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渐眉眼的笑意淡了些,“本王说过了,只要是工部的事情,本王都不会坐视不管,你无需道谢。况且,你身体不好,这酒水还是少喝些。”
李栏把酒盏交给旁边的小厮,这才道:“多谢殿下关心,下官无碍。”
太子朝他们这桌走来,顺手拍了拍李栏的肩膀,说:“三皇兄说的极是,你身子弱,酒水还是少喝些,你若是病倒了,可就要耽误了工部的事。”
李栏哑然失笑,客气了两句,便识趣的先走了。
太子对苏步打了声招唿。
苏步点头,也客气的问了声好。
太子压低声音,飞速道,“三皇兄帮孤一个忙吧,您去劝劝二皇兄他们夫妻,来就来吧,做什么一直拉着脸,这不是存心砸孤的场子吗!”
第039章 有刺客【小修】
不远处,齐王的那一桌。
齐王一杯接着一杯的喝酒,面色不善,而坐在他旁边的齐王妃也全无往日的温柔贤淑,脸色沉沉的,比他还要难看。
坐在他们四周的那些人,见状,说话的嗓门都刻意的压低了,偶尔交换几个疑惑的眼神:齐王夫妻二人这是怎么了?
他们也知道聂家和百里家最近正在斗法,更知道范凯身死那事,让太子府和齐王府的关系彻底降到冰点,就差当众骂街打架了——可闹的再糟糕,到底也是兄弟,况且这里又是以太子的名义办的诗会宴,齐王夫妻来都来了,怎么却一点面子也不给太子,非得在诗会宴上垮着脸,像是来砸场子,更像是来参加丧礼的。
别说,还挺晦气的。
皇城的王公贵族、名门望族们摇摇头,心里对齐王夫妻的表现也多少有些不满——在座的都是权贵出身,地位都相差无几的尊贵,自然不会太把齐王府看在眼里。
然而却无人知晓,齐王现在也是头疼的很,他瞥了一眼齐王妃的脸色,亲自倒了一杯果酒,放在她面前,“王妃尝尝看。”
“我弟弟尸骨未寒,这酒我喝不下,还是王爷自己喝吧。”齐王妃一袭素裙,低眉轻语。
齐王一哽,默默将酒盏拿回来,却不喝,半晌之后才道,“都来了月牙亭,王妃还是给点面子吧。”
齐王妃声音更轻了些,温温柔柔的,“妾身来之前就同您说过了,妾身今日身体不适,若是来此,怕是会扫兴,可王爷执意……这怨得了妾身吗。”
齐王被她挤兑的不想说话,可又不甘心,于是又道:“本王不是已经派人去查那个郑数的底细了吗,迟早能查到他是在说谎……对了,其实那日,二皇姐和三皇姐都在宫里陪四皇妹,或许,她们那日在宫里,知道的能多一些?”
他这话简直是毫无意义。
二公主和三公主那天进宫是专门去看望准备出嫁的四公主的,哪里有什么闲工夫打听别的事情。
齐王妃没说话,过了会才说,“……妾身绝对不相信是那个叫郑数的侍卫杀了阿凯,所以还请王爷上点心,早日查清此事。”
齐王坚定的说,“自然。”
诗会宴一直到亥时才结束,虽夜色美景正好,但众人在山上都玩了一天,况且晚上的山风又冷的很,于是众人便乘坐马车下山,在山下的青松苑里先住一晚——青松苑是太子在郊外的庄子,背靠青松山,整个庄子大的离谱,庄子里的布置也很讲究,十分清幽别致。
一夜好眠。
次日午后,太子在青松苑摆上美酒美食,邀请众人入席。
苏步和晏渐来的不早不晚,他们的位置靠前,隔壁桌就是几日不见的贤王。
苏步问贤王,“铺子还有多久才能开张?”
贤王说:“珠玉阁三天后就能开张了,这可是本王特意去寺里求的好日子,保管财源广进,日进斗金。”
苏步惊讶:“铺子取名字了,叫珠玉阁?”
贤王一脸心虚,“这是本王特意找的大师给取的名字,昨日才取好,忘记告诉你了。”
苏步不在意这点小事,他问:“那铺子里可有会雕刻玉石的师傅?”
贤王啧了一声,“这不是废话吗。找了五个师傅呢,手艺都是一等一的好。”
苏步心里咯噔一声,还没开张就找了五个雕刻师傅,这人数是多了……还是少了?
自己也不懂啊。
算了,应该是正常的,毕竟铺子那么大。
苏步不去想太多,又问:“那他们会修补玉佩吗?我那里有一块玉佩,不小心摔了条缝。”
贤王说没问题,“回头你把玉佩送去铺子里,最迟两天就能修好。”
苏步想了想,“那我明日亲自送去,顺道看看铺子怎么样了。”
贤王立即推荐说,“正好也顺道看看本王请的那位钱管事,叫钱改,能力很强,为人也忠厚老实,还是二皇姐亲自举荐的,”说到这里,贤王四下张望,满脸疑惑,“二皇姐呢,她怎么没来,难道一早就回城了?”
小厮去旁边打听,回来之后说,“回王爷,齐王妃一早就来找二公主去后花园散心,到现在还在后花园待着。”
贤王若有所思,“本王记得范凯出事的那天,二皇姐也在宫里,难道齐王妃是去问二皇姐那天是不是看到了范凯?可也不对啊,二皇姐怎么可能知道……”
苏步不想听到这件事,转头坐好,见晏渐手里不知何时又多了一沓诗稿,便也凑过去看,“谁写的最好?”
“不分伯仲。”
“这么厉害?”苏步随手拿了两篇诗稿看,看着看着,不由自主就读了出来,“青山皎月光,路似无尽头……唔,还有这句,寒月映秋景,月牙亭……也还好吧……”
他是一如既往的看不出这诗写的好不好坏不坏。
反正在他眼里都一样的水平。
晏渐无奈轻笑,然后将诗稿交给了候在后面的莫无曲,然后道:“昨日太匆忙,没带你去认识二皇姐,待会带你过去。”
苏步怔了下,“好。”
过了会,二公主和齐王妃才姗姗来迟,当时宴会正在热闹时,倒也没什么人注意到她们的出现,苏步也是偶然抬眼一看,刚好看到齐王妃的眼神在扫向太子的方向时,隐隐带着些怨恨。
太子练过武,耳清目明,几乎下一刻就察觉到了有人在盯着他,在发现是齐王妃之后,立刻就明白她现在还在误会是自己杀了她弟弟范凯,太子觉得无奈,更多的是反感,他觉得这姓范的女子真是没脑子,于是冷冷的扯了扯嘴角,懒得与她计较。
等宴会结束之后,大多数人不再多待,各自乘坐着自家的马车就回皇城去了。
还有些人想在青松山多逛逛,也没急着走,三三两两的又结伴继续玩。
晏渐带苏步去认识了一下二公主。
二公主端庄温柔,举手投足间都带着皇女的贵气,但为人却又很平易近人,而且还很细心的特意询问了苏步的称唿,“本宫若是叫你三弟媳,怕皇城那些碎嘴的人会笑话你,可要是直唿其名,又太失礼了,这可真是愁坏本宫了。”
苏步心想,太好了!
终于有人注意到称唿问题了。
晏渐说道,“他字云端,二皇姐可以叫他云端。”
苏步勐地回神,下意识地看向晏渐,一双明亮的黑眸里满是惊讶,晏渐是怎么知道的?
可转念一想,之前两人成亲要算日子的时候,连生辰八字都给了,晏渐又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的字。
又不是什么秘密。
二公主点点头,闲聊两句之后就离开了。
现在已经是申时了,时辰也不算早了,所以苏步和晏渐也没有在青松苑多待,乘坐马车回城。
回城路上并没有什么行人,大部分和他们一块来月牙亭做客的早就先他们一步回城了。
苏步靠着车窗,边欣赏风景边吃葡萄,而晏渐也和来时一样,正认真的处理公文。
车夫在前面赶着马车,金豆坐在旁边用刚刚在路上揪的狗尾巴草编一个蛐蛐笼子,他编的又快又好,只可惜马车太晃,他手一抖,刚编好的蛐蛐笼子就从手里滑出去,掉在地上,瞬间就脏了。
而马车继续往前走。
金豆:“……”
而王冬、莫无曲等人则骑着马,慢悠悠的跟在马车的左右两侧。
忽的,一支长箭从草丛里飞出,从王冬的肩旁掠过,紧接着,狠狠穿进马车的车厢,嘣一声,只留下一小半的箭身在外面。
有刺客!
莫无曲勐地抽出长剑,而宁王府的侍卫们也紧随其后的齐刷刷的拔刀,训练有素的朝着马路两边的草丛冲去。
十几个黑衣刺客在草丛现身,有的拿着刀剑,有的拿着弓箭。
十几支长箭,同一时间“咻咻咻”的朝着马车的方向刺去。
何刀和王冬同时举刀,尽他们全力的拦砍着长箭,不让长箭靠近马车。
但他们到底能力有限,马车的车厢还是多了几支长箭,远远看着就像是马车长了刺,扎眼得很。
莫无曲骑马返回,也守着马车,不敢离开。
宁王府的侍卫和刺客打了起来,四周尽是刀剑声。
何刀看着马车上的长箭,气愤的握紧了刀柄,正要下马去加入侍卫们的队伍,可王冬却突然低声道,“别过去,留在这保护主子。”
这些刺客肯定不是冲着他们主子来的,毕竟一个富商嫡次子还不至于闹的出这么大的阵仗。
所以刺客肯定是冲着宁王晏渐来的。
宁王府的侍卫们肯定会保护好宁王殿下,但是却不一定会多尽力保护宁王妃——王冬知道自己可能是多虑,可是这皇城的水深的很,前有范凯在宫里丧命,后又有刺客行刺宁王,因此,王冬觉得自己还是多个心眼比较好。
何刀一听,觉得王冬所言有理,便不贸然冲上前去,手里还紧紧握着刀柄,目光犀利满是杀气。
而马车里,苏步怔怔望着近在咫尺的箭矢,片刻之后,才推开刚刚将自己整个都抱在怀里的晏渐,强装着镇定:“来、来刺客了?”
晏渐嗯了声,他伸手从马车的暗格里取出一把匕首,将箭从车厢上砍下来。
车厢的地上就多了七八个箭矢。
见状,苏步用袖子包着手,捡起箭矢,往外面一丢。
晏渐愣了下,“别丢。”
苏步“啊”了声,迟疑的回头说道:“那我去捡回来?”
“……”
第040章 他晕过去了
晏渐怎么可能让苏步这时候下车去捡东西,他拉开马车车窗的帘布一角,面色冷静的看了一眼外面的情况,然后又放下帘布,告诉外面已经被吓得僵住的车夫,“继续赶路。”
刺客们虽来势汹汹,可宁王府的侍卫们却也不是吃素的,双方交战起来,很快就是刺客们落了下风。
马车哒哒哒的继续往前赶路。
王冬和何刀一直都骑着马,提着刀,寸步不离的跟在马车两侧。
莫无曲也同样如此。
金豆时不时的催促着车夫快点赶马车,但城外这段路虽然不难走,可也不是皇城里那些铺了青石板的路,所以马车一跑得快,就颠簸的厉害,一晃一晃的。
苏步趴在晏渐的肩膀上,头晕的不行,脸色煞白撒白的,一身娇贵的肉都在叫嚣着不舒服。
晏渐抿着唇,眼神似是暗了一暗,担忧关心的情绪皆是十分清晰的显在脸上。
大概过了一会,宁王府的侍卫们追上来了,而刺客们死的死逃的逃,只抓住了几个。
马车停在路边。
为首的侍卫将刺客的几样武器,包括长箭都已经用布包给包起来,然后交给晏渐——刺客的武器都是有用的证据。
“殿下,那些刺客带来的弓箭还有刀剑都是抹了毒的,用心险恶,而且您看,这些弓箭和刀剑,都是出自寒州的……”侍卫还没说完,见晏渐的神色难得冷漠,便不再继续说下去了。
大晏国的寒州城最出名的就是冷兵器,因此,大晏国的三分之二的冷兵器基本都是从寒州城所出。
所以寒州城是除了皇城之外,整个大晏国最为重要的一个城市之一。
因此,寒州城被交由聂家军管理。
太子的舅舅,也就是现在的聂大将军,聂北风。
如果真的是太子痛下杀手……那么,太子杀人的理由是什么?
侍卫不敢多想,只双手捧着布包一动不动的站着,而莫无曲也是一脸神色凝重的表情。
王冬和何刀站在五步远,站的不太近,但是该听到的话都已经听到,所以两人的表情都十分凝重。
太子要杀人?
怎么可能,他又没什么理由杀宁王殿下。
难不成是有人要栽赃嫁祸给太子?
……会不会是齐王呢?
晏渐的神色漠然,语气也冷淡,“把还活着的刺客直接送去大理寺审问,这些证据也一并送过去。”
“是。”
莫无曲看着侍卫走之后,眸光又不着痕迹的扫过几步远的王冬何刀二人,想说点什么,可想了想,还是先安静。
金豆掀开马车的帘子,战战兢兢的问道:“王爷,主子晕车了,难受的很,咱们什么时候能回王府啊?”
晏渐的脸色一变,疾步走上马车。
莫无曲见宁王殿下这略显失态的一幕,被惊的没拿稳手里的剑,佩剑直接就摔在地上。
何刀和王冬看到了,斜眼看过来,然后装不知道的移开目光,给了莫无曲一个台阶下。
因为刚刚车夫赶马车的时候,那马车快的都仿佛要飞起来,苏步不习惯,一开始是晕车,头晕的难受,后来就晕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