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候辛苦,朕能处置一个房宜,还不能收拾一个林建吗?”司晏抬眸,没有什么表情,看不出他此时的心情。
“不一样的陛下,这种莫须有罪名就定罪朝廷大员的事,只能发生一次。要是太多了,史书之上朝廷之内,陛下就会遗臭万年大失人心,这不是陛下的为君之道。”魏淳勾起一抹笑容,缓缓说道。
司晏是先帝唯一的皇子,先帝在其身上倾尽心血。司晏太懂帝王权术,太懂朝中的制衡之术。他可以这样做一次,这是帝王的威严。但他不能这样做第二次,这便不是明君所为。所以司晏要平衡朝中两党权势,弄下礼部,就要找到实际的证据,让蔡首辅完全无法反驳的证据。
第十一章 吻
魏淳说的很对,司晏没有反驳。两个人就这样无声的对视,互不相让。
“搜!”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大喊。
司晏眸子一动,这是京畿九门提督冯在的声音。冯相的人为何搅入这件事情,司晏心中大惊。
来不及反应,司晏倾身抓起魏淳的衣领便把人往里面床上拖,一边拖还对窦玉说:“你去藏起来。”
司晏把魏淳往床上一摔,自己便把身上的衣服脱了下来,只着一件里衣就往魏淳怀里钻。
“陛下,这样投怀送抱,臣受宠若惊!”魏淳顺势就把司晏往怀里一带,扯过棉被就把人脸蒙了起来,然后扯开司晏衣领,漏出一大片肌肤。
“朕前几日才在蔡冯两人面前,说哀思先帝,丧期绝不立后,才不过几日,就让他们看见朕在教坊司,指不定怎么谏朕呢?”司晏也伸手扯开魏淳的衣服,做出一副正在云雨巫山的样子。
“陛下!”魏淳失笑,低低在司晏耳边唤到。
低沉的嗓音马上在司晏耳边炸开,炸的司晏一时间脑袋空白一片,什么都想不起来,手脚无措。
窦玉这边也找了一个衣柜藏了起来,刚刚藏好,房间的门就被人一脚踹开。
“找死!”与此同时,一声爆喝从里间传出来。
冯在带着人往里间去,转过屏风就看见魏淳衣冠不整的坐在床上,一脸的怒气。床上还有一个半裸的少年,少年发丝散乱棉被遮面,看不清面容,但是一身雪白的肌肤红的不正常,肩上还挂着几个指印。
见到这么多人,少年直接就用被子把自己掩盖起来,怯弱的躲进魏淳身后。
“冯提督找起死来,简直天赋过人!”魏淳面色极冷,仿佛下一刻就能吃人一般。
冯在后退一步,冷汗直冒,他这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魏候在教坊司叫的不是姑娘,而是一个小倌。魏候会不会因此,杀了自己灭口。
“下官不知道侯爷在此,扰了侯爷雅兴,望侯爷赎罪!”冯在立刻低头,他身后的那些人见状都跪了下去,不敢抬头。
魏候手握重兵,除了朝中冯蔡两位大人,谁能与之抗衡。他这种小人物,虽说依仗着冯家,掌管着京畿九门,也是招惹不起的。如今更是糟糕,发现魏候这等不可告人的秘密。万一哪天,被魏候灭口,有多少冤屈都找不到地方倾诉,甚至连个给他报仇的人都没有。
“滚!”魏淳狠狠瞪了一眼冯在。
冯在马上退了出去,关上房门。这个时候,他那里顾得上搜查房间,保命要紧。
冯在出去,魏淳就从被子把司晏抓出来。司晏在被子里一点都不安静,到处煽风点火。
“陛下?”魏淳低头,望向司晏放在他下腹的手。
“魏候定力真好!”司晏依旧面色平静,看着魏淳的眸色一点其他的东西都没有。
魏淳不知道为什么司晏在做这种的事情,都那么平静,没有脸红,没有羞赧,好像就如他平时在兆和殿批奏折一样,平常的很。
“司晏!”魏淳有些生气,抓住司晏的肩膀就吻了下去,一边吻还一边撕咬。不同往日的温柔缱眷,魏淳此时格外的狠厉,仿佛要把司晏拆吞入腹一般。
“唔!”司晏察觉魏淳的失常,狠狠的锤了一下魏淳的背。
魏淳一点都没有被打扰,甚至还空出一只手去扯司晏剩下的衣服。
“魏淳!”司晏急了。
“陛下身上有哪一点,是臣没有看过的?”魏淳松开司晏抬头,看着司晏的眸色,危险至极。
“魏淳,朕是大禹帝王,不是你手上男宠!你曾说的喜欢,便是这样吗?把朕当男宠一样,随意折辱?”司晏不反抗了,反正也没用,如以前那样面无表情,安静配合。
“陛下,在你心里,臣便是如此的吗?”魏淳扼住司晏的下巴,迫使司晏抬头,将红润的唇送到他低头就能够到的位置。
“所以这便是你要夺臣的兵权,杀臣的理由吗?”魏淳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司晏的唇:“那便这样吧!兵权和陛下,臣都要!”
司晏看着魏淳眸子里暴起的狠厉暴虐,心中升起一丝惧意,不过他的面上依旧平静,云淡风轻。
魏淳松开司晏的下巴,司晏下巴处顿时出现一道红痕:“今日是陛下先招惹臣的,臣收些利息不过分吧?”
司晏推开魏淳,坐起身:“魏候随意,等哪天魏候手里什么依仗都没有了,看看魏候还能不能说出今日这般大逆不道的话来。”
魏淳轻笑:“臣等着,看陛下如何处置臣。”
说着魏淳便起身捡起衣服给司晏穿衣服,司晏也就沉默着,任由魏淳给穿衣服 。
听见外面的动静消停,窦玉把柜子的缝隙打开一点,看看有什么事情。见到魏淳给司晏穿衣服,窦玉才出来,候在一旁。
“陛下,臣送你回宫。”魏淳给司晏穿好衣服,才开始整理自己的衣服,整理好就对着司晏施礼。
司晏抬眸:“朕累了不想动,你背朕回去。”
魏淳看着司晏平静的眼眸:“好。”说着便在司晏面前蹲下。
司晏爬到魏淳背上,把整张脸都埋进魏淳的背部。魏淳身上依旧是那股子淡淡的松木香味,清雅中却带着一点点涩涩的苦味。
司晏和魏淳刚离开教坊司,就看见徐瑾年带着大理寺的衙役们朝着教坊司赶去。
回到宫里,已经是晚上。司晏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吩咐窦玉送魏淳出宫。窦玉只得躬身送魏淳出宫,魏淳也不多留,跟着窦玉离开。
魏淳刚离开司寄就传来消息,徐瑾年抄了教坊司带走了那位姑娘,明日早朝便能提起这案子。司寄被司晏扔在胡同口负责拦人。拦住了他便在宫门口等着司晏,见到魏淳带着司晏回来,便去找徐瑾年了解消息,方便让司晏立刻知道消息。
徐瑾年找到苏娆连夜又去查抄了王福的府宅,王福得到消息想要出逃,教坊司牵扯出来的是一件大案,这件案子一但定罪,足够诛他九族,谁都保不了他。可惜他还没有出得了城门,便被魏淳拦住,当场拿下。
大理寺。
魏淳出宫便来到大理寺,后堂里面,徐瑾年正在询问苏娆。魏淳到后堂,与徐瑾年对视一眼,随意找了一个凳子坐下来。
苏娆已经梳洗一番,露出姣好的容颜。徐瑾年让苏娆坐在桌前,自己则拿着纸笔坐到另一边。
“苏姑娘,把你知道的,都说一遍吧!”徐瑾年声音放软,怕再一次吓到这个可怜的姑娘。
“奴家姓苏,洛县人士。一年前在上元花灯节被人迷晕带走,醒来的时候便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后来来了一个叫王福的人,他见奴家容貌甚好,便强行侮辱了奴家。”说着苏娆便低头哭泣起来。
“别哭,说重点!”魏淳没有什么耐心听女子哭泣,也不会哄人。
“后来那个王福便说奴家获罪,逼奴家签契为官奴,将奴婢发买至教坊司为妓。奴家不从,他们便伙同教坊司管教妈妈一起逼打奴家。为了活命,奴家含泪答应。直到有一次奴家接待一个大官,得知其身份,奴家便将自己的遭遇尽数告知。那成想他们竟然是一伙的,此事被妈妈知道,又将奴家一阵好打。那夜奴家实在忍受不了,便趁外面守卫松懈出逃,慌不择路至一处隐蔽房间。在哪里听到王福和那个大官私会,谈及拐卖一事,奴家这才知道那个大官是当朝礼部尚书林建。”苏娆停顿一下。
“奴家听到,大惊失色,慌乱之下被人发现。林建让人把奴家杀了,以绝后患。可是王福不同意,他觉得奴家姿色尚可,卖到偏远的地方可以大赚一笔,于是计划把奴家发卖到岭南。最近一段时间,便把奴家关在偏房里,准备过几天把奴家送出城。”苏饶说完更加伤心,哭声也是越来越大。
“大人,奴家是良家女子,家中也不曾获罪,请大人明察!”苏娆起身跪到徐瑾年脚下,抓住徐瑾年的衣角,哭得梨花带雨,伤心欲绝。
魏淳已经听完,便没有继续留下去,起身想要离开。
“徐大人,好好安抚一下受害的这位姑娘。”魏淳临走还回头看了徐瑾年一眼,把最难缠的事留给徐瑾年。
苏娆是真的伤心痛苦,哭起来便止不住。徐瑾年只好停下笔,细声安慰起苏娆。明天苏娆还要去作证,万一今天伤心哭出个好歹他该怎么交代。
魏淳离开大理寺,便放慢了脚步。先帝一生都在求子和帝王权术之间徘徊,对朝政很少上心,但是大禹朝政也还算清明。没想到这清明之下如此腐败不堪,朝廷二品大员竟然参与人口贩卖,从中谋取暴利。怕是司晏早就有所察觉,才会如此笃定的让徐瑾年来查礼部。
司晏是先帝唯一的皇子,自然清楚的知道,先帝留给他的大禹江山是个什么样子,有什么隐患,有什么弊端。朝堂之上的两党官员,都是些什么牛鬼蛇神。
“你不要我,忌惮我,是因为你想做一个好皇帝,对吗?”魏淳对着黑色的天幕,苦涩一笑。这世间终究是皇权不可攀,人心不可测!
第十二章 严查。
早朝。
司宴登基以来除了那次刺杀休息了几天,基本没有缺席朝会。
先帝在世的时候,是三天一次大朝会,每天一次小朝会。
大朝会朝中文武大臣,有资格上朝的,都会上朝。小朝会则只会让内阁众臣,中书六部的主要官员参加,至多不过二十几人。
司宴登基以来暂时取消了小朝会,一直都保持着每天的大朝会。
司宴以前作为皇子的时候也曾熟悉政务,但是先帝迟迟不立太子,很多东西都也未曾实际接触。所以他登基为了尽快接手政务,基本保持每天大朝会。他准备熟悉之后,就恢复至以前那样。
今日朝会,百官齐聚。司宴抚着窦玉的手,一步步走上宝座。
“山呼!”司宴坐下,窦玉站到司宴身边便高声喊到。
“陛下,万岁!”群臣跪地高呼。
司宴看着跪地的文武百官,心底有一些苍凉,甚至生出几分嘲笑。
“平身!”司宴抬手。
这是窦玉又再一次高声说道:“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臣,有事启奏。”这个时候工部尚书李甫,出列站至中间。
“李爱卿,说吧!”司宴微微颔首,珠翳晃动,发出细微的响声。
“近日蜀丘水患频发,臣上折,请旨兴修水利。”李甫双手呈折。
这种朝堂之上当面呈的折子,要么是极为重要的大事,要么是需要皇帝当庭就要商议出来章程的事情。
李甫奏上来的这种,就是需要司宴当庭决断的事。
窦玉忙下去将李甫的奏折呈到司宴面前,然后回到自己的位置恭敬侯着。
司宴展开折子,这是一项极大的水利工程,需要大量的钱财人力。
司宴看完折子,然后就交到窦玉手里,随后缓缓开口:“这是一件好事,利国利民。冯相,蔡首辅,以及户部的诸位官员,都看看。”
司宴说完,窦玉便把手里的折子传了下去,交给司宴喊到的官员手里查看。
那些官员们一一查看完,窦玉又把折子双手捧着,俸回陛前。
“臣以为不妥!”冯相眼睛一转,站了出来,直接就驳回。
这封折子之所以没有经中书转内阁,而是直接堂前直呈陛下,就是想跳过冯相。
工部是蔡首辅的人,而修筑水利工程,是需要户部拨款的,户部是冯相的人。款项一旦到了工部,就等于入了蔡首辅的手,会发生一些什么,谁也不知道,所以冯相会干脆的不同意。
他户部握在手里的钱,怎么会轻易就拿出去,让别人有机会可以捞一个好处。
冯相自然会反对,除非这事非做不可。
司宴眉头一动,然后面对六部大臣,嘴角微微扬起:“蔡首辅呢?”
蔡首辅被司宴这么一点名字,也马上站了出来:“启奏陛下,臣以为可行,蜀丘之地,多产水粮,若是水利失调,于民无益,不知道冯相为何反驳。”
“蜀丘已过秋收之际,水患亦得到妥善处置。如此巨大的水利工程,不知道要耗费多少钱粮,如今国库空虚,实在不宜费钱费力。不如这样,责令地方官员,对原有的水利堤坝,进行修缮。”冯相冷笑一声,他岂不知蔡氏一党打的什么主意。
看着两党起了争执,魏淳抬眸望向司宴,这便是司宴想要的。羽翼未丰的他,绝不会让两党联手,所以给他们层出不穷的争执,这才是最好的手段。
这是先皇留给他的权衡之术,也是司宴学的最好的。司宴便是这样,用自己与他做了这个平衡。
“陛下!”魏淳突然站了出去:“臣以为,不如居中而行,户部出钱,吏部出人,工部出法子,大家一起把事情做了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