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齐杉破天荒的打了辆出租车,先是去成品药店买了消炎药、碘酒、纱布、胶带,然后赶回学校,直奔唐未公寓。
当看到唐未背上的伤,覃齐杉拿着药的手颤抖着,这具身体,在被他占有了一晚上之后还受到这样的鞭伤,尽管两道鞭伤没有伤筋动骨,可从肩部直到尾椎两道深红的痕迹想让人忽视也难。他定下心,小心地擦拭着伤口,由始至终,唐未都没有哼过一声,可越是这样,覃齐杉越是难受。
抱扎完毕,唐未扯出一点笑容,然而这笑容让覃齐杉觉得很悲哀,不自觉地问道:“怎么会被人打成这样,谁打的,怎么不报警?”
唐未继续苦笑:“报警?只怕我前脚报警,后脚就死在某条巷子里了!你知道翌风学院的费用有多高,我们这种没钱的学生要想在这里读书,就必须找那些足以支付这些费用的工作,迪吧、酒吧、娱乐场所,我都是在这些地方当服务生。可这些地方的背后都是些见不得光的人在操控,报警,呵呵,还不如让他们打一顿来的快捷!”
覃齐杉越听越觉得不可思议,唐未可能也就刚成年,或者还没有成年,承受的压力却远远高于他这个成年人,他没有丝毫的犹豫:“别去那种地方打工了!去我家好不好?”
唐未一愣,随即笑开,眼睛看向一旁:“覃老师,我说过你不必为我负什么责任,都是男人,没有必要,何况……”他停了停,深深地望向覃齐杉,“那也不是出自你本意!”
看着覃齐杉迷茫的神情,唐未道:“还记不记得昨天晚上后来有人请你喝酒的事情?”
覃齐杉努力回想了一下,隐约记得是有个服务生端了一杯啤酒给他,当时他觉得别人请酒,不喝不太好,就全喝了,可之后的事情就跟做梦一样,可也不至于一杯啤酒就醉成那个样子,他认为事情不合理的地方也在这里,唐未没有喝酒,就算他真的醉成那样,他也完全有力气推开他,然后事情却还是发生了。
唐未相信覃齐杉也察觉到什么,于是接着说:“那杯酒里被人下了药!春药!醉酒加上春药,你的一切都是出自本能,我本来想,推开你,可我不忍心看着你那么痛苦,甚至用手帮你解决了几次,可你仍不满足!”唐未说得很轻,然而说到后面的时候,覃齐杉已经脸红了,他心里笑着,脸上却自嘲道,“覃老师,我喜欢你,这个念头现在也没有变,只不过,那不是你的本意,而我却是心甘情愿,你就当一夜情,过了,就结束了!”
覃齐杉脸上还微微泛着红,沉默着。
唐未心里有些慌了,他嘴上说让覃齐杉把昨天一夜的激情当作是错误,但心里却不是这样想,他宁愿对方随便说点什么,也别像现在这样沉默,他不是天才也不是心理学者,他不能猜透覃齐杉此刻的想法,他会不会告诉他,真的都结束了?
覃齐杉轻轻吐出一口气,望着唐未:“对不起!”
唐未此刻觉得自己终于明白什么叫“绝望”,他可以继续缠着他,可关系永远回不到当初,他的一句对不起将他打入地狱,他最终选择了结束。呵呵,唐夜撂下的狠话,恐怕他还要跟在他身边才行。
覃齐杉不知道唐未这个时候所想,伸手顺了下对方的头发:“跟我回家吧!”如果一夜真的能有情,那么覃齐杉不否认他在意唐未,他不能给他所要的,但至少能先照顾他,“我父母都是老师,如果他们知道你的情况,一定也很乐意让你在我家里住下,等你毕业以后……”毕业之后,他一定会找到属于他自己的感情。
他对他说什么?他让他跟他回家?是回他的家?还在地狱徘徊的唐未猛然间听到这些话,转身飞入云霄,他没有选择结束,他给了他机会。唐未深知现在的覃齐杉不可能是因为爱上他而带他回去,可无论原因是什么,他要的结果总是得到了,这就足够了,只要能接近他,他就有办法让他真心喜欢上他。
唐未的神色先是一亮,随之又黯淡下来,摇头道:“覃老师,我怕我会控制不住对你的喜欢,到时候会增加你的烦恼,如果是这样,我想还是算了吧!”
覃齐杉只当这是唐未的推托之辞,他更坚定决心要带唐未回去照顾他:“我去给父母打个电话,告诉他们一下情况,你就收拾东西,看能否将公寓退掉,这样你就能减少一部分支出!如果当我是朋友,就不要拒绝了好么?”
见唐未点头,覃齐杉便出房门,到外面给父母打电话,却没有看到唐未狡黠的一笑。
第十四话
覃齐杉没敢对父母说实话,他只是告诉父母说,他教授课程的一个班上有个学生家里情况不好,但是学习却很努力,因为在外面打工,被老板打了,伤得很重,又不愿意让家里人担心,他看着不忍心,想要先让那个学生住到他们家里。
覃爸爸和覃妈妈在过去一个是大学导师,一个是高中老师,对于那种贫苦而学习成绩非常好的学生很是喜欢,听到覃齐杉这么说,他们也觉得这个孩子很可怜,二话不说的就让覃齐杉尽快将孩子带回家。
听见自己的父母同意,覃齐杉松了口气,这是他第一次开口说带人回去,其实也很担心父母会不同意。
唐未的东西很少,但有很多的书,当然这是表面现象,以表示自己爱学习这一假象,所以覃齐杉进屋的时候就看到唐未身边放着一个装好的小旅行包,他弯着身正在整理一大堆的书,而且还有装不下的趋势!覃齐杉看不过去,走过去帮他收拾。
书太多,大的旅行箱根本装不下,而且重量相当吓人,一个书生,一个伤员,完全提不动,两个人对望两眼,不约而同的将书拿出一部分,然后再试着提了一下,差不多了,唐未对着覃齐杉笑笑,然后拿过床上的外衣套上,却忽略了覃齐杉在看到他的笑容时发呆的神情。
唐未受着伤,提行李的重担便落在了覃齐杉的身上,楼层虽然不高,但从学校到外面叫车是有很长一段距离的,坐公车就更远,覃齐杉考虑了下,在校门口还是打了个出租车。
当唐未到达目的地的时候,他着实愣了一下,他没有调查过覃齐杉的家庭状况,所知道的都是听他说的,而在唐未的意识里,既然世代都是老师,那他们的家境也只能算是一般,但现在他所在的花园小区在他们这个城市里的价位可不便宜。他挑挑眉,看来,自己的认知还是过于单薄了,这也就难怪为什么周熙总是背着覃齐杉找男人,而不肯提出和他分手。一个老实顾家的男人在后面给她撑着,她想怎么玩儿都行。唐未心里笑着,可惜她选错了对象,谁让这个男人也被他相中了呢。
“覃老师,你们住家的地方好漂亮!”唐未边走边看,十足一个没怎么见过世面的孩子。
覃齐杉拖着箱子为他介绍,小区漂亮,价格更漂亮。覃爸爸是教建筑的,当初他看中这里的建筑,说什么百年难得一见的建筑风格,倾尽所有买下这里的一户,那个时候家里吃饭都成了问题,更别提装修,覃爸爸考虑之后决定辞去老师的职务,下海,和一个朋友合伙开始承包项目工程,刚开始也很难,覃齐杉还跑出去当家教补贴家用,后来被覃爸爸发现,严厉批评了一顿,他也就没再当家教,而那此后,覃爸爸接到一笔大单子,做成后老板很满意,工程上了正轨,他们的生活才慢慢好起来。
“我父亲看上去很严厉,其实人很好,等会儿见了他,你别担心。”家门口,覃齐杉给唐未说道。
担心?呵,他从来就没有担心过,以他的表现,他只会让两个老人家喜欢他。
“父亲,母亲,我们回来了!”进门,覃齐杉对家长的称呼让唐未不自觉地抽了。这年头还有人这么叫自己的父母的?唐修翌也就小时候这么叫过唐夜,后来被唐夜瞪了就直接改为老爸了。他叫得这么书面语,那他该怎么称呼这两老人?
“回来啦!”覃妈妈听见声音从厨房出来,儿子身边站着一个穿白衬衫、发白的牛仔裤、白色运动鞋的男孩子,带着腼腆的笑容,显得有些局促。
唐未知道覃妈妈在看他,这衣服、裤子、鞋子是唐修翌非要他穿的,说是他老婆说的小说里斯文小男生都这么穿,是个人看见都觉得可爱。他当时就嘴角抽搐,他要可爱干什么,他要勇猛,这样才能压倒覃齐杉!不过最后还是穿了。
“阿姨您好!”唐未深深一鞠躬,呲……妈的,扯到伤口了!
“乖!乖!快进来坐,别站着!”覃妈妈一见唐未就喜欢,干干净净,长得虽然有些张狂,可性子好,看上去还挺沉稳,这穷苦人家的孩子就是成熟早,然后给他们倒了杯水,“先坐,齐杉他父亲在房间里忙,我去叫他!”转身就进去找自家老头子去了。
唐未给覃妈妈一个恰到好处的笑容,让老人家更喜欢了。呵呵,老太太打头阵,先观察观察整体印象,然后汇报给老爷子,印象好,下面的内容多半就轻松许多,印象不好,唐未觉得,他要面临的问题可就不只是家庭情况的汇报了。
不一会儿,老爷子随着老太太走出来,老太太笑眯眯地对他们说:“您们先聊,还有两个菜,做好就能吃了!”说完就进了厨房。
覃爸爸穿戴相当整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出门,知道的就明白,覃爸爸认为穿着整齐很能给人严谨感,在家也一样,什么睡衣啊,短裤啊,一律不准穿出自己的房间。他戴了副眼镜,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唐未觉得,覃齐杉和他爸一点也不像,就连那种严肃的气质都没一点相似,他很怀疑,他的爱人是不是这老爷子的亲生儿子。
“父亲!”覃齐杉见到自己爸爸出来,连忙站起来,声音沉稳。
“叔叔您好!”唐未本来想叫爷爷的,可刚才把覃妈妈叫阿姨,现在把覃爸爸叫爷爷好像辈分就乱了。
“嗯!都坐吧!”覃爸爸声音显得有些沙哑。
待他坐定后,唐未与覃齐杉才坐下。坐下来的时候,唐未把自己的那杯水递给覃爸爸:“叔叔,你感冒了,要多喝水!这杯我还没有喝过!”
覃爸爸顿了一下,拿起那杯水,喝了一口:“谢谢!”其实他并不是感冒,只是喉咙很干,但这个情况连他自己的儿子都没发觉,这个孩子竟然察觉,覃爸爸也对唐未的印象很好,“你叫什么名字?”
“唐未!”
“我听齐杉说,你在外面打工没有告诉父母?”
“其实……”唐未头低了点,“我没有妈妈。很小的时候,妈妈就生病去世了,家里就只有爸爸、弟弟和我,我……不想让他们担心!弟弟还要上学,爸爸说无论如何都要我们兄弟俩成才,我只是想减轻他的负担!”
覃爸爸点点头,对唐未父亲也有好的印象:“你可以住在这里,直到毕业,等段时间,你跟我去工地,在我这里打工总比在外面那些不三不四的地方好!”
唐未猛然抬头,站起身,九十度鞠躬:“谢谢叔叔!”呲,又扯到伤口了。
这次覃齐杉注意到唐未咧嘴的表情,问道:“怎么了?是不是伤口又疼了?”
难得覃齐杉主动关心他一次,就算没扯到伤口,他也会说是。
覃妈妈端着饭菜从厨房里出来就听见儿子说这个讨人喜欢的孩子受伤了,才记起之前儿子电话里也说过,于是发挥母性光辉,拉着唐未到儿子房间检查,过了好一阵,两个人才出来,出来的时候覃妈妈眼眶红红的,显然哭过,对着自家老头子说:“好可怜的孩子,浑身都是伤,谁那么狠心!”前面红红紫紫的像是被人掐过的,后背还有两道鞭痕,看着就让她心疼,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那个孩子还一个劲儿的安慰她说不疼。
覃齐杉做贼心虚的看了几眼唐未,还好母亲不知道那里面一半都是他这个儿子的杰作,否则,他还真的不知道怎么说。
覃爸爸看见老婆这么伤心,对唐未也多少产生了些怜惜。
晚饭过后,覃爸爸出门去看工程的进度,覃妈妈收拾完东西也出门散步去了,家里就剩下唐未和覃齐杉两个人。
“我晚上是和你一起睡么?”唐未啃着苹果问,他的行李都是放在覃齐杉那间屋,之前也在那里被覃妈妈看过伤口,他注意观察了下那房间,枕头、被单都是双人的。
“嗯!”覃齐杉显得有些紧张,虽然他也不知道在紧张什么,他不会再喝酒,晚上就是躺在一张床上睡觉而已,他更不会对唐未再做那种事情,可他就是莫名的紧张。家里本来有两间客房,但其中一间被改成了书房,另一间留给了周熙。
说起周熙,覃齐杉神色闪过一丝无奈,尽管周熙对不起他在前,可名义上毕竟还是他的未婚妻,让唐未住进他们家的事情,恐怕还是要告诉她一声比较妥当。
“覃老师,我有点累了,可以先去睡么!”唐未看到覃齐杉的神情变了变,也不知道他想到什么,看上去有点寂寞的样子。
覃齐杉回过神,点头:“我房间里有浴室!你先洗洗睡吧,我再看会儿电视!”
唐未眼珠转转,带着一点不好意思:“覃老师,我受伤,恐怕不太方便洗澡!”
覃齐杉恍然,笑起来:“那我帮你好了!算起来,你受伤,我也要负责任!”
唐未笑容扩大,他等的就是这句话。
浴室不算大,两个人在里面显得有点挤,唐未迅速脱光光的站在里面,覃齐杉顿了顿,才慢慢脱去衣服,长裤却还是套在身上,唐未有些失望,不过又好过衣服都不脱,于是心安理得的等着覃齐杉帮他。
唐未后背的鞭伤暂时不能碰水,覃齐杉只能拿毛巾一点一点给他的擦拭,力道很轻,担心会弄疼他,结果还是不小心碰倒了伤口。
“啊……”唐未叫了一声,说叫一声不如说他呻吟了一声更准确,至少传到覃齐杉的耳朵里那叫声就成了呻吟,引人遐想的呻吟声。
覃齐杉的心脏乱跳着,手上也乱了规律,连着几下碰到鞭伤,又引得唐未“呻吟”出声。
“覃老师,如果你不愿意帮我,也别总戳我伤口,很疼的!”唐未转过头语带娇嗔。
覃齐杉慌忙丢下毛巾:“对,对不起,你,自己洗前面吧,我先出去!”一个男人怎么可以那么诱惑人,覃齐杉觉得乱了,他从来不知道一个男的也可以那么说话,而且他从来不知道自己原来会觉得男人那么说话会让人心乱如麻,如果换作是别人,他还会不会这样,乱了,全乱了。
唐未看了眼被某人弃之不顾的毛巾,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呢喃道:“真是的,怎么定力就那么差,这么下去,怎么得了!”然后盯着自己昂首挺立的兄弟,无可奈何的抚上去,律动起来,只是洗个澡就受不了了,今后还在一起睡的日子他还怎么熬呢。
第十五话
唐未觉得自己的忍耐力真的好到爆,和自己喜欢的人同床共枕的睡了好几个晚上,他竟然就真的忍住,没有去勾引覃齐杉,乖得令人以为他是不是被什么东西附身了。回到唐家给他们说明情况的时候还被唐夜嘲笑一番,说他是以前造孽太多,这下多出个专门降他的人,就是让他看得到,吃不到,活该饿死!
唐未不以为然,他不动手是不想让覃齐杉认为他只是想要他的身体而已,反正他有的是时间,刚去总不能就过于暴露自己的真实目的吧,地方都还没踩热,下手总是不安全的。而且从他对覃齐杉的观察可知,那个人对他的感觉绝对和以前不一样,他不着急,慢慢来!
只不过,这个想法很快就被打破,因为周熙的出现。
唐未对于上课的事情不热心,只要不是覃齐杉的课,他通常都是逃了的,逃课之后干什么?别人逃课是为了玩,他逃课却是因为忙!唐修翌不参与公司的任何决策,就挂了个名在公司,等着每个月收钱;唐夜虽然是大老板,可现在也爱理不理,该清理的清理了,该下台的下台了,该漂白的漂白了,除了偶尔一个特别大案子,他基本上也不插手唐家所有行业的事情。
剩下的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