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麟……”被柏桦一声暴喝给震醒的谷梦羽撑起身,就落入秦玉麟的怀里,听见刀剑相击的声音,他只想撩开帘子看看,可惜男人的手臂如铁般坚硬。
“羽儿不用管,柏桦他们会处理好的。”秦玉麟神色平静,外面的喊杀声对他根本就没有丝毫影响,安稳如泰山。
“怎会有人来截杀我们?是不是他们弄错了?”攥紧男人的衣襟,水色凤眸中透出丝丝紧张之色。谷梦羽虽然心性成熟了许多,但毕竟从小生活安逸,年纪又小,对于这种拦路截杀的事,说不紧张那是不可能的。
唇角勾出一抹温柔的笑意,秦玉麟拥紧怀里的人,柔声说道:“这种事怎会弄错,羽儿不必紧张,为夫在这里,没人能碰你一根头发。”
“我是担忧对方人太多,柏桦他们应付不过来,若是受伤了怎么办?”白了男人一眼,谷梦羽嘴硬的回了一句,不过,心境却在男人温柔气息包裹中逐渐静了下来。
挑挑眉,秦玉麟透出一目的狂狷:“这些人里只有一个还算有点本事,剩下的……都是来送死的人!”
即便没有亲眼目睹外面的战况,但内力深厚的太子爷听声识人,车外所有的事在他脑海里自动成像,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秦玉麟说得那个还算有点本事的人是个女子,纱巾蒙蒙,只露出一双杀气四溢的大眼。她脚步虚踩如浮光掠影般,向着柏桦冲来,三尺青锋泛出冷冽的剑芒,阴沉的苍穹下顿时腾起一片白色精光。
“噗”血光崩现,一条刺目的虹芒贯穿进一人的胸膛!拔出,挥扫!柏桦剑如游龙,挥出一片炫目的光幕,就像死神的收割,瞬间又拦腰斩了两人。
鲜血如泉,四处喷溅,残肢横飞,嚎声四起,浓烈的血腥味为这荒郊野地带出了死亡的味道。
白光噼至面前,柏桦移动脚步,身影恍如鬼魅,身体让开了那逼人的寒芒,而手中的剑却如灵蛇出洞,极为精准地点在对方的剑尖上。
两剑相触,内劲急吐,磅礴的力量轰然爆发,排山倒海的劲气将身周的人尽数震开,璀璨耀眼的光芒如翻滚的波涛一般,向着四面八方席卷而去。但怪异的是,就在柏桦身后不足两米距离的马车居然安然无恙,就连拉车的马匹都没有收到一丝惊吓,悠然自得的喷着响鼻,甩着长尾。
女子自然觉察出不对劲之处,她眸光冰冷,长剑一抖,再度攻向柏桦。而柏桦却剑身下滑,只听”嚓”的一声,女子一截长袖被探过来的剑绞的粉碎,露出如凝滞美玉般的一段秀臂。
惨叫声不停响起,冲来的截杀者反而变成鱼肉,任人宰割,毫无反抗之力,一个接一个不停倒下,残肢、碎肉满地都是,五颜六色的内脏也在地上拖出一道歪歪扭扭的轨迹,诉说着战况的惨烈,生存的残酷。
马车巍然不动,没有一丝声响,静寂到让人心悸,女子这个时候终究变色,她想抽身退走,将修为提升到极限境界,身体仿佛化成了一道彩色霞光,往树林里急掠而去。
柏桦气势攀升到了顶点,在原地留下一道残影,爆发出一股排山倒海的气势,带出一串残影,几乎瞬移般抵临女子的身后。剑芒如虹,化成一道白光冲天而起,眼看就要将女子撕裂在半空。
突发的状况,让女子措手不及,她想要避开夺命的剑芒,似乎将非常吃力。
“嗡”
一抹绿色骤然在柏桦眼前炸开,一股浓烈的腥味扑鼻而来,柏桦立刻闭住了唿吸,却依然觉得浑身力气在快速散去,身如落叶,往下急坠。
而女子身如闪电,借此机会已然窜入密林中,再要找寻只怕很是困难。
“柏桦!”一声巨大的吼声在此地炸响,身上挂彩的穆君熙大跨步的走了过去,“我都还没有打败你,你不能死!”
谷梦羽推开秦玉麟的胸膛,一脸焦急:“柏桦出事了!”
秦玉麟皱着眉,道:“我下去看看,你呆在车里别出来。”
“让我去吧。”谷梦羽哀求,他想去看看柏桦。虽然他们是侍卫,是仆人,但在谷梦羽的心里一向没有太明显的主仆之分,他随意,不拘小节都是跟父母学得。
用谷老爷的话说“家丁、丫鬟都是人,礼仪不可废,但感情不可冷,善待他们就是善待你自己。”秦玉麟犹豫的道:“我怕你受不了那气味。”
宝贝儿有孕后,嗅觉极为敏感,稍有异味就容易恶心反胃,甚至于呕吐,太子爷实在不想他受苦。
“没事,走吧,我要去看看。”谷梦羽坚定了眼神,率先往外走去。可是厚实的帘子一掀开,扑鼻而来的血腥味让他脑袋晕眩,口中酸水立刻就冒了出来,当看清那满地的残肢断腿,大肠心脏后,再也坚持不住,趴在车辕上呕吐起来。
秦玉麟眉头紧皱,手掌在谷梦羽后背轻拍,给一直安安静静的马车夫打了一个眼神儿。马车夫手里的长鞭轻灵的一甩,马儿离开撒开四蹄奔跑了起来,很快就离开了那片浴血之地。
“玉麟,不要……呕……”勉强说了四个字,恶心又涌了上来,谷梦羽吐的两眼泪哗哗的,再也说不了一句圆浑的话。
“柏桦没什么大事,你别担心。”
马车开得很平稳,秦玉麟回身取出清水递给谷梦羽,柔声说道:“柏泉说他是被麻痹住了,无甚大碍,休息一天就能好。”
接过清水漱漱口,谷梦羽只觉得嗓子火辣辣地疼,摸了一把泪,问道:“你都没有过去看,是怎么知道的?不会是哄我吧?”
微微一笑,将人拉进车内,秦玉麟解释:“柏泉用手势告诉我的。”
谷梦羽半信半疑,但此刻精力实在不好,躺下后,说道:“让马车停下吧,这里没有别得味道了,我不会有事。”
“停下。”男人立刻照办,吩咐声刚出口,马车就平稳的停了下来,这技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没有等多久,柏泉载着柏桦同乘一匹马与另外三人赶了过来。谷梦羽发现柏桦浑身瘫软,就连话都没有办法说,眼皮也仅仅是微微动了动,也没有办法睁开。
“要不要紧?”清澈的眼眸浮现一缕担忧,谷梦羽出声问道。
柏泉回答:“只是中了一种厉害的麻醉药,此药身体无碍,只需休息一日即可复原。”
“哦。”谷梦羽点点头,视线一一看过去,发现只有穆君熙身上带伤,衣袍都被鲜血浸染,只是草草的包扎了事,“你呢?伤得重不重?”
穆君熙咧嘴一笑:“都是皮肉伤,就我这块头,自然是没事!”
稍稍松了一口,谷梦羽这才收回了脑袋,往后倒在男人的怀里。秦玉麟拥着小爱人,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让他安心的话:“等到城镇了就休息,让他们疗伤的疗伤,睡觉的睡觉。”
精致的脸上浮现一个轻轻浅浅的微笑,谷梦羽就着太子爷的怀抱合上了眼,焦虑、紧张、担忧、最后又是恶心呕吐,让他精疲力尽,在熟悉的气味包裹下,他很快就陷入了沉睡中。
第006章 狂风
天色昏暗,铅云如墨,低压压的悬着。风,一阵紧似一阵席卷而过,昭示着暴雨即将来临。
马车停在一个小村子里,当先来打点的柏泉站在一处青瓦石屋前恭候着。
秦玉麟小心翼翼地抱着谷梦羽走下了马车,快步穿过院门往屋内走去。卧房里明显刚刚整理过,被褥全是柏泉带过来的锦被、丝毯,打扫得干干净净。
轻柔地将还在熟睡的人放在床上,秦玉麟俯身在小爱人的额头落下轻吻,即便是在熟睡中,谷梦羽的脸色依然带着一丝苍白,唇色也失去了平时的淡粉。
满目怜惜地轻轻一叹,秦玉麟将薄被扯过来,把被角搭在谷梦羽凸起的腹部,而后起身关上窗户,走出了房间。
四间敞亮的大瓦房,外加一个小院落,说明这户人家在村子里算是大户,这回被天降横财砸住,一家人乐颠颠的跑去邻居家借住,自家房子自然是给财主租了两日。
“可有什么线索?”另一间屋内,秦玉麟缓缓扫过三个侍卫还有角落里的马车夫,淡声问道。
柏泉垂头,回答道:“禀主子,那些人身上没有任何代表身份的物品以及印记,属下无法揣测出他们的来路。”
这个答案没有出乎秦玉麟的预料,敢来截杀自己,说明主使人绝不一般,那这些手下自然也不会愚蠢。
“那女子使用的是十寒老人的剑法,最后出手救走女子的人,使用的是虞叔令的独门麻痹药。”
沙哑的嗓音自屋角响起,车夫就是身在屋里,也依然头戴斗笠,帽檐压低,让人无法窥见他的容貌。那沙哑的嗓音极为刺耳,就好像两块铁片在用力摩擦一样。
“十寒老人?”秦玉麟眸色微微一凝,一抹精芒在眼中一闪即逝,淡然的道,“此人一套寒水剑法独步江湖,难逢敌手。不过,已经渺无音讯五十多年,现在只怕已经做古……”
“虞叔令还健在,可以从他下手。”马夫的语气并无尊卑之分,就像同等身份对话。让不明所以的柏泉忍不住抬眼看了看,暗自猜测此人会是谁?
“那就下手吧……”秦玉麟缓步走到窗前,注视外面的狂风憾树,湿润的空气在鼻端萦绕,暴风雨即将来临了啊……
唇角荡起几许冷然的笑意,秦玉麟手臂一伸,窗户就将狂风挡在了外面。任他狂风怒号,暴雨急飞,又如何能浸入自己的世界?
谷梦羽醒来的时候,天色已晚,只听“哗哗”的雨声击打所以能触及到的物体,声势极为浩大。
“饿了吧?”轻柔的声音在身边响起,谷梦羽侧头,就看见了秦玉麟正坐于床边,手中还拿着一本书。看这样子,男人一直守在床头。
男人背对着烛光,一层淡淡地光晕镀在他身周,橘黄色的光芒显得那么的温暖。在阴影中,他的五官显得更为深邃,那双黑沉的眼眸里盛满了浓浓的爱恋,让人几欲溺毙在里面。
谷梦羽看得神情恍惚,心底,是甜甜的,满满胀胀的感觉。
勾唇,愉悦的笑意在弥漫,秦玉麟把人从床上扶起,戏谑的说道:“娘子等吃过晚膳再看不迟,到时候,为夫让你看个够,想看哪里就看哪里。”
不由自主的,脸颊就腾起了红晕,谷梦羽横了男人一眼,心中还是有几分羞涩的味道,他自己也发现,最近总是看这人看到发呆。
含羞带嗔的目光让太子爷心头一荡,俯身,就给了谷大少一个狼吻。
舌尖在小爱人唇上舔画,太子爷低沉的声音透出丝丝情惑:“羽儿,你若不想吃饭就明说,何苦这般勾”引为夫……”
谷大少双手攀住男人的脖颈,将男人的舌含住,两人唇齿一番激烈纠缠,直到出气不匀,谷梦羽才推开男人,喘息着怒道:“我何时勾”引你了?”
唇上似乎还残留着小爱人的温度,太子爷舔唇,挑起的眉飞扬出魅惑的情挑:“娘子这个吻都只差把为夫吃进肚里去了,还说没有勾引?”
傲娇的昂昂头,谷大少鼻孔里哼了一声,道:“这是让你自食恶果!提醒你以后别随便乱发情。”
男人唇角温和的笑意多了几许轻挑的意味,神情魔魅异常:“这就算自食恶果?那为夫愿意天天自食恶果,娘子就时时这般罚我吧。”
谷大少唇角抽抽,斜睨了秦玉麟一眼,很挫败的发现,他无论如何都不是这人的对手,不管是力气还是身份,就连耍嘴皮子也是败的一方。因为这家伙的脸皮实在太厚了,小爷是文明人,不跟狐狼斗……
“我饿了!”每一次谷大少占据下风后,就会使出这一招。
“好,吃饭!”秦玉麟含着温柔的笑意,爽快的回应。
虽然他很想先吃人,但这个即将被他享用的人却胃里空空,等会儿只怕做到一半就没力气了,那岂不是很没趣?为了自己的性福着想,太子爷自然要将人喂得饱饱的,更莫说肚里还有个宝宝存在。
起床,简单的洗漱一番,饭菜已经上桌。谷梦羽端着碗就来吃了起来,细嚼慢咽了一碗饭后,他才有闲心想起别人:“柏桦好些了没?”
“好多了,已经能开口了。”秦玉麟轻轻应了一声,夹着已经剔掉鱼刺的肉送到谷梦羽的嘴边,“多吃点鱼肉,听说能让宝宝更聪明。”
“真的?”虽然表示怀疑,谷梦羽依然张嘴,就着男人的筷箸把鱼肉吃掉。
秦玉麟不知他这句真的是针对前面一句话呢,还是后面一句话,只能含煳的回答:“自然是真的。”
“哦。”又喝了一口汤,谷梦羽低声问道:“今天那些人……会不会跟秦儒群有关?”
谷梦羽可没有忘记孔凌群的遭遇,为了皇位,这些个有继承权的兄弟们斗得你死我活,哪里会有一点血脉亲情?阴谋诡计,明害暗杀什么手段使不出来?而秦儒群也是皇族,对皇位他肯定也有欲′望吧……
“不会!”秦玉麟断然否决,淡然的道,“秦儒群是个步步谨慎的人,就算他也有这个心想我死,但绝不会在遇见我们第二天就迫不及待地动手,这不是他的做风。”
“他真的对你心怀不轨?”谷梦羽抬头,蹙起的眉泻出丝丝担忧。
秦玉麟微微一笑,抬手,指腹抹平小爱人皱在一起的眉心:“除了大哥,这些皇族子弟哪个不想我死?若是我跟大哥都不在了,他们就距离皇位更近了。”
指尖下滑,流连在嫩滑的脸蛋上,秦玉麟眉梢狂狷飞扬,傲然的接着说道:“可是,我秦玉麟的命金贵的很,我若不愿,这世上无人能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