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文齐摸着他结实的肌肉,暗暗惊讶,他原以为赵家兄长这么瘦,怕是同他一般,同这西显大多男儿一般,可他身上居然如此结实。
马文齐脸色泛红,抽出自己的手:“你穿了衣裳就去睡吧,我先回屋了。”
赵昃延从后头抱住他,下巴搁在他肩膀上,可怜巴巴的开口道:“明昌王笑话我……”
马文齐也刚沐浴完,穿的也不厚,隔着薄薄的绸缎,感觉后面传来的火热,心下一软,说出口的话都有些发颤:“他笑话你什么了?”
“他质疑我的能力,他说我是不是不行?你知道的,我很行的。”
马文齐到底年纪小了些,听不懂他嘴里吱吱歪歪说的什么,随便应付了一下:“你行你行,你赶紧撒开我,擦擦回去歇着了。”
赵昃延扳过他的身子:“那你亲亲我。”马文齐推开他:“我懒得同你这个醉鬼乱讲一番。”
马文齐觉得面上火热,再不走就要呼吸不过来了,他回到屋里,盯着自己的手发呆,手上的触感犹在,只是心跳越发慌乱了。
赵昃延穿戴好回到屋里,马文齐起身进了里屋,把鞋子踢掉,把自己裹在被子里。
赵昃延扑到床上,轻轻的抱着马文齐:“你不亲亲我吗?”
马文齐闭着眼睛装睡,赵昃延抬了抬身子看了看他的脸,嘟囔道:“我知道你没睡。”
马文齐叹了口气,转了身看他:“你还不如喝的烂醉如泥什么也不晓得的好,你这半醉不醉的,着实涎皮赖脸的,不好应对。”
赵昃延把嘴唇递过去,马文齐用指头点了点:“行了行了,睡吧。不知道你喝的是什么酒,怎么酒劲这么大?”
“半杯倒。”赵昃延咧了个笑:“文齐,你喝了好几盏,厉害……”
马文齐皱了皱眉头,这酒他喝的时候只觉得热辣辣的,不大好喝,却也没什么别的感觉,他着实不能大理解,这酒喝了能醉成这样?或许是他酒量确实不错。
赵昃延又胡言乱语了些什么,马文齐困的要死,也没注意听,窝在他怀里睡过去了。
赵昃延醒来的时候,马文齐正抱着他的腰,缩在他的怀里,赵昃延温柔的在他发顶亲了亲,昨儿个喝多了,脑袋有些疼,依稀记得马文齐去接他,后面……
赵昃延揉了揉额头,脑袋里闪过一些画面,却又抓不住。
马文齐眯了眯眼睛,把自己的手从他腰间抽了出来,揉了揉眼睛:“你醒了?”赵昃延闻了闻自己的袖子,没有酒味,他声音有些低沉:“昨儿个,我闹腾不闹腾?”
马文齐叹了口气:“别提了……”赵昃延心里咯噔一下:“我耍酒疯了?”马文齐看着他,非常肯定的点了点头:“不止一会儿。你闹了许久。”
赵昃延捂住自己的眼睛,颇有些不敢面对现实的意思。马文齐像是有意戏弄他似的,把他的手拿下来:“你看外头乱糟糟的,是因为昨儿个你拿了银子非要给我买摆件,把我屋里的摆件都塞到我怀里,还放了银子在桌子上,你真是买东西买上瘾了。”
赵昃延翻了个身,从床上坐起来,耳朵红的像是滴了血一样。马文齐暗暗笑了笑,新奇的扒拉了他一下:“你是害羞了吗?”赵昃延支支吾吾的摸了摸耳朵,手忙脚乱的穿了袍子,趿拉上鞋子:“我,我去上朝去了。”
马文齐拉住他的袖子,认真的看着他:“你有把柄在人家手里吗?”
赵昃延叹了口气,重新坐到床边:“我哪儿有什么把柄,不过是城门的将士军饷不足,需得官家批了,官家批了,下头还有户部,他们若是从中挑些事端容易得很。若是过不了这关,我管理底下的将士怕是难上加难的。”
马文齐低着头,沮丧的揉了揉被子:“我没想到这里头还有这么多弯弯绕绕。”
“做官的难处也是多了去了。”赵昃延看着他:“昨儿个你喝酒了?”
马文齐点了点头,语气闷闷的:“不喝酒怎么能把你带回来?”
“你酒量不错。”赵昃延苦笑一声:“饮酒这方面,他们几个向来不留情的,你还能带着我囫囵出来,是很厉害的了。我真是没想到,咱们文齐酒量这么好。”
“或许吧,不过我觉得我是比你们好些。昨儿个我以为拦着你的那人多厉害呢,不过几杯,他便受不住了,吐了一桌子。”
赵昃延捏了捏他的脸:“咱们文齐是个宝呢。”马文齐拍开他的手,颇为傲娇的扬了扬下巴:“用得你说?”
赵昃延拉着他的手揉了又揉,宠溺的看着他:“我这就去上朝去了,若是又是处于危急之中,还需小郎君出手相救。”
马文齐推了推他:“那你快去吧。”赵昃延低头在他额头上印下一吻,起身出去了。
到了晌午,小厮又过来催他,说是赵校尉又被扣在九州同了,安列曹尚书说您不过去便不放人。
马文齐心知此事必定不能善了了,到底是他惹出来的,如今他便过去平息了。便是他把人得罪狠了,也没甚么干系,还有赵家兄长呢,赵家兄长是官家前头的红人,那些个什么尚书应该也不会对他怎么样,实在不行,还有明昌王兜着呢。明昌王想用赵家兄长这个人替他做事,就得护着他不是?
马文齐重重的叹了口气,跟他到了九州同,进了雅间。
马文齐避过昨儿个被他喝趴下的那人玩味的眼神,径直走到赵昃延身边,拉了个椅子坐了下去。
赵昃延握住他的手,在他耳边轻声道:“你不必怕的,有我呢。”
马文齐无奈的看着他,脑袋往他那边偏了偏,小声道:“就你那个酒量?你放心,想必他是喝不过我的。”
赵昃延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这会儿该是你护着我了。”
“赵校尉同小郎君说什么呢?不如说来大家伙一起听一听?”
赵昃延笑道:“一些体己话罢了。”
那人挥手叫来人:“把我点的成坛的好酒抬上来。”
不一会桌上的菜都被收了,放了又七八坛子酒水。马文齐看了为首的人一眼,知道他是想要把昨儿个的仇报了,心里也不怯。
赵昃延叫人上了盘点心:“你先吃些点心垫垫,若是觉得不得劲儿了,咱们就走,不必勉强的。”
第81章
“那个是安列曹尚书?户部的?看着年纪不大。”
赵昃延点了点头:“安庭昂。今年三十有二了,看着是年轻些。”
马文齐抿着嘴:“那军饷差多少银钱?”
“三万两白银。”
马文齐点了点头,看着前头的安庭昂:“我听说赵校尉要的军饷得过你的手,你要怎么样才把这银钱完完全全的撒了手?”
“我撒不撒手得听官家得旨意。”安庭昂神情倨傲,马文齐弯了弯嘴角:“若是完完全全的听官家的旨意,我也不会在这儿跟你耗着了。大家都是敞亮人,倒不如明说来的痛快。”
赵昃延低头看了一眼手心里马文齐的手,马文齐的手出了一层冷汗,还在微微发抖,他心里知道,马文齐在紧张。
赵昃延轻轻收紧手掌,把他的手牢牢地收在掌心。马文齐感觉到自己手上的变化,忍不住偷偷看了一眼赵昃延,赵昃延晃了晃两人相握的手,勾了勾嘴角。
马文齐深吸了一口气,试图稳住自己。
“今儿个,你若是能把我们几个都喝趴下,这批银子,我完完全全的撒手。”
马文齐皱了皱眉头:“这明摆着欺负人……”
安庭昂对一旁的人笑了笑:“他说咱们欺负人,他说咱们欺负人……”惹得一阵哄堂大笑。
马文齐也不同他们争辩了,站起身,点了点杯沿:“那你们谁先来?我看你们这个……属实不像是能公平公正的同我拼一拼的。”
几个人没了声响,他们确实是打算车轮战的,虽说以多欺少有些胜之不武,但昨儿个安庭昂都被喝趴下了,他们一起上,被喝趴下了,那不是更加的丢人现眼么?
“我先来。”一个人站起来,却不是安庭昂,马文齐心里明白,这个安庭昂可能就是这堆乌合之众里头的头头儿了,他是想着一圈人都喝大以后,至少把他灌醉以后,他能捡个漏。
“你是?”马文齐给自己倒了杯酒:“我从不和陌生人喝酒。”
“吏部列曹尚书张支境。”
一圈下来马文齐一算,这五个人都是个列曹尚书,马文齐暗暗感慨道,中书省出人才啊。
马文齐喝到最后撑得难受,他晃了晃身子,看着仅存的安庭昂:“你还……喝不喝?”
安庭昂看他这样子像是撑不住了,便往自己酒盏里倒了酒水:“喝,怎么不喝?”
赵昃延看他摇摇欲坠,拉了拉他的袖子:“你若是不能喝了,就别勉强了。银子的事,我再想想办法。”
马文齐抿了抿嘴:“别的事我帮不了你,这事我非得帮了你不成。”赵昃延拦不住他,也站起身,护住他,生怕他晕了倒下去。
不知为何,先前他同安庭昂喝了七八个来回,安庭昂就吐了,这回不到三个来回,安庭昂便摇摇晃晃站不起来了,却还拿了酒盏道:“我还没趴下!”
马文齐又同他喝了一个来回,安庭昂终于撑不住了,倒了下去。
马文齐拉住赵昃延的袖子,可怜巴巴的看着他:“赵家兄长,我也想吐……”
赵昃延扶住他:“醉了?”马文齐摇了摇头,一副很难受的样子:“撑。”
赵昃延揉了揉他的肚子,眉毛一挑:“是喝了不少,像是有了。”
“有什么?”马文齐瞥见趴了一桌子的人,皱眉看他道:“他们呢?他们怎么办?”
赵昃延冷笑一声:“他们?他们就趴这儿吧。也好让他们长长记性。”马文齐没言语,赵昃延搂住他:“真没醉?我看你喝了不少。”马文齐摇了摇头:“没什么感觉。他们酒量太差了。”
“你知道你刚刚喝的是什么酒吗?”赵昃延横抱起他,马文齐慌张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做什么?放我下去!这会儿还在外头呢?叫人看见了……”
赵昃延踢开门,马文齐没了声音,害臊的把头埋在他怀里,不敢露脸。
到了马车上,马文齐才把脸露出来,娇嗔道:“你这是要做什么?这么多人呢……”
“这么多人怎么了?我抱自家良人名正言顺,何须在意他人的眼光?”赵昃延捏捏他的鼻子:“肚里存了那么多酒水,难受不难受?”
马文齐唔了一声,撅了撅嘴:“难受……”赵昃延给他揉了揉肚子:“你方才喝的酒叫闻香倒,文齐,我开始怀疑你的酒量了,是不是怎么都喝不醉的?”
“不晓得,你都说你自个儿捡到宝了。”马文齐撇了撇嘴:“我就是和他们不一样啊。”
赵昃延捏了捏他的脸笑道:“真是捡到宝了。”
第二天去上朝,马文齐听闻五个列曹尚书,五个都没去,惹得官家不高兴了,说是罚了俸禄,说实话,马文齐心里有点高兴。
转眼之间,马文齐同赵昃延在京城呆了五年了,他跟着赵昃延辗转来回于酒桌之间,说话做事竟有些豪气在里头,人也是大方了不少,除了头疼脑热的时候有些犯傻,日子过得也是充实。
再说会稽这头,马家阿耶同马家姆妈看赵昃延几次升迁也没有旁人,果真是一心一意的,也放下了心,依旧是马文轩对他这个阿弟冷冷淡淡的,一副怒其不争哀其不幸的样子。
五年,京城里的官员变了又变,动了又动,升迁的,贬谪的,乞骸骨的,马文齐觉得唯一不变的就是明昌王的狠厉,笑面虎一般,叫他怕极了。
这几年只要是有明昌王的局儿,他便不敢去,可今儿个不知怎地,明昌王竟半道儿来了,马文齐一口酒差点没咽下去。
赵昃延拉住他的手,安慰似的攥了攥,马文齐放下酒盏,安安静静的坐直了身子。
明昌王扇子一开,笑道:“呦,小郎君也在啊,本王可有些日子没见到小郎君了,听说小郎君很能喝,不如咱们两个喝点儿?”
马文齐低着头看着酒盏不敢言语,赵昃延连忙给他解围,笑道:“文齐也喝了不少了,这会儿也该是醉了,他喝醉不安生,容易出丑,我就先带他回去了。”
马文齐把头低的低低的,硬是憋红了一张脸,跟着赵昃延一同站起来,准备出去。
明昌王伸了胳膊拦住他们:“怎么本王一来你们就要走?这是……”明昌王挑了挑眉:“不待见本王了?”
“殿下这话实在是不知从何说起,您也知道文齐这个人认生……”
“哦,认生?本王去府上也有许多次,也打过照面,按理来说,也不算很陌生的……”明昌王突然拔高了声音:“那便是他不待见本王。”
“明昌王殿下于文齐来说遥不可及自然是陌生的,谈何不待见呢?”
“如此,那便坐本王旁边,如此一来便不是遥不可及了。”明昌王往那边一坐,拍了拍一旁的椅子:“怎么,还是不待见本王?”
赵昃延叹了口气,马文齐哆哆嗦嗦的坐过去,虽是坐到椅子上了,可紧贴着赵昃延,同明昌王刻意保持了距离。
明昌王也没吭声,只是举起酒杯:“来,小郎君,咱们两个喝一杯?”马文齐看着自己面前的酒盏,又看了看他手里的酒盅,暗暗撇了撇嘴,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吗?
马文齐端起酒盏,一饮而尽。
明昌王抚扇笑道:“痛快,豪迈。本王就愿意同小郎君这样的一同饮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