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无羡看着从兰室里走出来的顾子卿:“呦,谈完了?什么时候打算给我和灵君办婚事儿?”顾子卿一愣:“灵君是谁?”
“你丫头,”魏无羡道,“我记得你的字好像是蓝湛取的,我就照葫芦画瓢,给娘子取了个字,先前几个都不满意,最后就择了‘灵君’二字。你觉得怎么样?”
顾子卿满意的点头:“好在不是你取‘随便’的风格。”
“随便是剑,娘子是夫人,这哪能一样啊?”魏无羡有些急,“你说说,你和蓝湛商量好了吗?”
“我拜托你,你以为每个人都像你这么闲是吗?你好歹体谅一下蓝湛,他现在可是仙督,比以前忙多了。再说了,昭儿是少宗主,她的婚事得让族中长老商议个吉时才行。不过,现在,我们先来算算账。”
魏无羡眼睛瞟着:“算,算什么账?”
“一个个的来,不急,”顾子卿冷笑,“第一,两年前,为什么一声招呼都不打就把昭儿拐跑了?!”
魏无羡心虚的答道:“你也知道我的性子,天生不喜欢拘束。金光瑶那件事情了了之后,我就有去云游的打算。可是……可是我实在是舍不得娘子,所以就……”所以就把娘子带走了。心里有了牵绊,怎么都放心不下。
顾子卿道:“我虽然知道云深不知处锁不住你,但是你也没必要这么急吧?”“你还记不记得,当年你、我和蓝湛一起在云深后山许下的诺言?”魏无羡回忆道。
愿我魏无羡能够一生锄强扶弱,无愧于心。
愿我蓝忘机能够一生锄强扶弱,无愧于心。
她记得,当时年少,许下诺言。他们三人,都还记得当年誓言,不过,三人都在用不同的方法来守护着这誓言:“算你过关。第二,金凌成亲,为什么没来,礼也没送?”
魏无羡忙举手:“冤枉,我是真的不知道金凌这么早就成亲了。江澄成亲在预料之中,可是金凌不在啊。而且,那个时候我和娘子被一个邪祟给缠住了,等到把邪祟解决之后,才听到金凌成亲的消息。你别急,再过些天你带我登门,我去送礼,如何?”
顾子卿道:“那好吧。不过,从今晚开始,你从昭儿的梅室搬出来。蓝湛已经为了你破例在婚前让你住进梅室了,现在大婚前,夫妻不能见面,我给你安排了上等厢房,你先去那儿住。尽量别和昭儿见面,若是实在忍不住了,隔着门窗说话就好。”
魏无羡笑着的脸瞬间垮下来:“又来了,你就不能不说这事儿吗?”这两年来,他可是忍着没把他的灵君给办了,现在又要等大婚才能见面,这不是折磨他吗?
抱怨归抱怨,但是魏无羡还是个有分寸的人,到底是不能给蓝昭添麻烦,当晚就搬出了梅室,等待成亲那日。
经过族中长老商议,蓝昭的婚礼定在了八月初四,巧的是,当年蓝忘机和顾子卿的婚事,也是在八月初四。
那日,顾子卿比往常醒得都早,叫醒了蓝忘机后开始梳妆打扮,看着蓝湛为自己描眉的样子,她笑着说:“还记得当年,你我也是这个时日结为夫妻,没想到,儿女也承了你我的缘分。”
蓝忘机道:“他们自有姻缘。”
“蓝湛,我还是担心承君,”顾子卿道,“自从他自露开始,我就一直为他的终身大事而担忧。这次昭儿成婚,他不知能不能赶上。”前几日,蓝承君来信,说是能赶回来参加蓝昭与魏无羡的婚事。
蓝忘机道:“姑苏蓝氏家规,不可言谎。”意思就是说,承诺必到。
因是女儿成亲,蓝忘机与顾子卿都换上了盛装。等到二人携手到了正厅的时候,发现蓝承君已经换好正装站在厅中等待他们了:“父亲,母亲!”
顾子卿笑了:“什么时候回来的?”
蓝承君道:“……两个时辰前。”
“……”所以,她儿子是破了结界,翻墙进来的?
蓝忘机闻言:“婚礼之后,家规三百遍。”蓝承君也没有怨言,毕竟是自己先违反了家规:“是,父亲。”
这次婚礼,不仅仅蓝启仁出席了,就连在后山闭关了接近两年之久,逢年过节才出来的蓝曦臣也出席了。由此可见对这门婚礼的注重。
“云梦江氏、兰陵金氏、清河聂氏入场!”
门生刚报来,就见着一群熟人来到了这正厅。蓝忘机与顾子卿起身行礼。
顾俪道:“恭喜了,澈儿。一转眼,阿昭都成亲了;再过不久,你都要做外婆了。”顾子卿笑道:“姐姐莫要打趣我了,我还舍不得那么早就当外婆。”
江澄道:“你不想当外婆,可是架不住有人想当爹啊!告诉某人,金凌媳妇儿都有两个月了,再不抓紧,就落后了!”闻言,一直跟在金凌身边的身着金星雪浪袍的云夫人脸红了。
好你个江澄,她记住了:“各位,入座吧?”
江澄、金凌携妻,聂怀桑带着聂修、顾俪入座。
“吉时到!新人入堂!”
众人均是向门口看去,门口两道火红的身影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江澄发誓,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样意气风发的魏无羡了。
蓝昭手拿孔雀羽扇遮住面庞,嫁衣的外衫上用金丝绣了一只飞天金凤,凤尾一直随着曳地的喜服修到尾部。云纹冠上镶嵌着红色的晶石,细看,红纱制成的盖头上绣着姑苏蓝氏的家徽;而魏无羡,则是褪去了少年的稚嫩,用红绸束发,喜服上绣着的是卷云纹,眼里流露的是即将为人夫的喜悦。
“吉时到!新人拜堂!” 蓝昭与魏无羡站立!
“一拜天地:一鞠躬,感谢天,天作合,花好月圆。再鞠躬:感谢地,地成美,龙凤呈祥。三鞠躬:感谢天地为媒,两相守,天长地久。”
江澄牵住了夫人的手,想起从前的事情,有感。
“二拜高堂:一鞠躬,先谢父母养育恩,再鞠躬:祝二老,福如东海长流水,三鞠躬:愿高堂,寿比南山不老松。”
顾子卿看着朝自己鞠躬的女儿和魏无羡,不知怎的,眼眶居然有些湿了。
“夫妻对拜:一鞠躬:相识相爱结良缘,再鞠躬:夫妻同心建家园,三鞠躬:恩恩爱爱到永远。”
最后一拜起身后,魏无羡眉里眼里都是笑,这么多年,他终于,有了个归宿。而且,他隐隐约约,好像看见了羽扇后的妻子,嘴角微微翘起,好像是,笑了?
蓝昭被女弟子带入梅室后,魏无羡自然要留下来陪宾客。江澄凑上去:“魏无羡,我成亲你不来!这次你成亲,看我不把你灌醉了!”
魏无羡道:“江澄!姑苏蓝氏家规,禁酒!”
“这个时候你和我谈家规?!”江澄怒道,“当年听学的时候家规都被你给吃了!再说了,蓝忘机特意批准过的,今日特殊,不禁酒!喝不喝?”
金凌也拿了酒杯:“就是,我成亲,你,你也不来,我这里你也得喝!”
魏无羡无奈,转身朝顾子卿看去:“澈……岳,岳母……”说这话的时候他都觉得牙酸。他今天是真的不想喝醉啊,梅室的小娇妻还等着他。
顾子卿摇摇头表示:“贤婿,今日我这个做母亲的帮不了你了。”蓝忘机牵着顾子卿的手:“该休息了。”说完,拉着顾子卿的手,离开了宴会厅。
魏无羡:……没良心的夫妻俩。
“你还想让阿澈给你挡酒?”江澄道,“你把人家闺女拐跑了人家不打你就不错了!给我喝!”
“哎哎哎,魏兄啊我这里还有一壶!”
“我这里也有!”
……
蓝昭在梅室安安静静等待了许久,等待的就是被男弟子扶来的魏无羡,看样子是醉了。可是,梅室门一关,魏无羡马上就和没事人一样站了起来,喝了两口茶,上前,用喜称挑开了盖头,看着盖头下明艳动人的妻子:“娘子,为夫有礼了。”
蓝昭道:“你这是喝了多少?”
“喝得算少了,”魏无羡道,“如果我今天不装醉的话,你今晚可能还看不到我了。江澄那个混蛋,拼死命的灌我,金凌那个孩子也一样,成了亲和没成亲一样,他那娘子都不管管他。”
蓝昭道:“那你,要我管你吗?”
“娘子日后是家主,管我天经地义,”魏无羡笑道,“而且,我心甘情愿被娘子管。好了,先来喝合卺酒。”他起身倒酒,等倒满两杯之后,仿佛是想起了什么:“娘子,你,能喝酒吗?”
蓝昭道:“能啊。怎么了?”夜猎的时候喝过一点点。
“没什么,没什么。”只是想起了你爹醉酒后的样子。
等一切都静下来后,亥时也快到了。蓝昭忙碌了一天,卸了妆发,沐浴后,一身水汽的朝床边走去,看到魏无羡躺在床上,她才意识到:她真的成亲了。
而魏无羡,坐在床边,邪笑道:“娘子,怎么不过来啊?”
……
作者有话要说:
蓝承君:等着,再过两年我给你带个人回来!
下一章就给蓝承君安排了。
第69章 承凡恋
蓝昭新婚第二日,待蓝昭与魏无羡敬茶改口之后,蓝承君便呈上了昨夜罚抄的家规,三百遍一遍不少。然后留书一封,外出了。
顾子卿担忧:“他是不是不喜欢留在家里?”
初为人妇的蓝昭,似是看出了弟弟的心思:“母亲,承君这样子,莫不是,心里有人了?”
对啊,她怎么没有想到呢?但是,以承君的性子,喜欢上的是谁家的公子?又或者是哪家儿郎?
魏无羡道:“管他是谁家的,阿烨喜欢不就好了?那孩子从小在你们身边长大,跟着你们,难道眼光还能差不成?”
顾子卿道:“你说的好有道理啊。蓝湛,若是这次承君带人回来,你,会帮他……”帮他办婚礼吗?
蓝忘机道:“他喜欢即可。”
顾子卿道:“真好。那我们就静待他回家了。昭儿啊,从今天起你跟着你父亲,开始学族中事务管理。”
蓝昭道:“是的,母亲。”
“不过功课也不能落下,”顾子卿补充道,“你才十八岁,还有很多要学的。”
“那我呢?”魏无羡道。
顾子卿说:“你随意。”
“……”
蓝承君这一离开,又是一年多,一年多的时间很长。长到江澄的女儿和金凌的儿子都呱呱落地了,而江夫人又怀上了一胎。魏无羡一直带着些怨念的看着自家娘子,却还一直安慰着自己:娘子还小,不急。
春去夏来,在二十岁生辰前夕,正在忙碌的云深不知处,当守门的门生正准备换岗的时候,隔着山门转角,看见了一道白色挺拔的身影,眯着眼睛仔细看了看,随后转身,疾行回了云深不知处,大喊:“二公子回来了!!!”
于是,这名门生在狂喜之中被罚抄了五十遍家规。
“你听说了吗?二公子回来了!”
“是啊,听说是赶着回来参加加冠礼的。”
“时间过得真快啊,二公子都要成年了。”
“不过,你看见二公子身边跟着的那个人了吗?”
“是啊,脸上怎么脏兮兮的?”
“好像还是被二公子拖进来的!”
“这,算是二公子的客人吗?”
“二公子生性淡薄,朋友少,能带客人回来算不错的了,我们好好招待就是。”
“就是,家规说不可背后语人是非,我们啊,尽地主之谊就行。”
魏无羡嘴里叼着一根草,看着眼前又长高了许多的小舅子:“呦,舍得回来了?”蓝承君道:“长姐还好吗?”
“你还知道问候她啊?”魏无羡道,“你知不知道,你这一走,你娘和你姐要急死去了。一声招呼都不打!”
“你自己不是一样?”
“那个,能不能先给我件稍微厚点的衣服?这山上,有点冷。”
魏无羡这才发现,原来蓝承君的身后站着一个人,呦呵,还真带人回来了:“你带回来的?”“嗯。”虽然脸上脏是脏了点,但是仔细看,是个模样俊俏的。
蓝承君看向自己身后有些发抖的人:“随我来。”“哦~”
“烨儿!”蓝承君和那人刚刚转身准备去松室,就听见身后传来思念的一声,蓝承君不得已,向身边的人施了暖身咒:“怎么样?”
那人舒了口气:“暖和一些了。你这家,还真是,冬暖夏凉……”
蓝承君这才走到顾子卿和蓝忘机身边:“承君远游,让父亲母亲担心了。”顾子卿将儿子扶了起来:“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以后还走吗?”
“回母亲,不走了。”
这是,安定下来了?真好:“那便好。”她看向蓝承君身后:“你有客人?”那人似是很紧张,来到三人面前,行礼:“仙督好,夫人好。”蓝忘机颔首回礼。
噗!顾子卿看着这孩子,很像当年憨厚老实的温宁嘛:“难得烨儿你带人回来,还这么高兴,一定要好好招待,不可怠慢啊!母亲这就吩咐去收拾上房。”
蓝承君忙道:“母亲,不必了,他随我住松室。”
正准备离开的魏无羡踉跄了一下:……
顾子卿:……
蓝忘机:……
顾子卿再看向这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回夫人,我,我叫张小凡。”张小凡依旧很紧张。
“你,今年几岁了?”
“回夫人,快二十六了。”
“……”比烨儿还大六岁啊,“好吧,烨儿,你先带人去松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