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苏青寒把过程写在纸上交给他,让他照着做,自己在旁边帮忙。本以为这极其简单的过程没问题,没想到他还是高估了从来没有下过厨的人。
光是点火溪玉都点不着,被黑烟熏得脸像小花猫,许久终于点着火,苏青寒又教他看牛肉什么程度才算熟透,就怕万一他煮不熟拉肚子。
这些还算是好,等到切肉时,切得苏青寒心惊肉跳,他就不明白,那块肉又不会动,握着刀切下去就好了,这为什么会切到手?然而,溪玉还真切到手了,小梅赶紧拿来绷带药粉帮他扎起来。
苏青寒摇头,“左手按住肉,右手拿稳刀,看准了再下手,这样怎么还会切错?”说完亲自上手刷刷切了一堆牛肉条,看得溪玉敬佩得不行。
手沾上药粉,今天又做不了了,只得苏青寒三两下解决了,溪玉帮他晾晒牛肉干。
溪玉越看越惆怅,“我竟是连牛肉都切不好的人,夫君怎么会喜欢我。”
苏青寒:“???”兄台,怎么突然伤春悲秋了?!
“这,也不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特质品性,屠夫擅切肉,但其他未必擅长,溪玉如此善良可爱,是个男人都会爱上你,即使你不会切牛肉。”
溪玉脸红,娇嗔看他一眼,“就你最会哄人,慕云也是这般说的。”
“我只是实话实话,可没有半点虚假。”苏青寒举手发誓。
溪玉随后往他家跑了好几天才稍微上手了一些,可以磕磕绊绊做到最后,而苏青寒家里的牛肉估计是明年都吃不完了。
“怎么样,能看见灯光吗?”苏青寒得意的问。
溪玉小心翼翼凑到灯光前,真的看到了灯光,不可思议瞪大眼睛,“青寒你好厉害!真的能看见灯光,怎么切得如此薄透,太厉害了吧。”
“哼哼哼,这灯影牛肉便是如此,薄如蝉翼,透可见光,这没什么的啦。”文思豆腐才牛逼,豆腐切得像头发丝那么细,他现在的刀工做这个还有些难。
古代冬天比现代冷许多,一阵寒风刮过,京城家家户户点起了碳炉烤火,苏青寒夹袄里又被穆月始强硬套上一件厚厚马甲。以前穷的时候没有衣服穿,都是拿柳絮填在棉衣里面,冷得只能在家里盖棉被,根本出不了门,上次风寒穆月始生怕他会落下病根,天气稍微不对他就紧张得不行。
左右无事做,苏青寒现在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和小梅到处出去走走看看,有时候是和段慕云,有时候是和溪玉,一时间日子过得也算是惬意舒适。
皇城街上多了许多人,一年一度入京述职时间到了,这个时候各地官员入京,还有藩王进京过年,还有附属国缴纳贡税,更热闹了。
街上的树顶着雪花被系上红花,腊梅争奇斗艳,年味有那么一点了。苏青寒带着小梅打伞从街道穿过,天早已黑透,街上人家都点起了灯火,今日在茶楼坐得久了些,那说书先生真是有趣,苏青寒想等他来的时候再去听一趟。
“哥哥。”苏青寒正待进门,看见街道另外一端穆月始骑马而来,一身玄衣骑在高头大马上,黑色斗篷被风吹得猎猎作响,俊美的容颜一片冰冷,让人怀疑莫不是从冰雪中来,带着凛冽气息。
苏青寒站在原地等他,穆月始看见他内心泛上热意,嘴角弯起肉眼不可见的弧度。
“今天又去哪里玩了?”穆月始从马上下来,把马绳交给门房,拉着苏青寒的手进门,他整个人冰冷,手却是热的。
“去清月楼听了说书先生说书,有空带你去听听,说得还挺有趣的。”苏青寒笑。
“说什么?”穆月始随口问。
“说天启王朝的一些英雄故事和风土人情,蛮有趣的,今日讲的是天启和凤江皇室之间的故事,从未想过有生之年居然能和这些宫斗大戏离得这么近。”
“凤江?”凤江他当然知道,当初状元策论他还引用过凤江的水利工程。
“嗯,说的是凤江皇族和我们皇族联姻的事情,没想到其中恩怨纠缠那么大,果然最难生是帝王家。”
不仅是小说,史书描写的皇室也是遍布腥风血雨的斗争,最著名的莫过于九子夺嫡和玄武门之变。
“权利让人利益熏心,只要有贪念,这些都是无法避免的事情。”穆月始轻描淡写,这些权利倾轧,他在朝堂三年已经看得够多了,许多人陷害他,许多人想嫁祸他,也有许多人诱惑他,但他没有贪欲,不为所动,且背后是皇上,也没有人能动他。
苏青寒抬头看他一眼,没有多说什么,他相信月儿懂得总是比他多,用不着他啰嗦。
还有十几天穆月始便要休年假,一直到上元节后,这段时间他更是忙得脚不着地,许多工作要统计上报,还有来年汇总,和其他部门的工作安排,还有假期轮值,忙得不可开交,苏青寒有一段时间没被他闹还怪不习惯。
吃完晚饭后,一堆折子又送进他书房,刚想和哥哥说说体己话的穆月始脸黑了,被迫去书房处理公务,苏青寒房间燃起旺盛炭火,烤得房间暖融融,苏青寒坐在摇椅上裹着毛毯,昏昏欲睡,看着穆月始书房的方向。
小梅做完手工活,看见苏青寒睡着了,忍不住把他摇醒,让他回床上睡,穆月始带着一身寒冷走进来,制止了她,抱着苏青寒回床。
烛火熄灭,剩余燃尽的炭火在黑夜中盈盈亮着,穆月始把帘帐放下来,在黑暗中深深凝视苏青寒的脸,忍不住凑上去吻住他的唇,辗转反侧,把苏青寒弄醒了。
苏青寒哼哼两声,睁开惺忪眼睛看见是他,下意识伸手搂住他的脖颈,“怎么那么晚?”
“让你久等了吗?”苏青寒压低声音问。
苏青寒瞌睡虫上头,没有听明白,闭着眼睛哼唧道:“可不是,等到花儿都谢了。”
“那我好好补偿你,行不行?”穆月始低下头埋在他脖颈,手顺着腰线摸上去。
苏青寒被他冻得一激灵,勉强睁开眼睛看他,看见他眼底一片黑暗,心里暗道不好,正想翻身脱离他控制范围,却被穆月始按住腰肢动弹不得。
苏青寒嘴唇张合几下,一句fuck没说出来被穆月始盖上了大被,被·翻·红·浪,鸳鸯交·颈。
第二天,苏青寒双眼泛青爬起来,揉揉肩膀,骂骂咧咧爬起来收拾,真是过分,也不知道轻一点,他这把老骨头哪里承受得住,上下两辈子四十多岁人了。
“穆侍郎,尚大人案子有结果了吗?”穆月始刚走进刑部,被韩将军叫了过去。
穆月始皱眉,不知道韩将军现在来想干什么,他与尚大人关系好的事情大家也不是不知晓,难道他不知道避嫌?
韩将军当然知道,皱眉叹息:“没想到尚大人会如此糊涂做这种事,我无话可说,但是尚大人家眷,如今被困在地牢,那里满是鼠虫,若是早些结案,判他们流放也好啊。”
穆月始一拱手,“那夜明珠本官已经尽力追踪,但仍无所踪,圣上发话此案搁置至上元节后处理,若依然寻不到夜明珠,就按照原来判刑,韩将军也无需担心。”
“这,上元节还有月余啊。”
穆月始还是一张冰块脸,丝毫没有动摇,“天子旨意,臣等只能遵守。”
韩将军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目光却慢慢变深,恨不能化成淬毒刀子捅进他的后心。
走进大门,穆月始翻出厚厚的案宗,手指点在一行字上,眼神变深,这个夜明珠对不上帐一定绝非偶然。
他对自己做事自信,年头抄家连颗木珠子都没剩下,更何况夜明珠,如果不是事出偶然,那一定是有人从一开始就带走了它,或者中途偷走了它。
这个人会是谁?
“夫人!今日听说有戏班子和杂耍班子进京了!可热闹,我们去看看吧!”小梅从门外跑进来。
苏青寒在屋檐下串腊肉,腊肉经香料盐巴腌制了一晚上已经十分入味,要把他挂起来吹干表面水分,再用果木桔皮熏烤,增添风味,再挂到屋檐下自然风干月余,就能得到极好的腊肉了。
其实要不是京城天气不行,他甚至还想吊一条火腿,能吃上一整年呢,以前的村子倒是可以,可惜那时候买不起猪腿。
“现在忙着,下午再去。”苏青寒串猪肉。
“那我来帮夫人一起,我们就可以快些去了!”小梅兴致勃勃上前,心里惦记着那骑独轮车的猴子和喷火的大汉。
吃过午饭,小梅拉着苏青寒跑出去,苏青寒感觉像带了一个小孩那般,这个小丫头说要带他玩遍京城,明明就是他带她玩吧。
街上比前几天又热闹了许多,杂耍的,搭台唱戏的,还有一个西域舞姬那边围了许多人,舞姬高鼻深目,五官立体,一双蓝色眸子充满异域风情,一个后空翻引起阵阵叫好。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好~~~~~~~~~
第28章 梨月班
苏青寒津津有味看了一阵子,舞姬的动作有力潇洒,一连串的高难度动作引起围观群众纷纷砸钱,苏青寒也跟着扔了两个。
“我们去那边看看看吧。”苏青寒看到了那边有人在搭台唱戏。
苏青寒在现代几乎没有听过戏曲,只听过戏曲唱腔的歌,还蛮喜欢的,现在既然有机会看到原汁原味,不由得也起了好奇心想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魅力。
“好啊!今日听说是著名的梨月班进京搭台呢,难怪这么热闹,他们班主梨月白唱的银月女皇一绝!”
银月女皇?苏青寒恍然想起,好像在茶楼说书先生处听过,银月女皇是凤江第一代女皇,和天启皇帝有过许多数不清道不明的恩怨。
凤江刚开始和天启不一样,凤江第一代开国帝王是银月女皇,后面历经五代,第六代女皇陷入乱政,最终被女皇长孙夺权,恢复了嫡长子继承制。
女皇当政期间,凤江女子和小哥儿权益得到最大保障,到第六代帝王当政却有些矫枉过正,实行暴,政,人民生活水深火热,民不聊生。
银月女皇,苏青寒不了解,但是从说书先生口中,她是一位能歌善舞,骁勇善战,富有谋略,十分强大的女性,且她在位期间人民生活安定,人人安居乐业,这就比什么都重要。
苏青寒一直生活在男权当政的世界中,但如今设身处地,其实无论性别,只要能为百姓好,就是真正的好帝王,不知道如今的凤江是什么光景。
如今台上出演的戏码正是银月女皇从宫变中徒手弑暴君的戏码,一柄银月长,枪被她舞得虎虎生风,可见戏角舞台功底很不错。
围观叫好的人特别多,甚至还有跳起来的,手中拿着什么东西都忍不住往舞台上扔过去。
人们挤挤挨挨,苏青寒站在人群外围,忍不住垫高了脚看,但仍只能看到戏角舞动的长,枪,忽然间他前面人突然后退一步,猝不及防撞过来让苏青寒一个趔趄,差点就要摔倒。
身后有一只手迅速扶住他,这才避免了他摔倒在地的霉运,苏青寒借着他的手站稳,回头向他微笑道谢,“谢谢公子出手相助,苏某感激不尽。”
“不必,这是应该的。”
男子声音清冽好听,语气温柔,说话自带笑意,令人十分有好感,苏青寒抬头,对上一张俊美的面庞,温柔帅气的长相,眉毛却浓烈凌厉,看着很英挺大气。
比他还要高一个头,这周身不凡的气度,穿着平头百姓的衣服都遮不住。应当是哪位世家公子出门体验人民生活吧。
苏青寒对他笑笑,表示感谢,转头又过去继续看戏,戏台上正好进行到激烈的一幕,银月女皇提枪一刀刺中昏君心脏,勤王成功的画面。
下面的观众更是激动得不行,苏青寒被周围气氛感染,也激动得快要跳起来。身后又传来那个声音:“很好看吧?”
“嗯嗯,那位演的真好!”苏青寒赞叹,难怪戏曲能经历千年不衰,因为它特有的表现力能够引起观众共鸣,优美的唱腔,凌厉的身份,观众应接不暇。
“确实,他一直都很努力。”那个俊美男子也看着台上鞠躬道谢的人,双眼溢满温柔光芒。
原来是熟人啊。苏青寒赞同,戏剧大部分都是要学童子功,从小学起,其中艰苦不是寻常人能想像,是以在童子拿着帽子下来讨赏钱时苏青寒给了他一些碎银子。
在经过那个俊美公子面前时,他没有犹豫直接给了一个银锭,童子看傻了,噗通跪下来给他磕了一个头,“谢谢大爷的赏钱,梨月班都记着您的大恩大德。”
“要感谢,叫你们班主亲自来感谢。”俊美公子寒冬腊月摇开一把扇子装逼笑道。
小童为难,“班主等一下还有戏,若是公子愿意等,小的可以带公子去后台等班主。”
俊美公子“啪”一声收起扇子,“好,我跟你去。”说罢对着苏青寒一拱手,“在此别过了,苏公子。”
“嗯,再见。”
苏青寒看着他的身影远去,这才转过头和小梅去了下一个地方看杂耍。
“夫人,听说春节那段时间梨月班会在柳胭楼搭台演出,一直演到十五,一票难求呢。”小梅热情暗示他。
苏青寒笑,“又是你这小妮子想看了吧?”
小梅脸红,“奴婢才没有,这不是看夫人都看入迷了才这样说的,梨老板的票一票难求啊。”
要是能买到票的话去看看也不错,他现在也觉得戏剧十分有趣,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抢到票。
不知不觉又逛到了天黑,苏青寒叹气,就要觉得下次不应该听这个小妮子的话,每次出来哪次不是天黑才回去,好多正事都没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