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皙细瘦的双手与陆乾珺形成了鲜明的反差,陆乾珺从头到脚都是古铜色,把姜容衬得像个白瓷娃娃。
“还敢说自己不瘦。”
消了食二人才去看冰嬉,围观的人果然少了很多,陆乾珺带姜容找了个好位置,冰上的男女各个风姿出彩,游刃有余,一番动作下来看的人眼花缭乱,跃跃欲试。
“等他们都走了,我们也试试吧。”姜容贴在陆乾珺耳边道。
只要转过身就能触及似乎散发着香甜气息的源头,陆乾珺克制地捏了捏姜容的手,“好。”
下午未时一刻,人几乎都散了,姜容拉着陆乾珺试探性到冰上滑了滑,有陆乾珺扶着他,姜容几次差点摔倒都被陆乾珺及时揽了回来,他就让陆乾珺放开他,他要自己滑一下试试。
“小时候我也想学冰嬉,爹爹还抽时间教了我,可惜我摔了几次怕疼就不愿意学了。”慢慢放开了陆乾珺的手,姜容能够自己在冰上走几步了,刚要回头跟陆乾珺炫耀,一不小心滑了下,直接摔在了冰上,脚腕一阵剧痛。
“容儿!”陆乾珺赶紧去看他,姜容揉着脚站不起来,“我好像崴脚了……”
一把将人抱起,陆乾珺如履平地,抱着姜容就朝王府走去,周围的暗卫也飞快去请了太医。
“对不起……”小心翼翼看了陆乾珺一眼,见他脸色不好看,姜容嘟囔道。
“没生你的气。”他只是懊恼自己不该放手,又惊异于自己对于姜容受伤时心底涌出的紧张。
脚下愈发加快了速度,却碰到了一个最为厌恶的人。
陆乾瑞刚被陆乾珺摆了一道,才禁足出来,就远远看到陆乾珺怀里抱着个美人儿,近看发现是姜容,更加确定陆乾珺和姜府联合了起来,气不打一出来。
“三皇弟最近可真是逍遥快活,不管你皇兄我的死活啊。”陆乾瑞出言讽刺道,看向姜容的目光也带着不善。
姜容整个人一头埋进陆乾珺脖颈上,看起来就像是被吓到了。
今时不同往日,以往陆乾瑞能够羞辱陆乾珺的原因,多数是因为陆乾珺韬光养晦,不愿与他计较。现在姜容在场,陆乾珺也早就不再忌惮陆乾瑞,直接与他对峙起来。
“太子殿下,看来是禁足反省的不够。”
“你!”陆乾瑞恶狠狠陆乾珺,像是要将他千刀万剐,又忌惮陆乾珺不敢再说什么,毕竟现在皇帝对于陆乾珺信任得很。
“等着吧,你早晚会像你那该死的母妃一样,遭人唾弃!”
陆乾珺脸色不变,姜容却能感觉他浑身的肌肉都紧绷了起来。
冷硬的嘴角轻扯,陆乾珺不怒反笑,“你应该担心担心你尊贵无比的母后才是。”
感觉到怀里的人扯了扯自己胸前的衣襟,陆乾珺抱着姜容走远了,只留下陆乾瑞一个人在原地怒气冲冲。
“吓到了?”
“没有,我只是不想理他。”姜容在陆乾珺胸前蹭了蹭,“王爷要带我去哪儿?”
“找太医看看。”
“没那么严重……”
“那也要看看。”
姜容偷看他一眼,想看出他究竟是真心还是实意。
这一世陆乾珺简直就是奇怪,好像真的这么容易就喜欢上了他一样,前世那个自己就像个笑话。
很快到了王府,章太医也被暗卫带来了,一看是他,姜容心下稍安。
“章伯父。”
“是你啊。”没想到竟是姜容,章太医眼神复杂地看了陆乾珺一眼,据他所知,这人正和苏大将军商量结亲的事吧……
“容儿脚伤了,劳烦章太医给瞧瞧。”
“老臣不敢。”
隔着棉袜,章太医摸了摸姜容脚腕,大致得出了结论。
“姜小公子没什么大碍,用药油按摩伤处,不处三日便好。”
“来人,送章太医回宫。”
屏退了下人,陆乾珺脱掉姜容的棉袜,正要帮他抹药,姜容把脚缩了回去。
“我自己来就好……”
陆乾珺看到他脚腕那处肿了,“你自己掌握不好力道。”说着又捉过姜容一个脚腕。
他不只手生的好看,脚也生的比旁人精致几分。脚上筋骨明显,又不过分突出,脚指泛着冻出的红润,脚腕纤细,看起来还没有陆乾珺手腕粗,让陆乾珺动作愈发轻柔。
姜容脚心痒得受不了,脚指抓了抓,像只猫儿无害地勾爪。
无端的,陆乾珺联想到这人在床上揉着绸缎应当十分漂亮,流光潋滟的华美绸子,一定十分衬他。
姜容忍得身子发颤,脚也一直不老实的乱动,陆乾珺忍无可忍扑上去将人压在身下,“不准乱动了。”
“我忍不住嘛……”姜容伸手勾住男人的脖子,亮晶晶的眸子里带了笑。
男人喘着粗气闭了闭眼,平复了下来才睁开双眼,只是一双幽深的眸子依旧黑的吓人,“本王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姜容与他对视,用没受伤的脚勾了勾男人的小腿,抬起身子凑近了男人,清澈的目光直直望进男人心里,“这个,我早就知道了……唔!”
炽热的吻扑面而来,姜容睁着双眼假装沉沦,头脑清明的甚至在想房梁的木头看起来不太结实,这个王府还真是简陋。
一吻完毕,男人啄了啄姜容的唇瓣,趴在他颈侧轻吻,“抱歉。”
“没关系。”姜容摸着男人的头发,“阿珺什么时候娶我?”
“本王想明日就将你娶进王府,但是比起王妃,更想让你做母仪天下的皇后。”男人的嗓音低沉有力,听起来让人无端信服 ,且生出期许,只是姜容被他骗过一次,早就不信了。
“那我就恭祝王爷,早日得偿所愿。”
胡闹一通,正事还未做,陆乾珺给姜容抹了药油又将姜容送回了府里, “接下来一月,本王或许会比较忙,有空会来找你。”
“好。”
看着姜容被人扶进府里,陆乾珺才走了。
他对这人生了在意的心思,陆乾珺想,与苏家的事,要搁置了。兵权一事,也要从长计议。
明明一切都变得麻烦了,陆乾珺却觉得心里轻松不少,整个人多了些人气儿,不再像以前一样,只为恨活着。
“派人搜罗柔软光滑的绮罗锦缎,要就是婴孩也能用的。”
“是。”
姜容快入夜才回,姜祁急得不得了,沈以珩走之前交代他自己看着姜容,这才走第一日,姜容就独自外出。不告诉也就罢了,天色暗了都不回来。
远远看见姜容被人搀着进来,姜祁赶忙跑过去,“这是怎么了?”
“堂哥不要担心,我就是不小心崴了一脚。”
“一时看不住你,你就出去崴了脚,下次不准一个人出去了。”
“我……”
“看过大夫了吗?”
“看过了,大夫说不严重,顶多三日就好了。”
“那就好。”姜祁还想问他什么,被姜容适时打断了,“堂哥,我饿了。”
“厨房给你留了晚膳,我这就让人端来。”
夜晚,众人都睡下了,姜祁坐在书桌旁,苦恼又带着点期许给沈以珩写信:
见字如晤,你走不过一日,阿容便顽劣不听吾言,玩至深夜未归,问之不语,吾不敢多言……
洋洋洒洒写了很多,归成几句话就是。
姜容不听话,他管不了,很心痛,希望沈以珩能早点回来代他管教。
“会不会让他误以为我在想他……”写完后,姜祁反复看了几遍,总觉得用词有些扭捏。
“算了,不寄了。”他吹灭了油灯,利落上床,翻个身就睡了。
第二日,姜容刚醒,就被告知宫里来人了。
“是陛下的人,听说昨日太子殿下在陛下面前说了什么,陛下昨晚连夜找了三王爷,今儿一早就来请公子您了。”
第36章
陆乾瑞找皇帝大概率是为了昨日之事,他一时咽不下这口气,定会混淆是非,姜容想,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外界传言皇帝行事越发诡异莫测,姜容打起了一万分的注意。
“草民姜容,见过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抬起头来。”过了许久,高台上才传来一阵沧桑又不失威严的男声。
陆乾珺和皇帝长得不太像,这是姜容见到皇帝时的第一想法,难怪陆乾珺从小不受重视,八成皇帝把他当成了鸢妃通奸的产物。
“果真是个美人,难怪勾的朕两个儿子都来求娶。”
姜容内心震惊,陆乾瑞也就罢了,陆乾珺居然真的跟皇帝提过这事……
“草民难当此厚爱……”
“你属意朕的太子,还是三子?”
若说属意太子,皇帝一定觉得他野心勃勃,若说属意陆乾珺,皇帝也不会让姜家和陆乾珺联合起来。姜容想了想,垂眸道,“全凭陛下做主。”
不知昨日太子究竟说了什么,让皇帝提起这事。
“凭朕做主,那进宫侍奉朕吧。”皇帝开口道,似乎还真有几分这种意思。
姜容脸上划过一抹厌恶,依旧乖巧跪在大殿之上,又重复了句,“凭陛下做主。”
“罢了罢了。”皇帝摆了摆手,“姜厉那家伙将你看的如此宝贝,朕若强纳了你,怕是要搅得朕不得安宁,你且回去吧。”
“草民告退。”姜容出来后,买通了一个内殿伺候的小太监,才知道昨日太子跟皇帝说了姜容和陆乾珺出去看冰嬉表演的事,添油加醋说陆乾珺和姜容大庭广众之下如何如何,言语间又提起了鸢妃,皇帝一生气就罚了陆乾珺,让其跪在外头反省,现在还在那儿跪着。
姜容一听,绕了条远路走,避免碰到陆乾珺。
下朝后姜厉听说姜容被皇帝叫去了宫里,一直等在门口,看姜容平安归来才放下了心。
“陛下找我儿何事?”
“问我太子和三王爷,我属意谁。”
“那我儿是如何作答的?”
“我只说凭陛下做主。”
“嗯。”姜厉沉吟片刻,“怕是陛下会给我儿赐婚,至于和谁……”
太子风流成性,实非良人,嫁去也不可能是正妻。三王爷倒是还好,坊间并未传出与谁有纠葛,只是姜容似乎与他有些恩怨,怕也不是良人。
思及次,姜厉心里复杂了起来。
“我儿长大了,是该考虑成亲的大事了。”早知道他该提早为姜容定下一门亲事,免得皇帝年年试探,现在可好,连皇子也进来掺一脚。
果不其然,今日还未过完,傍晚时分,宫里就来了传旨太监。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淮安侯姜厉之子姜容,资容出众,性行温良,谦和恭顺,着即册封为太子正君,钦此。”
“臣领旨谢恩。”接过圣旨,姜容神色复杂,传旨太监面上挂笑,“恭喜姜小公子了。”
“多谢公公。”唤来下人给了传旨太监打赏,等人走了,姜容和姜厉陷入了沉默。
“陛下竟册封你为正君。”
“陛下最近行事诡谲,谁也猜不透其究竟想如何,只得静观其变了。”姜容倒是不怕会被嫁给太子,他知道太子根本活不了多久了。
不过,他有些想知道陆乾珺知道此消息后的态度……
在宫里跪了一晚,陆乾珺回来便病倒了,身上毒素未解,太医不敢用药,只能慢慢熬过去,过了三日,陆乾珺稍稍好了些,让人通传这几日发生的事,才知道姜容被赐婚给了陆乾瑞。
管家是大气也不敢出,以为姜容会是他们的王妃,结果却转头成了太子妃。
陆乾珺是知道那日早上姜容被宣进宫的,他那时跪在宣政殿前,除非姜容绕了远路,不然不可能发现不了自己,或许还有一种可能,姜容急于与他撇清关系。
自嘲地笑了一声,陆乾珺沉沉咳嗽了几声,换了件衣裳打算出门去。
“王爷病气未除,还是在府里多休息几日吧。”管家担忧道。
“无碍。”陆乾珺嗓音喑哑,他心里存了别的想法,陆乾珺越发觉得他不像他了,竟也开始与人示弱,求人心软。
——
“公子,三王爷来了。”下人来通传,姜容此时正在书房练字。
他心里很乱,理不清思绪,就喜欢让自己慢下来,仔仔细细写上几幅大字,心情自然就舒缓了,只是今日他已经在书房待了整整一上午,写的手腕都开始发痛了,还是没有任何头绪,陆乾珺一来,更是叫他烦躁。
余光瞥见男人的身影,姜容放下手中的笔,起身行礼。
“见过王爷。”
“往日唤本王阿珺,今日为何成了王爷。”陆乾珺在他旁边落座,一双眼里再也不收敛任何情绪,就这样直直看着他。
“往日是我不懂礼数。”
“呵。”陆乾珺嘲讽地一笑,又忍不住咳了起来,“你,咳咳咳,怕是急于与本王划清界限吧。”
姜容不言语,陆乾珺当他默认了,上前一步将他抵在墙角,“傍上了太子,就想一脚将本王踹了?!”
“你说话!”猛地被人捏住下巴,强迫性的抬起了头,姜容眉心轻蹙,“陛下的旨意,不容你我置喙。”
“你只管说想不想嫁他。”陆乾珺眼里血丝弥漫,他已经很久没有睡一个好觉了,此时也有些强撑的意思,脸色发白,“你若不想嫁,本王……就是拼了命也会阻止这一切。”
“王爷觉得呢。”姜容反问道,“王爷觉得,我想不想嫁?”
“你已经是本王的人了。”那夜的记忆总不会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