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满后宫,除太后外,只有她能坐轿子,是独一份的尊贵。
良妃恭送钟贵妃离开,待人走远松下来,也才惊觉自己出了一背的汗,也一阵后怕。
然后连忙吩咐自己身边的宫女去办事。
……
另一边,天子书房。
天子高坐在龙椅上,下头苏景清站着,平嘉公主和两位郡主则跪着。
天子目光深沉的看着平嘉公主。
半响后,突然怒斥一声:“混账东西!”
“你如今好大的胆子,竟连老大的王妃都敢算计,是朕太纵着你了吗?”
苏景清和平嘉公主到时,两位郡主就跪着,苏景清和平嘉公主跪下行礼,天子只叫了苏景清一人起身。
接着有了现在的呵斥。
“堂堂公主,竟连自己女儿都护不住,丢人现眼的东西。”
“跟你娘一样,上不得台面。”
天子一句接一句地斥责,竟越说越难听。
不过苏景清听得连眉毛都没抬一下。
平嘉公主低眉顺眼地认错,未有丝毫辩解。
等天子骂得差不多了,才道:“给朕滚出宫去,往后没朕的允许,不许再入宫。”
“是,儿臣告退,”平嘉公主磕了头,带着两个女儿退了出去,态度十分顺从。
书房内只剩下苏景清与天子两人,天子咳嗽了几声,饮过茶后才缓过来。
然后问苏景清,“想问朕为何要骂平嘉?”
苏景清其实很想摇头,他并不想知道,反正他从未信过外界所谓的天子宠爱。
但天子问了,自然是想说的,所以苏景清只能顺从道:“还请父皇解惑。”
天子沉沉道:“太医来看过,静月的手指是陈年旧伤。”
静月便是大郡主的名。
这的确是苏景清没料到的,他抬头,望向天子。
“快两年了,”
苏景清并未亲自看过大郡主的手,所以不知伤如何,但叶澜芝又为何要骗他?
许是看出了苏景清的疑惑,天子道:“那狠心的玩意儿,又划破了静月的手。”
所以叶澜芝没看错,只是她也被骗了。
苏景清不解,“大公主她为何要这样做?”
“那混账东西…”天子开了口,竟说不下去。
最后天子也没告诉苏景清,只转移了话题,问他:“可有老大的消息?”
“没有,”苏景清回道,平静的面容看不出丝毫破绽。
天子疲倦的揉了揉眉心,“回去吧,往后少入宫。”
苏景清心想,若没人叫他,这地方他一辈子都不会想来的。
面上却恭敬道:“是,儿臣告退。”
退出书房,苏景清带着在外面等他的思烟二人出宫。
这宫内长了无数双眼睛,耳朵,是以主仆三人什么都没说。
然而出了宫,平嘉公主在门外等他。
眼眶微红,像被天子的话伤了心。
“弟弟,我能跟你说说话吗?”平嘉公主邀请苏景清上她的马车。
苏景清就静静看着她。
平嘉公主见他这样,干脆用手帕擦了擦眼,说:“父皇都同你说了?”
苏景清如实道:“只说了大郡主手指的事。”
平嘉公主笑了声,“这的确是我骗了人,可你也不是从未信过我吗?”
“信过一些,”至少他以为平嘉公主对两个女儿是真心的。
“呵呵,”平嘉公主笑得更厉害了,前俯后仰的,“只有一些啊,我见你处处帮着本公主说话,还以为至少信了一半呢。”
苏景清便问:“公主从前如何称呼王爷?”
提到萧北淮,平嘉公主收敛神色,“自然是唤本公主阿姐。”
苏景清从中听出了些别样的味道,像得意又像炫耀。
苏景清微微颔首,“这便是了,因为王爷唤公主一声阿姐,所以我帮你。”
只是因为萧北淮,而无关你是谁。
换条狗也一样。
后头的话苏景清没说,但平嘉公主听出来了。
这叫她很不悦,但并未表现的太明显,还趁机用这话来拿捏苏景清,“所以你也得跟着他唤本公主一声阿姐,阿姐唤你上车说话,你不打算听吗?”
苏景清还未说话,平嘉公主又补充了句:“阿淮从小就护着我,他最讨厌与我作对的人。”
“好啊,”苏景清答应了。
平嘉公主脸上笑意更深,反而是思烟和湘雨有些着急,尤其是思烟,她没想到这个平嘉公主竟也是个坏心眼的,跟昨日完全不一样。
“王妃!”思烟唤了声,想挡在苏景清面前。
苏景清摇头,“无妨,我坐公主的马车,你们跟着走就行。”
思烟不甘心的还想再劝劝,看到苏景清手指动了动,最后不情不愿的站到马车旁去了。
平嘉公主见状自己先上了马车,然后招呼苏景清,“弟弟,快些。”
马车内还坐着两个孩子,正是两位郡主,怯生生的,看着很是瘦弱,完全与她们身份不符。
平嘉公主先选好了位置,苏景清坐她对面。
马车动起来了,跑的很快,平嘉公主问苏景清:“你知道本公主为何要叫你上马车吗?”
苏景清如实说,“我不会算命,”算不到,也懒得猜。
平嘉公主灿然一笑,“倒也是,不过没关系,你很快就会知道的。”
马车渐渐行入闹市,人来人往,出入城的马车繁多。
“弟弟,告诉我,阿淮在哪儿。”
苏景清摇头,“我不知。”
“你知道!”平嘉公主这话说的非常肯定,“你知道他还活着,你见过他。”
“那又如何?”苏景清问。
平嘉公主脸上的笑容变了意思,“他不认我这个阿姐了,不过没关系,现在有你。”
“让开,快让开!”
外面传来马嘶鸣和百姓叫着四散躲避的声音。
惊马了。
也是这时,平嘉公主眼中突然升起狠戾,人站起身,猛地伸出双手将苏景清往马车外推,“你说这样,他会不会出现呢?!”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申请入V太晚了,还没通过审核,所以要推迟到2号V。
明天就不更了,存一天稿子,2号能V的话,就凌晨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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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愚蠢的疯子
苏景清半身被推出窗外, 耳旁是疾驰而来的马蹄声。
马车中是平嘉公主偏执又有些疯魔的笑声,“他不出来你就要死。”
“我也要死,还有他一向疼爱的两个外侄女,全部都要死!”
“所以他一定会出来的。”
每一句都十分笃定, 像把萧北淮这个人摸得透透的。
苏景清只看着她, 然后平静地告诉她, “王爷不会出来。”
马车向一旁骤然偏移,苏景清甚至听到了外面百姓的惊呼声。
惊马正好行至此处,马背上的人拉着缰绳要强行拉停马, 惊马两只前蹄腾空,仿佛下一瞬就要踏在苏景清头上踏他个头破血流。
也是这时,苏景清抬脚将平嘉公主踹倒,自己则一个借力翻身轻巧跳下了马车。
惊马的双蹄也未落在苏景清头上,在马蹄快要落下时被思烟重重一拳打过去, 连人带马, 轰然倒下, 扬起一片尘。
周围百姓也下意识拉扯着身边人连连往后退出好几步。
苏景清和刚揍完马的思烟站在原处一块儿活动手腕。
苏景清视线落在平嘉公主那辆明显失控了的马车上,泛着凉意。
拉马车的马被迎面飞奔而来的惊马吓到,也跟着乱了, 带着向路中间倾斜的车厢跑的飞快。
车厢摇摇晃晃,看着随时都会摔下来。
思烟看了眼摔在地上起不来的惊马,然后请示苏景清:“王妃, 要去追吗?”
“你去接应下两位郡主, 至于剩下的那个, 不用管。”
自己找死, 何必阻拦。
思烟飞快跑着追上去。
湘雨从另一边走了过来, 告诉苏景清, “套车的绳子被利器割断了,”所以那车厢才会偏。
再加上这匹正好惊了的马,都是有备而来。
苏景清没觉得多意外,他已经入了局,只要萧北淮一天没出现,自己便难以安宁。
一个连亲女儿的断指都能拿来再次利用的人,什么事做不出来。
“知道了,”苏景清也只说了这三个字。
接着,停好马车的白术急急忙忙跳下马车冲到了苏景清跟前,“王妃,你怎么样,没事吧?”
白术一直驾着淮王府的马车跟在后面,只不过没公主府的马车跑得快,方才在后面看到王妃被推出车窗外时,吓得心跳都停了。
白术围着人打量,想看苏景清有没有受伤。
苏景清揉着手腕摇头,“没事,就是太久没动,感觉有点抻着了。”
白术和湘雨便催着赶紧回府去看大夫。
苏景清依旧摇头,“走不了。”
话音刚落,就听前面传来一声巨响,公主府的马车像是撞到了什么,后头的车厢被甩了下来。
苏景清不由想起平嘉公主在马车内同他说的话,吩咐白术,“先去请大夫。”
这一摔,两个孩子怕是都要受伤。
苏景清带着湘雨与瞧热闹的百姓一块走过去,便没管那个从惊马背上摔下来的精瘦男人。
他想趁着无人注意他时悄悄离开,却不想刚起身,就被一颗石子打到了腿,一屁股又跌坐了回去。
精瘦男人顿时警惕起来,转着眼四处看,却没看到是谁下的手。
待疼痛缓和了点后,精瘦男人又试着起身,结果人刚站到一半,凌空飞来两颗石子,一颗打在他手臂上,一颗依旧打在他腿上,与先前那颗石子被打的位置一模一样。
精神男人意识到自己这是被人盯上了,浑浊的眼珠子转了几圈后,用没受伤的手吹了声口哨。
很快,一群人蜂拥而至,洒出一把把的面粉,精瘦男人也在掩护下,消失无影。
只剩下那匹马还在地上躺着,喘着粗气。
暗中,有人跟了上去,逃,是逃不掉的。
……
另一边,摔到地上的车厢旁,思烟唤了两声郡主,没收到任何回应。
有血从车厢里流出来,思烟一个着急,直接拆了车厢,然后看清了里面三人的模样。
两位郡主缩在角落里,大郡主脑袋撞到了头,此刻已经昏过去了,小郡主被她抱在怀里,倒是没受伤,只怯生生地在哭,声音像小猫儿一样,不仔细听都听不见。
地上的血则是从平嘉公主腿上流出来的,车厢摔落把底板给摔破了,平嘉公主的腿卡在两块板子中间,叫木刺划破了裙子,腿也被划了很长一条口子,血止不住的往外流。
她脑袋也磕出了血,倒没昏过去,反而像个没事人似的看着思烟笑,“你主子嘴上说着心善,处处为人着想,可到了危险关头,不还是丢下我们母子自己逃了吗?”
“若本公主的女儿出了什么事,那就全是苏景清见死不救害的,这笔账本公主记下了。”
思烟眉毛皱的死紧,很想抬脚就往平嘉公主那伤处再补上两脚。
她很想问问平嘉公主是不是跟逸王一个娘,怎么都有病!
不过思烟忍住了,当没听到她的话,先去把小郡主抱了出去。
大郡主她不敢碰,得等大夫来。
“嚯,流了好多血。”
这边人刚抱出来,苏景清他们就到了,跑在前面的百姓指着从平嘉公主腿上流下来的血议论了起来,又讨论她那被卡住的腿会不会就废了。
思烟直接将小郡主塞给湘雨抱着哄,然后对围观看热闹的百姓说:“大家站远些,受伤的是平嘉公主。”
只需表明身份,其余的不必再多说什么,百姓不想给自己惹麻烦,自觉往后退了好些。
接着思烟指指平嘉公主,请示苏景清,“王妃,要拉她起来吗?”
苏景清还没说话呢,平嘉公主自己先冷着脸哼了声,“用不着你来假好心。”
她对苏景清说:“你猜对了,他没有出现,那看来你在他心里也没多重要。”
“苏景清,就算你成了他的王妃又如何,你依旧什么都不是!”
“与你何干?”苏景清从前方摔晕在地的车夫身上收回视线,神色平静地反问。
“说明他不在乎你,”平嘉公主反而不怎么生气了,甚至还有几分高兴,“他一点都不在乎,就算你死了他也不会出现。”
“关你屁事!”思烟说话才没她家王妃那么温和,张口就替他怼了回去。
然后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问苏景清,“她这磕到脑子伤着了吗,好像病的更重了。”
“不,”苏景清摇头否认,“她本就是这样的人。”
苏景清从不认为世上有那么多巧合,他在公主府看到的那一幕幕全是平嘉公主想让他看到的,苏景清当时没信,也没说什么。
因为他以为平嘉公主至少对两个孩子是真心的,以为只是利用他,想把钱家人做的丑事捅出来,好休夫,让两位郡主过上不再被欺凌的日子。
那些瑟缩惊恐的反应做的如此自然,丝毫不像临时学的,更像经年习惯,让人看不出破绽,为骗他,可真是费尽了心思。
不,其实也不是完全没破绽,只是他没往平嘉公主身上想而已。
有老鼠把自家的粮仓打了个破洞,每日进进出出的搬粮,主人家怎么可能毫无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