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山有路[古代架空]——BY：黑漆漆小熊

　　“嗯。”李氏点头，进了堂屋，李氏给顾贺书指了一个凳子。“贺书，你坐。”
　　两人坐好，李氏的视线看过来，仔细的打量着。
　　顾贺书被看得内心紧张，面上微微抿唇，看上去清冷一片。
　　他穿着北岚枫的旧袍，坐在那里，脊背挺直，面上一片肃色，目光沉静，整个人不卑不亢。
　　看了半晌，李氏点点头，欣慰道：“贺书不愧是戏曲大家，芝兰玉树，倒是我儿唐突了。”
　　顾贺书不明就里，看着李氏眼中的情绪，有些拿不准她这话的意思。
　　但，想来做母亲的见着儿子的好友，夸一夸也是应当。
　　毕竟，他们这样的身份，对方如何会这般的和颜悦色。
　　顾贺书心里难受一瞬，收敛情绪道：“多谢伯母夸赞，贺书不过一寻常人罢了，北公子才是人中龙凤，贺书能与之相交，成为好友，荣幸之至。”
　　听得这话，李氏皱了眉：“贺书，你这是什么意思？”
　　顾贺书懵怔：“伯母，怎么了？”
　　“我儿昨日亲口与我说他心悦你，贺书你却说是好友？”李氏问到。
　　“什么？”顾贺书猛地抬头，满眼的不敢置信。“伯母，您……您知道了？”
　　看着李氏那了然的眼神和皱起的眉头，顾贺书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所以，他们就会在今日结束吗？
　　顾贺书的心被揪起，方才压抑在心底的难受瞬时翻涌而出，他用力的眨了下眼睛，将难受压回去，一字一顿道：“是，伯母，北岚枫心悦我，我亦心悦于他。对不……”
　　“那不就行了。”李氏猛地拍了下桌子，心有余悸道：“我还以为你对我儿无意，都叫我不知如何是好了。”
　　顾贺书被这番话惊的睁大了眼睛，心底升起一股喜悦，却又害怕自己听错，下意识开口问到：“伯母，您说什么？”
　　李氏看顾贺书一副呆愣模样，笑道：“别怕，孩子。这次的事情是我儿混账，我北家人做事堂堂正正，既是出了事，我儿是定会对你负责的。”
　　听见这话，顾贺书便更迷糊了。“伯母，您说的话，我有些不懂……”
　　就在这时，北岚枫从外面快步进来，冲着顾贺书道：“顾老板，快，吃东西，别饿着了。”
　　谈话被打断，顾贺书坐在那儿，一时间，不知该做什么。
　　“呵呵，贺书，那你就先吃饭，待会儿，伯母再来找你说话。”李氏面上带笑，起身走了。
　　顾贺书起身送人，还没走两步，北岚枫便一把拉住了他的手。“顾娇娇，去哪儿？”
　　“我送送伯母去。”
　　“不用，娘就在院子里，不出门。”北岚枫将顾贺书拉过来，一把按在桌前坐好。“快吃。”
　　顾贺书原本还有些犹豫，但下一瞬便被食物的香气吸引，低头一看，是一碗热腾腾的汤面。“你们呢？怎么只有一碗？”
　　北岚枫坐在顾贺书的身旁，抬手伸出食指碰了下顾贺书的眼睫毛，惹的他眨眼，轻笑一声。“我们今日午膳用的晚了些，这会儿不饿。”
　　顾贺书点头，这才拿起筷子，飞快的吃起汤面。
　　自昨日的午膳之后，除了那一杯带药的酒水，顾贺书直到方才是只喝了一碗药，这还是在他不知情时，北岚枫一口一口亲自喂给他的。
　　之前被情绪所控，饥饿便被暂时忽略。
　　这会儿，一碗热腾腾的汤面摆在面前，他迫不及待的就吃下去第一口，便是这样，再也停不下来。
　　许是太饿了，又许是北岚枫的手艺很好，一大碗汤面，不过一会儿，便是见了底，只剩下些汤底。
　　顾贺书犹不满足的端起碗，一小口，又一小口的，看着斯文极了。
　　北岚枫在一旁看得笑了，实在是顾贺书这模样太可爱了。
　　第一口还很斯文，第二口便大开大合起来，一双眼睛紧紧盯着碗里的东西，怕人抢了去似的，吃完了剩下一个汤底，又瞬间斯文起来。
　　往常吃饭，这人都是清冷的很，米吃几粒，菜夹几颗，肉更是碰都不碰。
　　难得见着如此鲜活的顾贺书，北岚枫一时间看得转不开眼，面上更是笑意渐大，眼看着顾贺书吃完了，视线即将投过来。
　　为防他抹不开面气急起来，北岚枫连忙收敛笑意，清了清喉咙。“再吃点，我去给你盛。”
　　顾贺书伸手按住碗，摇头道：“不用了，够了。”
　　“好。”北岚枫应到，拿了碗筷去洗，顾贺书立刻起身跟着他就到了厨房。
　　北岚枫收拾好碗筷，转头看着门口站着的顾贺书，上前去，一双刚刚擦干的手捧着他的脸，低头凑近顾贺书，软了语气道：“顾娇娇，今日怎么这般乖？”
　　不怪北岚枫这般说。
　　实在是顾贺书一直便跟着北岚枫在这间狭小的厨房里转来转去，好几次，北岚枫转身差点和他撞上。
　　顾贺书只好委委屈屈的去了门口站着，一双眼睛巴巴的盯过来，那模样实在是招人。
　　顾贺书眨眨眼，没回答。
　　北岚枫看着他迷蒙的双眼。“困了？”
　　“嗯。”顾贺书垂下头，额头靠在北岚枫的肩头。“想睡了。”
　　北岚枫揽着人，防止他摔倒，低头在他的发间落下一吻。“睡吧！我已和小陶说过了，你明日再回望月楼去。”
　　“嗯。”半睡半醒间，顾贺书轻声回答，也不知有没有听清北岚枫的话。
　　落日的余晖印来，两个人被融成了一个影子。小院虽是旧了，真情却是长存。


第29章
　　清晨，日光大亮。
　　一夜无梦，顾贺书从北岚枫的的怀里醒来，感到格外的舒坦，他一动，北岚枫自然醒了。
　　“嗯～”北岚枫轻哼一声，手臂用力，将人搂的和自己紧贴在一起，“顾老板昨夜睡的可好。”
　　他还未完全清醒，嗓音里带着沙哑，听得顾贺书耳根一热。
　　他的头正枕在北岚枫的肩头，下意识喘出一口热乎乎的气息打在北岚枫的颈窝里。
　　北岚枫低吟一声，低头往下寻去，擒住顾贺书的唇，和他交换了一个炙热的吻。
　　空气中的温度逐渐升高，北岚枫的吻渐渐加深，顾贺书默默承受着，回应的略有迟疑，待到北岚枫将手伸进他的衣衫里。
　　顾贺书的背脊突然串起来一阵毛意，面色刷的一下白了，手上下意识的轻轻推拒一下。
　　这微小的动作在此刻情绪激动时，照理来说是不会被注意到的，但北岚枫却注意到了。
　　他立刻停止了动作，压制住自己身体的骚动，埋首在顾贺书的耳边，良久，才道：“顾娇娇，等会儿带你出去玩儿，好不好！”
　　此时，北岚枫已是平静下来，但声音依然带着哑意。
　　北岚枫若无其事的模样，让顾贺书心里纷乱，他垂下眸子，面色还未恢复。“我想回去了。”
　　“好。”北岚枫利落答应，起身之前，在顾贺书的额前报复性的留下一个重重的吻。“顾娇娇，你可真不让人省心。”
　　顾贺书活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被人说不省心，心中一股委屈和别扭劲儿涌了上来，一把将北岚枫推开。“不省心，你倒是别管我。”
　　北岚枫被推开也不气恼，浅笑道：“怎么总是不听人把话说完，顾娇娇，你虽是不省心，可小生却是喜欢你这不省心的模样，爱极了！”
　　一声爱极了将顾贺书弄的羞恼不已，径直下了床，嘴里胡乱说着话：“你这人真是，我好好待你，你偏要作怪，你是个什么人呀？不想理你了。”
　　“哎呀！”北岚枫四仰八叉躺回床上，捂着胸口做作的喊着：“顾娇娇不理我了，可怎么办才好，心口疼……”
　　顾贺书也不回头，进了屏风里换回自己的衣衫，将手里原本北岚枫的衣裳一把扔在了北岚枫的身上。“不理你，你便睹物思人吧！这是顾老板赏你的。”
　　说着，人便出去了。
　　北岚枫将那件沾染了顾贺书味道的衣裳拿到鼻尖轻闻了一下便放到了一边，想着自己方才在顾贺书额头上留下的红印子，顿时笑开了花。
　　于是，京城来的某名角儿，清晨头上顶着一个淡红的印子用完早膳，在北岚枫娘奇异的目光之中，一无所知的走出了北家的大门。
　　回去的路上，北岚枫本是想带着顾贺书骑马回，顾贺书却不愿，说想走走。
　　北岚枫看了看顾贺书额头上已快消失的印子，便同意了。
　　两个人并排在街头走着，路过的行人三三两两的正在闲聊，顾贺书本无意听什么，却不防被夏老爷吸引了注意力。
　　“这夏老爷也不知得罪了谁，怎么罪名都没有便被关进了大牢？”
　　顾贺书无意间慢下脚步。
　　“那谁知道，不是惜城即将又新的县令上任吗？怕不是个贪财的货色。”
　　“嘘！你找死啊！”
　　路人已是走远，顾贺书外头看着身旁的北岚枫，低声问道：“夏老爷是怎么回事？”
　　北岚枫配合着他，低下头凑到他的耳边：“禀告贺老板，自然是被下了大狱，等候发落。”
　　顾贺书耳尖一热，连忙将头移开。“好好说话。”
　　“哦。”北岚枫站直了身子，伸手牵住顾贺书的手，两人的手臂贴在一起，无比的亲近。“顾老板是一点也不关心小生，我此次科举回来，你问也不问的。”
　　顾贺书看了北岚枫一眼，抿唇道：“我这不是怕勾起你的伤心事吗？”
　　“什么伤心事？”北岚枫不明白。
　　“往常，举子若是考中，便要派官上任，哪有时间如你这般还能回来。”
　　“所以，你的意思便是我没考中？”北岚枫挑眉。“顾娇娇，你质疑我，胆子挺大呀！”
　　看北岚枫的反应，顾贺书瞬间反应过来，自己想差了。
　　忧虑立马换为喜悦，心猛跳两拍，血色上涌，面色带上了红润：“你考中了？太好了！唉！我是一点也没收到消息，你怎么也不给我来个信？”
　　“本就往回赶了，再送信也是多余，便想着亲自告诉你。”北岚枫浅笑。
　　说到这儿，顾贺书的脑中又浮现了方才的对话。“那夏老爷那儿……”
　　恰在此时，北岚枫往后退了一步，双手合十行了一礼：“顾老板，在下不才，取中状元，任惜城县令一职，请多指教！”
　　顾贺书看着他作怪的样子，笑道：“恭喜恭喜，你怎么能让我指教！你是县令，该是我劳你多多照应才是。”
　　“哈哈！”北岚枫凑到顾贺书的面前，神色忽然带着别样的意味。“自然是多照应，不只是多照应，还要多多的，多多的照应，照应你吃，照应你喝，照应你睡……”
　　说话间，他越凑越近，眼看就要亲上顾贺书的唇，呼吸像是毛刷般轻轻刷过，顾贺书被烫着了一般往后退了一步。
　　他狠狠瞪了北岚枫一眼，转身加快脚步往前走去。“算了，北县令的照应贺某承受不来，告辞。”
　　待到顾贺书走远，北岚枫满脸笑意，追了两步，忽然扬声道：“顾老板，今日得闲，约你喝茶行不行？”
　　顾贺书微微一顿，不回应，脚步更快了。
　　北岚枫随着速度加快，继续扬声道：“顾老板，你慢点走，别摔着了。”
　　顾贺书轻轻甩袖，还是不停。
　　北岚枫又追了半晌，眼看要追不上了了，他唤道：“你等等我……顾娇娇……”
　　唉！
　　顾贺书无奈的停住脚步，待北岚枫追了上来，一把拽住他的手就走：“闭嘴吧你！要不要脸？”
　　“不要。”北岚枫摇头否认。“要脸了，你便永远是那台上的角儿，我便永远是那路上的行人。顾贺书，我心悦你，便想亲近于你。想亲近你，如何能要脸呢？”
　　顾贺书握着北岚枫的手，比自己更加热乎的温度侵染过来，热的他心口发烫。
　　末了，顾贺书几番思量，无数的话语从心口涌出，将说时，却又觉话语苍白，便慢慢停下脚步，趁着拐弯没人时，微微垫脚，在北岚枫的唇角上吻了一下。
　　“北岚枫，我对你亦是同样心情。旁人总说我太冷，没有人味儿。一直以来，我不明白，我不就是活生生的一个人吗？直到遇到你，我才知，我确实太过冷清，呆板无趣……”
　　不知怎的，顾贺书说着便开始伤感起来。
　　北岚枫食指碰了下顾贺书的睫毛打断了顾贺书的话。“他们胡说的，顾老板明明鲜活透亮的紧。裹了蓑衣便认作船夫，戴了斗笠便认作农夫，提了铜锣便认作打更人。他们眼瞎，何必跟他们计较！”
　　一番话说的顾贺书眉开眼笑，抓着他的手，嗔怪道：“竟是胡扯！”
　　北岚枫并不反驳，牵着人往望月楼去，随手递出一个东西。“顾娇娇，要么？”
　　顾贺书一看，惊喜道：“糖葫芦！”
　　顾贺书伸手去接，却被北岚枫躲过。“想要便叫哥哥，不然不给你。”
　　顾贺书眸子盯着高处的糖葫芦，拽着北岚枫的衣袖，十分自然的叫了声：“哥哥。”
　　他这般的顺畅倒叫北岚枫愣住，手上的糖葫芦便易了主。
　　“哪儿来的？方才出门你还两手空空。”顾贺书给自己塞了一个糖葫芦，十分不客气。
　　北岚枫：“就是方才路上买的，你低头跑得快，便没看见。”
　　看着顾贺书吃的香甜，眸子里盛满了开心？
　　北岚枫舔了舔唇：“好吃吗？”
　　“好吃。”顾贺书抬了抬糖葫芦。“你要尝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