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面----飘沙流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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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开始,因为顾及著门外的男人,言文勋总是苦苦地压抑著口底的吟哦,到後来,他的整个心神都被许诺这异於平常的狂野占满了,难以遏制的欲潮冲垮了他的理智,性感嘶哑的低音不知不觉就出了口……
  性事结束之後,许诺体贴地将言文勋打理清爽,身後那处是肿了伤了的,许诺小心翼翼地给上了药,末了,他像往常一样温柔地按摩起了言文勋酸软无力的腰身。
  如果留著那麽一点力气,言文勋相信,自己绝对会气愤地一把将这个双重人格的男人给推开,可是眼下,自己没力气了,而对方的手法又实在令人舒服……
  “喂,你是不是生气啊?”思前想後,也只能为许诺的失常找到这样的理由,言文勋锁著眉头问道。
  许诺停了动作,对著言文勋的眼深深地望去,欲言又止。
  “是男人就别婆婆妈妈的,说啊,为什麽生气?”言文勋有气无力地斥道。
  许诺轻叹一声,撇开了眼,缓缓地开口:“来者是客,你不该那麽对他。”
  “许诺,我告诉你,你那兄弟绝不是什麽好东西!一个正派的人,会无缘无故去刮花别人的车吗?”言文勋忍著不适,倏然坐起,怒瞪对方。
  “他……”
  不等许诺反驳,言文勋就气哼哼地背过了身,道:“他就是一个地痞流氓,我们不能收留这样的家夥!”
  许诺苦笑,幽幽开口:“你可以保留自己的朋友,不管是申明云还是跟你不清不楚的向御阳……”
  “你怎麽这麽说?!”
  对於化身成喷火龙的言大律师,许诺依然保持了自己一贯的清冷:“还有你的父母也是,尽管他们不能谅解我们,可是为你,我还是一直在努力著!”
  言文勋冷哼,面上的怒气倒是消了不少,毕竟母亲偶尔打来的几个电话,这的确是他长久以来一直渴望著的温情!
  “你知道,跟你一样,向御阳对我来说,一直就是心里的一根刺!现在,我都接受他的存在了,难道你就不能对李天宽容一点吗?他如果不是走投无路,也不会来投靠我!”许诺试著说之以理,动之以情。
  “御阳跟那种社会毒瘤……那种家夥能一样吗?!”言文勋再要出言不逊,却见许诺脸色更难看了几分,只得讪讪地换了一种表达。
  “我不是逼你善待他,喜欢他,我只是希望你能够尊重我,尊重我的朋友!”许诺无奈极了,他一千一万个不愿意为任何理由跟言文勋起冲突,可是,他也没有办法对无家可归的李天不闻不问,他几乎可以想象,如果自己此时将人赶出去,那下一刻,他李天会落入怎样的深渊峡谷──其实言文勋没有说错,李天……他就是一个潜在的社会毒瘤,要是他不看著点的话,那後果,许诺根本就不敢去想象!
  “你……”是哭了吗?分明看到闪闪的泪珠儿在灰绿的眸底打转,这让言文勋有些不知所措,“我没不尊重你!我也没让他现在就走啊,反正我们的客房空著也是空著,等他找到住的地方,再走不迟!”
  “谢谢你!”许诺吸吸鼻子,轻轻地靠进言文勋怀里,“你放心,我会看著他,管著他,不会让他出去闹事,他成不了‘社会的毒瘤’!”
  也不知许诺是说真的,还是开玩笑,反正言文勋觉得挺不自在的,忙开口道:“我那就是随口说说,他是你许老师的表弟嘛,坏不到哪里去!呵呵!”
  许诺这才松了口气,疲惫地扯出一个疲惫的笑容,用额头蹭了蹭言文勋的下巴。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许诺也真是……“你刚刚怎麽敢……”这回倒换言文勋欲言又止了,英俊的脸也欲盖弥彰地红了个透彻,“他就在门外,你什麽时候变得这麽开放了?!”也不是说他言文勋有多保守,就是一想到门外是那个讨厌的却很受许诺保护的李天,他就是别扭得不得了。
  “呵呵……”许诺低笑,宠溺地咬了咬言文勋的喉结,让後者猫儿似的探了探脖子,才道,“後来他很快就走了。”
  “切──”信你才有鬼,激情十分,还能注意著人是什麽时候离开的,那身为床伴的自己岂不是太逊了?言文勋张嘴报复似的啃住了许诺的温润的唇,两人相视而笑。

  假面15

  15
  隔天一早,脚腕处的伤让言文勋走路都很勉强,加上私密处的些微裂伤和浑身的酸软,让他只能冷汗涔涔地给学校去了电话,请了三天假,加之之後的两天周末,言文勋往大床上一躺,差点仰天大笑起来,哼哼,五天时间,他就不信那李天会找不到房子,他可不想在他去上班的时候,那跟天真无邪的小孩子相处多了的善良老师被这个混混给骗了去!
  早餐吃的是许诺亲手做的蕃薯粉面,只是比起昨晚李天吃的那碗,却是清淡了很多,肉蛋都没有,只装了半碗的青菜!一见这面,言文勋可不乐意了,被子一拉,将自己蒙得严严实实,让吃力不讨好的许老师只能望著露出的几根头发苦笑:“你那里……不是伤了吗?吃清淡的好,别使性子了!”
  闻言,言文勋慢腾腾地将被子放了下去,可脸色还是阴沈阴沈的,许诺无法,只好继续安抚说:“昨天,是我不对,就是再气,也不能……害你伤了。”
  这点小伤,在同性性爱中,其实根本不算什麽,只是他许诺一贯温柔,所以言文勋才一直没伤过而已,至多也就是肿了。可听许诺这麽一说,言文勋倒计较起来,不禁冷哼一声,道:“可不,就为一个李天!万一来的是你爸妈,你还不得把我给赶出去?!”
  “……”无言地将碗筷放在床头柜上,许诺叹息一声,撇开了脸,“我倒希望,我爸妈能来,可惜……”
  苦涩的笑容爬上那张并不算出众的脸,却让言文勋的心一抽一抽地疼了起来,他赶忙伸了手去揽住了对方的腰身,将人带入怀里:“我……我就随口说说,不是故意叫你闹心的,我……”这安慰人的事,身为律师,言文勋是做得多了,可每次面对许诺,他总会变得跟半大的孩子似的不知所措。
  许诺勉强笑笑,转移话题说:“你别在跟阿天计较了,他……是我的好兄弟,以前也很帮我,你就当给我面子,别让我难做,好不好?”
  “他帮你?!别开玩笑了,就他啊……”言文勋正准备展现他那“能把弯的说成直的”的舌功,却见许诺笑得更加难看,只好讪讪作罢。
  见言文勋妥协,许诺趁机端起碗筷递上,说道:“有机会,我真该给你好好的讲讲我跟李天的事,也许你会对他所有改观也不一定。”
  说这话的时候,言文勋见许诺不自觉地微微翘了嘴角,不禁也好奇起来,这个表弟,对父母早殇又是独子的许诺而言,大概是很重要的存在吧?
  许诺也不吊人胃口──或者他本来就很希望言文勋能有兴趣听听李天的故事,毕竟,他太希望这两个同住一个屋檐下的男人能和平共处了──在言文勋吃面的时候,他娓娓地描述起了年少时的李天,说李天可怜的身世遭遇,说他偶尔犯傻时的可爱,说他的义气和慷慨,也说他们同穿一条裤子的情谊……说到兴起的时候,还会忍俊不禁,当然有时也会唉声叹气。
  “你们的关系好像真的很好?”末了,言文勋不无吃味地下了结论,心里的疙瘩却因为此番详谈而平了不少,这种铁哥们的情谊,他言文勋是再清楚不过了!他很珍惜友情的可贵,自然没有理由反对恋人也善待自己的朋友!
  见恋人虽然话里藏酸气,却没有生气,许诺这才稍稍安心,借势玩笑道:“也比不上你的申明云啊!闺中密友,也不过如此!”
  许诺指的是言文勋经常与申明云电话联系的事情,虽然两人每次通话的时间都不超过五分锺,也就是聊聊近况,可这过於密集的频率,还真是让许诺心底有些泛酸。
  这下,言文勋心里可算平衡了,不过话说回来,身为律师,他也不得不佩服许诺安抚人和转移话题的本事,因为每一次他都被说得心甘情愿!就像这次……
  “吃醋啦?”言文勋就起了玩性,挤眉弄眼地冲对方望去。
  “我吃醋,这电话你就不打了?”许诺半开玩笑地回了。
  言文勋装嫩地蹭过去,将自己的额头覆在许诺的额上,用鼻尖亲昵地碰了碰後者的脸,笑道:“嘿嘿,大不了以後少打几次喽!”
  许诺不相信地哼了一声,却是笑了,他想,喜欢言文勋,或者爱的就是这个成熟男人偶尔露出的孩子气和依赖吧?就像他喜欢自己的职业,喜欢自己的学生一样!只是……这被依赖的对象,如果只有自己那就更好了!
  正在这时,言文勋的手机响了起来,是申明云打来的,对此,许诺除了叹息还是叹息,想从青梅竹马的老友手里把这个“大孩子”抢过来,看来是“革命尚未成功,许老师还需努力”啊!
  言文勋在房里呆了一天,晚上出来吃饭碗的时候,却见餐桌上出现了三盘他们家从来不做的菜色,面上便有些不悦了──家里之所以不做,便是因为他言文勋不爱吃呗,他们家的菜色几乎全是由言文勋的喜好决定的。
  三菜一汤增加到了四菜一汤,但是却有三盘菜是言文勋根本连夹都不会去夹的,自己的利益明显是受到了损害,他能高兴吗?再看那李天,盯著那三盘菜和那个汤,津津有味地吃著,还一口气吃掉了三碗,把言文勋怄得只吃了大半碗就气饱了!
  见言文勋的脸色黑得跟包公似的,许诺多少有些心虚,只有李天最高兴了,他最後喝了口汤,放下勺子冲许诺笑开了两排大白牙:“你还记得我喜欢吃这些啊!”
  这话说的,不就是他李天没有要求,那许诺就主动买了他喜欢的菜色招待他的意思嘛!言文勋啪一下扔下了筷子,抬脸瞪视坐在一旁的许诺。
  “不吃了?”自知有愧的许诺无奈地陪著笑脸──通常情况下,言文勋会吃两碗饭。
  “谁让你买香菜的!”言文勋一指那盘空了的虾子拌香菜,怒骂,“看著我就倒胃口!”
  “你……”许诺没有想到,在跟言文勋深谈之後,这个男人非但没有收敛,反而气焰更盛,尴尬地一时不知该怎麽接茬。
  “喂,这里是诺哥的家,又不是你的,你凭什麽在这里颐指气使的?!”李天倏地站了起来,心急地将瘦弱一些的许诺护在了身後。
  言文勋气得嘴角抽搐,他很有大打出手的冲动,奈何却偏知这李天说的不错,至少这房契上,有的只有许诺的名字!
  “天,你忘了答应过我什麽吗?”看出言文勋的底气不足,许诺心里也难受,之所以会这样,也是因为自己做得不够好,让对方不安了。
  “现在是他胡搅蛮缠?!律师了不起啊,都是些披著羊皮的狼!仗著有几个臭钱就可以出来玩出来横啊?!”李天一扁嘴巴,眼眶子竟也有些红了,像是委屈的,他一屁股坐回椅子上,说,“我就看不惯他们有钱人!”
  前後望望这两个剑拔弩张的男人,许诺是左右为难,死寂一般的沈默在三个人中间悄悄流淌开来,好一会儿,许诺才大叹著点了点头,说:“吵吧吵吧,你们在这里慢慢吵,我上去备课!”
  留下的两个男人都是要面子的,直到许诺纤瘦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他们都没有出声挽留,低了头,却见一直被他们忽略的许诺的碗里,满满的米饭,几乎没有动过,他们这才隐约意识到,他们的不合,让许诺有多为难。
  言文勋焦虑地拿著筷子摆弄著,见前面的李天也难受得坐立不宁,心道,其实面对许诺,他李天也不过是个听话的弟弟而已!
  “哎,你面煮得怎麽样?”言文勋脸一烧,咬牙问了。
  李天挠挠後脑勺,脸颊也跟著红了:“这是我正想问你的话……”
  也就是说,他们两个都跟许诺同住过的人,一直以来都是靠许诺煮饭烧菜喂著的,自己根本就不会下厨!
  “叫外卖吧!”
  李天提议说,却被言文勋一口否决:“这太没有诚意了!”──以前为了追个酒保,他都亲自去学做了半个月的蛋糕,现在面对的可是自己认定的爱人!
  “好过让他饿肚子!”李天吐槽。
  言文勋想想,也觉得有道理,便说:“我去叫外卖,你收拾桌子洗碗去!”
  “为什麽?!”李天抗议。
  “你有外卖的号码吗?”言文勋扯开嘴角,皮笑肉不笑。
  “……”好,他认命!
  言文勋端著香喷喷热腾腾的面,门也没敲,就直接进去了,别看他面上大摇大摆的,心底里可别提有多别扭了!进门之後反而惴惴,他乱不自在地站到连眼都没抬一下的许诺身後,不敢开口说话。
  倒是许诺,与之僵持稍许,就泄了气,硬声道:“还端著干嘛,不烫吗?”
  “嘿嘿!”言文勋这才干笑著放下面,拿手指在耳垂子上一阵猛戳──怎麽可能不烫,他不是紧张的嘛!
  “快吃吧,不然就不好吃了!”
  许诺望了望桌上的面,拿起筷子递到言文勋跟前:“你先吃吧,看你刚才,也没吃多少。”碰上言文勋,他许诺也只有照顾人的份儿了。
  言文勋耍赖似的把嘴巴凑过去,对脸色依然不好的许诺,笑道:“你喂我,我们一起吃。”
  许诺皱眉,毕竟上一刻还在生气,现在就……
  “那我喂你!”面对难得上气的许诺,言文勋可是把当律师那察言观色的本事全拿出来了,见对方犹豫,赶忙把筷子抢了过来,夹了满满一筷子,讨好地递上去。
  许诺的眉心锁得更紧,再优秀的老师,面对顽劣的学生,也总有失去耐性的时候,尤其当老师自己心情不好的时候。
  “你能不能稍微成熟一点?”
  言文勋讪讪地把筷子搁回碗上,道:“那你生气也得吃饭啊!”
  许诺无法,只得拿了筷子,埋头吃了半碗,然後才把筷子朝言文勋递上。
  “你喂我,不然你自己全吃了吧!”言文勋梗著脖子道。
  许诺抿了抿唇,本不打算理会无理取闹的恋人,可在看到言文勋紧张地缩了缩脖子之後,就很没种地心软了,认命地反而用手里的筷子夹了面。
  言文勋得意地一咧嘴,像嗷嗷待哺的喜鹊似的张大了嘴巴……
  费了好些时间,两人才解决了一碗面,许诺将碗筷放回桌上,才将视线放到一脸靥足的言文勋身上:“你到底想让我怎麽做?有些话,不好说你知道吗?他现在真是没地方去,不然我不会留他,毕竟,我也不想为了他,让你跟我闹生分!”
  “什麽话不好说?”这次送面进来,原本就是为了妥协,可基於做律师的敏感,言文勋还是本能地抓住了这点,当即提问。
  “……”许诺蹙眉,这人,怎麽听不懂人话!
  “你别跟我生气!”言文勋上前拉了许诺的手,紧紧握住,“来的第一天就莫名其妙地刮烂了我的车,打伤了我的脚,这样一个人难道不可疑吗?!这样的人要住到这里,你只说是表弟,要住下,其他什麽解释也没有,这难道不可疑吗?现在旅馆很少吗,现在出租房很少吗?他为什麽一定要在这里住下?我们是一对同性情侣,你觉得这是很稀松平常的事情吗?你就不怕他到处去宣扬吗?一向不愿意搅和在麻烦里的你收留他,这一点本身就很可疑了,你知道吗?!”
  “你这是不信任我……”
  “我不是不信任你!”言文勋大喝一声,打断许诺的话,赌气道,“既然你找了一个律师做男朋友,你就得准备好随时接受我的质疑!这是我的职业病,改不了!”
  许诺沈默了,他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呵,又是这个表情!言文勋苦笑,他完全失去耐性地望了下天花板,又道:“到底有什麽是你说不出口的?我们之间,难道连最起码的信任都不能有吗?!有什麽事,会比我跟御阳之间的更难堪更难以启齿的吗?!”
  许诺还是没有开口,只是无言地将脸侧向了一边,不愿去面对摆出一副公式化的律师面孔的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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