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去进修干什麽呢?还不是要提高自己的水平,还不是回来拿头衔?你这步都省了还叫什麽叫?!!"和谷对这个没自觉的"本因坊"表示了自己的羡慕和愤慨,"等我回来打败你!!"
"哼!去韩国又不是去火星,还能带三个脑袋回来不成?"光不屑。
"你个家夥~~!!"和谷一气就又用出他的擒拿手来夹光的脖子。两个人一推搡,正撞在一个人的身上。
"啊!绪方老师!"二人异口同声。
"绪方老师,我还要去填个表,先告辞了。"和谷一看不妙,马上开溜,把光给闪到那里。
"进藤,来等小亮?"绪方问。
"啊,是啊,是啊。"光挠挠头发照实说了。
"小亮今天有个招待会,他已经提前走了。"
"哦,是嘛。。。"光很失望,他本想给他打电话,但又想给他个惊喜。
绪方看看光,他不想让亮出来的时候和光见面:
"进藤,和我喝一杯去吧。"
"我。。。我不会喝酒。。。"
"酒不用‘会不会',这是男人的本能。怎麽不敢去?"绪方挑衅。
"去就去。"光果然上当。
从那个连围棋研究会都不知道的懵懂小鬼,到现在已经是"本因坊"的英俊少年,7年的时间成长成一个围棋国手,绪方想,就是火箭冲天也无非是这种速度了吧。
进藤光,塔矢亮还有他们身後的伊角,和谷,越智,本田。。。年轻一代的迅速崛起,让绪方感到沈重的压力。
身为"棋圣"、"名人"、"十段"的他疲於奔命於保衔战之中,他还梦想自己能和老师塔矢行洋一样成为围棋界第二个"五冠王",甚至是"七冠王"。
可没想到的是"而立之年"居然和"力不从心"是紧密相连的。想到这里,本来只是来喝一两杯的绪方把他的存酒喝光,接著又要了一瓶芝华士。
"绪,绪方老师。。。您已经喝的很多了。。。"光小心提醒他,光看著这黄黄的液体觉得还不如喝辣椒油来的有益健康呢。
"谁,谁,说我喝多了。。。我还能喝。。。"
光暗自叹息,打算找个机会开溜,他看看绪方的眼睛已经挣不开了,猫著腰从凳子旁开始撤。
"进藤光!我。我告诉你。。。你今年拿到‘本因坊'不代表你就是‘本因坊'了。。。"
听到绪方的话,光本能地顿住,他又坐回到座位上。
"嘿嘿~~~嘿。。。头衔保有者是肉,挑战者是狼。。。嗝。。嗝嗝"绪方看著酒杯黄的液体,醉眼迷离的继续说,"当。。。你是狼的。。。时候,就只有一个目标;但当你。。。是肉的时候,就有一大堆敌手。嘿嘿。。。你现在也是肉了,我也是。。。小亮也是。。。"
"绪方老师,你不能再喝了!"光强硬夺下他手中的杯子,"我给你叫车!"
"小亮。。。那个傻瓜!!他。。。以为他很厉害吗?什麽都自己扛。。。头衔战多麽累。。。"
听了这句话,光扶他的手停了下来,他问他:"绪方老师,你什麽意思?"
"什麽‘什麽意思'?"绪方甩开光的手,指著光晃晃悠悠地说,"进藤光!。。。你好福气!小亮。。。除了围棋。。。没在乎过什麽东西,但。。。但。。。他为了你。。。不惜和家里闹翻。。。你们照片的。。。事。。。他也自己背著。。。啊哈哈哈。。。傻瓜。。。他。。。现在是块肉。。。最辛苦的肉。。。啊哈哈~~~"
话没说完,绪方就咕咚一声栽到座位上醉死过去。
什麽"和家里闹翻"?
什麽"照片"?
什麽"自己扛"?
光觉得自己的思维混乱,理不出头绪。
"绪方老师!!!你把话说明白点!!"光上去晃晃绪方,没反应,踢他一脚还没反应!
"混蛋!!!"光咒骂著,把绪方从座位上拖起来,想想又不知道这个死醉汉的家在哪--真想就这样把他丢在这里不管了!
突然,光想起那天收了千本代代子的名片,他翻翻钱包,暗嘘一口气,还好没丢!他没好气地拨号,心想这两位还真是怪物营的啊--狸猫配狐狸,嘿~~正想笑,电话接通了:
"喂?千本代代子吗?我是进藤光!!绪方喝醉了,你快来收尸吧。我们在xx酒吧!!"
说完也不管代代子的反应,就把电话给扣了。光闷坐著等代代子过来收货,回头看看堆在座位上的绪方,一肚子闷气,这家夥怎麽不把话给说明白了呢??!
虽然知道亮是个细口花瓶,肚子大,口小,但嘴巴再怎麽紧,可关系到两个人的事要和自己说嘛--什麽照片,闹翻,自己扛的,我怎麽都没听说过??
为什麽不告诉我?当我白痴呀?!!太不信任我了!!混蛋!!
光越想越气,气地口干舌燥,顺手把绪方杯子里的酒拿起来解渴,咦?这酒怎麽是甜的?也不如刚才那麽难喝了,光口渴加嘴馋,一瓶芝华士就下了半瓶。
咦??怎麽脚底下有棉花啊,好软,好软的,那个,那个不是代代子吗??怎麽她说话我听不到呢?
算了,算了,不管她了。。。我好困,我要睡了,要睡了,睡了。。。
睡。。。
※※z※※y※※b※※g※※
啾、啾、啾
啾、啾、啾
鸟儿清婉的鸣唱,是光脑袋里搅拌机的轰鸣。一声一声的叽啾,象一下一下钉进脑袋的楔子,光觉得自己的脑袋要裂开了!
费力张开眼睛,明亮的晨光让他一时看不清周围的环境,只觉得一切都是蒙在纱里的明灯--耀眼却看不真切。。。
这是哪里?是我的公寓吗?光暗自思咐。
"你醒啦?头很痛吧~~啊哈哈哈哈~活该!!不会喝酒还逞能!!"朦胧中,代代子那黑溜溜的猫眼出现在光的头顶,阳光的反射下,她那夸张的腕表特别明显,
"喏!喝杯水吧!"
"你!你怎麽在我这里?!请你出去!"光噌跳起来,指著代代子的手,好象哈里波特的魔法棒,就差说:恶灵驱驱散了!
代代子的猫眼现在睁的更大了,她的眼睛里浮现出恶作剧的笑容:
"哈哈~~~全看到了!你的身材还不错嘛~~~~!"
光醒觉过来--他现在就象是那幅叫《阿芙罗迪特的诞生》的名画,赤条条站在床上,唯一不同的是"阿芙罗迪特"至少还用头发"含蓄"了一下自己的性别标识。
"啊~~~!!"光速钻回被窝儿,闭起眼睛告诉自己:这是做梦,这是梦!是天大的噩梦!!睁开眼一切就是正常的,没有什麽"猫女"!!!对!!对!!冷静!!进藤光!冷静!!深呼吸~~~然後放松~~~
果然,周遭没什麽动静,光放心睁开眼睛,却对上代代子那研究的目光,这时候光觉得自己掉进了北极的冰洞。
"我,我,我们没做什麽吧??!!你怎麽会在我这里?!!"光慌乱地问。
"恩哼~~~首先,这是我家;其次,是你喝醉了不醒人事,我可怜你把你捡回来的!"代代子直起身子,更正了光话。
对了,对了,昨天绪方喝醉了,我叫代代子来"收尸",然後在等她的时候喝了点酒解渴。。。对了,对了,是这样!!
天~~~我进藤光怎麽会和这只猫酒後乱性啊!!不允许!!!
"那我们没。。。没发生什麽。。。什麽不该发生的事吧。。。"光第一个反应就是自己千万不要和这个猫女有什麽呀~~千万!!!
代代子又靠光近了一点,光自卫地把被子卷紧,往墙里又缩了缩:
"不!不!!不要过来!!"
"没做过?"她抻著脖子问他。看光的表情,代代子觉得自己憋住的笑要把她涨炸了!
光一脸问号,暂时没明白她的意思。
"他还没碰过你?"代代子强忍住笑,又解释明白点。
光的脸"哧"地红了,他明白了代代子的意思,也同时觉得自己现在在代代子面前和裸著没什麽两样了。
"喏!你的衣服!"代代子把衣服丢给光,"昨天,你吐了自己和我一身,回来光洗衣服就忙到两点。不过啊,幸好我这里洗衣烘干设备全,你今天还可以穿干净衣服!"
光一边躲在被窝里穿衣服,一边听代代子的碎碎念。
"那,那,我,我们。。。我们。。。"光象个出了故障的复读机,想问又不敢问。
"我们什麽?"
听了光吞吞吐吐的话,代代子突然袭到床上,手就游移到被子里面,光给吓得大气不敢喘,浑身僵硬!
他自救地喊:"不要闹了!!!!你不要忘了你是绪方老师的女朋友!!!"
"啊哈哈哈~~~那你的身体怎麽有反应啊?!"代代子一个翻身坐了起来,"你放心!!我对你这种幼齿类是不感兴趣的!"
"你!!你!!心又控制不了身体!!我对你这种妈妈桑也不感兴趣!!"光愤恨地把牛仔裤拉锁拉上。
"哼!!你只对他‘感兴趣'是吧?"代代子不饶他地问。
"绪方老师呢?"光没理她,岔开话题。
"昨天就把他丢回去了!这个星期我的计划里没有他。"代代子还是对他们的事很好奇,饶有兴趣地问,"你是‘攻'还是‘受'?看照片的时候我以为你是‘攻',可看到你们两个本人的时候,我想他是‘攻'吧?"
"什麽照片??!"光又一次从代代子的口中听到了"照片"这个词,为什麽不知道的只有他??!
"就是你们在那条街上接吻的照片呀。。。"代代子给他语气里危险的气息惊住,
"难,难道,塔矢君什麽都没和你说。。。"
说到这里,代代子知道自己失言了。。。
思路清晰了!!
代代子是摄影记者,那张照片很有可能就是她拍的,而绪方是她的情人,所以绪方也知道这件事。知道了他们关系的绪方,是不会让他们放任自流,所以绪方第一个一定会告戒亮!
一切都理顺出来。首先,那天在棋会所路口看到亮从绪方的车子上下来,接著亮就在楼顶和他说"最近少见面",是因为他受到了绪方的压力;其次,绪方很可能也暗示了塔矢老师,所以亮为了维护他,和家里闹翻,而且棋会所也不能去了;再次,那天者招待会後,酒吧里,亮只告诉他,代代子是绪方的情人,所以出面帮助他们解了招待会上的围。但现在想想,烟灰缸里的灰烬,一定是亮用什麽"协议"换回了那张照片的彻底销毁。。。
所以,当代代子走的时候和亮调侃的"协议"是真实存在的!!
"说!!你们之间有什麽我不能知道的‘协议'!!"光的眼睛开始充血,他掐著代代子的双肩,恶狠狠地问。
代代子给他抓的很痛!!她拧了拧肩,居然没有摆脱光的魔爪!代代子本就是个不吃亏的性子,哪有人这麽对待过她?
"啊哈哈哈哈~~~你想真的知道吗?"代代子恶意地笑了起来,"我们的协议就‘他自己'!!"
光的手象触电一样弹开!!他不相信地看著代代子,眼睛里满是给这句话灼伤的伤痕。
"你说什麽??!!"光确认地问她。 u
"啊哈哈哈哈~~~他真的对你很好啊!!为了你什麽都可以做!!不过你放心,我才不会变态到和小孩子上床呢!!"代代子不解气地继续说著,"他连碰也没碰过你!!看来他一直给你留著一条‘後路'啊!!啊哈哈~~~~"
"什麽‘後路'?!!"光觉得自己的声音在颤抖,他似乎明白代代子说的"後路",但他不敢想,他想听代代子说出和他想的完全相反的话,这样他就不用觉得"自己是个没法给亮安全感的人"了!可惜"最後的审判"终将是个毁灭的预言,光永远憧憬不到代代子会说出什麽给他希望的话!
代代子的话盘旋在光的天空,她说:
"啊哈哈哈~~塔矢亮是个极其坚强又极其脆弱的人!!他怕有一天你会後悔,所以。。。他不想给你或是给他留下,你们最终在一起的肉体上的回忆!!!"
当~~~
当~~~
当~~~
丧锺终於敲响。
光觉得所有和亮在一起的快乐与痛苦都浮光掠影地从生命中抽离。。。他不怨恨亮不告诉他关於"照片"的真相;不怨恨什麽亮和代代子的协议;不怨恨什麽他们之间没有实质上的承诺,他不怨恨亮对他的没有"安全感"。
他怨恨的是:被保护的那个,终将是被抛弃的那个。是的,光怨恨!佐为是这样,难道亮也是这样吗?我难道只是一个你们发泄爱心的娃娃吗?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你们把我当什麽??!
佐为有亮和我一起记得他,而亮呢?不能暴光的感情,有谁和我一起分享??!!!。。。
如果我们不能在一起了,到那个时候,这世间还有没有一个人记得我爱过你,那样沈如烟海的爱过你?想到这里,光把还在狂笑的代代子推到床上,冲了出去。
"啊哈哈哈哈~~~啊哈哈哈~~"扑在床上的代代子笑地更加歇斯底里,"啊哈哈哈哈~~~~"
左手上的腕表在剧烈的冲撞下松落下来,手表後的皮肤上横著一道丑陋的伤疤。
"代代子~~说好了哦,我们永远在一起~~"
"代代子,你要答应我哦,你只能爱我一个人~~"
"代代子,我好爱你呀~~~!!"
"代代子,我们会有未来吗?"
"代代子,我的爸爸妈妈反对我们。。。我该怎麽办?"
"代代子。。。对不起。。。我要结婚了。。。"
"代代子,你不要傻。。。为我这样不值得。。。不要死啊。。。"
"代代子,我要当妈妈了。。。我们祝福彼此吧。。。"
记忆的玻璃球从埋藏最深渊的孔穴里弹跳出来,敲击在心上发出脆响。。。是啊,玻璃球,廉价的却是小孩子最珍视的宝藏。我那唯一的,青涩的爱情--那个有著瀑布般长头发的美丽女孩。。。
不被允许的禁忌之恋,在生命里彻底转身,唯一的纪念就是这道要挽回所有感情的疤痕!爱情消失了,疤痕却要带到坟墓里去了吧。。。?
本来以为不痛了,真是太天真啊,只是疼痛已经种到心里了--生根发芽,年年开花。
不管爱还是不爱,禁忌之恋的最终还是伤害,光和亮是,她和她是,太脆弱的爱用更脆弱的精神包裹著,真空里的爱情只会在外太空吧?
啊哈哈哈哈~~~~
啊哈哈哈~~~~
看著光消失的门口,代代子继续大笑著,笑出灵魂最深渊里的悲恸。
他站在那里,如沈静的水仙,棋院里流动的人影搅扰不了他周围特有的宁静。那样冷静到无情,不会在意echo无奈的叹息。
站在棋院门口的光面无表情地看著没有注意到他的亮。光的影子印在玻璃门上,和大厅里的亮,在光学视错下重合起来。光暗暗叹息--难道白天,我们只有用这种形式才能映衬到一起?
感到眼神的压力,亮下意识地抬头看向这里。见到光,眼睛里掠过欣喜,忽而又把这欣喜压制到心里,因为这是棋院啊,虽然记者招待会的风波已经让棋院方面给解决掉,但他们还是大家谈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