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郡主竟是状元恩师[古代架空]——BY:来盏扶头酒

作者:来盏扶头酒  录入:04-18

  但是私底下,二皇子扮作柳祭酒的随从,随外祖父来诚王府给顾采薇授课,趁机堂兄弟几个见面,也不是一回两回了。
  曹家则是铁杆的三皇子党,毕竟三皇子流着一半姓曹的血液,三哥被迫与之结亲,自然不乐意。
  朝中原先三足鼎立,不过这一两年,随着弟弟们一日日长大,大皇子年长几岁的优势就不算突出了,他又没有产生新的亮点,自然此起彼伏,大皇子党的声音渐弱,在朝廷议事上难以建树,局势向着二龙夺珠转化。
  曹柳两派,分别旗帜鲜明地拥护二、三皇子。
  三皇子党以曹承恩伯跳得最高,声音最亮,毕竟他是舅舅身份,名正言顺。
  二皇子党,众臣们就像石榴籽一样,围绕着年老德高的柳祭酒,时刻紧盯他的言行,想奉这位二皇子外祖父为党魁。
  然而柳祭酒自己并不想掺合立储一事,他与长子关系淡泊,次子早就出家为僧。因此他并没有什么要为柳家子孙争功的意思。
  他早就辞了为二、三皇子教书一事,如今又多次上书乞求辞官归老。
  皇上一直不准奏,还大加安抚,又像是要释放属意二皇子的信号一样。
  不过,众臣确实被信夺爵夺姓一事吓到了、学乖了,知道多观察一阵子了,并没有随意附和或者反对。所以,皇上挽留柳祭酒更加真心。
  听这位老臣说想给幼薇郡主上课,然而身份限制,多有不便,因此要辞官求个自由,皇上哑然失笑,只以为是柳祭酒的托辞。
  为了施恩,皇上大笔一挥,特赦幼薇郡主能够正大光明出入国子监。作为唯一的一个女学生,与高官显贵家的年轻子弟们一同学习。
  顾采薇顾虑自己还在父王孝期,一个月也就去国子监学院一趟,点个卯,从学库中借阅些资料,算是领皇伯伯这份殊恩。
  毕竟那里的许多教课夫子,细究起来,学问未必比顾采薇精纯。
  或多或少,他们交谈甚至微微辩论过,顾采薇才有此感受。柳祭酒作为国子监一把手,也是这么认为的。
  不过,多亏如此,顾采薇托福在国子监看到分门别类、收集齐全的表文公函,在指导柳庭璋练习官样文章、准备乡试时有了模板,才更加得心应手。
  柳祭酒一直很欣赏这个女学生,自动恢复了每十天半个月,就登临诚王府,为顾采薇授课的旧习。
  其间耐不住外孙纠缠,柳祭酒还带着乔装打扮的二皇子来过几次,让顾采薇对于他们祖孙关系,有了更深的认识。


第50章
  四哥顾采蓟,与顾采薇是双生兄妹,如今同样是十三岁半。
  不过,顾采蓟是个武痴,如同顾采薇每日都要练大字、读书一样,顾采蓟也是雷打不动地在自己院落打拳踢腿、打熬筋骨。
  龙凤胎是相似的五官样貌,两人五六岁小时候,诚王妃还曾给他俩穿上一样的衣服、做成同样的打扮,在府中让大家猜哪个是哥哥哪个是妹妹,众人都一时分辨不出。
  到如今,则再不会有这样的事情了,顾采蓟愣是将眉清目秀、妖冶艳丽的一张脸,折腾出好几处细小伤痕,经久不愈,肤色又晒得黝黑,他自认这才是男子汉意味,被诚王太妃埋怨说破相了也丝毫不以为意。
  顾采薇身边还是四个大丫鬟,只不过名是人非。
  原先那拨年纪到了,在大嫂安排下陆续嫁了人,给她选了新的一批顶尖的丫鬟来。顾采薇懒得换名字,还是用识书、识理、识墨、识砚称呼着。
  新上来的几人,大约都是十五六岁,不比十三岁的小郡主大多少,自以为将来都是要随着郡主出嫁、当陪嫁丫鬟的。
  因此更是一颗心拴在主子身上,而且与上一拨同名前辈们心思不同,少了那种带养妹妹的氛围,主仆之分更明显。
  依然是识墨,专门伺候顾采薇在教室里的活动,比如开窗、燃香、拂尘、磨墨,还有毁纸。
  她对于郡主让自己撕毁、烧掉的纸张从来不好奇,只是兢兢业业完成任务,绝不多看一眼内容。
  不过今日,识墨看着郡主并没有如同往常一般,走进教室一待就是好久,又写字又翻书,时不时叹气或微笑,反而是应对完诚王妃后,就在正房里托腮痴想,神色缥缈。
  郡主出落得越来越水灵,就这么一动不动地悠闲坐着,就像是一幅画一样。
  按照王府里老一辈的下人们说法,就是越来越有诚王太妃年轻时候的艳色风姿了。
  识墨不知自己要不要如同常日一般,去教室作些例行的准备工作,到底忍不住,怯生生地低声发问一句:“郡主今日不去教室么?”
  顾采薇正好想完了一圈身边之人,听到丫鬟言语,轻轻蹙眉,想了想。
  她知道,今日、明日,柳庭璋都在云州州府的乡试考场之中。
  自己要是进了教室,就能够看到他的答卷,甚至要是愿意,她还能远程指导,就像是柳庭璋的外挂一样。
  师徒两人都受过多年儒学浸淫,这点操守还是有的。
  为了避嫌,顾采薇早就告诉柳庭璋,自己这两日不会踏进他所说的书斋。
  因此,顾采薇声音轻快地说:“这两日不去,教室里正进行着大事呢。我不要去作弊。”
  她长大了两岁,声音又甜软几分,听着娇娇的,不论说什么都像是缺些气势,自己很不满意这把嗓子。
  关于这一点,师徒两人在纸上交流过,发现都对自己的声音有意见,倒可以算是不约而同的烦恼。
  识墨也就是问一句,听到郡主自有安排,唯唯答应而已。
  ——
  今日是个大晴天,云州考场里,柳庭璋所在的格子间,恰在几排中间,不头不尾,不算直面烈阳,也没有一点都沾不上阳光,光线明亮适宜,对于考生来说,十分有益。
  据说这格子间分配,是府台召集各县县令一同商议的。息县县令很赏识柳庭璋,因此为他争取到了不错的位置。
  在考前,柳庭璋到息县县衙办理考试手续时,衙役已经向这个秀才半隐半露地点出县令所做这一点,算是替上官卖个小小人情,同时自己还期期艾艾地提出,想要将孩子送到柳庭璋私塾里去。
  格子间是三面围挡一面放空的结构,考生背靠一面竹墙,正当面只有架好的高桌,其余无遮无拦,柳庭璋抬头能看到前一排格子间的背墙,以及被前排挡住下半脸的圆圆太阳。
  前面那排直面太阳,想必会晃眼,影响写字,至于他们后面那排,光线被遮,则可能早早就需要点起蜡烛了。
  因此,柳庭璋身处其间,颇有感受,心里暗暗领受了县令的这份细微照顾。
  后来他高中,与这位县令一直有所交往,报他伯乐之恩,就是后话了。
  此刻已到午时,柳庭璋能听到不远处不知哪个格子间里,有考生在咀嚼干粮,吞咽时呃呃作声,像是随时会呕吐,听着就觉得东西难吃。
  一个上午,柳庭璋已经构思好文章框架,凝神静气后刷刷几笔,在考场提供的草纸上写了出来。
  接下来就是细细琢磨每一段落,如何安排起承转合,如何引用圣人圣言佐证观点了,这对柳庭璋来说,绝非难事。
  坐了半晌,只觉身体僵硬,柳庭璋想要稍稍动动四肢。
  格子间窄小,柳庭璋勉强站起,原地活动一下手腕、转转头颈,不料伸直双手,瘦长的指尖就碰到了顶子,一时拉伸用力,他险些没收住,戳得牛皮纸顶变形。
  巡逻兵丁立刻紧张地看过来,甚至向这边走了两步,柳庭璋又无奈坐好,免得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这是他首次参考,柳庭璋今早不知排队等入场要多久。因此早饭用得早,吃得也不多,就怕有如厕的麻烦。
  此时他觉得腹中有些饥饿,干脆将桌面纸笔移到角落,将长凳上放了一阵的食篮端上来,拿出娘亲孟氏为他备好、能放置十几日不馊不坏的硬面饼子。
  秦秀才本来建议,就让柳庭璋进考场前一日,在云州州府随意找个点心铺子买些糕点充饥。
  然而孟氏一片慈母心肠,到底想为孩子做些事情,硬是在几日前柳庭璋要出发的那个清晨,揉面生火,赶早做出了饼子,让儿子带上。
  一路上,饼子余温犹在,热乎乎地贴在他脊背上的布包中,像是父母温暖关切的眼神一直在背后注视着自己。
  回到眼前,柳庭璋单手拿起面饼。虽然摸上去冷硬,不过放入口中,细细咀嚼,刚收获的小麦清香还是盈满口腔,甚至有一丝回甜,让他吃得有滋有味。
  说起来,他们息县并不出产小麦,孟氏自然不擅长烹制面食。
  也就是因为接连两任县令是北方人士,他们为了自己的口腹之欲,硬是一脉相承地将面粉引入本地买卖,甚至试探着鼓励农户种植冬麦,柳庭璋等百姓才能尝鲜,在杂货铺子、粮米铺子买到些价格昂贵的面粉。
  这次赴考带什么吃食,还是卫夫子在纸上给他出了主意,说到干面饼子的做法,历数其优点。
  在他心中,卫夫子果然是考中过进士的人,柳庭璋不仅信服他的一身高深学问,对其说到的考场注意事项也是言听计从。
  因此,柳庭璋和娘亲孟氏一道试过几次,做出这耐放耐嚼的硬面饼,这时正好派上用场。
  柳庭璋对于今日要做的文章心中有底。所以不慌不忙,两张巴掌大的面饼慢慢撕咬、咀嚼、吞咽,足足用了三刻钟。
  巡逻兵丁和四处杂役能看到各个考生的动态,对比其他考生,或狼吞虎咽,或闭眼硬塞嚼也不嚼、或掉下一桌糕点碎屑收拾半晌、甚至还有边吃边吐的,柳庭璋的姿态别具一格,让观者觉得赏心悦目。
  吃罢饼子,到了半日送水时,杂役挨个格子间送过来清水,柳庭璋斯文有礼地以自带的粗瓷杯盏接水,杂役甚至难得开口说:“考生,你还有杯盏么?再给你多来一杯。”
  意外之余,柳庭璋含笑地轻轻摇头,谢绝杂役不知从何而来的殷勤。
  周围几个邻近格子间考生听到,有那好奇的甚至探头探脑,想看看何方神圣,能得到特殊照顾。
  杂役回之一笑,补充一句:“你吃相真斯文。”毕竟考场,再不敢多说,到下一格去送水完成任务。
  柳庭璋哑然失笑,儒家《礼经》对于行走坐卧、饮食起居都有原则性的规定,他不过是照做而已,原来在别人眼中,就是斯文了么?
  吃罢再不多想,收回心神,柳庭璋细细琢磨自己的文章,全身心投入。
  到了日头偏西,有些年纪大、位置偏的考生早早点起蜡烛之时,柳庭璋已经在正式的答卷纸上,写好了今日以“一言以兴邦”为题的阐释文章,字迹飘逸整齐,内容也算他自己满意的。
  对他来说,今日考试就算结束了。
  柳庭璋再吃两个饼子当夜饭,没有点蜡烛,反而待天色全暗之后,就撩起长袍,蜷在长凳上,身盖牛皮大纸,长手长脚左右摆弄都得不到舒展,只好半坐半靠着,朦胧睡去,耐心等待第二日发卷考试。
  ——
  一样夜色如水,抬头看看如弓新月和满天星子,顾采薇想着,柳庭璋已经考完一天了,不晓得这个徒弟发挥得怎样,是否顺利?
  已经与柳庭璋纸笔来往,每日不断连续两年多,习惯深入骨髓,顾采薇总觉得今日像是没完成什么事情一样,缺少些什么。
  她一时难以成眠,就坐在院中软椅上,静静看着天空,想着心事。
  识书悄悄为小郡主盖上锦绒薄毯,轻言细语提醒郡主可不要在外面睡着了。
  院中下人轻手轻脚,生怕扰了郡主安宁。太过安静,鸦雀无声,顾采薇甚至生出一丝自己独自一人、寂寥无依的错觉。
  忽地,远远就传来了清亮的孩童笑声。是活泼可爱的小侄女顾珍,抱着自己的小枕头,身后跟着一群嬷嬷、奶娘和丫鬟,浩浩荡荡,不请自来,小姑娘来找姑姑一起睡觉了。


第51章
  顾采薇的闲愁,自然被驱散一空。她坐起身来,伸出双手迎接蹦跳着钻入自己怀中的小侄女,奶香扑鼻。
  顾珍嘴甜极了:“姑姑,我想你了,我想和美人儿姑姑,香香的姑姑,在一张床上睡觉。”
  嫩嫩童音,逗得顾采薇忍俊不禁。
  问过顾珍身边老成持重的嬷嬷,知道大哥大嫂默许了侄女所为,她便搂住顾珍,亲亲小姑娘鼻头,软软回应道:“好啊,不过珍珍不能像是上次一样,睡到半夜就哭着找娘,更不能像是上上次那样尿姑姑一床啰。”
  顾珍连连保证不会,缠着顾采薇讲故事。在她小小心中,姑姑是最会讲故事的人了。
  姑侄两人一同窝在铺着羊绒厚垫的长椅中,合盖着留有顾采薇体温的毯子,一圈奴仆束手立在不远处,没有谁来打扰顾采薇指点着天上繁星,给小侄女娓娓道来仙人传说。
  顾珍小小脑袋靠在顾采薇肩窝处,一双小手环住姑姑脖子,孩童问东问西时说话吐出的热气,搔得顾采薇侧脸和下巴处痒痒的。
  顾采薇小幅度转脸闪避一下,越发将白莹莹的脖颈送到侄女脸前,顾珍还伸手挠姑姑痒痒肉。
  挂念着幼童软乎乎的身子还圈在自己臂弯中,顾采薇不敢动作幅度太大,怕摔了孩子,连忙讲故事,转移孩童注意力。
  不过,她嘴里的话语不疾不徐,不因动作而停顿,说起故事来引人入胜,顾珍很快就听住了,乖乖一动不动地依偎着美人儿姑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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