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又惹唐大人生气了吗?[古代架空]——BY:阪漆

作者:阪漆  录入:02-14

  刚到帐门前便见初一和小五排排蹲着,剪子包袱锤了好几轮,愣是没决出个胜负。
  “你们在干嘛?”
  “司……啊不是,侯爷!”小五被初一捅了一胳膊肘,才记起来要改口,“救救我们吧!”
  “啊?”
  “这不是饭点了嘛,大人还在睡,我们又不敢去叫……”小五压低了声音,“侯爷不在的时间里,大人的起床气比原来多了十倍,不对,百倍!”
  “没事儿,我去喊他就行。”司南无奈地笑了,刚要掀帘子进去,又被初一叫住了。
  “侯爷,这个可否也请您代劳?”初一递过来一只褐色的药罐,“小四随大军,还要晚两天才到,我们几个大老粗的也不懂上药……”
  “他受伤了?!”司南一怔,他见唐蒲离行动自如,不像受伤的样子,也没有特地去问。
  “啊,侯爷莫要担心,只是旧疾复发了。”初一解释道,“之前齐礼算计过大人的腿,之后虽然好了,但落下了一些病根,近日筋骨有些不适罢了,揉一揉便好。”
  “……”司南想起了白天的那个踉跄。
  他还当是唐蒲离在跟他闹着玩,结果真的是受伤了。况且受伤了还不好好讲,说得跟玩笑一样。
  司南握着圆润的瓷瓶,心里不是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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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蒲离睡的时候太困,连衣裳都没来得及脱,可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自己的外袍已经被叠得齐齐整整,放在了床头。青年正跪在床边,脑袋放得很低,正蹭在他腿间,不知道在干嘛。
  嘶……怎么感觉腿上凉丝丝的,裤子都被脱了?
  唐蒲离一下子就吓醒了,猛地坐了起来,司南一怔,也跟着抬起了头。
  “啊,醒了?”司南看了看自己手里的药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之前徐泠虽然讲过,但我还是找了好久经脉在哪儿。”他顿了顿,“是不是我把你裤管撩得太高,太冷了?但是我看你伤在膝盖上面,就得撩这么高才行。”
  “哦……没事。”唐蒲离仰面又躺了下去,拿了个枕头盖过自己的脸。
  只是掀个裤管而已,他在想什么啊,再思念成疾也不能这么着急啊。
  “大人?”司南用干净的手指拎走了枕头,轻声喊他,“该起床了,饭菜要凉了。”
  “我再睡会儿,困。”唐蒲离眯着眼,屋里点起的油灯在视线里化成了一团团暖色的光晕。
  “不行。”司南用沾满药油的手掌按在他大腿上,也不知道是碰到了哪根堵塞的经脉,痛得唐蒲离当场灵魂出窍,睡意早就被惊飞到千里之外的犄角旮旯里去了。
  “你……”唐蒲离刚想开口,温暖的血脉却随着痛感的减弱迅速窜通伤患处,随即柔软而适中的力道便从腿上传了过来,立刻打消了他的质疑。
  “我故意的。”司南揉着他膝盖附近的经脉,狡黠地眨了眨眼,“醒了吧?”
  唐蒲离无奈地揉了揉眉心,“你真是胆儿肥了不少。”
  “我胆子要是不肥,还不知道要被大人骗到几时。”司南抚摸着他膝盖上崎岖的疤痕自言自语,慢慢地蜷缩起了手指,眨了眨眼,敛去闪烁的视线。
  “……这是小伤,当时齐礼找人从暗处刺了两箭过来,刮到了经脉,不过修养两年便痊愈了,也没怎么复发,大夫都说恢复得很好,也不影响日后行动,就是这次骑马骑得有些久——”唐蒲离努力解释着,却见他明显不满地拧起了眉,不得不正视起了自己的问题,浅浅地叹了口气,竖起三根手指,“好了,我知道了,我发誓没有下次了。”
  “快喝粥。”司南乘胜追击地要求着。
  “我真是一点威信也没了……”
  “快、喝!”
  唐蒲离在他警告的视线中笑眯眯地投了降,依言捧起了一旁冒着热气的粥碗,刚出锅的粥自然放凉到了适宜入口的温度,一口下去,暖意游走遍四肢百骸,让他惬意地眯起了眼。
  外头的天色逐渐暗了,烛火无声的摇曳着,唐蒲离喝粥喝得慢条斯理,偶尔才会发出细微的声响,无人开口的营帐中陷入了微妙的沉默。
  司南上完了药,小心翼翼地用没沾上药油的手指收起药罐,侧身下了床,刚放下东西扯了块干净的帕子准备擦手,身后便传来了轻轻的叮当一声,是瓷碗敲击食盘的声响。
  见食盘上的粥和鸡蛋都被吃干净了,司南草草地擦了擦手要端起食盘出门,腰带却冷不丁被从后拽了一把,他毫无防备地跌入了久违的怀抱中。


第65章
  司南不是没被他从后抱住过,可这次他突然毫无征兆地有了想要流泪的冲动。
  像以前给他擦头发一样,唐蒲离将他拢在怀里,手臂绕过他的腰,拿过他擦药油的帕子,细细地擦拭着方才被潦草对待的手指,连指缝里都不放过。
  “南南,”肩上传来他幽幽的叹息,“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我们这么久不见,你却变得如此冷淡。”
  “……”司南被他口中吐出的气撩得半边脸颊发烫,下意识往旁边躲了躲,“没有的事。”
  唐蒲离侧眸看了看他,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轻轻地笑了。
  “你信里说得没错,我最初确实并不打算将苍生的希望寄托于颓败的旧朝廷,因为齐礼和齐景足够让我失望,”他缓缓说着,“若是如他们一般的货色登上皇位,天下必不太平。可我也能看出来,齐安与他们并不相同,但他还太小,还有太多的不确定性。所以在祁子英找上我的时候,我犹豫了。”
  “在你想方设法救援圣上的时候,我摸清了齐景与祁子英的动向。我发现齐景不足为惧,可祁子英手里的兵却藏得很深。因此你离开之后,我加入了祁子英的阵营,掌握了所有藩帕的藏军点。”他轻柔地摩挲着他带着薄茧的手指,“这真的是得谢谢你,若是你不假死,我也没法这么容易就取得祁子英的信任。”
  “大人……”司南听得呆住了。
  他还没有问……为什么唐蒲离会主动提起?
  “不过这时候,我仍然在犹豫。我不敢将江山赌在一个孩子身上,可祁子英的行事方式也并不完全符合我的想法。”他抬眸道,“谢平凉是因为祁子英而被屈辱至死的。”
  “什么?”司南意外地睁大了眼,“他们不是主仆吗?谢平凉不是还特别信任他吗?”
  “祁子英听命于徐朗,徐朗要他杀你,还试图以徐泠威胁你,这么多年的情谊他非但置之不顾,还无所不用其极地踩上一脚。”唐蒲离继续道,“这两件事,足以证明他们行事狠辣,手段残忍,往后若是不能收敛性子,那便有可能成为暴君。”
  “就这样犹豫着,直到我收到齐景起兵,齐安、齐礼留下抗衡的情报,我想看看齐安的资质究竟如何,所以来到了大殿附近。”唐蒲离的眸子里染上了笑意,“那孩子真的……太让我惊喜了。”
  唐蒲离知道齐安是个念情的人,他能跟知云结交成好友,能拜司南为师并且认认真真地尊敬着这个师父,他也还记得那天夜里,这个孩子战战兢兢地站在他面前,仍然固执地说出想要保护别人的话。
  念情对于君王来说并不是坏事,这可以保证他体恤民情,仁济天下,但君王不能仅仅止步于此。登上高位本身就是一件残酷的事,为了权衡利弊,他们不得不时时刻刻保持清醒,甚至不得不舍弃某些可能曾经珍视的东西。
  也就是说,感性与理性并存的同时,理性又要胜于感性。
  “我本来是担心他太过柔软,被人抓住把柄,不过他做得出乎我所料。知云被绑做人质之时,他很清楚什么最重要,尽管痛苦不舍,但他仍旧能毅然决然地放弃知云。”唐蒲离喟叹一口,“他是个好苗子,好到我宁可承担他成长途中可能存在的变数,在那一刻将赌注全部押到他身上去。”
  在看见齐安做出选择的一刹那,唐蒲离看见一束阳光从云层的间隙落下,为这片满是疮痍的大地带来了新的生机。也是为了保护这个孩子心中残存的纯真,他出剑救下了知云。
  “决定了以后,我就转手把祁子英的情报卖给了沈武,然后杀了祁子英封|锁|消|息,毕竟万一徐朗知道祁子英失败了着急,大军进攻,你就得上战场了。”唐蒲离抱他抱得用力了些,“知道那是假死我还做了一个月的噩梦,要是真的我肯定受不住了。”
  司南看着他眼下的黑影霎时心生愧疚,凑过去笨拙地蹭了蹭他的脸颊。
  唐蒲离被他的动作逗乐了,“你是小狗吗?”
  “我的手被你抓住了啊。”司南想动动手指,就又被宽阔的手掌压住了。
  “哦对,光顾着说话了,”唐蒲离这才想起来药油只擦到一半,便又按着他修长漂亮的手指肆意妄为,“不过我是不是太诚实了,我应该跟你说是因为你才选了你这一边的。”
  “得了吧,那一听就是骗人的。”司南小小地瞪了他一眼。
  唐蒲离弯起眼,“是啊,南南现在把我摸得一清二楚,所以我决定了,以后再也不瞒你了。”
  “……嗯?”司南意料之外地一愣,“所以刚刚才主动跟我讲这些的吗?”
  “你当我看不出来吗?”唐蒲离摩挲着他的指节,笑出了声,“从你发现我隐瞒了腿伤开始就很低落吧。是不是觉得我还是跟以前一样,事事都不与你讲,总是孤身赴险?”
  司南垂下了眸子,脸颊烧得有些烫红。
  他还以为自己刚刚把消沉藏得很好,没想到被他一眼就看了出来。
  “为何不同我说?”看出他在隐藏情绪的时候,唐蒲离心疼得一揪一揪。司南以前是个有话直说的人,他不怎么愿意隐藏自己,单纯地勇往直前。可是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唐蒲离发觉他也渐渐学会了如自己一般的伪装,无论是佯装吵架的那些日子,还是现下的隐忍失落。
  伪装不是件快乐的事情,唐蒲离并不希望司南步入与他一样的处境。
  “因为我觉得……你的隐瞒不是故意的,或者说,应该是下意识的反应,这个反应来源于对所有人的不信任,而不信任又跟之前的经历有关。”司南看着他们紧紧交握的双手,“我没有参与过你的过去,所以不能要求你忽然改变自己。”
  他抬起眼,望进唐蒲离不知怎么开始颤抖起的眸子里,“我已经想好了,我可以慢慢猜的。大部分的时候我都很笨,不一定猜得对,还会惹大人生气,但是……”
  “你可以要求的。”唐蒲离打断了他。
  “……诶?”
  “你可以要求,只有你可以。”唐蒲离又重复了一遍,揽着他的腰靠得更紧,像是对他,又像是对自己发誓着,“先前我也说过了,我不会再瞒你了,绝对不会了。”
  “大人可以不用勉强的。”
  “不勉强的。为了你,我甘之如饴。”
  虔诚的话音回荡在耳边,司南的心里被填充得满涨起来。他迫切地想回应一些什么,可只是听着他越来越快的心跳声,便感觉自己的心跳也不受控制地加速起来,慌乱得大脑一片空白。
  他的手还被牢牢地攥着。唐蒲离干燥而温暖的指腹从他的指尖慢慢描摹下来,磨蹭着擦去残余的药油,又轻轻地搔过掌心,再从指缝绕去别的手指,继续黏黏糊糊地磨蹭着。
  司南看着他因为劳累有些瘦削的手掌,先前那些奇奇怪怪的思绪又飞了回来,变本加厉地叫嚣着想要被触碰的念头。不仅仅是手指,它们想要那双手沿着小臂游走到更多从未被触及过的地方,让那些敏感的皮肤因为掌下的摩挲而战栗起来。
  可是唐蒲离仿佛只是在认真地帮他擦手罢了。司南小心翼翼地抬起眼,唐蒲离的脸离得很近,几乎能感觉到他的呼吸浅浅地擦过鬓角。只要他再低一些,就能吻到自己的脸颊,或者是唇角,但他却就是保持在了那个勉强留出一丝空隙的高度。
  司南不知道他是故意的,还是自己不对劲——每次都是这样,离他离得太近的时候,好像身体就不是自己的了一般。
  不过他想,唐蒲离已经离他离得够近了,剩下的那一点点,可以由他自己填上。
  “大人。”他听见自己很轻地唤了出来,唐蒲离随之偏过了头。
  于是他合上眼,微微倾去身子,将最后一点的缝隙用这个吻填满。
  司南感觉自己很久没跟他接过吻了,他回忆着从容歌那本书上看来的内容,生涩地用舌尖推开他的唇缝,在他的齿间轻轻地舔舐过去。
  也许还可以撬开他的齿关,但是司南没好意思做到那一步就离开了,甫一睁开眼,他便对上了唐蒲离很沉很沉的眼眸。司南觉得他是在笑,可是笑意背后还有点很凶的东西,隐隐约约地透了出来。
  “南南,”他的声音有些暗哑,“接下来就不能后悔了。”
  他只说了一句话,司南就跟被点着了一样,浑身上下都烧了起来,仅有的理智让他做出最后的挣扎,“可可可可是大人不是很累吗?”
  “……”唐蒲离沉默了片刻,缓缓眨了眨眼,噗地笑出了声。
  司南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笑这么久,笑就算了,还故意把脑袋凑在他肩窝里,热气扑在脖颈上,躁得他有点发慌。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喜欢我这件事,不能反悔了,我不会放你走了。”唐蒲离笑够了才跟他解释,可语气中的笑意还是藏都藏不住,“我没想到……没想到你想歪了,嗯,我家南南懂得还是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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