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呢,这短短时间,自己就听了两回这个名字。
苏景清道:“既是王爷的人,那就去接触下,能用就叫过来,不能的话……”他就正好替萧北淮清一清这淮王府。
“是,”湘雨领命,她在苏家做的就是下头丫鬟小厮的事,此事交给她办最合适不过了。
等穿戴完,洁过面,漱过口,白术正好提着早膳来了。
苏景清问他,“手怎么样了?”
白术将食盒交给思烟,站到苏景清身旁回话,“已经好多了,王妃放心。”
“嗯,”苏景清应了声,给他们提醒,“往后不许受伤,不要当傻子硬碰硬。”
思烟话接的飞快,“我才没那么傻呢。”
白术还她嘴,“就你聪明。”
思烟举起了自己的拳头,白术闭嘴。
苏景清看着他们闹腾,心情不错。
用过早膳,苏景清把他家王爷,嗯,就是那只大公鸡从床后抱了出来,摸着大公鸡的毛同它说话,“委屈王爷昨晚睡地上了,今儿让人给你找个鸡窝。”
苏景清将大公鸡交给白术,“带回去好好照顾着,”这可是大功臣。
思烟多看了那大公鸡一眼,过来小声询问苏景清,“王妃,昨晚王爷的鬼魂回来时可有跟大公鸡的认亲?”
苏景清叫她给逗笑了,“认什么亲,莫非这大公鸡还是王爷本体不成。”
思烟认真点头,“谁说不可能呢?”
鬼魂都能跟王妃厮混了,王爷是只公鸡有什么好奇怪的。
得亏她没把这话说出来,不然苏景清决定下次再见,一定如实转达给萧北淮听。
苏景清让湘雨去请管家忠伯,自己问起思烟昨晚那些来闹洞房的人如何了。
思烟道:“今早我去门口看了眼,没见着人,应该是被人带走了。不过我问过府上下人,说昨晚确实听到了些声音。”
那些人准备的□□足够多,思烟她们全部喂了回去,一群人即便被捆了手脚堵了嘴,但药下的重,反应难免有些大。
别的不提,生熬一夜,人总归是要废的。
被带走,说明还有别的用处。
他跟萧云逸的仇注定会越结越深。
说完话,湘雨带着忠伯来了。
忠伯是叶家人,叶家乃是已故皇后,也就是萧北淮生母的娘家。
前朝时期,叶家与萧家原本都是雍州大族,北夷入侵,朝廷不管,为自保,两家便组织百姓自卫,成了兵。
拼死一搏击退北夷,雍州保住后,朝廷直接让萧叶两家成了封疆大吏,驻守雍州。
但前朝皇帝昏庸,遍地是贪官污吏,致使民不聊生,一片混乱。
被欺负到头上的萧家干脆带着叶家反了。
前后用了五年时间,旧朝换新,成了如今的大雍朝。
几代过去,萧家稳坐皇位,叶家却已籍籍无名,哪怕叶家还出了个皇后。
不过到底是曾经出过许多武将的世家,底子还在,萧北淮出宫建府时,叶家就送了一批人来,皆是曾经从军中退下来的将士,忠伯便是其中之一。
忠伯并不老,才四十出头,只是不知时这些日子为他与萧北淮大婚之事操劳还是因为萧北淮亡故一事伤心,人看起来很憔悴。
“叶忠见过王妃。”
“忠伯请起,”忠伯跪下磕头行礼,苏景清上前扶了他一把。
对于从叶家出来的人,苏景清是要多给几分面子的,那到底是他男人的外家,嗯,现在也是他的外家了。
忠伯却没动,苏景清询问,“忠伯这是何意?”
忠伯抬头,片刻间已是落了泪,他重重给苏景清磕了个头,哭着说,“老奴求王妃替王爷守住淮王府,王爷他会回来的。”
一句话说完,忠伯哭的不能自已。
苏景清跟着皱起了眉,他知道萧北淮会回来,但守住王府又是什么意思呢?
第7章 处置丫鬟(修改)
萧北淮的死讯是三月前传入京都的,半月后,他的“尸身”被送回京都,天子震怒绝口不认那尸身是萧北淮的,并命金吾为一路北上寻找萧北淮。
而一月前,苏景清在红袖招遇到了萧北淮,这位王爷身上伤痕颇多,但并未添什么新伤,说明那时,他的逃亡之路还很顺。
昨晚,他再见萧北淮时,除了被白布缠住的左臂,背部也添了两处刚结痂不久的新伤,证明他潜回京都的事被发现了。
但萧云逸白日还在找自己麻烦,晚上又忙着安排人来闹洞房,完全没想过要查萧北淮会不会趁机返回淮王府的事,就像压根不知萧北淮已经到了京都一样。
偏偏所有人都知道,萧云逸是最不想萧北淮活着的那个人。
这很奇怪。
现在又多了个淮王府会出事的消息,越发的扑所迷离了。
苏景清有点不高兴,麻烦实在太多了。
“忠伯,你先起来,我初到王府还不知具体情形,劳你仔细同我说说。”
见苏景清有点头的意思,忠伯擦了擦泪,站起身。
“宫里传出消息,说只要淮王府在一日,皇上就觉得王爷还活着会回来,便迟迟不愿立逸王为太子,所以有人想毁了淮王府。”
没了主子的淮王府已是名存实亡,天子身边时刻有人吹耳旁风,忠伯是怕哪日天子就觉得睹物思人,看到淮王府就会想起他们王爷,然后生病难过,觉得这淮王府还是没了的好。
人没了,至少家还在,别人看到这淮王府会知道这里面曾经住过谁,记得有这么个人。
可如果连家都没了,再将其他痕迹一并抹除,就算有朝一日萧北淮活着回来了,又有几人会信他就是真的淮王?
也许,这就是萧云逸母子要让萧北淮身亡的真正目的。
一个只存在旁人记忆中的死人,还能起到什么威胁?
苏景清也挺想夸一句好手段。
而且天子那人,苏景清是信不过的,他并不觉得忠伯的担心多余。
天子能在听到嫡长子死讯后反反复复病三个月,也能在嫡长子大婚时连面都不露,矛盾到让苏景清觉得他对萧北淮的疼爱十分虚假。
像极了满足自己的自我安慰。
苏景清点了头,“忠伯安心,从昨日起,淮王府便是我的家,没我的允许,谁也不能碰一砖一瓦。”
谁敢碰他就剁谁的手!
苏景清表情眼神没有丝毫变化,但从小跟在他身边的思烟和白术都知道,他们家大公子认真了。
“诶,”忠伯十分高兴地应了声,跪下重重给苏景清磕了个头,“往后这王府上下任凭王妃差遣。”
苏景清没拒绝,只道:“去把人都叫来吧,不方便露面的让过后单独来见我。”
“是,”忠伯麻溜的起身去喊人。
苏景清回头看了眼思烟,“去抬银子,搬桌子。”
人不是随便见的,要恩威并施收拢人心,要将王府的管家大权拿到手,孙氏耳提面命了半个月,苏景清记得可清楚了。
上至萧北淮的奶嬷嬷下到洒扫门房,一共七十八人,其中侍卫有四十人。
苏景清把侍卫拨给白术,“试试身手,然后看看布防。”
苏景清瞄了眼脚边的箱子,示意这是他的了。
白术对其中两个侍卫招手,“来,帮个忙,抬出去分。”
侍卫一走,人就少了一半,最下头做粗活的人,苏景清没过多说什么,只让湘雨记了名,赏了银子就让退下了。
中间一批就是厨子账房采买,这是需要敲打的,苏景清当场就提了个识字会记账的,让以后专管厨房的账,他每月派人查。
这一批放走,剩下的几人就很有意思了,除忠伯这个管家外,全是萧北淮怡景轩里的人。
一个奶嬷嬷,一个大丫鬟,下头四个二等丫鬟,一个小厮随从都没有。
苏景清问起,紫苏便立即上前回话,“王爷身边惯常只有一个侍卫,出征时随王爷一起去了边关,如今也是下落不明生死未卜。”
苏景清颔首,并不多说。
旁边在记名的湘雨突然开了口,“玉怜你是嬷嬷的女儿?”
湘雨笑了下,“难怪有几分像呢。”
苏景清只动了动耳,连看都不曾回头看一眼,整个人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把哈欠往回憋,他困了。
名册记完,湘雨奉到苏景清跟前,“王妃请过目。”
看着看着苏景清就忍不住笑了,萧北淮这位奶嬷嬷还挺有心。
一屋四个二等丫鬟,三个跟她沾亲带故。
苏景清扫了眼唯一没关系的丫鬟,发现长相果然是四人中最不出众的,能拿出手的只有一手刺绣。
嗯,还有个紫苏,比之明显透出些许神气的奶嬷嬷,她没有丝毫破绽。
“王爷不在,那就重新给你们安排活计吧,迎霜、玉怜、秋雪去后厨,丹儿来玉清院做针线,紫苏跟着忠伯,至于嬷嬷……”
“王妃,这可不行,我们都是王爷房里伺候的人,怎能去后厨干粗活。”
苏景清话还未说完,玉怜便站出来反驳了。
她举起自己白皙嫩滑的双手给苏景清看,“王妃,若我们干粗活伤了手,往后伺候王爷可就麻烦了,王爷身份尊贵,衣裳全是锦缎丝绸做的,糙手可不便伺候王爷穿衣,兴许还会划伤王爷,届时王爷怪罪下来,我们可担当不起。”
苏景清听完没多大反应,就一个问题很好奇,“王爷他没长手吗,要你们替他穿衣?”
紫苏站出来回话,“禀王妃,王爷从未让奴婢们贴身伺候过。”
直接打了玉怜的脸,玉怜顿时脸色就难看了起来,小声嘀咕,“你没穿过,可不代表我们没穿过。”
紫苏听见了,只重复道:“王爷从未唤丫鬟贴身伺候过。”
紫苏是王爷院里的大丫鬟,她说没有,就是没有,玉怜再多说也不过是打自己的脸。
奶嬷嬷给玉怜使了个眼色退下,换了迎霜款款上前,“王妃,王爷曾说是我们几个是他房里最得力的人,待他回来是…是要给我们抬位的。”
说着还有点羞怯。
“抬位,抬什么位,通房?”苏景清第二次好奇发问。
“是妾室,”迎霜为自己正名,妾室可比通房好,是有名分的,也是主子,迎霜说的可大声。
“哦,”苏景清点头表示知道了,然后看向紫苏,“你呢,王爷给了你什么承诺?”
紫苏一板一眼道:“王爷未曾给过院里任何丫鬟承诺。”
迎霜愤怒,“你自己没有,怎么就知道我们也没有?”
苏景清继续点头,“有道理,那谁能证明你们有?”
剩下两个都站了出来,奶嬷嬷也上前一步,想开口说话。
苏景清换了撑头的姿势,“可惜王爷不在,不能替你们作证,既然不想去后厨,那就出府吧,王爷若有心抬你们为妾室,回来后自会让人去寻你们的,就别留在王府吃苦了。”
“对,嬷嬷如今年岁已高,正好一起。”
“不要,王妃你不能这么做!”奶嬷嬷语气比那三个丫鬟还急切。
苏景清挑眉,给她时间说下文。
意识到自己反应太过,她连忙解释,“我,老婆子的意思是我还年轻,我可以来伺候王妃,老婆子从小将王爷带大,最是了解王爷的喜好,如今王爷不在,老婆子正好慢慢说给王妃听。”
呵,还把萧北淮的搬出来了。
苏景清敛眉,笑,想说——那你肯定不知道,王爷如今的喜好是我。
苏景清迟迟不说话,让奶嬷嬷心慌了,张张嘴,还想继续给自己加码。
“嬷嬷为王爷操劳半生,劳苦功高,我自是不敢让嬷嬷伺候的,这样吧,嬷嬷不愿回家,就先在王歇着,那三个,收拾东西出府,等王爷回来去接你们。”
“好了,今儿就到这儿,去忙吧。”
苏景清说完就起身,进屋,并不给人同他讨价还价的机会。
萧北淮都是他男人了,他还会傻到留三个想爬床的丫鬟在府上碍眼,他心眼儿没那么大。
“王妃,王妃!”有人在背后的喊,苏景清掏了掏耳朵,不想听。
“王妃,我们知错了,求王妃不要赶我们走,求王妃开恩。”
苏景清一走,思烟就叫白术带人过来将这三个丫鬟拖走。
原本挺神气的三人见苏景清竟真的要赶她们走,顿时就怕了。
不是说这位王妃性格懦弱好欺负吗,她们就算闹也不过是训斥几句的事,怎么变成了要赶人。
三人挣扎不肯动,有人喊王妃,有人则求奶嬷嬷,让她帮忙求情。
奶嬷嬷脸色也不好看,觉得苏景清进门第一日就赶人是在打她的脸,她何曾在王府受过这样的委屈。
奶嬷嬷眼一横,冲着思烟她们就要开口,湘雨直接抢先堵了她的嘴,“嬷嬷若觉得不舍,也可一起出府,嬷嬷放心,待王爷回府,奴婢们会向王爷禀明嬷嬷去向的。”
奶嬷嬷到嘴边的话生生咽了回去,只得去追被带走的人,要叮嘱她们。
湘雨在她背后提醒,“嬷嬷,做下人该有下人的样子,见了王妃要称奴婢。”
“这府上能在王妃面前称我的,只有王爷!”
奶嬷嬷脚一顿,没应声也没回头,大约是在记这笔账。
省下几笔赏钱,湘雨干脆多给了紫苏一份,“紫苏姑娘,我们出来王府,许多事不懂,往后还请多多照顾。”
紫苏态度一如既往,“湘雨姑娘客气,同为奴婢,都只想伺候好主子,王妃若有需要,尽管吩咐紫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