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没有一点犹豫的直接把牌摊开在所有人的视线下。
这样一来,反而显得凌轩程的谨慎有些龟毛。
牌轻飘飘的飞到桌子中间。
黑桃十。
一个偏大的数字。
所有人的视线又不约而同的集中到了凌轩程的牌上。
凌轩程也不急,看著季非笑了笑,慢悠悠的伸手把牌翻转过来。
红桃八。
输了。
“明天把码头上那批东西给季先生送去。”
凌轩程淡淡的吩咐手下,没有一点不甘愿的样子。
季非挑了挑眉毛,不置可否。
“我们继续?”
季非勾了勾嘴角,好心的提醒他,“没有赌注了。”
“也对。”
凌轩程好像有些为难的点了点太阳穴,变换了一下坐姿,交叠起双腿。
“不如再送一批跟刚才一样的货给季先生怎麽样?”凌轩程的眼神带著些戏谑,“我的要求保持不变。”
他想在自己面前显示他的财力和势力?
未免有些高调过头了吧。
嘴角划过一丝冷笑,季非看著凌轩程,“可以。”
赢了可以赚一笔,输了也可以看看他究竟打什麽主意。
不管输赢都不会亏。
当然,他是不会输的。
牌重新洗过,摊开。
凌轩程从中间抽出一张摊开,草花K,他身後的手下都微微松了一口气。
这次赢的几率可以说是相当大了。
季非看了一眼,手没有一丝停顿,依旧摸了最後一张牌。
在这摊牌的一秒锺,两边的人都死死的盯著翻动牌的手指。
似乎根本来不及祈祷,牌已经展示在大家面前。
黑桃K。
赢了。
“你出千!”
凌轩程的一名手下突然毛躁的喊了一声,季非立刻抬起视线朝声音的源头看去。
“你总是摸最後一张牌,而且洗牌的人又是你的人,里面肯定有问题。”
那名手下仍然一口咬定不放,微昂著头,态度已经有些蛮横。
“闭嘴。”凌轩程皱眉,声音浮上一丝冷硬,“给季先生道歉。”
年轻的手下咬紧了牙齿,半天不愿开口。
季非看了会儿,把视线转回凌轩程脸上。
此时那个男人的脸色已经相当难看。
“快道歉。”瞬间沈下的脸色在无形中给了那名手下很大的压力和警告。
刚才季非看自己手下的神色有些奇怪。
凌轩程暗暗想著,玻璃镜片後的眼睛微微眯起。
“……对不起。”
“算了。”季非摆摆手,“只要凌先生别忘了把赌注送来就可以。”
“当然。”凌轩程暂时停止思考,脸上缓和了几分,“赌注不变,我们继续。”
“呵呵,凌先生不会是打算把这个季度的进账全都输给我然後和帮里兄弟一起去喝西北风吧?”季非示意杨文轶给凌轩程加酒,“或者凌先生是想把整个帮会都输给我?”
季非的一句话,直接而有效点破了凌轩程当前的实力。
本以为男人脸上至少会有一点难堪,却不料凌轩程只是摊了摊手,笑得潇洒。
“难得季先生为我设想,但是‘千金难买我乐意’,何况我赌得起,自然输得起。”
季非点了点头,“既然这样,要是现在我说不玩反而是说不过去了。”
凌轩程没有马上接口,拿过酒杯喝了一些後说了看似是无关紧要的话。
“胜负都是天意。”
“既然这样,那我们继续。”
季非神色平静,示意孙旭东重新洗牌,人微微向後靠在椅背上。
这个男人究竟在打什麽主意?
如果这局再输这个季度他必定要勒紧裤腰带过日子。
他所得到的信息绝对不会有错。
何况在他的赌场,他要出千实在太容易了,这点男人心里应该很清楚。
清楚却不点破,会是什麽原因?
天意?
冰桶里的冰块已经开始融化,冰块坚硬的棱角已经变得圆滑。
季非盯著那些冰块看了几眼,在孙旭东微微有些诧异的注视下,手摸上中间的某一张牌。
好吧,那就看一次天意。
凌轩程笑了笑,伸手前看了孙旭东一眼,在同时摸了季非边上的一张牌。
食指与食指轻轻擦过,不著痕迹的留下一点温度,却又很快消散在空气里。
两人几乎是同时摊牌。
一张方块七和一张黑桃J。
圈套 4(黑道强强)
哈哈~下午好~=w=
(季非:哈欠~)
(凌轩程:哼哼……)
(季非:哼什麽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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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看来是老天要给我一次机会,让我和季先生单独谈一谈。”
凌轩程似乎心情很好,笑的时候甚至露出了洁白整齐的牙齿。
季非垂下视线看了看并排在一起的两张牌,“既然是天意,那麽……”
他转头看著孙旭东,“去准备一间包间,我和凌先生上去坐一坐。”
孙旭东应了一声,跟杨文轶交换了一个眼神,往楼上跑去。
“季先生真是给面子。”
凌轩程举起酒杯,视线落在季非手指碰触的酒杯上。
片刻,两只酒杯轻轻一碰。
相谈甚欢的样子。
说实话,季非对和顾淮庭有关系的东西和人没有一丝好感,哪怕是对方被说成是行事手段像年轻时的顾淮庭。
他对在他侧边坐下的男人从心里排斥。
可他还是不动声色的咽下了酒杯里的酒。
等待著对方向他表明真正的来意。
“好说,”季非放下酒杯,示意杨文轶加冰,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凌先生既然用那麽多赌注来换,甚至是打算牺牲这个季度的一大半利益,即便是凌先生输了我也会成全凌先生。”
带著点讽刺的话并不改变结局,虽然有违於“场面上的话说得越漂亮越好”这个准则。
他没有必要对一个敌人那麽客气。
所谓的面子也只要过得去即可。
至少前天晚上他们还在码头大打出手,现在若无其事的坐在这里聊天已经是一件过於诡异的事情了。
人真的会变。
如果是从前的自己恐怕早就带著人硬上了。
季非抬头看了一眼刚才说他出千的凌轩程的手下。
几年前,也有这样一个年轻人在他身边跟著他,却死於他的鲁莽和草率。
他记得那个年轻人一点点冷下去的体温,那个说著“老大,我不後悔”的年轻人。
在和他唯一的家人接触时,他知道了这个外号叫毛头的年轻人叫李嘉乐,他在学校里的成绩很好,却因为一直被人欺负而被迫退了学,在加入帮会的一个月後,他和帮会里另外两个人看见那些欺负他的人被一群更厉害的人追打。他和帮会里的人打走了那批更厉害的人,却在曾经欺负他的那些人要向他道歉和感谢时,给了他们一人一巴掌,然後离开。走之前他说,我们谁也不欠谁的了。
这样的记恨和报复几乎可以说是善良的。
葬礼上,照片里那个有著明亮眼神的年轻人看著他,年轻人唯一的亲人,他的姐姐对他说。
“我不恨你,因为弟弟不想我恨你。”
季非点头,看著那个有著和她弟弟相似眼神的女孩,留给她一笔钱,还给了她自己的电话。
那之後,他开始收敛,开始想办法东山再起。
所幸还不晚,可曾经的错已经犯下。
那个手下一定不知道,关键时刻是那个已经死去的年轻人救了他一命,让季非放弃了计较。
“季先生在想什麽那麽专注?”凌轩程指指孙旭东,“你的手下已经叫了你三遍了。”
“在想要用什麽招待凌先生。”季非毫不在意的放下交叠的双腿,那一点哀伤很快压下心头,“或者还是投其所好吧,凌先生喜欢喝什麽?”
凌轩程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嘴角带出意义不明的笑意,一双狭长的眼睛露出一丝调侃,“橙汁。”
“送一扎新鲜的橙汁到包间。”季非没有表现出一点惊讶的样子,站起来拉平了衣服下摆的一点褶皱,“请。”
重新戴上眼镜,凌轩程也跟著站起来,跟在季非背後,眼神是少有的玩味。
穿过一桌又一桌,没有人抬头看他们。
可是大家彼此心里都清楚两派人都不动声色的蛰伏在这个场子里。
喧闹的同时危机四伏。
其实应该比任何时候都安静。
二楼包间是客人休息的会所,所有服务应有尽有,有钱就能上来,认钱不认脸。
“要小姐还是少爷?”孙旭东问道。
季非没有回答,直接看向已经踏进包间坐下来的凌轩程。
被注视的男人自顾自的倒了杯刚送进来的橙汁,“除了季先生之外,一个人都不要。”
此话一出,孙旭东等人的脸色立刻黑了一半。
只有季非笑出了声,戏谑的眼神带著一丝淡淡的不羁,“凌轩程是想要我做台?”
“聊聊而已,除了一个对象之外,其余都不需要。”凌轩程心满意足的喝了一口橙汁,舔了舔嘴角,刻意忽略季非的那份不快,“我的赌注是和季先生单独谈一谈,自然不希望有别人在场破坏赌约。”
圈套 5(黑道强强)
上班偷偷跑上来更新……嘿嘿~=w=
群抱个……=333=
再偷偷溜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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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还有这里的监控设备,”凌轩程指指架子上一个摆放针孔摄像机的位置,还有天花板角落里一个和音响并排的摄像头,“我不是暴露狂,不喜欢随意的将隐私暴露在别人的注视下。”
季非眯了眯眼睛,看他说完又重新拿起橙汁,好像笃定自己会答应一般。
“季先生……”杨文轶喊了一声,季非抬手阻止。
“监控设备可以拿走,人也可以不进来。”季非走到沙发边上,“但是有个规矩凌先生必须遵守。”
凌轩程点头,反手脱掉外套挂在衣架上,“你们可以来搜身。”
杨文轶和孙旭东看了季非一眼,季非点头,“冒犯了。”
凌轩程无所谓的笑了笑。
四只手摸索著身体的各个角落,侮辱的成分大於搜身。
等两人确定没有异物之後,退到了房门口。
“你们都出去吧,把监控给关了,有事敲门。”
三人相互交互了一个了然的眼神,杨文轶和孙旭东退了出去。
小心的关上门,守在门外。
只要里面有一点风吹草动就破门而入。
季非在沙发的另一侧坐下来,拿过橙汁给自己倒了一杯。
“你的手下很会按摩。”凌轩程伸手微微松开领子,“摸得我浑身发烫。”
语气没有异常,可这话似乎带著一种暧昧的暗示。
喝了一口橙汁,季非笑笑。
“他们只是例行公事,希望凌先生不要介意,当然,如果凌先生真的浑身发烫我可以把房间的温度再降低一些。”
“可我觉得自己好像是欲求不满。”
说完後在沙发上随意的伸展了一下四肢,由於反光季非看不见镜片後的眼神。
“哦?”季非放下握在手里的橙汁,“是什麽欲?物欲还是性欲?”
边说著边静静打量起这个长相斯文的男人。
身形和自己很相似,一看就是常年锻炼的体格,从外表看起来身材比例似乎很好。
“都有。”凌轩程侧头看著季非,眼神中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暧昧。
“那凌先生今天是想跟我谈物欲还是性欲?”季非低笑,刻意回避了那丝暧昧,“如果是物欲,我觉得可以谈,如果是性欲……我们的谈话只好到此结束,只要凌先生吩咐一声,外面随时有人可以满足你的需要。”
“你收到我的传真了吗?”凌轩程直接岔开了话头。
“收到了。”略一停顿,又道,“但是我不太明白凌先生想要表达的意思。”
“不明白?”凌轩程好像发现了什麽好笑的事情一般不可抑制的笑了起来,边笑边拿起橙汁送到嘴边,“你是看不懂还是不想看懂?”
“不要一再挑衅我,我本来以为没有必要提醒你这里是谁的地方。”
伪装的客套和礼貌在一瞬间化为乌有,直来直去的对话中,没有谁愿意落在下风。
“看来那张传真留给了你不太好的记忆。”
“是不是好的记忆都无所谓,”季非终於失去耐心,口气带著些微的浮躁,“重要的是你所说的不会变成现实。”
靠在沙发上,季非盯著沙发那头的男人,“我不会让你有这个机会。”
男人愤怒的时候像只狮子。
凌轩程淡淡的笑,放下杯子又从衬衫口袋里摸出一块干净的眼睛布,然後摘下眼镜细细擦拭。
那天他叫人发出去的传真只有一句话:这次是抢货,下次是抢人。
季非看著他擦完了左边的镜片又去擦右边的,擦完後拿起来对著光看了看。
他眯起眼睛的那一刻,让季非想到了顾淮庭。
但似乎只是那麽一瞬,男人又戴上眼镜,恢复了斯文的样子。
“没有机会?”
“你可以试试看。”
包间里顿时安静下来,扎壶里还剩大半扎橙汁。
谈话才开始不久就已经陷入僵局。
“没关系,”凌轩程突然开口,颇轻松的解开袖口,向上卷起一条边,“本来就说好是要‘抢’,如果季先生答应了反而会少一点乐趣。”
“你的乐趣本来不关我的事,可是如果你想在我帮里找乐子,”季非抬起眼睛,冷笑,“那不是太简单的事。”
“你知道我想抢的人是谁?”
季非一愣。
这个问题他确实没怎麽认真想过。
没等他开口,凌轩程就说了下去。
“不知道我想抢谁,季先生又怎麽知道我的乐趣一开始就和你无关?”
“什麽意思。”
季非不动声色的看著凌轩程站起来。
身体已经开始提高警惕,一旦对方有什麽举动他会立刻反击。
可凌轩程在离他两步远的地方又坐了下来。
“我的意思是,我的乐趣一开始就和你有关。”
凌轩程重新交叠起双腿,侧头看著季非,“我要抢的人是你。”
圈套 6(黑道强强)
我来更新啦……*^^*
於是明天,最晚後天更新尾巴=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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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闭嘴!”
暴躁的打断了凌轩程,在他玩味的注视下站起来,拿过放橙汁的扎壶就往他头上砸去。
一声闷响,被砸的男人并没有躲开。
“帮你醒醒酒。”
季非沈著脸,暗暗咬牙,看著橙汁混著血液顺著发丝一点点滴下来,流得浑身都是。
眼镜落到地上,被砸的男人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眼神至始至终凝固在季非身上。
血越来越快的流下来,顺著额头,流过眼睛。
睫毛一颤,落下一滴。
然後又一滴。
男人仍然固执的看著他,甚至没有去摸一下被扎壶砸到的地方。
季非没有回避,直直的看著他,随手甩掉带血的扎壶,“醒了吗?”
扎壶碎裂,并没有发出太大的声响,季非踩上玻璃片,破碎的玻璃被迫发出摩擦声,像是什麽被生生拧断的声音。
“或者再来一壶?”
凌轩程抬头,静静看著站在他面前的男人,忽然一笑。
随後弯下腰,捡起地上的眼镜,擦了擦重新戴好。
指尖粘稠的触感让他有些莫名的兴奋。
没人知道斯文的背面是略带偏执的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