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丫占到现在不会搭把手啊!”
“你门关着折腾在现在我怎帮?”
小雅也理亏,看着阿辰那阴沉的脸色,便摇摇秋雨的胳膊,在秋雨耳边喃语哄道:“小雨,来,给阿辰扒个眼皮儿。”
秋雨还高着呢,听小雅这一教唆,爽快利落的来手就对阿辰扒了个眼皮儿。
阿辰气翻,小雅乐翻。
“真乖~”
“乖你妈!”
“吵完了?”庾昀突然黑着脸出现。
在看到庾昀后,俩人这下谁大气都不敢出,处了这么久,对于庾昀起床气这点还是心知肚明有同样见解的。
见俩丫不做声了,庾昀才拽过秋雨架在肩上,帮小雅把秋雨架到房间。
在把秋雨扔到床上后,庾昀看着难得乖巧站在门口低着头的俩丫说。
“还不去睡觉?!”
光。
第二天一早小雅得留在家里照看宿醉不醒的秋雨,按理说去酒吧谈手绘的事儿就落在另两爷们头上,但半夜给秋雨折腾的,阿辰和庾昀全部都睡过头了,结果拖到近十一点才出门。
三人租的房子离酒吧那条街也挺近的,俩人直接双腿11路的晃荡过去,在三里屯附近转了圈,才找到小雅口中说的酒吧。
门面正在装修,确定过周围的建筑后,俩人才推门进去。
推开粘附着石灰和油漆的大门后,扑面而来的就是生石灰和油漆的刺鼻气味儿。
酒吧大厅里的家具全都被倒走了,凌乱的室内只有刚打好没多久的吧台和隔板,大理石面上的石灰还没有抹干净,旁边还有几个工人正在往墙上贴白壁纸。
“谁啊?”
一男人从墙那边走个过来,嘴里还叼着烟,工人背心上沾了些灰。走到门口,在看到阿辰时脸上流露出的表情有些诧异:“这不是阿辰么?”
而在见到来人时阿辰的表情瞬间也有点僵,拉扯出干瘪的笑容说:“唐哥好啊。”
“哟,真变了不少嘛,总算是有点人样儿了!”被叫成唐哥的男人把阿辰上上下下打量了一圈后,随口说道,“你今儿怎想起来来我这儿?时间不对不说,你不是不呆圈儿了吗?”
阿辰没敢对上庾昀疑惑的目光,有些僵硬地说道:“我们是来接手绘的。”
“手绘?你?”唐哥再次把阿辰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顿时一脸呆滞加迷茫。
“就是你们?”乘唐哥看着阿辰发呆时,另一个男人从吧台附近走过来,看着阿辰和庾昀问道,“电话里那女的呢?”
“舒雅她今儿有事没能来,需要打电话联系吗?”
“别介,都认识。”唐哥招呼道,拍着阿辰肩膀对身边男人介绍到,“陈辰,旧识来着。”
“我叫齐格。”男人也向阿辰庾昀走个照面儿。
“齐哥好。”阿辰伸手和齐格握了握手。
“客气啥。叫他格子就成。”唐哥不在意地摆摆手,“对了,阿辰这你朋友怎称呼?”
“我叫庾昀。”庾昀淡淡地向另俩人点点头,算是打招呼。
“哦,那成,都站着干嘛?坐下来吧。”
走完一圈照面儿后,四人就着酒吧里唯一干净的几个椅子坐下。
俩老板人很客气,给俩人倒完茶后又散了几根烟,随便扯了扯有的没的,接着就是顺理成章的开始讨论起手绘的相关事宜,这时就全交给庾昀,阿辰自始至终都保持缄默,一声也不吭。而那个叫齐格的男人目光始终就在这三儿身上打转,中途也没搭腔。
完了,唐平好奇地对阿辰随口揶揄道。
“以前没听说你还会画画啊。”
“呃、不,是跟朋友学的,半坛醋的水平。”
“那也不错啊,都包活儿了嘛。”
“唐哥挤我呢……不就混饭么。”
“这样也挺好的。”唐平大咧咧地说道,“有个正事儿能做了也成。”
“呵呵,也是。”阿辰僵笑。
“唐哥以前和阿辰认识?”庾昀面无表情地随口问道,但见一旁阿辰脸瞬间白的像张纸,庾昀眯起眼。
“认识!何止认识啊,当初……”
“合同上说超过五种颜色每平加三十,我记得别的地儿可都加二十的。”唐平说到一半的话被齐格硬生生地给打断了,而阿辰的血总算又重新回到脸上。
“外面是超三种加二十,我们这里……”话题被转移后,庾昀也开始耐心地解释道。
瞬间阿辰只觉得后背全汗湿了。明明是三十好几度的高温天气里,却冷的彻骨。
和对方谈好说定两星期后来开工,庾昀阿辰告辞俩老板后走出酒吧。
一推开酒吧的玻璃门,阿辰立即抬手挡住顷刻间洒下来的耀眼烈日。
曾经一度想抹掉的过去。
不想让人知道的以前。
噩梦还没结束。
光。
刺眼了。
阿辰如实想。
秋雨中午醒来,从卧室出来,第一眼就看到小雅坐在客厅地板上整理画具。
房间窗户全都被打开,空气中那些化工颜料的刺鼻气味散了些。
她先到厨房倒了杯凉白开,再端着杯子走到客厅,递给埋头整理颜料的小雅,见小雅摇摇头后,秋雨这才收回手,举着杯子自己喝了。
房间里很安静,老旧吊扇嘎吱作响的声音此刻似乎也不像以往那么刺耳。
隐约的,可听见楼下小商小贩的叫卖声,三轮车轱辘在凹凸不平的青石板上颠起时所发出的声响,期间偶尔还夹杂着几句京骂。
午前的阳光有些刺眼,秋雨走到窗边把窗帘拉至一半,转身又坐在沙发扶手上,看着小雅问。
“你们又接单儿了?”
“嗯。”小雅低头配色。“庾昀来电话,说两周内得给弄完了。”
“那忙了,要我给你们来烧饭吗?”秋雨走到小雅身边半跪下,伸手帮小揉颈椎。
“用不着。再者,你不还有事儿么。”小雅闷头说道。
“……”秋雨手中动作顿了下,半天,才缓缓地说,“我失业了,你得养我了。”
“啥?”小雅也愣了下,停下手中的动作转头看着秋雨,一脸不明所以。
“今年我研究生毕业,九月考完资格证。”秋雨站起身,绕到小雅面前,蹲下,看着小雅说,“我不打算再呆北京了。”
长长的卷发搭在肩上,秋雨抱着膝盖蹲在小雅面前,卷翘的睫毛呼扇呼扇的。
小雅有些愣神,看着秋雨,似乎一时还没有明白对方话里的意思。
“你呢?”秋雨喃语,抱着膝盖的手臂缩得更紧了,“陪我么?”
小雅没说话,伸手抚上秋雨头,那卷发软软的,特顺手。
女人的温软在秋雨身上再明显不过了,小雅特喜欢秋雨笑的样子,桃花眼一闪一闪的。
——秋雨很漂亮,盘儿靓条儿顺范儿正的,没的找了。
“没定呢。”半天,小雅才说道,“我还漂着呢。”
“我都说了,你就不能考虑考虑吗?”秋雨有些委屈地看着小雅。
“我哪儿养得起你啊。”小雅苦笑,“你跟我不就吃苦么,难道你要搬来和我们挤这屋?没地儿了,我还想去你那儿凑合两天呢。”
“……”秋雨低下头,“我跟那些男人断关系了,不玩了。”
“那不好么。”小雅搓揉着秋雨的刘海,“正好换个地儿,重新开始嘛。”
“可我不想把你也给换了。”
一句话说完,秋雨不再声了。
小雅心疼了,真心疼了。
秋雨在自己眼里其实就是个孩子,再任性再无理取闹那也是因为得不到。
再也忍不住心中涌上来情感,伸手将秋雨搂在自己怀里。
窗外的光太刺眼了。
拉不上窗帘,挡不住阳光。
光
刺眼了。
小雅如实想。
冲突
二十张手绘画布,单子不大也不小,赶工的话,的确是两星期只内就能弄完。
而小雅以屋子太挤为由,搬了东西,暂时去秋雨那儿住着。一时间,这间杂乱的屋里只剩下以流感为借口足不出户的阿辰和庾昀。
屋里那台二手电扇和上方摇摇欲坠的吊扇几乎是全天二十四小时不间断运行,汗味混着化工颜料的气味壅塞了整个房间,让人窒息的难受。
庾昀冲完澡从浴室里出来时看到阿辰一人站在阳台上,面对着天空发呆。
擦着还在滴水的头发,庾昀走过去。
傍晚起风,阿辰闭着眼睛,安静地站在阳台水泥墙边。
庾昀双臂穿过腋下,从后面搂住阿辰。
“想啥呢?”
“没啥。”阿辰摁了烟,推开庾昀。说道:“热。”
庾昀咬了口阿辰后颈说:“出去吃?”
“随便。”阿辰有些心不在焉。
收回手,庾昀回屋内穿衣套鞋,而阿辰也套上摆在门口的鞋子。
虽说是俩人出门吃饭,可整顿饭谁也没吭声,把好好的一顿饭吃的索然无味。
末儿了,是阿辰憋不住了。
“我说你他妈喊人出来吃饭,就让人瞅你那板儿砖脸的?”
庾昀瞟了眼阿辰,扒饭:“你心情不好,说什么都白搭。”
“操!那你他妈没长嘴不会问啊?!”阿辰气结,“我就说你丫就不会……就不会……”
“就不会什么……?”庾昀嘴角含着笑看着阿辰的窘样儿。
“会你妈!操的!吃饭!”阿辰扒了口菜,闷着气儿,不说了。
能让庾昀怎样?
说,你怎么不问我出啥事啊?怎么不关心我啊?是不是不在乎我了?妈的!老子又不是娘们!要用哄的那样逼歪。
可,可他妈的他这几天真没点反应!操!死庾昀!
阿辰越想越气,脸拉的老长。而庾昀见着到阿辰那别扭的样就乐得不行,唇角勾了勾。
“要不?爷给你讲个笑话乐个?”
“滚蛋!烦人!”
看着阿辰低头扒饭,庾昀笑了。
这人真是永远不晓得对人坦诚点呢……
出了饭馆,天也擦黑,俩人抄近路回去。
走在较偏的路上,周围一人影都没,路灯也是一闪一闪的,整一半夜走鬼路的错觉。
此刻阿辰总觉得心里毛毛的,开口问:“你说,这路黑的,会不会有……”
“有什么?”庾昀刚问出口,就看到一旁小巷里走出几人来。
一群人也看到这俩。顿了下。转向走了来。
“打劫犯案的……”阿辰这会儿才把话说完。
庾昀先看了眼那群人,又瞪着阿辰,难得冒出句粗口:“你他妈!真敢情!”
阿辰理亏,嘟囔道:“操!我哪里知道。”
一群人走近了,隔了两步的距离,站定。
为首的走上前,见俩人站原地动也未动还一脸平静。说了:“哥们儿,挺上道的啊。”
没人搭腔。
“这么,不白话了……哥们儿看吧,怎么解决?”
“考试做选择也有个题儿的是不?”阿辰拉着调子搭腔。
“成啊。”对方也乐了,“哥们是选A还是选C呢?”
“有B选项没?”阿辰冷笑。
打架都有个讲究。
阿辰和庾昀现在就是属被点炮的,已经输了头,气势也没对方人多势众来的强硬。
但是如果被点的把点了的给废了,点炮人输的那叫一个瞎的。
所谓做人吧,就是要做牛A与牛C之间的那种,而选B的意思呢?
要么装逼,要么傻逼。
“选B?小哥,长这么正,不是卖逼的吧!哈哈!”
陌生的笑声在偏僻的小路格外刺耳,说话的人口气里有很浓的台腔。
没等对方反应过来,阿辰抄起路边的砖头就拍去。很显然,阿辰早习惯这种纯粹斗殴性质的干架,没道义可讲。
“操你妈!”
咒骂声混杂着肢体接触声瞬间爆发。
妈的!本来心情就不爽了。那王八蛋还……活该!
那是自己的过去,一直想抹去的,却反复被强调的。
谁都可以知道或取笑,但唯独庾昀不可以。
“操!叫你装逼是吧?!”
拳头打在阿辰腹部,抓着头发就往地上按。
泥土沙粒划破了脸颊,疼的厉害。
脊背又被狠狠踢了几下,阿辰痛的缩成一团。庾昀刚靠近就被另几人缠住。
远处,拔高的尖叫声传来。
“啊!——警察同志,这儿!这儿!有人打架!”
“妈的!操!”
“日,哪来的□?”
“操!走!”
人去楼空。闹剧一场。
呆呆地看着跑的一干二净的流氓甲乙丙丁ABCD……阿辰傻眼了,踉跄地站起身。
“诶?……跑了?那女……啊!秋、秋雨?”
“真他妈二!快走啊!”秋雨跑过来对着阿辰吼。
没等阿辰反应过来,庾昀就提起他的衣领拽走。
一家了,秋雨把灯打开,而庾昀走到浴室把毛巾扔给阿辰。
“这也太戏剧了!”坐在沙发上,阿辰拿毛巾擦着脸上土灰,“妈的,跟小说似的。”
“那你还想咋?等人拿板儿带抽丫脑壳是吧?”秋雨从房里拿来药水,“回头让人给你一黑砖试试,破丫脑壳瞅丫脑到底成啥结构的,这般不好使!”
“喘上了?说什么话呢?”
“滚蛋!”秋雨把药给阿辰抹上,“要不是你出事小雅会担心,我才懒得插手!”
“哟,小雅还成我叉杆儿是吧?”
“随你,反正小雅养的全是女人。”
这两话里头的意思太多了。
秋雨抿紧了唇,阿辰皱起了眉。
“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秋雨把药瓶放茶几上,反问,“你说什意思?有区别么?”是男人!是男人又怎么了?他妈带把的不也是张腿给人操么!秋雨后半句话没说,但轻蔑的表情显露无遗。
阿辰立即把毛巾扔了,刚站起要发火,就被庾昀一把推进卧室。
关门上锁,连同阿辰的咒骂声都被阻隔在另个房间内。
“丫的!庾老鬼!你他妈——”
庾昀转身,无视身后那大力踹击门板的声音,看着秋雨,低声警告道。
“你,话过了吧。”
“抱歉。”秋雨垂目说,“今儿我……抱歉。”
缄默。
秋雨挽了下耳边垂下的头发,说:“我刚没针对你的意思。”
“小雅呢?”庾昀直接换个话题。
“不知道。下午出门就再没回来,手机也没带。我急了,才跑你们这儿,见你俩又不在家,我就到处转转,结果……那什么,你知道小雅去哪儿了?”
“不知道。还有,你管太紧了吧。不过才出门一下午。”
“你不知道的。小雅这几天不对劲,我真不知她怎么了。”秋雨有些无力,“问她她也不说。”
一时没人应答。
良久,庾昀开口:“你怎么认识小雅的?”
“她是我初中同学,高中就散了,后来偶然碰着的。”
“你和阿辰……是发小儿吧。”
秋雨看了一眼庾昀,点点头:“一直都是。我俩一胡同里玩大的。”
“你俩是有仇?一见面就掐。”
“算是吧,以前出过点事儿。”秋雨从包里掏出烟,递给庾昀,“抽么?”
庾昀抽了根,看眼,说:“我以为你会抽摩尔。”
“那管叫烟么?没劲儿。再说了,小雅讨厌女士烟,更别提还是洋烟了。”秋雨拿出塞烟盒里的打火机,打了半天却不着见火。
见状,庾昀拿出自己的打火机,帮秋雨点上。
“登喜路?真是公子哥儿。”秋雨眼尖,徐口烟,说,“比包我那男人有品多了。那群傻逼认为全世界打火机全他妈只剩下芝宝一牌儿了。”
“ZIPPO是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