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苏与卿也很小心谨慎,可他忍不住心中发狂的思念,也怕被这浓重的情绪蒙蔽了双眼,他现在的脑子钝钝的,甚至有点发晕。
“苏道长。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可以。”
“您可以替我找回我的挚友?”
“……”
苏与卿没有说话,他定了定神,重新望向君奕,视线扫过他的母亲,林叶语抹净了脸上的眼泪,可还在细细抽泣着。
“夫人。”苏与卿走到他跟前。
之前的一系列变故令他的额前升起了一层细密的薄汗,害怕惊喜慌乱等情绪在他心里交织,令他说出来的话也带着颤抖。
“劳烦问一下,君奕生前的好友里,有一位叫做……苏与卿的人吗?”
林叶语却摇了摇头:“并没有——道长,你是道长对不对?你能不能救救我儿子,他还那么年轻,我不想白发人送黑发人啊。”
时间过了许久,苏与卿出逃的理智似乎回来了,他合了合眼眸,浅声问:“你母亲也说,你生前并没有那位姓苏的朋友,不知你要我找的是何人。”
君奕答:“不是这一世的生前。”
苏与卿默默地看着他,眼中的情绪如火焰一般交织,最终慢慢熄灭,归附于平静。
他望向林叶语,“夫人,我可否在府中暂住两日?”
林叶语巴不得他留下来,立马点头:“当然可以!……不过还请道长多多看顾着我儿子一点。”
夜深了。
白日里的混乱好像是一场闹剧,到了黑夜便落幕了,留下万点繁星闪烁,万家灯火通明。
君奕好像游离在整个世界之外,只心心念念的记挂着他那位挚友,好像除了找回那位“苏公子”,没有任何的事是令他感兴趣的。
苏与卿在林叶语给他准备的厢房中画着符咒。
云饱饱趴在桌边,圆滚滚的脸蛋微红,正望着神情肃然的苏与卿。
白天的那一幕他也看到了,他当然知道君奕说的那些话对苏与卿来说有多么震撼,甚至他当时觉得,苏与卿都快要哭了。
“爹。”
“你再叫我爹试试。”
云饱饱不依不挠的再喊了他几句,结果惹来对方几个眼刀子,然后他轻声问:“君奕要找的到底是不是你呀?”
沉默了很久,苏与卿才敢笃定的说出三个字。
“他不是。”
“你怎么知道他不是?”
“……”
苏与卿再次沉默,他在见到君奕的时候其实想了很多,那些纷杂冗长的思绪扰得他心绪不宁,但仔细想来,这件事本身就有很多疑点。
首先,君奕是如何单独从鬼差手下跑出来的?
第二,苏与卿清清楚楚的记得君亦染已经消散,而君奕除了言语像他,身上却没有半点与他相似的地方。
而且,君奕的出现本身就很古怪。
苏与卿没有向云饱饱解释这些,云饱饱就一个人趴在桌上胡思乱想,最后小声嘀咕一句:“可他身上有我熟悉的味道。”
“找人不是像狗一样闻闻就能解决的事。”
苏与卿低眸,嘴唇的线条略显苍白,良久,他阖目,牵引着神魂去向天界。
天界红线阁中,一颗偌大的仙树下,月神金弦知正盯着手中的书看的入迷。
许久之后,他貌似一言难尽,“操了!这上面怎么把我写的这么神神叨叨的?”
远处传来声音,驳回他的话,“你本来就神神叨叨的。”
来人一袭流彩红衣,外罩青丝白衫,脚踏流云飞靴,冷冷的凤目狭长勾人,凌厉而不失俊美。
“木君,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金弦知合上书本,歪头笑笑:“您不是该在人间吗?”
苏与卿孑然一身,琉璃色的眼眸中带着些许疲惫,他问道:“君亦染当年到底在你这留了什么?”
金弦知眨眼,伸手做出请的姿势,“跟我来吧。”
神仙当中流传着这么一句话:
“天界流言蜚语重重,地府万鬼同哭凄凄。
青于木君不顾众仙反对,孤身跃入人间,遭受万般疾苦,体会百人千面。”
苏与卿随他走入红线阁内,躲开阁中纷纷缠绕的红丝,步履稳重,然而心中却颤抖,害怕面对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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