了。
“今日一别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见了。”百里宁叹了一口气,他目光真挚地看着林云深,“不如贤弟随我一同离开吧,到时我们一起浪迹天涯,做自在闲人。”
“百里兄的好意云深心领了,不过云深志不在此。”林云深摇摇头,“云深只想好好守着家族,然后看着小笙幸福地长大。”
“我就猜到你会这样说。”百里宁无奈地笑了笑,“我就不多劝你了,反正有三公子在这里你肯定是哪也不会去的。”
“百里兄果然懂我。”林云深大方承认了自己的心思,他并不觉得身为哥哥关心自己的弟弟有什么错。
“不调笑你了,作为朋友,我最后给你提一个醒。”百里宁收起玩笑的心思,严肃着脸凑到林云深的耳边,低声说道,“等我走后,把你家里所有与我有关的东西毁掉。”
林云深诧异地看了一眼百里宁,当看到百里宁认真的神色时他突然笑了:“百里兄总算是承认你的身份不同凡响了。”
“明明猜到了我的身份却还要装不知道,真是难为你了。”百里宁又叹了一口气。
“也不算难为,不管百里兄是何身份,云深都始终把你当知己看待。”林云深将腰间的剑解下,双手捧着放到百里宁的面前,“百里兄今日远行,云深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礼物,只此一柄随身多年的长剑,望君笑纳。”
“多谢。”百里宁郑重地将剑接过,“贤弟放心,在下定不会让宝剑蒙尘。”
“祝百里兄事事顺意,早日得成大业。”林云深抱拳。
拜别林云深后,百里宁骑着马独自离开了京城,他本以为自己不会再见到第二个熟人了,却没想到刚走到郊外就看见了站在路中央的白佑麟。
“你怎么在这里?”百里宁有些奇怪,这种时候白佑麟不是应该在松山出不来吗?
白佑麟没说话,他轻轻一扬手,将一个小巧精致的物什抛给了百里宁。
百里宁抬手将东西接住,在白佑麟清澈的目光中把东西放到眼前一看,原来是一个护身符。
他疑惑地看着白佑麟,只见白佑麟别别扭扭的开口道:“你家里的情况很复杂,那些人也不知道会不会再害你,你要好好保护自己。”
白佑麟没有解释为什么他要送百里宁这个东西,但百里宁却已经明白了他的心意。
“谢谢你,云笙。”百里宁笑看着白佑麟,第一次喊出了白佑麟的名字。
白佑麟冷哼一声,嗖地一下闪身离开了。
第 21 章
曜国使臣在青国待了一个月,在这一个月里,白佑麟没有一点与百里宁见面的机会。东方霁华直接给白佑麟放了大假,免了白佑麟的早朝,每次白佑麟想进宫都会被东方霁华以各种各样的理由拦住,也不知道他到底在忌惮什么。
白佑麟百思不得其解,最后只能选择按兵不动。
一个月后,曜国使臣离开,东方霁华终于再次召见白佑麟。这次,东方霁华告诉了白佑麟一个消息:赵弦思回来了,他不日将迎赵弦思入宫,让赵弦思做他的皇后。
白佑麟闻言皱了皱眉,他有些想不通东方霁华到底在想什么,为什么明明已经把人送走了又还要找回来?
“爱卿这是什么表情?”东方霁华目光幽深地看着白佑麟,“朕要有皇后了,你不应该为朕感到高兴吗?”
“臣自然是为陛下高兴的。”白佑麟恭敬地回答,“只是……赵小姐不是对陛下无意吗?”
“这种事情哪里由得她使性子?”东方霁华沉着脸,“朕是皇帝,朕想娶,她就得嫁!”
“陛下说的有理,是臣想岔了。”东方霁华现在明显心情不好,白佑麟只能顺着他的意接话。
“爱卿如此担心朕,朕很高兴。”东方霁华似笑非笑地看着白佑麟,“若是爱卿真担忧赵弦思不愿嫁朕,不如你代替她做朕的皇后,如何?”
“臣不敢。”白佑麟连忙跪下,垂下头不敢看东方霁华,“陛下莫要拿臣说笑。”
东方霁华起身走到白佑麟身边,伸手勾起白佑麟的下巴,笑道:“爱卿怎么不敢呢?爱卿生得如此好看,就是做个宠妃也是使得的……”
“臣出身寒微,承受不起陛下的宠爱。”白佑麟一字一顿地说道,“望陛下三思!”
“朕开个玩笑罢了,爱卿何必如此较真。”东方霁华放开白佑麟,兴致缺缺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