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魏晋当名士 完结+番外[古代架空]——BY:这个懒人没起

作者:这个懒人没起  录入:03-14

  赫昭险些老泪纵横,没错,被弹劾这种事,清河公可谓经验丰富。看来官印可以保住,赫昭老怀甚慰。
  韩公顾琛不在,唯有清河公顾玖的礼服,和陛下的冕服最为相似,区别只在礼服上的纹饰,和冕冠上的玉旒。陛下是日、月、星辰、群山、龙等十二章礼服。清河公的礼服上没有日月星辰,绣着剩余的九种章纹:群山、龙、华虫等等。
  顾玖的冕冠,前后悬着九条玉旒。萧衡的冕冠是十二旒。礼服相同的色调,相似的样式,仿佛后世的情侣服。
  萧衡携着顾玖的手,拜过太庙,一步步走到玉阶的最高处。下方,是文武百官的齐声恭贺。满殿灯火摇曳,长长的官员队列,一眼望不到尽头。
  顾玖:“万岁”这种马屁,这年头虽然还不流行,但偶尔听一听,倒也吉庆喜乐。
  萧衡凝望顾玖:“千秋万载只是传说,但愿朝朝暮暮,白首不相离。如果还有来生,也要与你厮守。”
  顾玖怀疑,他可能是年纪大了,听不得情话,又酸又矫情。真要“白首不相离”,敢不敢克制一些?他的腰啊。
  天子赐宴,百官纷纷入座。毫不意外,清河公顾玖又被陛下携着,同席宴饮。
  丝竹管弦,酒酣耳热之际,荀嘉、崔璟和郭颐前来敬酒。
  顾玖和萧衡同时举觞,正要同饮。
  崔璟:“等一等,今日不合规矩的事委实不少,不妨再添一件。请陛下与清河公共饮合卺酒。”
  饮合卺酒,是时下的婚俗之一。
  郭颐暗戳戳地比划了一个手势。
  萧衡的脸上浮起一抹潮红,神色颇有些紧张,忐忑地看向顾玖,确认他不会拿出先生的架势教育一番,才矜持地点点头,说:“这个提议甚好。”
  这事肯定有猫腻,顾玖狐疑地瞥了崔小世子一眼。
  崔璟讪讪一笑:“我们私下筹备许久,想给攸之一个惊喜,攸之不会不肯赏光吧?”
  顾玖:我信你个鬼。
  不过,友人的情面,就算有鬼,他也非常乐意买账。
  萧衡预谋已久,和顾玖的友人串通一气,筹备了一场夫夫婚礼。
  饮下合卺酒之前,顾玖微微迟疑,提了一个要求:“阿鸷,自古君王多薄幸。我不是说你。青史上,和君王有不正当关系的男人,几乎都没有好下场。如果有一天,阿鸷与我,恩情中道绝……唔……”
  萧衡一把捂住他的嘴,神情严肃:“没有如果!大喜的日子,不许说不吉利的话。”
  顾玖:“只是一个假设,如果有那么一天,我们好聚好散,请允许我归隐田园。”
  萧衡一字一顿:“不会有那么一天,别想抛开我!”他们互相交错手臂,一同将合卺酒饮尽。
  惊不惊喜,先不讨论,顾玖特别难为情,倒是千真万确。萧衡拽着他,一丝不苟、完完整整地举办了一场“士昏礼”。
  铜鼎内燃着香篆,礼乐声在礼堂之中悠然回响。顾玖和萧衡互相揖拜。
  崔璟、荀嘉、郭颐在一旁祝福:“天长地久,为尔佳缘。”顾玖和萧衡各剪一缕头发,结在一起,再联袂走下台阶,与宾客们互行揖礼。
  顾玖成婚了,连聘礼都没少。
  聘礼参照皇帝迎娶皇后的规格,又额外添加了许多器物。礼单足足有几十页,第一页写着:白雁一对、白羊一双、酒米各十二斛,帛九匹、绛六匹、绢一千匹。虎皮、鹿皮、熊皮各十张,钱一千万,玉璧一双,象牙、白玉、沉香木麈尾各一柄,骏马十二匹……
  顺便说一下,上好的骏马,在这个时代,相当于限量版的劳斯莱斯、法拉利。一次赠送十二匹,大宛汗血马、阿拉伯马、蒙古马……凑齐了所有当世名马,绝对是大手笔。
  顾玖:升官发财,一夜暴富。
  没错,顾玖升官了。他现在是骠骑将军、录尚书事、加侍中衔……侍中的头衔,是萧衡为了让顾玖合理合法地乘坐皇帝的车辇,死缠烂打安在他头上的。
  最初,顾玖果断拒绝。因为侍中这个官职,在秦汉时期,职责包括:替皇帝捧唾壸、倒夜壶……尽管本朝的侍中,地位极高,相当于半个宰相,和当初天差地别,但官名还是有点那味,恩,夜壶味。这是荀嘉担任侍中的时候,顾玖调戏他的原话。
  然而,顾玖受不住小狼崽的软磨硬泡,只好从了。
  侍中荀嘉原话奉还:“攸之,当年是谁说,侍中,有夜壶味?”
  崔璟仰天大笑:“风水轮流转,你这妖孽,终于被陛下收了。”
  顾玖叹息:“哎,一世英名,毁于一旦。”
  侍中郭颐:为什么躺着也中箭?
  自从郭颐和木李走密道,从皇宫里救出顾瑂,顾家和郭家就一直保持着友好往来。郭颐对小美人念念不忘,沦陷得越来越深。
  奈何顾玖对一切有可能拐走小侄女的小郎君,都是防贼一样的心态,见面用脚踹。他自有一番歪理——小侄女那么可爱,谁不喜欢?踹不跑的,才是真心。他踹得又不重,以吓唬人为主。
  郭颐被踹了几脚,辗转反侧数日之后,人瘦下来,胆子却肥起来。每天都去顾府报道,在未来的丈母娘面前刷好感。
  顾玖本来也不想为难郭颐,见他诚意十足,也就转变态度。不过,小侄女的亲事,还有他可能会搬去宫里居住的事,都要等兄长回来,好好商议。
  立春,太常卿陪同天子在洛阳的东郊,祭祀青帝。文武百官在一旁观礼。
  第二天,顾琛凯旋而归。
  天子萧衡亲自迎接,带着肥羊和烈酒,去城外的军营,犒赏三军。
  茶楼酒肆、街头巷尾,到处都在谈论清河公跟皇帝的种种风流韵事。顾琛听到传言,查证属实之后。他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请出戒尺,搬出家法,打算狠狠地敲顾玖的手掌心。
  顾玖伸出手,闭上眼睛不敢看。
  然后,戒尺打在皮肉上的声音十分响亮,却不疼。
  一点也不疼?
  顾玖睁开眼,原来是萧衡扑上来,替他挨了戒尺。
  这一戒尺,承载了顾琛的怒气,力道是真的生猛。萧衡的胳膊上,顿时一片红肿,他护着顾玖,语气诚恳:“打我,都是我不好,是我纠缠玖玖,请兄长打我吧。”
  顾玖抬眸,可怜兮兮:“兄长。”
  顾琛:“……”
  一个二个,都惦记他弟弟,还趁着他不在家,把人拐走。顾琛气得手抖:“臣不敢,只是臣的弟弟,总不能说带走就带走。”
  萧衡神色郑重:“婚宴酒席还没办,一直等着兄长回来呢。”
  顾玖小声提醒:“上次那一场。”虽然只有亲朋好友充当宾客,但的确是办过了。
  萧衡:“咳,再办一场。”上次那种偷偷摸摸的婚宴,不过瘾,再来一场,他要举办本朝最盛大的婚礼。让天下人都知道,顾玖是他的人。
  几天以后,婚宴的一应物品,都准备齐全,顾玖疑惑:“干儿子呢,怎么总是听说他登门拜访,又看不见人影?”
  宇文乌菟龟和木李幽会,被小义父当场抓住。
  顾玖饮了一口茶水压惊:“你们是旧相识?”
  木李微笑:“实不相瞒,木李在清旷楼数年,多亏宇文小将军的庇护,只是当时不知道他的姓名。”
  宇文乌菟龟懊恼:“我真蠢,出征之前,应该拜托义父罩着木李,就不会……”
  顾玖轻咳一声:“过去的事,都不重要。关键是做好当下的事,将来不要后悔。”据说有一位鲜卑小将军,领着数百铁骑,来来回回,用马蹄将杨瞻的坟头给踏平了,难道是宇文乌菟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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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句有自夸嫌疑的话——顾玖最初和萧衡在一起的时候,诚实守信之类的美好品质,他全部都具备。后来的后来,他做人的底线,一再降低,终究还是和“诚实”说分手了。
  一开始,一夜激情过后,萧衡每天替顾玖上药,动作小心翼翼、温柔缱绻,透着满满的怜惜,追问:“玖玖还疼吗?”
  顾玖误以为小狼崽关心他,非常感动,刚过了三天,就坚强地回答:“不疼了。”
  然后,他又被小狼崽扑倒,做不可描述的事。
  吃一堑长一智,当顾玖再次被询问——“还疼吗?”或者“疼不疼”这种问题的时候,他眼睛都不眨一下,坚定无比地丢出一个字:“疼。”
  一连七天,萧衡都得到相同的虚假答案,问题是,他医术高超,可以确认顾玖的身体基本健康,身上连个红印子都没有。
  萧衡忍不住提醒:“先生答应过,要补偿我的。”
  顾玖觉得,他可能“上了贼船”——小狼崽提议的那些补偿,都太羞耻了。做那种事,居然还要花样翻新,玩角色扮演。
  比如:第一种玩法:男宠服侍。萧衡假扮清河公的男宠,顾玖本色参与,清河公被没羞没臊的男宠花式取悦。
  第二种玩法:暴君的男后。萧衡假装霸道君王,顾玖扮演被迫进宫的男王后,暴君对王后展开各种强取豪夺。
  第三种玩法:竹马知己。假设他们都还是太学生,碰巧是同一位博士的弟子,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天天切磋学问、探讨经史、投壶对弈、斗酒赌书,朝夕相伴,于是日久生情。
  ……
  第七种玩法:故地重游。在他们初次相遇的麒麟阁,萧衡扮演假太监,被大权臣顾玖识破,发现这个太监掏出来很大,假太监和清河公偷偷摸摸地搞在一起。还有洛水边、王座上等等有纪念意义的地方,都要挨个儿玩一遍。
  顾玖:救命,要死了,要死了!
  关于清河公是如何屹立三朝不倒,坊间有无数传言。不同版本的故事,或励志、或离奇、或香艳……唯有一样是公认的:顾玖慧眼识英雄,将落魄的小皇子教养成一代明君,功在当代,也必将遗泽千秋。
  对此,顾玖只想说:千万不要养小狼崽,真的会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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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完结,番外掉落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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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阿玖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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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魄无依的小皇子, 被作天作地的大权臣压迫着,不断地暗中积蓄力量,被当作傀儡,扶上皇位。
  许多年后, 萧衡终于坐稳江山, 扳倒了清河公顾玖。
  大权臣顾玖锒铛入狱, 被判诛三族。临刑前夕,萧衡去天牢探望他。很多人都以为, 这是一个胜利者,去向阶下囚炫耀。
  但这个很多人,不包括萧衡。
  他有一个秘密, 他领教过顾玖最残酷的一面,可是最初的最初,顾玖也曾有非常温柔的一面。
  萧衡刚被送进太学的时候,像一只敏感的刺猬, 柔软都蜷缩在尖刺之下。
  在一个春日的午后,快放学的时候,突然变天, 下起了暴雨。
  太学博士还在讲解经义,博士弟子的注意力却先后转移——窗外出现了很多身影, 大多数是冒着雨,来给自家的小郎君送伞的仆从。也有一些闲散官员,散值了, 顺便来接儿子。
  萧衡根本没有朝窗外望一眼,因为他心里明白, 不会有人,为他而来。
  下课的鼓声响起, 萧衡走出堂屋,才知道雨下得很大,连绵不断的雨丝,交织成一片半透的帷幕,豆大的雨点,打残了杏花,汇聚成积水,浸透了鞋袜。
  天地间茫茫一片,所有人都脚步匆匆。
  萧衡低着头,快步走出太学辟雍区,这时,一名马车夫叫住他,请他上车。
  没有一丝杂色的白马,奢华的黄金当卢,不用猜,这显然是顾玖的马车。
  萧衡心口一热,已经准备好向顾玖道谢。然而,他掀开车帘,发现顾玖不在车上。
  马车夫抬手,扶了扶头上的斗笠,说:“半个时辰前,公子撑着伞,去接小郎君,许是走岔了。”
  萧衡毫不迟疑,转身冲回雨中,一眼就在密集的人潮中,看见了正在东张西望的顾玖。
  隔着潇潇雨幕,顾玖长身玉立的样子,过于醒目。哪怕天气不好,也有不少人探头探脑地偷窥美男子。
  顾玖也在第一时间回望过去,穿过人群,用伞撑起了一片安宁。
  尽管萧衡早就淋湿了青衫,雨过天青色的绸伞,依然静默无声地偏向他这一侧。等他们坐上马车的时候,顾玖的衣裳沾湿了大半边,额前的散发也在滴水,却只字不提,他等了萧衡好长时间。
  一个太学生,君子六艺:礼、乐、书、射、御、数都需要涉猎。萧衡没有基础,数科完全跟不上,次次排名倒数第一。顾玖替他补习,一道题讲解好几遍,耐心地琢磨不同的方法解答,直到萧衡听懂为止。遇上雨雪风霜,总会接送他上学。
  那时候的顾玖,至少算得上温和。
  是从什么时候起,一切都变了呢?
  大约是那年春猎,韩公顾琛遇刺薨逝,顾玖带病支撑,稳住朝堂。兄长的离去,似乎带走了顾玖的温柔,几乎看不见他的笑容,那道峻拔的身影上,常常透出生人勿近的疏离。
  直到顾玖寒毒发作的时候,萧衡才猛然惊觉,他是个病美人,不是那种无所不能、不会痛也不会累的传说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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