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季家宏红著脸用左手扶了扶眼镜,有点扭捏,“我们就是朋友关系。”
“哦……”警察大叔了然的一笑,旁边的小警察迅速在本子上记下──二人为同性情侣。
你脸红个屁啊!王浩喊:“我俩没关系!”
“没关系?”警察大叔用怀疑的语气反问,“什麽关系都没有?”
王浩条件反射的就想回答‘没错’,但忽然想起上次在N市自己和季家宏发生过的不纯洁肉 体关系,吭了一下,没了底气。
警察大叔又很尽责的问了绑匪的身高长相特征,一边问一边记差不多也一个小时过去了。
等警察一走,室内气氛变的有点尴尬。
王浩闭著眼休息,季家宏眼睛转来转去,最後停在王浩脸上,眼巴巴的看著他:“我给伟忠哥打电话了,赵哥那帮人跑不了。”
“哦。”王浩被他盯的心烦,睁开眼睛视线一和那家夥对上,那边又是副可怜兮兮的内疚样子。
季家宏住院的消息传开,探病的人一拨一拨的来,鲜花果篮堆满了病房,一个个青春靓丽、英俊帅气的男女柔声细气的嘘寒问暖,几天过来医院众人就像看了场选美大赛。
尤其是住在同一个病房的王浩,看美人看的都快审美疲劳了。
尤其是那些毫不忌讳的当著王浩的面对季家宏撒娇的。
“看你这样。”画得精致的长指甲在季家宏的胸口画圈圈,嘴巴嘟了起来,“人家好心疼呢。”
季家宏用眼角瞄著王浩,把那双手拿下去,干笑:“是吗,哈哈。”
王浩拧著眉头看著这边。
“我买了水果过来。”那长指甲拨了一只香蕉,“来,喂你吃,啊……”
王浩的眉头皱的更紧了,季家宏推开那人:“我不想吃,你回去吧。”
“这样啊……”那人娇笑著说,“那我回去了,改天再来看你。”临到门口,撅起涂著闪亮唇彩的嘴巴抛了个飞吻过来。
王浩转过头:“男的?”
季家宏侧过脸,点点头。
“果然是来者不拒。”王浩低声说。
季家宏被这句话刺到了,脱口而出道:“我以後改还不成麽。”
王浩有些发愣,哦了一声,心里想你改不改和我有什麽关系。
找工作的事情是彻底的耽误了,还好自己来B市就是个幌子,心里头早就有了其他的打算。
过了两个星期,王浩出院,办完出院手续,回去拿东西,看见季家宏在病房里,已经换下了病号服,费劲的用左手穿大衣。
“你也要出院?”王浩问。
“医院太闷了。”季家宏说。
病房里的数个花篮还散发著香气,水果营养品堆成了山,王浩又问:“没人接你出院?”
按理说田忠会来,可那家夥到国外出差了,这会儿也就季家宏一人。
本来是没啥,可是这会儿被王浩一问,季家宏忽然觉得自己挺失败的,耷拉著脑袋把外衣往身上披,一手不方便,大衣又不轻,顺著肩膀就滑下去了。
按理说应该没自己啥事了。王浩叹著气,走到季家宏面前。
季家宏吓了一跳,左手捏著自己的衣服领口往後退,刚做出防御的姿势,就看到王浩拉起他大衣,喊:“手松开!”
季家宏连忙松了手,王浩把大衣披在他身上,揪著他的领口往门外走。
走到门口,王浩回头,对著满屋子的慰问品扬扬下巴:“那些那要不?”
季家宏连连摇头:“不要了不要了。”
王浩说:“那咱就走。”
季家宏硬著胆子问:“去哪?”
前面的人头也不回:“把你送回家!”
以恶制恶 十九、
办完出院手续,王浩和季家宏打车回到季家宏家里。
二室一厅虽然不算奢华,但装修的挺有格调。
B市的地价不低,这房子地段也不算差,季家宏工作没几年,就已经有车有房,著实让人嫉妒。
屋子收拾的很整齐,两个星期没人回来,桌子却很干净,应该是有锺点工在打扫。
季家宏一向自认为自己是属於比较有格调的人,而自认为自己有格调的人都喜欢有意无意的向别人炫耀自己的品位。
季家宏很亲切的带著王浩在房中转了一圈,把自己引以为傲的房间一一向王浩展示,语气中带著兴奋:你看那个沙发,是德国原产的……这是我书房,里面书挺多,不过全是英文的,你有兴趣可以看看,无聊就当打发时间了。对了,客厅酒柜里的红酒,是1981年的,上次遇见那个张导,他送我的,张导你知道吧,哎,你肯定知道,中国没人不知道……还有这床,是订做的……
王浩听得不耐烦,一个眼神望过来,季家宏住了嘴。
王浩本身没打算在B市呆多久,也没多带换洗的外衣,觉得自己快臭了,把衣服扔洗衣机里,让季家宏给找了件睡衣,转身就去浴室洗澡。
季家宏盯著王浩放在地上的旅行包,那旅行包经过上次战役已经磨破了,在医院里也没有洗,破破烂烂脏兮兮的躺在季家宏的高级木地板上。
季家宏很悲愤的单手拎起包带子,把它拖到凉台。
经过卫生间,看见那家夥堆在洗衣机的一堆臭衣服。
冬天衣服比较厚,王浩又是一把塞进去的,那些衣服扭曲著堆在那里,连洗衣机盖子都盖不严。
自从自己事业步入正轨以後,家务活全交给锺点工,这洗衣机再没有亲手用过。
季家宏再次悲愤,怒火上头去敲浴室的门。
门被打开,浴室潮热的空气迎面扑来,腰间围著浴巾的王浩一手拉著门,一手拿著毛巾胡乱擦著头发,身上还冒著热气:“干嘛?”
季家宏咽了口口水,推推眼镜:“你……洗好了?”
“洗好了。”王浩打开门,“你要洗?”
“洗……”季家宏的目光在王浩的胸膛和地面45°角之间游移。
王浩侧过身子:“进来。”
浴室里水气还没有散,季家宏眼镜上迅速蒙上一层白雾。
模糊著视线转过身去关门,手却碰到了人。
季家宏吓了一跳:“你还没走?”
“你有本事打著石膏洗澡?”王浩没好气的说,“眼镜摘掉!”
摘掉眼镜,终於不至於啥都看不到,却因为近视眼前而一片朦胧,只有浴霸的光热热的耀眼,季家宏的眼睛不自主的眯了起来。
手上打著石膏,季家宏特意买了大一号的宽松毛衣,毛衣是医院的看护小姐极其温柔的一点一点穿上的,毛衣袖子过长,袖口还被细心的挽了起来。
王浩没有给石膏病人脱衣服的经验。观察了半天,靠近季家宏,先脱掉左手的袖子,然後手环过季家宏抓著毛衣两个边,撩到脖子那里,说了声低头,套头的衣服就取下来了大半。
王浩靠的很近,身上的温度比浴室的温度还要高几分。
季家宏心里很激动,王浩手环过来的时候他下意识的就想抱过去,裹著石膏的右手动了动,理智忽然回来,眼观鼻鼻观心,老僧入定一般一动不动。
脱右手毛衣的时候,王浩动作难得的轻柔。
浴室里又闷又热。两人靠得又近,王浩刚洗清爽的身体又开始冒汗,把季家宏毛衣扔到一边,边额头上的擦汗边说:“行,裤子你自己脱。”
季家宏没想到这人服务如此不到位,万分费劲的脱下牛仔裤。
“内裤不脱?”王浩问。
“不、不用了。”季家宏结结巴巴的答道。
“你洗澡还穿衣服?”
若是原来,就算挨揍,自己也还敢顶嘴,怎麽被绑了个架,就不敢硬气了呢。季家宏不甘心的想,又单手脱掉内裤。
王浩找了个塑料袋把季家宏的右手包起来,让那人撑在浴缸边上,倒了点洗发水,一手拿著花洒一手揉著季家宏的头发,感觉自己就像在洗一只大型犬。
头上全是泡沫,洗发水留得满脸都是,眼睛被迷住了,季家宏低下头,闭著眼睛随著王浩在头上揉。
洗完头,季家宏站直身子,王浩拿毛巾在季家宏脸上抹了几把,拿著花洒洗汽车一样把水淋在季家宏身上。
水温有点高,季家宏的皮肤被烫得粉红。
两个星期以前,季家宏是打死也不会相信王浩有这样帮自己的一天。
季家宏眼睛近视,浴室里又有水雾,隔著雾气看帮自己洗澡的王浩特别有朦胧感,忽然觉得怎麽看怎麽顺眼。
水气弥漫,王浩把毛巾挂在脖子上,时不时擦把汗。
不过是个小动作,不知道为什麽,看起来就那麽的性 感。
王浩动作忽然停了,长叹了一口气:“我说你啊。”花洒指向季家宏的下身,热乎乎的水撒到季家宏腿上,季家宏热的险些跳起来。“我累得够呛,结果你还挺有精神的吗!”
不用看季家宏也知道,很精神的是哪里。
方才趴著王浩也没注意,这会儿季家宏直起身子,哪里直晃晃的杵著,想不注意都难。
王浩都懒的骂他,水温调成凉水喷在季家宏那里:“你给我缩回去!”
季家宏被激的一个哆嗦,忍不住反驳:“这这……这又不是想缩就能缩的,你那里能伸缩自如麽?”
“你怎麽就能这麽欠揍?”王浩扶著脑袋问,“你随时都能发情麽?”
季家宏没声了,过了一会儿,才小声的说:“这和原来又不一样。”
气氛忽然变得有些微妙,摘掉眼镜的季家宏没有了以往那种盛气凌人的欠揍模样,贴在脸上的湿漉漉的头发和缩著身子的温顺样子看起来很像某种大型犬,被热气晕染的粉红的皮肤和眯起的眼睛莫名的透著一股淫 靡的味道。
王浩无端端的开始烦躁。
“咱……”季家宏忽然抬起头,“咱打个商量成不?”
“说!”
“我冷静下来了。”季家宏打了个哆嗦,指著王浩手上的花洒说,“能不能不要浇我了,冷。”
也许是条件反射,听到他说话王浩心里就有火。很想揍他一顿发泄,但看著他手上的石膏,火憋在心里又发不出来,把花洒往季家宏手里一塞:“你自己洗吧!”然後甩门出去了。
留著季家宏拿著花洒愣愣的看著那人,心里琢磨著到底又哪里惹到他了。
以恶制恶 二十、
冬天天比较短,王浩出浴室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身上的汗干了,换了睡衣穿。
B市冬天有暖气,室内还算暖和。王浩折腾了这一天早就饿了,在冰箱里翻腾了半天,什麽都没有。王浩想起出院之前准备了火车上吃的东西,在房间里找了半天,终於在阳台找到自己的破旅行包。
季家宏洗完出来,看见王浩在厨房,心里忽然一暖。
现在媒体上都说大学生动手能力差,也不是那麽一回事儿麽,你看连王浩都会做饭呢。
不过,临时决定出院,没和锺点工打招呼,冰箱里应该是空的,他拿什麽做?
正想著,王浩拉开厨房的门走了出来,手上端著两碗──方便面……
对於这种充满防腐剂和味精的垃圾食品,季家宏向来保持著不屑的态度。
“吃吧。”王浩饿极,扒拉著碗三下两下就吃完了。
“其实方便面吧,”季家宏很委婉的说,“不太健康。”
王浩瞥他一眼,端起他的碗,往自己碗里拨拉了一大半:“那你少吃点好了。”
季家宏还想说什麽,王浩瞪过去:“不愿意吃就倒了去,谁给你惯出来这麽多毛病!”
季家宏连忙挑著面条往嘴里送:“我就是说说。”咽下去,朝王浩笑笑,“味道挺好的。”
如果季家宏有尾巴的话,这会儿估计已经很殷勤的摇著了。
王浩望著季家宏想,这种家夥都能混出头,娱乐圈是不是没救了。
季家宏的石膏还要三个星期才能拆,王浩算了下时间,那会儿正好期末。大四上半学期还有几门课要结,肯定呆不到那会儿,心里盘算著要不要让季家宏雇个保姆看著。
目前这几天还是自己先看著吧。
王浩问:“晚上怎麽睡。”
季家宏推了推耳边的眼镜,说的挺腼腆:“卧室是双人床。”
王浩说:“我还是睡沙发吧。”
季家宏躺在被子里有点委屈,心里想我这次没打算对你做什麽,在医院我都憋了2个星期了,刚洗澡又怪不得我,不过是正常反应,有点欲火也被你熄灭了。
况且自己也是一呼百应的人物,多少人争著想和自己有点关系,手机里可是大小明星电话号码一长串。想到这里,翻出备用手机,刚打开,短信和未接电话提示就响个不停。
住院时打过电话给公司,才引来了那一堆探病的人,还发了挺多短信嘘寒问暖。
还挺孝顺的。季家宏摁著手机,看著那些短信笑。
正看著,又有电话打进来了,季家宏一看,名字没印象,长相也记不起来,不过这会儿正好无聊,於是摁了接听。
接过电话,那边是个挺甜的女孩声音:“季哥?”
季家宏应了一声,那边挺兴奋:“我天天看手机了,看到短信送达记录就知道你在了,我想死你了。”
季家宏很高兴:“我也想死你了。”
那边又说:“骗人,你一点都不想人家,人家都好几个星期没有工作了。”
季家宏忽然就没了调情的兴致。
他不是傻子,自然知道公司的那些人背後怎麽看他,说他滥说他渣见到来找事的就兴奋,可说归说,真要求到他季家宏,还不是得拍著马屁跟在背後奉承,就算找他们麻烦他们照样也不能拿自己怎麽办,见面还得堆著笑说季先生好,背後再看不起自己的为了个通告也会自动送上门巴结。
自己不算好人没错,可这些人也没一个真心的。
嘴上说一套,背後做一套,都是些老油条。病床前轻言细语的祝自己早点好,说不定法出了病房就开始诅咒自己早点死。
季家宏说:“工作的事等我上班再说吧。”
那边啊了一声,又问:“对了,你身体好点没?”
季家宏懒得回答,直接挂了。
没一个真心的!
挂了电话越想越憋屈,推开门跑到客厅。
王浩已经在沙发上睡著了,季家宏蹲在沙发旁边望著他。
也就这人对自己真心点,虽然又揍又打又奸,但关键时刻还能孤身犯险去救自己,出院没回去还留下来照顾自己。
沙发不舒服,王浩没睡实,睡著睡著隐隐约约感觉有人过来了,迷迷糊糊的没有在意,又觉得有视线一直看著自己,实在受不了张开眼睛。
映入眼中的是一副反著光的金丝眼镜。
“我靠!”王浩条件反射的一拳揍过去,跳起来开了灯。
季家宏捂著脸问:“你干吗又打我?”
“大半夜的你发什麽神经!”
季家宏说:“那啥,我看看你。”
“看我干吗?”王浩恨不得踹他两脚,“你有毛病?”
季家宏站起来,默默的往卧室走,心里的孤单感愈发强烈。
以恶制恶 二十一、
其实在王浩心里,对於那天因为误会而强上季家宏还是很後悔的,奸他不比揍他,没办法挥挥衣袖潇洒过後除了心里爽快再没一点想法。
虽然名义上说救季家宏是因为欠了他,可事实上,就算没这一码事,王浩也不是见死不救的人,况且那家夥自己欺负习惯了,看到别人欺负他心里总觉得不爽。
但是这种牵扯到肉 体关系的事情,还真不是一件事情能撇清的,尤其是在看到季家宏的时候,在心里总有个疙瘩。
季家宏表面上没说什麽,心里也不见得不在意,要不然也不会大半夜的一脸哀怨的看著自己。
但事情已经发生了,只能想办法弥补。虽然觉得对不起那家夥,但也不能表现太出来,那人给脸上脸,给个杆子说不定三下两下就爬到你头上叫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