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头虎脑的虎娃团团脸,小胖手,两眼熘圆,慧黠灵动,非常的招人喜爱,他仰着头,脆生说道:“听泉叔叔说,哥哥养了一头鹰,可以让我看看吗?”
“当然可以。”谷梦羽摸摸虎娃的头,一见这孩子,眉目间就总是不由自主地浮现一缕爱怜和愧疚,“功课学得怎样?有没有调皮啊?”
“那哥哥什么时候带我去看?”虎娃最关心的就是这个问题,看他攥着小拳头,两眼贼亮的模样,若没有得到解答,他绝对会一直纠缠下去。
“明儿就去!”谷梦羽爽快的回答。
虎娃高兴的原地一蹦,而后挺起小小胸膛,奶声奶气的回答:“太傅今早都表扬石坚了,说字儿写得有进步!”
说完,亮闪闪的大眼看着谷梦羽,一副等待奖励的小模样。
谷梦羽拉着虎娃的小手,往院子里走去:“为了奖励石坚的进步,明露特意给你做了些点心,都是你喜欢吃得口味。”
“能换个奖励吗?”虎娃两眼熘熘转。
“要什么奖励?”谷梦羽在院中石凳上坐下,含笑询问。
虎娃看了看谷梦羽,又看了看明露放在桌上的食盒,圆圆脸上露出了苦恼的表情,纠结的成了一个小包子脸。晶亮的眼珠转啊转,突然,他迈开短胖的腿几步走到桌前,把食盒抱在胸前,这才放心的开口:“我想要把剑!”
这一系列的举动让人忍俊不禁,谷梦羽莞尔:“你泉叔叔不是给你做了一把剑么?”
虎娃撅撅嘴:“石坚大侠要真正的宝剑!”
“但是石坚大侠现在还没长大。”谷梦羽神情悠闲,好笑地看着小屁孩抱着有他身体粗的食盒。
“武学院里那些人跟我一样大,为什么他们就能拿真正的剑,我就拿小木剑?”石坚大侠不干了,两眼显露委屈,小嘴嘟得老高。
对这事儿谷梦羽还真的不清数,他只觉得虎娃连六岁都不到,自然不能碰触那些危险物品,此刻听虎娃一说,他看向德远:“武学院的孩子这么早就舞弄刀剑?”
德远低声回答:“是的,属下也是五岁就接触真刀实剑。这个岁数可塑性极强,能更好的打下基础。”
谷梦羽微微蹙眉,有些下不定决心。对于虎娃,他着实亏欠太多,那满村的人命,都是他肩负的债,做为唯一幸存者,这债自然是还在虎娃身上,所以,他对虎娃很是迁就,也很疼惜。唯恐那些锋利刀剑弄伤这孩子。
“哥哥,就让我用吧,分你吃点心啊。”虎娃把食盒往谷梦羽面前举了举,一脸讨好,满目乞求。
“小东西,这点心是我带来的,还需你分?”谷梦羽再次被逗笑了,他在虎娃圆圆额头轻轻弹了一下,松口道,“那就用吧,不过,你可得注意点,不许弄伤了。”
“哥哥最好了!”虎娃欢唿,满满的欢喜蕴再清亮的大眼里,“哥哥,去大石头那儿玩去,快走。”
虎娃说的大石头那儿,就是谷梦羽经常看落日的地方,湖水清澈,草地茵茵,柳枝轻拂。虎娃最喜欢在湖里洗澡,在草地上抓蚂蚱玩。
“那就走吧。”谷梦羽站起身,指了指食盒,笑道,“这东西就让明露提着吧,没人会抢你的。”
虎娃把食盒往桌上一放,拉着谷梦羽的手就往外跑去,还不忘记招唿他的小伙伴:“盈月,青竹,跟我去玩儿!”
……
湖畔绿草遍地,凉风习习,空气极为清新怡人。孩童的欢笑声阵阵,为这片空寂的角落带来了人气,显出生机。
绸布铺在地上,上面摆满了点心、瓜果。谷梦羽斜卧在一角,手撑着头,懒洋洋的看着不远处玩闹的三个孩子。
明露把葡萄一个个剥皮,放入碟子里,等着孩子们过来吃。德远双手搁在膝上,背靠树杆,也是放松的神情。
“殿下,快到用晚膳的时辰了。”明露把晶莹的葡萄放入蝶中,水盈盈的一堆惹人喜爱。
谷梦羽撑起身,双臂前后扩张一番,挑眉,露出妖娆笑容:“夕阳美景岂能不看?”
明露抿嘴而笑,她就知道殿下肯定要看过夕阳才会回寝殿。
沿着一级高过一级的石头,谷梦羽登上了那块虎娃口中的大石头,明露依然在绸布上剥着葡萄,德远很是忠实的跟在不远不近处,所有人的神情都很放松。
然而,就在谷梦羽刚登上石头,尚未站稳,就感觉脚下一滑。
“啊!”一声惊唿,谷梦羽整个身体失去重心,摔在石头上,顺势往水中落去。
“殿下!”尖叫中,明露吓得花容失色,手里的葡萄被捏成肉酱。
德远脸色一变,脚尖一点,人如飞鸟登上石头,可他也感到脚下滑熘,站立不稳,脚下连连点动,也是落入湖中。
第039章 早产
曹全通在皇宫任职,是一个小的不能再小的巡逻队头目,掌管六人。职位虽然低,但皇宫安泰,素来无甚大事,他日子也过的滋润。
今日,正好轮到他带的小队当值,由于巡逻的是靠近湖边的偏僻地方,几人免不了有些放松。
“一个个的都给我打起精神来!太子妃殿下就在那边赏景呢。”曹全通一脚踹在一人屁′股上,笑着呵斥,“别跟个三天没睡觉的赌鬼似得。”
“头,栓子昨晚肯定是被他媳妇儿给折腾了,这年纪的女人那是如狼似虎啊。”一人回头,打趣的说道,“栓子,哥说的对不?”
六人哄笑起来,栓子扬扬眉,拍拍屁′股,嬉笑道:“再饥渴的婆娘,到爷这儿也得求饶。”
“殿下!”
乍然响起的凄厉喊声让哄笑的七人都怔住了,曹全通一个激灵,顿时感觉到身体发凉,他拔足狂奔,咆哮道:“快!快过去!”
两条腿被他抡出了车轮的速度,竭力奔跑的曹全通心在往下沉,他实在不敢想象若殿下在他当值的这片地出了什么事,自己会落何种下场……
不远的距离,却感觉太过漫长,等曹全通心急如焚的赶到湖边,正好看见了德远自水中冒头,深吸一口气,立刻又一头扎进水里。
“哥哥!”正跟同伴戏水的虎娃一声脆喊,两腿一蹦,小小身板就扑入湖里,努力往谷梦羽落水处划去,鼓鼓的包子脸满是焦急。
明露浑身颤抖,脸色苍白,地上的绸布已经是狼藉一片,碟子、茶杯被踩的东倒西歪。
曹全通一把扯下腰间的佩刀,就要下湖,却发现德远夹着一个被湿发覆面的人浮出了水面。那身大红华服是那么熟悉,熟悉的让曹全通手脚发冷。
“噗通,噗通”
紧随曹全通而来的士兵们不用吩咐,纵身跃入湖中,去接德远。
“血……血……”明露哆嗦着手指,指向湖面,那脆弱的模样,似乎随时会晕厥过去。
曹全通定神一看,这一下,不止手脚发凉,就连心也跟着凉了起来。
殿下所过之处,猩红染透了水面,浮现一条红色痕迹,正慢慢渲染开,触目惊心!
“传御医!”曹全通双目泛红,一声嘶吼中,一脚把身边呆愣住的栓子踹开。
栓子如梦初醒,拔腿就跑,可没跑几步又回头,神色很是焦急,眸色含着一丝恐惧:“御医是带到这儿还是寝宫?”
“废话!当然是寝宫!”曹全通怒吼完,就伸手准备接殿下上岸。
几人七手八脚把人弄上岸,明露扑过来,颤抖的手指拨开谷梦羽覆面的湿发,发现他双眉紧皱,一脸痛苦样。不由带着哭腔问道:“殿下,哪儿磕伤了啊?”
“肚子疼……”谷梦羽小脸惨白如纸,疼痛使得他唿吸都有些困难。刚才落水若不是因为肚子突然剧痛,他哪里会呛着水。曲塘县那宽阔的湖里可是他跟小文打小就光顾的地方,水性自然是好。只是这痛,让他根本就使不出劲来。
明露看向高高凸起的肚子,骇然的发现殿下白色里裤已经被血色染红,就连草地也被浸染上了红色。
“让人去那块石头上看看!”德远神色深沉,眸色寒冷似冰。对着曹全通一声吩咐后,也顾不得主仆有别,抱起谷梦羽就往寝殿飞奔。
德远心似明镜,他的武功虽不能说是高绝,但也算是出类拔萃,再湿滑的地面岂会让他落脚不稳?更何况,殿下平日经常在石头上看落日,从没有出过状况。那块石头绝对有问题!
曹全通指使一个手下去石头上探查,眼角余光扫到湖中还有一个小小的身影在划动,连忙一推身边人:“还不快把石公子带上岸来!”
经历这一幕的人都心有戚戚然,惴惴不安地等着责罚……
……
御书房。
秦靖远一身明黄龙袍,浑身自然而然地散发着上位者的迫人气息。他伏案批阅奏折,低沉的语音透出一抹闲散的意味:“下蛊的背后主使还没有查出来?”
秦玉麟也是在一旁的桌上为父皇分忧,也在批阅奏折,闻言,他抬头回答:“不日就能有眉目了,柏康正在往回赶。”
“嗯。”秦靖远拿起朱砂笔在奏折上写了几个字,淡然的道,“只怕没有几个人愿意朕那小孙孙出世。若是公主倒还罢了,若是男孩儿,他们就又多了一个对手。”
秦靖远眸色微冷:“随着你离登基之日越近,日子就越发的不平静了,都在蠢蠢欲动了啊……”
“父皇请放心,该如何应对,孩儿心里有数。”秦玉麟微微一笑,自信使得他越发的出尘。
“陛下!殿下!大事不好了!”
父子俩这儿说话还没有结束,门外就响起了惊慌失措的喊声。
秦靖然神色不愉:“何人敢在此喧哗?”
静立一旁的福公公对秦靖远弯了弯腰:“老奴去瞅瞅。”
还没走上几步,外面的喊声变了一个音,一听就是门口当值的守将:“陛下,殿下,出事了!太子妃殿下出大事了!”
“咔嚓”
秦玉麟手中的朱砂笔被一握两断,狼嚎笔头落在奏折上,渲染了大团艳红。
“太子妃出了何事?”秦靖然淡淡地扫了一眼失态的儿子,沉声说道,“把人带进来回话。”
一个太监被带了进来,跪伏在地禀报:“太子妃殿下失足落水,已然见红,可能要……要早产了。”
“怎会失足落水?”秦玉麟站起身,眉毛拧成一团,心里火烧火燎的。若不是父皇在旁边,他早就提起轻功跑回去了。虽然不曾有举动,但看向父皇的双眼透出了他强烈的愿望。
“你先回去,朕跟你母后随后就来。”秦靖然也是担忧谷梦羽,挥手让秦玉麟当先离开。事有蹊跷,他还需再问问清楚。
等此事禀报到御书房,这边御医已经被卫兵背进了太子寝宫。所以秦玉麟匆忙赶回来后就看见了宫女们进进出出,端着一盆盆被鲜血染红的水出来,或者端着洁净热水进去,还有屋内小爱人一声声揪他心的惨叫。
当时,太子爷的情绪就差点失控了,他沉着脸,大步往屋里走去。
“殿下,您不能进去,产房有污浊,不可轻易进入。”嬷嬷伸手一拦,解释道。
在楚明国,生产之地是男人止步的地方,风俗延续了不知多少年。
秦玉麟怒极而笑,指着屋内吼道:“我媳妇、孩子都在里面,偏偏就污浊了我?滚开!”
“放肆!”苍劲的冷喝在身后响起,老太后杵着凤头拐杖龙行虎步的走了进来,“堂堂一国太子就因为媳妇生孩子就乱了分寸,这传出去还不成了笑柄!”
“皇奶奶……”秦玉麟回身,双目都泛起了血丝,可见急得狠了,“羽儿疼得厉害,让孙儿去看看吧。”
“自古最疼的莫过于生产之痛,等孩子出来了就好了。”皇太后神色缓和了些,拐杖指了指一旁的椅子,“坐下!等着!”
秦玉麟不敢违背老太后的话,依言坐下,可是却如坐针毯,看着一盆盆血水端出,心,疼的就像被两只手来回不停揉搓,撕扯。
闭眼,深吸了一口气,秦玉麟努力让混乱的大脑冷静下来。只要事关谷梦羽,总是温润,万事在握的太子爷就无法以平常心待之,失措总是相伴。
“产婆都在里面?”老太后淡淡扫了一眼跪在角落里的明露与德远,不动声色地问了一句。
一直负责教导谷梦羽的嬷嬷躬身回答:“回太后的话,产婆在里面,御医也在里面准备着。”
“奶娘都已备好了吧?”老太后往后靠在椅背上,雍容华贵,微阖的眼眸里冷色闪烁。
“回太后,依皇后娘娘的意思,奶娘分阶段准备的,保证小皇孙每一口喝得都是初乳。”
“甚好。”皇太后微微点头,便不再言语。
一旁,秦玉麟终于冷静了些,他视线一扫,就看见了跪在角落里的两人,怒意喷薄而出:“连主子都伺候不好,要你们有何用!”
明露、德远跪伏在地,明露肩膀**,明显在哭泣,可又不敢出声。德远开口:“属下失职,请殿下责罚。”
“说说,这是怎么回事!”秦玉麟眸似鹰目,锐意逼人,冷冷的光芒让人不敢直视。
“不用问他,他也不知。”秦靖然拥着皇后走了进来,对着皇太后行礼,“母后,惊动您了,这些个奴才真是不该。”
“这么大的事能不惊动吗?”老太后扬扬下颌,示意儿子跟儿媳坐下说话。
……
小包子要华丽丽的登场了O(∩_∩)O~
第040章 惊险
“这些日子千方百计地养胎,就这么一下就前功尽弃了。”等皇帝与皇后落座,老太后这才开口,富贵雍容的面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就连语气也是那么淡然,少了平日那份和蔼,“今儿这事是怎么闹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