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拓接过话,“那便是了,苏家这一出是在拒绝刘家呢。”
唐拓又顺便将自己知道的刘家与钟家结亲未成的事说给萧云逸听。
唐拓口中对刘家和刘家女自然不会有什么好评价,说完总结道:“苏夫人许是担心刘家纠缠不清觉得麻烦,所以干脆给苏二公子订下一门亲事,断了刘家的念头。”
男娶女倒常有这样的事,不论身份高低,不要起脸来有的是手段如愿。所以女子家中不愿女儿嫁,就会选择定亲,将麻烦避开。
女嫁男会这样防着,他们倒是头一回听说,虽然解释的通,但也有些怪异。
尤其刘家只是个三品官,苏家完全没必要怕刘家。
除非,唐拓小心的看了眼萧云逸,推翻了自己先前的猜测,苏家要防的不止刘家。
萧云逸多少也猜到了些苏家的想法,前不久压下去的怒气又升回来了,只是唐拓说得对,现在不能针对苏家。
那这个想跟他抢人的刘家,自己撞上来了,就不要怪他拿刘家出气。
对萧云逸要针对刘家的事,唐拓并不阻拦,毕竟逸王动刘家也就比碾蚂蚁更用力些,不值一提。
只要不是正面跟淮王起冲突就好,那样麻烦太大。
正好唐拓在,萧云逸就直接将事情交给他去办,要求是:“群芳宴上,本王不想看到刘家的人。”
刘家三品官,是有资格拿到请帖去赴群芳宴的。
唐拓拱手:“王爷放心。”
萧云逸摆摆手,让他去办,驻军的事也不打算再提。
待唐拓离开,萧云逸倒多吩咐了幕僚一句,“如果洛灵川不好弄死,那就死些其他人,那十万驻军本王一定要!”
幕僚神色一凛,“是,某明白。”
萧云逸看着外面纷纷扬扬下大的雪,伸手抓了把,他不喜欢有人跟他作对,觊觎属于他的东西。
如果一旦有人碰了,那他只能结果了他们。
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
……
城外,军营
城外的雪比城内下的大,也积得更厚,一脚踩下去,鞋梆子全部没入雪中,而且瞧这天,还丝毫没停的意思。
这个年怕是过不清净了。
萧北淮一直在忙,除了夜里有一半时间同床共枕外,白日他几乎没见到人。
就连洛灵川住的帐篷每日都是人进人出的,时不时便能听到他的咳嗽声,思烟还给送过梨汤去。
苏景清也没去问过,每日不是在附近转转就是把大狼狗当枕头枕着睡觉。
别的不说,在这营中他事一件没做,觉却睡的格外好,嗯,话本也看完了好几本。
苏景清都不想回家了。
但他说了不算,又过了几日,京都传来消息,刘家次子当街纵马踏残了一个人。
人是唐家最小的儿子。
苏景清听完脑中只剩下四个字——一箭双雕
而后转身去见洛灵川。
洛灵川正在看信,看到苏景清前来,冲他晃晃手中的信,“看来王妃已经收到消息了。”
苏景清也不绕弯子,直言道:“唐家人是军师的手笔吧。”
洛灵川含笑点头,“是,说了要送唐家一份大礼的。”
他告诉苏景清,“原本那刘家次子要踏死的是个普通百姓,我让人换了下。如今正好,逸王能治刘家的罪,我也好报唐家下毒的仇。”
“王妃可还满意?”
苏景清自然是满意的,反正要死和已经伤了的都不是自己人。
“只是军师之后就要多加小心了。”
唐拓奉萧云逸的命令对付刘家,结果却伤到了自家人,他们很快便会想明白其中缘由,从而反过来找洛灵川复仇。
洛灵川:“王妃放心,如今的京郊大营没王爷的允许,外人进不来。”
“更何况接下来会很忙,唐家不会有心思也不敢在风口上对我出手。”
那会激怒天子,唐家承受不起后果。
“王妃是要回城了?”
苏景清点头,“是该回去了。”
他得回去看戏,看刘家和唐家的戏,还有唐家和萧云逸之间的官司。
洛灵川这一出既是报仇,对苏景清来说也是个意外之喜。
苏景清想,也许钟贵妃原本看好的逸王妃人选怕都要换一换了。
“那就祝王妃看戏看的高兴,一路平安。”
“多谢,”道过谢,苏景清出了帐篷。
让思烟和湘雨去收拾东西,他提笔给萧北淮留了封信。
好东西似乎知道他要走,咬着苏景清的衣袍留人,还一个劲儿地甩尾巴讨好。
苏景清在它脑袋上摸了两把,手感十分好,他也挺不舍。
“可惜你不能入城。”
“你乖乖待在军营,下次再来看你。”
苏景清想,萧北淮说得对,他的确很喜欢好东西。
正午出发,因为地上有积雪怕打滑所以走的慢,在晚饭前才入的城。
街上已经没多少行人了,但还能听到一些谈论的声音,说前头那匹马直接踏在了唐家小公子的命根上,唐家小公子从此怕是不能人道,彻底成个废人了。
“该!”思烟在马车里道。
甚至还不满,“怎么就没把他给踩死。”
可见怨气很大。
苏景清笑她,“别气了,我都不生气了。”
思烟气哼哼的摇头,“不行,他不死,这仇我记到他进棺材都不会忘。”
“那回头咱们去上柱香,求老天让他早日进棺材。”
思烟立马道:“上两柱,不对,三炷香,最好今晚就死。”
“好,”苏景清答应下来,其实他也想让唐旭早点死。
仇这个东西,哪能轻易忘。
第36章 引诱
唐家
大夫排着队一进一出, 进的人心里忐忑,出的人则全都是无奈摇头,人数下去,像满京都的大夫都来了。
屋内, 唐家小公子唐旭生无可恋的躺在床上任大夫诊脉, 查看他的情况。
边上, 唐旭的娘唐夫人拿着帕子在抹眼泪,就一会儿工夫,眼都哭肿了。
她身旁, 唐家家主唐希成正皱着眉看大夫给小儿子把脉,每当一个大夫起身摇头,他脸色便阴沉一分,武将的气势拿出来了,把这些大夫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出, 生怕被找麻烦。
唯独剩下个唐拓给大夫说好话, 让他们多想想法子。
大夫摇头叹气, 他们能想什么法子,命根子生生叫马蹄踩断了,他们还能接回来不成?
就算接回来了, 那也不能用啊。
男人下头那根东西没用了,就跟废人跟太监有什么区别。
而且这唐家人也不是什么善茬儿,他们宁愿医术不精也不想蹚这浑水。
等最后一名大夫进来, 还是摇头后, 唐家的管家满脸皱皱巴巴地上来禀报, “老爷, 城里有名气的大夫全来给小公子诊过脉了。”
管家话音一落, 正在哭着的唐夫人立马道:“都是庸医, 一群没用的庸医,找他们来有什么用。”
唐夫人看着唐希成,“老爷,你还不想想法子吗?”
唐希成收回落在小儿子身上的目光,道:“我这就入宫一趟,求皇上恩典让太医来给旭儿诊治。”
唐夫人催他快去,让管家备马车。
唐希成看向大儿子,叮嘱唐拓,“拓儿,照顾好你弟弟。”他担心小儿子会想不开。
唐拓点头道:“爹放心,府上有我。”
“呵!”
唐拓话音刚落,床上就传来一声冷笑。
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唐旭身上,唐旭依旧躺着没动,只是嘴角挂着冷笑满脸嘲讽。
“假惺惺,你们这些难看的嘴脸,让我恶心。”
唐拓冷脸,“唐旭,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爹娘为了你的事……”
“我当然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就是你,你为了讨好逸王,连自己亲弟弟都能搭进去,你可真是逸王的好狗,忠心得很呐。”
“唐拓,你以为我不知道刘家那小子当街纵马是你算计的吗,我如今变成废人全是你害的,都是你!”
唐旭越说越激动,开始撑着身子想坐起来算账,发泄自己心头的火。
唐拓解释:“刘家人纵马的事是我算计的,但我没想过让他踏伤你,我不会算计自家人。”
“可偏偏受伤的就是我!”唐旭怒吼。
唐拓看向他爹,“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明明我已经安排好人了。”
只要刘家次子当街纵马踩死一个人,逸王这边叫人在朝堂上参刘家一本,刘家便完了。
随便死个什么人都行,唐拓没傻到把自己弟弟搭进来。
唐希成现在不想断这个官司,“行了,我先进宫,等请来太医看过了再说。”
唐希成走后,唐夫人也过来劝,“旭儿,娘知道你难受,可你也不该说这些话来伤你大哥的心,他往常如何待你的,你都忘了吗?”
唐家兄弟两的关系尚可,唐旭除了吃喝玩乐一无是处,继承家业的重担都落在了唐拓身上,他对弟弟管教居多,想盼着他好,每回唐旭惹了事,也是他在帮唐旭收拾烂摊子。
这次出了这样的意外,唐拓也自责不已,如今被弟弟指责是他有意为之,更是难受。
他对唐旭说道:“你放心,我会查出是谁在背后害你的。”
“是啊,旭儿你放心,你爹和哥哥绝不会让你白受委屈,你说说,好端端的,你怎么就到街上去凑热闹去了,你不是一向不爱跟那些百姓扎堆吗?”
唐拓也问,“可是有人推你上前的?”
唐旭恨恨的看过来,嗤笑,“当然有人推我,人不就是你唐拓安排的吗?”
“现在在这儿装模作样找什么凶手,滚出去,我不想看到你这张虚伪的脸。”
唐拓拧眉,“你先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唐夫人也道:“旭儿,你先告诉你大哥……”
“闭嘴,给我滚出去,全都滚!”
唐旭突然爆发,将床上的被子枕头乱扔,一红赤红的双眼盯着他们,像是在看仇人。
唐旭在被推出去之前,有人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对方说:“要怪你就怪你大哥动了不该动的人吧,让你成了替死鬼。”
马来的太快,本就将街上百姓吓得不轻,慌乱之中唐旭被推倒,没看见是谁动的手,更没来得及起身就遭了祸。
他看向退到门口的唐拓,“想为我报仇,好啊,你死了,就是给我报仇。”
唐夫人想说他不该说这种话伤大儿子的心,但被唐拓拦住了,“没事,母亲不用担心,小弟只是太难受了才会这样说,我会查出凶手给他一个交待的。”
唐拓让母亲在门口守着,自己去叫来了唐旭的贴身小厮询问当日情况。
也是巧,唐旭到街上那会儿,小厮正好被他支走去取字画了,并不在唐旭身边。
唐拓便又叫来管家去街上找当时在现场的百姓打听,他算计刘家次子的事并没多少人知道,受伤的人怎么也不该是他弟弟。
唐拓眼中闪过寒光,不管是谁,这个仇他一定要报!
这边唐家忙着请太医忙着查凶手,另一边的淮王府,苏景清一回府,忠伯便将打听到的消息全告诉了苏景清。
忠伯说:“那刘家次子当场就被衙门的人带走了,人瞧着是喝了酒骑着马回城的,他不清醒,马一进城就受了惊吓,踩到唐家小公子后自个儿也从马上摔了下来。”
“老奴让人去府衙打探过,说是刘侍郎派了府上管家去衙门接人,跟唐家派去给衙门施压的人正好还撞上了,人刘家没能要走,如今还在衙门关着呢。”
刘家没希望了,不论是逸王还是唐家,都绝不可能放过刘家。
苏景清问:“那疯马可有伤到其他百姓?”
忠伯道:“有,还撞伤了两个百姓,撞了好些摊子,最后是被在街上巡逻的叶护卫赶来擒住的。”
“那多留意下,若唐家刘家那边都没给补偿,就以王爷的名义送些银钱过去,说给逸王善后。”
掺和其中的,除了那两个百姓,谁都不无辜,他只需让那两个百姓好好活下来就成,其他的,他们自会对着吠。
事情刚开始,没太多消息,苏景清让忠伯多盯着些,自己准备回屋歇息了。
晚上时,思烟和湘雨提着晚饭进屋,后头还跟了个人,紫苏。
她向来不爱往自己跟前凑,今儿倒是稀奇了。
三人一起将菜布好,苏景清正要动筷,紫苏按耐不住开口了,“王妃,王爷不回来用晚膳吗?”
思烟看她,“你前头不是问过了,我们也跟你说了,王爷今儿不回来吃。”
有人回答,苏景清就吃自己的,当没听到这话。
但紫苏想知道的并不止这些,她继续问:“敢问王妃,王爷去了何处,何时才会回府?”
“跟你有关系吗?你一个下人打听这么多做什么?”依旧是思烟开的口,苏景清吃的认真,眼皮都没抬一下。
紫苏微微变了脸色,对思烟说:“我没问你。”
然后看向苏景清,“王妃,并非奴婢故意打听王爷行踪,只是担心王爷安危,还请王妃告知。”
苏景清伸手问湘雨要汤,抬头,勾唇,不过依旧没理她。
“怎么地,知道了王爷行踪你还能去保护他不成,紫苏姑娘,别忘了自己的身份,不该你操心的别操心,不该你打听的也别打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