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把离叫来。”刚坐下,就让非去把离叫来,因为有些事情还是早早说清楚地好,因为姬雪已经很清楚的看到,祸根的产生。
“是。”虽然搞不懂,却还是听从的去把人叫来。
姬雪躺在榻上假寐,手指一下下的敲着,没有什么节奏,完全是凭感觉,右手上有一些小小的疤痕,很不雅观,只能用药来消掉,而这要,就连姬雪也不是知道的很清楚,唯一能确定这种药性的人,只有一个,就是老头的情人,想到老头,这家伙到底跑哪去了?自从青楼一别就没再见过面,难道真的和那个捕快见面去了?这也太夸张了,姬雪完全不敢想象,两个满脸皱纹相拥相吻得画面,想想就掉一身鸡皮疙瘩,这,太夸张了。刚刚给姬霜刮胡子时,手就隐隐的作疼,虽说是非亲手一个个把碎片捏出来,可是也不见得就捏的多彻底,可能还有残留的渣子在手里也说不定,要不怎么这么多天还会这么疼,如果强用内力逼出来的话,那这手肯定要报废,如果用药的话,现在只能找到老头,总有一种直觉,找到老头,就可以找到另一个老家伙。
“主子,离来了。”
“嗯,你下去,让他进来。”依然是闭着眼,想着要不要去给姬霜道歉。
“是。”
“找我来干什么?”坐在凳子上,看着玉人一般的姬雪。
“咱兄弟俩聊聊。”从榻上坐起来,拍拍旁边的位子,让离坐过去。
“聊什么?”离发现今天的姬雪很怪异,说话好像吞吞吐吐的,有些说不出来的隐情。
“就聊这些年,我们各自过得怎么样。”揽着离得肩膀,像亲兄手足一般,温馨。
交际之刑法
聊天是一门知识,是一门学问,不会聊天的人,从某些方面讲,非常吃亏。想想吧,一个交际能力好的,他能把死人说活了,把活人给气死,就像星爷那样,聊天是成功的第一步。比如像谈生意,如果说话中听,那么谈成的几率也很大。
姬雪认为他的交际能力虽不怎么样,但也不至于太烂,他揽着离,说,“就聊这些年,我们各自过得怎么样。”然后看了半天,“你眼上有眼屎。”说着就想伸手去擦,被离一下拍掉。
“你到底要说什么?”直觉告诉离,姬雪说的事将不会是什么好事。
“哈哈哈哈,咱们认识多少年了?”躺在榻上,枕着手臂,眯着眼问离。
“不知道。”他对小时候的事记得都不怎么清楚,唯一记得的就是从小就喜欢黏着姬雪,上哪里都喜欢跟着他,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忘记了么?小子记性真不好,我说给你听,你是我八岁的时候捡来的,当时你抢我钱包来着。”想到那时只有六岁的离,小小的,已经很有心计,着实可爱的很。
“想不起来了,然后呢?”离不排斥听姬雪讲小时候的事,这让他很自豪,因为姬雪对两人间的每一件事都记得这么清楚,这是不是代表心中的地位是不低的?但是离却不知道,姬雪的记忆力从来就很好,对于每个人也很清楚。
“你小时候比现在可爱多了,小时候长得非常漂亮,现在变得越来越有男子气概了。”甚是惋惜的摇摇头。
离皱了皱眉,问,“有男子气概不好么?”有男子气概才能保护你啊!前提是,需不需要保护。
“唉!”姬雪只是叹了口气,不说话,原本想着长大以后训练成万花楼的花魁呢,没想到,竟成了无昼的顶尖杀手。真是惭愧啊惭愧。
“你知不知道,你小时候粉嫩嫩的,还喜欢流鼻涕,恶心死人了。”
“你够了没有啊?”说这么锉的事干嘛?
“你八岁的时候我把你送进无昼,当时你差点把肠子都哭出来,看得我那个心疼,可是,还是把你送进去了。”现在真是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就送进万花楼,“然后,你那年春节回来看我的时候就大变模样,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整天流鼻涕,而且还学会了自己洗衣服,你还记得么?你把我的一条裤衩给搓成两半了。”
“不记得。”离再次怀疑,姬雪叫他来,真的不是调笑他的?
姬雪想想小时候的事,笑得肠子都打结,滚倒榻的另一边。
“你笑什么啊?再笑,再笑我挠你。”离一个饿狼扑羊的姿势扑到姬雪身上,挠着姬雪的胳肢窝,顿时两人笑作一团。
渐渐的气氛转变了,不再是刚刚的愉悦,变得有些暧昧,离停止挠姬雪,他看着自己身下的姬雪,有些迷茫,突然把头埋在姬雪的肩膀里,紧紧的抱着。
“怎么了?”摸着离得头,像一位长辈那样。
“雪,喜欢我么?”
“喜欢啊!怎么可能不喜欢呢。”你可是我一直当做儿子看待的人啊,将来可是要继承我的大业啊!
“你明明知道我说的是什么,为什么总是装作看不见呢?”从姬雪身上起来,坐到一边,声音有说不出的寂寥。
姬雪躺在榻上,呆呆的看着屋顶,繁华的花纹在屋顶绕了一圈又一圈,“离,不是我看不见,而是,我一直把你当弟弟看待。”姬雪还是不敢说把你当儿子看待,如果说了,死无全尸也说不定。
离从怀里拿出一个锦囊,已经有些旧了,有些地方也已经破损,“还记得么?”
姬雪当然记得,那就是当年的那个钱包,当时把这荷包送给他当玩具,没想到他到现在 还留着,“我还以为你不记得了呢!”
离把荷包递给姬雪,姬雪看着,并没有去接,“这东西是你的,并不是我的。”送给你了就是你的。
“说的真好听。”离把荷包揣到怀里,“我八年来一直把他收着,一直把他放在这里。”手捂着胸口,“我一直感觉你在这里。”
“离,你是我弟弟。”姬雪感觉浑身无力,他不想解释什么亦不想说些无关紧要的话,他只想让离清楚,两人不可能,可是这样又有些太伤人。是离得话,他下不去口。
“雪,我喜欢你,我从第一次见到你就喜欢你。” 姬雪可没忘当年某个小屁孩儿把自己当瘟神一样看待。
姬雪听了突然笑出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就像在听自己的翻版,曾经他也对姬霜这样说过,第一眼见到就喜欢,一见钟情之类的,没想到,现在竟然从一个比自己小两岁的人身上再次听到这句话,真是很好笑,但是对于他,就像姬霜的回答一样,不可能。
“你笑什么?你怀疑我的感情?你怀疑我对你不是真心的?”离急于证明对姬雪的感情,这种感觉很无措,很容易让人紧张。
“离,你才十四岁。”没想到,到头来,都一样,就像姬霜对他,他对离,作为长者的态度都是一样,不可能。但是有一点,姬霜是没有想到的,就是他不相信姬雪的感情,他认为那是姬雪的小孩子玩笑,但是姬雪却相信离所说的。
“你也只有十六岁。”
对,没错,两年的差距,可是两年,却可以让人有很多阅历。
姬雪发现离是越来越不可爱了,以前的离是从来不会顶嘴,从来不会违抗自己,现在他变了,变得自主,变得不听话了。
“没错,我只比你大两岁,可是我却坐到了你一辈子无法做到的事情,我得到了至高无上的权利,我可以坐享天下,这些你都不能,你有什么资格喜欢我?”姬雪不想这么说,可是离的牛皮糖精神让他无法招架,果然功力太低,姬霜让自己缠了这么多年,依然毫无动静,没想到现在自己的心已经乱了。姬雪有些害怕,他怕自己就这样沦陷下去,那时候,姬霜该怎么办?所以,必须要拒绝离。
“雪,你何必如此?”离苦笑着,姬雪虽然厉害,可是他的小孩子脾气太重了,这个时候,竟然说出这么没有说服力的理由,真真是太好笑了。
“离,不要逼我,我不想让我们撕破脸皮。”姬雪原本对于自己的交际能力还是挺放心,但现在这个局面,让他感悟,以后绝对不能随随便便说话。
这么狠得话都说出来了,是人听着都不舒服,但离却笑得很自在,他喝了一口茶水,看姬雪窗外的一棵梅树,艳阳的天,没有什么花。
“雪,也许你一直没有察觉,你从小到大都有一个毛病,就是当你重心不稳的时候就喜欢吓唬人。”
“是么?”姬雪还真不知道,原来还有这么一毛病,以后一定要改。
“雪,你刚刚说的那些话,虽知道你不是成心的,可是我却很难过啊,这些话太伤人了,可是也不足以让我放弃你。”
姬雪恍然大悟,这个离,早就不是以前那个离了,他现在就是一根老油条,经历的多了,自然也就习惯了,对于人情世故都已经有了自己的一套方法,他早已不是以前那个事事依赖自己的小孩子,他早就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以惊人的速度成长着。
“离,你长大了。”这是姬雪看了离半晌说出来的话,很生硬的一句话。
“是,我长大了。”所以请不要把我再当做小孩子看待。
“对不起。”姬雪为他刚刚的失态道歉,他不应该这样看待离,他应该站在一个成人的角度来对待离,以成人的思考方式来考虑。
“没关系,咱们好好谈谈。”
“嗯。”
最后局面演变成,原本是姬雪找离谈话,现在竟变成离队姬雪做思想工作,姬雪被离说的一愣一愣的,这孩子,早熟啊!
“离,我们不可以。”千言万语归于一句。
“可以告诉我么?”说了这么多,也不过就是这两句话,前面的也只不过是做铺垫罢了。
“因为,我有喜欢的人。”想到姬霜,姬雪突然笑得很甜蜜。
“不能说是谁么?”看见姬雪这样的笑,好熟悉,这笑还在哪里见过,姬雪很少这样笑。
“以后你会知道。”做了一个秘密的动作眨眨眼。
“我回无昼了。”他想起来了,这笑,在陵墓那天见到过,那天姬雪和他的父皇牵着手,就是这样的笑容,离恍惚原来从一开始就败了,他们之间是一生,而他与姬雪之间,也不过有八年,这八年还是分分合合,上哪里跟得上他们的父子情谊?
“慢走不送。”
离点点头,走到殿门口,突然转过身,说了一句话,这话,让姬雪绝食三天。
* * * *
姬雪把临国老头和夜一并关进了无昼让人看着,非觉得无昼马上就成天牢了,而且关的都是重量级人物,像皇后一党,还有临国。姬霜对于吕晶好像采取自暴自弃的方法,自从上次在大殿一审,姬霜就再也没有单独审问过,直接把人扔给姬雪,让他自己看着办,姬雪很听话的看着办了,他先把吕晶身边那走狗给扔进了蛇坑,但是姬雪这人还是挺仁义的,他吊了一条绳子在坑底,还把一瓶毒药放在他手里。意思是说,如果你可以顺着这绳子爬上来,那么就放你走,但是如果你办不到,那么就只能被蛇群围攻,但是你要是感觉蛇咬在身上太疼,不怕,这是姬雪研制的顶尖毒药,喝了以后,立刻死翘翘,连觉悟都不带觉悟的。
姬雪带领着众人坐在坑的上头围观,这个地方是无昼行刑的地方,对朝廷,对江湖有危害的人都会在这里得到超生,一群人喝着茶,吃着瓜子,姬雪一挥手,那太监被放下去,然后开始群蛇乱舞。不过两刻钟,他就服毒自尽,姬雪一把火把坑里的蛇烧了个干净,脏!
而吕晶,被折磨的根本不成样子,姬雪吩咐了,一天在她的脸上划一刀,切掉一大腿上的一两肉,只许一两,不能多,不能少,要是多了或是少了,那么这动刑的人,也就别想好了。但是一般都不会有这样的状况,毕竟无昼的人都不是吃醋的,划一刀的尺寸也是有讲究的,每条只能划一寸,然后一天比一天增长一厘。这每次行刑过后,都要让大夫给吕晶敷药疗伤,然后第二天继续,就这样反反复复,一直到吕晶死透为止。
芙蓉之什锦
离走了,姬雪心里觉得空落落的,没有意思。姬雪带着非出宫去了万花楼,但是红并不在,听说是和一个男人出去了,这男人很有可能就是离,红喜欢离不是一天两天的了,这无昼里的人都知道,虽然红比离大了五岁,但是这并不影响,因为她爱他。
和非在楼里的雅间坐了一小会儿,没有看到老头,于是又走了,漫无目的的在街上晃,时不时的看看右手,还真是丑呢!
“非,我渴了,去茶楼喝点茶。”太阳照得人头晕,姬雪手遮着太阳,脸被烧得又疼又麻。
“主子,前面是芙蓉楼,咱们正好去里面吃点东西不是更好?”而且不用花钱。
“你什么意思啊?”敲了非得头一下,语气意味不明。
“没什么意思。”非感觉今天真是太阳从西南方向出来了,姬雪今天竟然这么正义。
“走,去芙蓉楼。”嬉笑着先走了出去。
非这才意识到,除非天上下红雨,否则姬雪是绝对不会停止占小便宜的秉性。
“主子,您还有两天就大婚了,瞎跑什么啊??”你说你跑也就得了,你还带着我跑什么?
“你能不知道?”挑眉看非。
“您想找您那师傅?”说起那师傅,非的气就‘蹭’的上来了,上次那老头耍他耍的团团转。一副小孩子的皮囊,纯属老黄瓜唰绿漆,装嫩!
“是啊?有什么不对么?”不过上次被戏弄了一次,不必这样吧?
“那我不去,您自己去吧。”嘟着嘴,两手交叉放在身前,低着头,看在众人眼里,委屈的不得了,可是在姬雪看来,怎么看怎么怪,一个八尺男儿,长的也挺阳光,身材魁梧,站在大街中间,做这样的表情,能不怪么?姬雪顿时恶寒,明明头上顶着太阳,冷汗却不住的流。
“你就这样当侍卫的?这就是你的职责所在?自己不高兴了就想跑?不顾主子了是不?行,我原本想给你加工资的,既然你都这样了,算了!我自己去。”极其严厉的斥责了非一顿,然后自己大步迈开向前走。
“主子,你等等我。”
人家都说有钱不拿是傻子,如此看来非不是一傻子。
“非,这么多人,也就数你最了解我了。”姬雪走在前边,略发感慨的蹦出一句。
没错,的确就数非最了解姬雪,这点就连姬霜都比不上,非跟在姬雪的身边最长,而且几乎每天都是形影不离,姬雪的吃喝拉撒所有事都是非一人包办,说实话,姬雪挺幸福,能有这么一个吃苦耐劳的苦力,说给他加工资都加了七八年,到现在还是那点儿。从来只是口头上说说,就没兑现过,不过这一次,姬雪是真的准备给非加工资,因为加工资可以让人分清主次。
“要数最了解你的,那就是你自己了,我,只是其次。”两人总是这样说着说着就忘了主仆身份,也因为这样,姬雪总是感到不安。但是他没哟办法,因为他也喜欢这样和非说话,他需要个朋友。
“我自己,也不是很了解啊,最近脑子有些乱了。”姬雪敲敲自己的脑袋,里面‘嗡嗡’作响,雷鸣一般,姬雪蹙了蹙眉,这里面装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非没有回话,那只是姬雪的自言自语,由他去吧,再说,说什么啊?
“哪里能找到那老头啊?”
“不知道,四处转转呗!在天黑前回宫就行。”
非在心里嗤之以鼻,这样的太子,整天带着随从乱逛,这皇宫能是随便乱出的么?所以当今太子就带着他的下属偷鸡摸狗,爬个墙,这是常有的事儿。
“哦!”这都多少天了?这还让不让人活了?这辈子要一直跟着他还能好好的睡一觉么?非这个后悔,当年怎么就自告奋勇的说要去姬雪身边呢?虽然蓝枫很变态,可是姬雪更无耻,他虐待下属!
“非,你说我要是成亲了,你难受不?”
突然转过身,撞到后面人的怀里,非捂着下巴,“你突然转过来干嘛?”
“谁叫你不看着点儿路,想什么呢?”姬雪摸着头顶,这要起泡了,估计就算是练过铁头功的某人来应该也会被撞一大泡。遥想当年姬霜说自己练过铁头功的样子还真是可爱的紧啊!