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久丹青色半销[古代架空]——BY:井烛

作者:井烛  录入:03-14

  “指挥使!”
  周玉然看到手下陈响朝自己跑来,单膝跪在自己的面前。
  “属下来迟!让您受伤了!属下该死!”
  周玉然这才反应过来,这些官兵都是自己的手下,于是说道:“来得正好,把那些人通通给我抓起来带走!”
  “是!”
  陈响站起身来,示意下属们过去抓人。
  “眉生!”
  “寒夙兄!”
  邵二雪看到找得快要发疯的人儿就在自己的眼前,根本顾不得其他,立刻冲过去将苏诗青紧紧地拥入怀中,恨不得直接将他揉进身体里,这样就不用再担心他会离开自己了。
  苏诗青激动地哭着说道:“我,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呢!”
  邵二雪捧起他的脸,为他拭去眼泪,自己也哽咽道:“不会的,就算是天涯海角,我也一样会找到你。”
  苏诗青破涕为笑,如同离开水的鱼,迫切地拥抱着邵二雪。
  武止戈站在一旁,看着正在拥抱的两人,眼底闪过复杂的情绪,那里面包含着失落、嫉妒和痛苦。
  周玉然从武止戈的身后走过来,与他并肩,瞥了眼苏诗青和邵二雪,不作理会,而是将目光转向武止戈,问道:“喂,你觉得我这人怎么样?”
  武止戈根本没有细想,讷讷道:“周大人年少才高,是位不可多得的治世良将。”
  “这样吗?……年少才高,年少才高求自展,将身万里赴军门……想来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周玉然边说着边往前走去,似在自言自语,又似在对着武止戈说话。
  武止戈莫名其妙地看着他,根本就听不懂他话中的意思。
  ……
  三日后。
  周玉然在疫所里大发雷霆,原因是看到了在李大人等人家宅内搜查出的贪污名目以及万贯家财。
  陈响说道:“没想到仅这些人就查出了如此多的脏款,真是令人发指啊!”
  邵二雪也感到不可思议:“李大人是典医署的中级官僚,连公子也不过是审社的官员,胡老爷更是一名区区的药材商而已,就已经如此狂乱纵欲,贪污至此,更别说那些与其相勾结的上级官员了。”
  周玉然愤慨地拍着桌子:“可恶!这帮贪官污吏,舞文弄法,巧立名目,只想从中谋取私利,全然不顾百姓的死活,当真是可恶至极!”
  邵二雪:“对这些贪官污吏决不能手软,否则养痈成患,后果不堪设想。”
  “眼下瘟疫还未控制住,实在是有些分身乏术,更何况圣旨还未下来,名不正言不顺也不好调查,索性就让那些贪官再多活几日,等过阵子圣旨下来了,我再去好好收拾他们。”
  往后的几个月,他们都在四处奔波。与特地从其他地方赶来相助的私人医药署——将理院和安济坊相互协作,给百姓们免费送去救命的药材,并竭尽全力治疗瘟疫和研究药方。
  就连万灵园的吴大夫也被他们请了过来,只是在万灵园里颇有成效的药方,到了一些地方却不管用了。
  后来经过反复观察,治疗,苏诗青和其他医员发现,由于瘟疫导致当年的收成不好,不少饥民到处寻找能吃的东西,树皮、草根都吃完了,饥不择食就开始捉老鼠吃。
  而吃了那些肮脏甚至得病的老鼠肉,就容易患上鼠疫或者其他传染病,因此造成多种传染病爆发。这也就是为何有些药方管用,有些却不管用的原因。
  知道传染病的缘由后,他们开始区分患者的病症,然后隔开治疗,对症下药。


第94章 悯化图稿
  是夜。
  万籁俱寂,风儿平息,缀着点点星光的夜幕低垂。
  邵二雪已经沉沉睡下,可苏诗青却睡不着,他独自一人来到帐篷外,坐在大树底下观望星辰,苦苦思索,黯然神伤。
  泪静静地淌着,没有一丝痕迹。
  刚刚巡查完棚帐的武止戈,路过时看到苏诗青一人坐在那里有些诧异。犹豫再三后,还是决定过去看看他,于是轻轻地走到他的身旁。
  苏诗青察觉到身后有人走近,忙擦了擦眼泪,转过头去,发现是武止戈。
  “是你啊。”
  武止戈道:“介意我坐旁边吗?”
  苏诗青摇头。
  武止戈在他的身旁坐下,试探道:“你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是跟邵大人吵架了还是……?”
  “我只是觉得难过。”
  “怎么了?”
  “没什么……”苏诗青的眼神暗了下去。
  武止戈凝视着他,只得一个清瘦的侧脸,眉骨,鼻梁,嘴唇和下颌,轮廓清晰流畅,如同光滑的陶瓷,他的目光缓缓流连,却不敢放肆的去看。
  过了一会儿。
  武止戈强行收回目光:“这阵子你瘦了不少,看病固然重要,可身体也应该注意一下。”
  “不用担心我,倒是你,忙前忙后的都没怎么休息吧?”
  “这有什么,我不过是出一份力而已。”
  “可你这是冒着生命危险在出力。”苏诗青感到愧疚,“很有可能会被传染的。”
  武止戈每天都在帮忙搬运草药、病人和尸体,所以被传染的风险很大。
  武止戈想了想,说道:“以前不怕死,现在就更不怕了,再说了,你们做的事情风险比我更大。”
  苏诗青沉默了半晌,抬起头认真地看着他:“武止戈,你真的改变了很多。”
  武止戈笑了笑:“经历了这么多,该放下的都已经放下,从前做的那些错事,走的那些弯路,我都已经自食恶果,所以不想将来也是这样,倘若……我真的会死在这里,那我也认了。”
  苏诗青弯了弯嘴角,可是视线却模糊起来:“看到你这样,我真的很高兴……”
  武止戈见他眼眶泛泪,担心道:“你到底怎么了?”
  苏诗青再次仰头望着星辰,叹道:“‘人生寄一世,奄忽若飙尘’,我只是有点感慨,人命为何会如此脆弱,好像狂风卷起的尘埃,一会儿就不见了……”
  “人生本来就如沧海一粟,须臾短暂。”
  “揭傲同我说过,天上的每颗星都代表着一个人,这里的星星这么多,你说,会不会都是那些病死的老百姓呢?”
  武止戈也抬起头,凝望着那些闪烁的光芒:“应该是吧。”
  苏诗青深吸一口气,声音颤抖着缓缓说道:“每天……都有那么多人死在我的面前,大人、老人、小孩……将理院、安济坊和典医署的医员个个都束手无策,我也无能为力……”说到动情处,他忽然掩面而泣,“……只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死去……”
  武止戈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只能默默地听着。
  “我实在是忘不了,忘不了那些死去的人的模样……他们拉着我苦苦哀求!不停地挣扎,喊叫,喊着爹娘,喊着大夫!拼命求我救他们!”苏诗青悲恸地大哭起来,“可是,我却不知道究竟该用什么药,该怎么做他们才不会死……我,我救不了他们……救不了他们……!”
  听到这里,武止戈内心震撼,忍不住也红了眼眶:“眉生……”
  “没患病的人也可怜,不是白发人送黑发人,就是没了爹没了娘……眼睁睁看着身边的亲人一个接一个离去……每天都活在恐惧之中,忍饥挨饿,无处躲藏……”
  就像咽下了口炙热的石块一样,一团滚烫而沉重的悲伤滑向五脏六腑,径直跌落下去。
  苏诗青抓着自己的胸口:“我感觉我的心好像就快要溺死了一样……肩上的担子好重好重,压得我喘不过气来……我每天都在盼望着能够出现奇迹,好让这场灾难快点结束掉!”
  残酷的现实,如同蜘蛛结的网,将他的心越收越紧,在上面留下难以弥合的伤痕,不肯罢休。
  泪水同样模糊了武止戈的双眼,他忍不住说道:“这是天灾,非人力可救,我们只能量力而行,去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你不要勉强自己,这根本就不是你能左右的事,更何况,你治好了很多人,而且从未放弃过,这就足够了,何苦这样为难自己?天灾人祸虽痛苦,可我相信灾难总有一天会过去,你只需要向前看,一直坚持下去……终有春暖花开之日的。”
  苏诗青的心颤了颤,虽然还是痛苦,但是听到他的劝慰,已经好受了许多,也平复了许多。
  他拉住武止戈的手,好像拉住了千千万万只百姓的手。哪怕只是无言地哭泣,也仿佛能够从那些手上获得欣然面对的勇气和力量。虽然痛苦还是会时时侵扰,可他必须选择坦然接受,抛掉软弱并且坚持下去,因为还有很多人需要自己。
  苏诗青擦掉眼泪,感激道:“谢谢你,我已经不那么难受了。”
  武止戈松了口气:“下次不要再一个人偷偷跑出来哭了,我会心疼的。”
  “……”苏诗青这才意识到自己还牵着他的手,于是赶紧放开,解释道:“我不是……”
  武止戈打断他,站起身说道:“时候不早了,我送你回去休息吧。”
  “恩……好。”苏诗青站了起来。
  短短的几步路,两个人的心情都很沉重,谁也没有再说话。
  帐篷前。
  武止戈停下脚步:“我先回去了,以后要是有什么事,随时都可以来找我,我一直都在。”
  说完,转身离开了。
  他不敢多作停留,怕自己会控制不住,因为他对苏诗青的感情已经深入骨髓,无法自拔了。
  晚风徐徐吹来。望着武止戈离去的背影,苏诗青感到一阵恍惚,没想到武止戈还有如此善解人意的一面,果真是日久见人心呐。
  一个月后。
  瘟疫有了控制住的迹象。
  又过了两个月。
  在将理院、安济院和典医署的众医员、民间的大夫的共同努力以及周玉然的周密部署之下,南方的瘟疫终于被消灭殆尽。偶有几地复发的,也是很快就被控制住。
  在此期间,医员们根据所见所闻和自身经验共同编写了《疫症论》。里面详细记载了多种瘟疫的起源、病症及治疗方法,为后世对抗击瘟疫提供了宝贵的经验和借鉴,影响极大。
  又是一年冬至。
  禳灾祈福的祭天仪式过后,众人置备简略的宴席,一来是为了犒劳众人和庆祝瘟疫终于过去,二来是为了给大家饯别。因此这顿宴席有苦有也有甜,悲喜参半。
  宴席过后,每个人都吃了些汤圆。
  接着安济院的医员们建议,不如借着节日之便,向那些饥寒交迫,无家可归的民众们施舍食物,以帮助他们度过这个寒冷的冬至。
  周玉然立刻应允,下令让属下们在街边上搭起大棚,支起大锅,所有人齐上阵,会搓汤圆的搓汤圆,会包饺子的包饺子,向那些孤苦无依的百姓们施舍“祛寒娇耳团圆汤”。
  隔天。
  苏诗青准备好笔墨纸砚和颜料,将自己关在房间内整整一天,直至半夜才出来。
  邵二雪好奇地走进房间,看到满墙的画稿后,被深深地震撼到了。
  原来苏诗青将自己关在房间内,是为了让自己心无旁骛地把内心的所感所想全部用笔墨描绘出来。
  那是一幅幅拼接而成的画卷,画中详细描绘了彷如地狱的众生百态。
  画面的远处,天空中黑烟弥漫,燃烧的房屋与尸堆令人触目惊心。中景和近景的地方则是画了许多繁杂的人物,有瘦骨嶙峋的流浪汉和老人、即将饿死的妇人和乞丐、各种死状凄惨随处可见的腐烂尸体,还有一堆又一堆令人毛骨悚然的森森白骨……这些人和尸骨的旁边画着与之相对应的满地鲜花、肥肠满肚的富人、打扮美艳的女子、弹唱的伶人和谈笑风生的王公贵族。
  所有的画面错落有致,笔力有劲怒更有柔和的善意,变状有阴怪也有美好之处。苏诗青通过细微的笔触给世人描绘了因瘟疫而导致的地狱一般的人间惨象。
  可这些画,却不仅仅只是描绘瘟疫的可怕景象,更暗含了对富人和统治者漠视态度的讥讽。令睹之者不觉毛戴之外,还能通过对比引发深思,从而使世人心生怜悯和善意,可见苏诗青这幅画作的立意深远,画功深厚!
  邵二雪一遍又一遍地观摩着墙上的那些画作,情难自抑地流下了泪水。
  “青青你……”
  苏诗青凝视着画稿,喃喃道:“还未给它起名字呢。”
  邵二雪脱口而出道:“悯化图……就叫它《地狱悯化图》吧。”
  苏诗青赞同地点点头,于是提起笔在画作的右下角写上“地狱悯化图”这五个大字。


第95章 少年画像
  十日后。
  周玉然决定明日便要启程,回锦城向御仁帝复命。
  临行的前一晚,他来找武止戈。
  寒风吹过长廊,檐下的灯笼影影绰绰。武止戈走在廊中,看到前面站着的一个俊俏的身影。
  那个身影听到脚步声,转过身来。
  是周玉然。
  今夜的他,目若朗星,唇似仰月。一身玄色长袍,腰束镶玉银环腰带,墨发束于玉簪之中,动作间能瞧见脚上穿着一双黑底白纹的软靴,衬得他整个人散发出与平日不同的素雅与温润。
  “周大人。”
  “武止戈,可算是等到你了。”
  “周大人在等武某?”武止戈先是惊诧,而后像是明白什么似的,说道,“听闻周大人明日便要启程,所以这是想起来要如何处置武某了吗?”
  周玉然走到他身前,肃然道:“是啊,是该处置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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